李格迷迷糊糊間看到吳澤的影子。

吳澤上到山坡上, 先掃視一圈現場, 段宇過去把事簡單說了下，最后把他們的條件告訴他：“他們要一萬塊錢。”

吳澤沒什麼緒地嗯了一聲，說：“你下去, 回車里。”

段宇往后走了兩步, 但沒離開。

吳澤來到小姑娘的父親面前，說：“我是他們倆教練, 小孩不懂事, 給你添麻煩了。”

他語氣還是跟往常一樣，懶懶散散，不咸不淡。

小姑娘的父親打量他, 說：“一萬塊錢，他打了我兒。”

吳澤說：“錢好說, 你先讓他起來, 我們再談。”

男人皺皺眉頭，沒說話。

吳澤回頭看看李格，問：“你們是只打臉了吧, 還打別了嗎？”

男人還是沒說話。

吳澤聲音輕松, 說道：“你別看他模樣蠢，到底也是個運員，過一陣要參加全國比賽的。我們需要他拿績。你讓他起來, 我看他除了臉還有沒有其他傷, 沒有, 我們再談。”

李格下墊在地上, 凍得迷迷糊糊。

男人問：“要是有呢？”

吳澤輕笑一聲：“那他就沒用了，人留給你，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過我先說好，他雖然廢，但好歹也是國家注冊的職業運員，出事了肯定不能白出事，你自己看著辦。”

下面停著的車上清晰印著“青海多國家高原育訓練基地”的字樣，男人看了一眼，凝眉道：“那也得賠錢。”

吳澤從懷里掏出五百塊錢，放到小姑娘的手里。

男人說：“不行，太了，他打了我兒。”

吳澤點點頭，轉向一旁站著的年輕人。他從他腰里來一把折疊刀。一見他拿刀，所有人都戒備起來。男人把小姑娘拉到后。

“你要干什麼？”

吳澤右手持刀，刀尖抵著掌心，兩手一用力，刀尖瞬間沒手掌。

“喂！”李格眼底赤紅，不知哪來的力氣把按著他的四個人全部掀開。段宇沖過去扣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上前。

他自己心臟也快跳到嗓子眼了。

吳澤作很快，扎穿后馬上出刀，兩指把刀上跡一，折疊起來，放回年輕人的腰間。

左手如泉涌。

他從懷里掏出一盒煙，遞給那男人。

男人與他對視片刻，把煙收下，沖其他人揚揚下。后面的人散開了，有個人到半山坡把李格的外套和段宇的手機撿了回來。

吳澤轉往回走，路過段宇和李格，看都沒看一眼。

李格天不怕地不怕，這次吳澤走過來，愣是嚇得后退了半步。

下了山坡，回到車上，章波聲線發抖地說：“沒沒沒……沒事了？”接著他看到吳澤滿手的，大驚失，“這怎麼辦啊！”

“閉！”吳澤沒好氣罵道，他指點段宇到后座拿來醫藥箱，自己清洗理。

他隨口問段宇：“會開車嗎？”

“會。”段宇說，“我來開車，先去醫院。”

“不用，我自己扎的自己有數。”

“你再有數也得去醫院，至得打一針破傷風，誰知道他們那刀都割過什麼的。”

吳澤瞥了段宇一眼，算是默許。

段宇坐到駕駛位，手放在方向盤上，用力了幾次才勉強穩定下來。

吳澤簡單清理完傷口，轉眼看到在旁發呆的李格，冷冷問：“除了臉還傷哪了？”

李格傻了：“啊？”

“聽不明白人話？問你還傷哪了？”

“……哦，沒傷哪。”

吳澤冷哼一聲：“你還敢不敢來了？”

李格悶著頭不說話，吳澤看他染盤一樣的臉，沉聲罵：“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以為紋個就是黑幫老大了？以后看點電影！”

要是往常，李格被他這麼諷刺肯定要嗆回去，但這次他蔫了。

段宇開車回到基地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他想先把章波和李格送回去。但到達基地后李格在后座睡著了，怎麼都不起來。是個正常人都知道他在裝睡，段宇看向吳澤，吳澤搖頭道：“別管他。”

于是三人一起前往醫院。

一路都是段宇在忙活，找醫院，找車位，掛號，問診，開藥。

吳澤一直在觀察段宇，拋開主觀緒不談，單從教練角度看，段宇可以說是整個隊里最讓人省心的隊員。他做事有條理，穩重，有恒心又有自制力，不像一般運員那麼容易意氣用事。反觀李格，跟個二傻子似的，進了醫院左瞄右看，一刻歇不下來。

吳澤深深嘆氣。

段宇掛了急診，三人一進屋，格一個比一個壯實。李格臉上的跡還沒干凈，吳澤往凳子上一坐，手一，也是一臉兇相。醫生著實為難。好在還有個段宇，溫聲細語，極耐心，醫生全程只跟他對話。

吳澤這刀捅得講究，沒傷到骨骼筋脈，醫生開了藥，說要重新包扎，讓他去醫護病房等一下。

等待的過程比較難熬，主要屋不大，就三個人，誰跟誰都沒話說。

沉默蔓延，段宇想著要不要拿出手機看看，又覺得不太合適。

李格清清嗓子，囫圇道：“那個……要不我留這，你回去吧。”

段宇和吳澤一起看他。

李格說：“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倆看對方……是不是有點尷尬啊？”

段宇角微。

本來還行，他說完氣氛立馬變得詭異起來。

吳澤無奈掏出煙，但煙盒空了，李格見狀馬上起，說：“你云煙？我去買。”

他一走，屋里只剩吳澤和段宇。

段宇低著頭看手掌，聽到吳澤問：“他們對你手了嗎？”

段宇說：“沒。”

“那還好。”他笑道，“你有事我不好跟代。”

段宇怔然抬眼。

吳澤目淺淡看著他，閑聊一般說：“我以前也認識一個教練，跟羅娜一樣，什麼都肯為隊員做。但他的結果不好，很不好。”

段宇問：“為什麼不好？”

吳澤說：“因為他上一個混賬隊員。”

段宇啞然。

“但你不一樣。”吳澤淡淡道，“你比他強百倍，所以你千萬不要讓失。”

過了一會李格屁顛屁顛回來了，他把煙給吳澤，對段宇說：“你先回去吧，不就等個包扎嗎，我能理。”

段宇看向吳澤，吳澤說：“你把車開走，等會我們打車回去。”

段宇走后，屋里又靜下來，李格咳嗽兩聲，問：“你手還疼不？”

吳澤：“不如我也給你扎一刀驗一下？”

李格：“……”

年焦慮地在屋里走來走去，一遍遍念叨：“醫生怎麼還不來？”

吳澤被他嘮叨得鬧心，說：“你也回去吧。”

李格說：“沒事，我不急。”

吳澤說：“讓你走就走！”

李格還不適應被人這麼兇還不還，賭著氣走到門口，回頭說：“全國錦標賽我拿第一，今天的事就算兩清。”

吳澤險些笑出聲來。

“你拿第一？你先上秤看看自己分量吧。”

“你不信我？算了……隨你信不信吧，反正我會拿第一的。”

李格離開病房，緒依然煩悶。他掏出煙來，剛要點火又停下了，想了想，把煙掐斷。

他用力爛煙盒，扔到垃圾桶里。

段宇回到基地，直奔羅娜宿舍。今天發生的事給他刺激太大，敲門聲都比往常更響。

羅娜開門，見面就問：“你們怎麼回事？怎麼都不接我電——”

話還沒說完，段宇就用手捂住了的。

進屋，關門。

他抱住。

天已黑，羅娜洗漱完畢，宿舍里只開了一盞床頭燈，較為昏暗。

羅娜奇怪道：“怎麼了？”

他搖頭。

羅娜問：“李格和吳教練呢？”

段宇說：“約會去了。”

羅娜失笑。

段宇抬頭，看著羅娜的眼睛，問：“你覺得我好嗎？”

“什麼？”

“你覺得我嗎？”

羅娜被問得莫名其妙，笑道：“什麼況？出去一趟怎麼還變文藝了？”

“你別笑。”段宇輕晃的肩膀，“你覺得我足夠能夠保護你嗎？”

年神認真，羅娜不得不端正態度。

“當然能，不過我有什麼可保護的？”他的腦瓜，“森本今天回日本了，臨走還想找你呢。”

“找我干嘛？”

“他說想跟適應了高原環境的你再比一次。”

段宇嗤笑。

羅娜捧著他的臉，靜靜說：“他們都能看出你的厲害之。”

“是嗎？”段宇歪著說，“某人不是說人家比我高1500分，沒得可比嗎？”

“但你會提高啊。”羅娜著他膠原蛋白滿滿的臉蛋，“你會越來越強，越來越發，然后看到全世界。”

他嘟嘟囔囔：“最后再回你邊。”

羅娜發覺自從談了，段宇口才是一天比一天好，幾句話就給哄上天。

年擼起袖子，一個公主抱給羅娜抬了起來，兩人一起撲到床上。其實是火熱的作，但現實做起來還是有一定風險，羅娜差點被顛散了。

扶著腰，無奈道：“你悠著點，我可不是現役運員。”

他在上親了親。

兩人蘑菇了一會，羅娜說：“要不我給吳教練打個電話吧，怎麼還沒回來。”

段宇按住：“你不用管他，以后都不用管，管我就行了。”他強行沒收了羅娜的手機，也不讓離開。

他不想讓見到傷痕累累的吳澤和李格。

但這種事瞞也瞞不住，第二天羅娜還是發現了。

吳澤已經想好理由等羅娜盤問，沒曾想這人腦回路異于常人，斷定道：“你給他打了吧？”

吳澤挑眉。

不遠的育場里，李格正在難得認真訓練。

羅娜說：“棒出孝子，要是打一頓真能解決問題也不錯，當年王叔不就天打你嗎。”

吳澤含糊地笑了一聲，他斜眼瞄羅娜，人最近被滋潤，從而外煥發彩，得驚天地泣鬼神。訓練場上多人看，連食堂大叔打飯都多給兩塊。

然后他順著的目看過去，不出意外看到段宇的影。

吳澤心嘆氣。

影，一輩子的影。

春訓漸漸步尾聲，段宇在楊金的指導下進步很大。除了打死都拽不上去的鐵餅和1500米以外，其他項目的分數都有明顯提升。

最后三天，段宇和章波還有另外一個全能運員進行了一次訓練賽。段宇以6789分的績拿到第一。楊金告訴羅娜，這個績放到全國質的比賽上，大概能排在十名左右。

春訓結束后，隊里有一個三天的小假，段宇迫不及待約羅娜出去玩。

吳澤和李格跟隨大部隊回了A市，他們在機場見了來迎人的王啟臨。

“喲，王主任。”吳澤跟他打招呼，“稀客啊，您還接機呢？”

“沒工夫跟你貧。”王啟臨嚴肅道，“羅娜和段宇呢？”

吳澤一頓，笑道：“找他們干嘛啊？”

王啟臨：“我問你他們倆人呢？”

彼時，羅娜和段宇正在前往拉薩的火車上。

“集訓后不是有假期嗎，不人都去玩了。”吳澤解釋道，“段宇練得不錯，獎勵一下。”

一旁負責扛行李的李格沒聽出這對話的涵，問道：“那我練得也不錯，你怎麼不獎勵我呢？”

吳澤黑著臉：“你給我把閉上。”

“夠了。”王啟臨眉頭鎖，“你們先回學校。”

吳澤問：“要聯系他們嗎？”

“聯系他們干什麼，你不說了是休假嗎？”王啟臨不冷不熱地說，“等他們回來再說。”

一秋后算賬的味道。

回校的路上，吳澤考慮要不要給羅娜打個電話通知一聲。猶豫半天最后還是沒打。他想那倆人現在肯定瘋瘋癲癲很開心，沒必要打擾。

就算真有糟心事，也樂呵完再面對。

車停在校門口，吳澤下車，李格扛著行李跟著。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說：“哎？你說王主任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吳澤沒應聲。

李格沖他背影撇：“其實你開心的吧？”

吳澤停下腳步，瞇著眼睛回頭。

李格說：“你不是喜歡羅娜嗎？王主任要是知道他倆這事，百分之百棒打鴛鴦，你不正好坐收漁翁之利了？”

吳澤心說真特麼蛋了，他在別人眼中就是這種形象？

“你聽好，”涉及羅娜，吳澤難得開口解釋。“我是喜歡，但我不想他們分手，至不是這樣分手。還有，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以后不許說話。”

李格點點頭，馬上又說：“其實你人還不錯。”

吳澤連聲謝謝都懶得敷衍他。

李格嘆氣：“沒辦法，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就一個字，窮！唉……這是傷啊，我也在這個字上栽過跟頭。男人什麼都能缺，就是不能缺錢，否則在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李格！”吳澤忍無可忍，一嗓子吼得路邊野貓彈起半米高。他深吸氣，認認真真道：“我收回之前說你是廢的話，像你這種雙商奇低的人，確實適合練育，我對你又有信心了。”

說完一去不回頭。

李格原地呆愣半天，猛然吼道：“哎！你怎麼拐著彎罵人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