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娜與夏佳琪來到育場外。

春季的北京還有些涼, 羅娜穿著一件短風, 長，一雙黑短靴，看起來矯健凌厲。在廣場中心站定, 轉頭對夏佳琪說：“有什麼事, 說吧。”

對比之下，夏佳琪顯得小了不, 踩著一雙恨天高, 看著還是沒羅娜有氣勢。

羅娜說：“王主任跟我說了，你去找他了，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呢？”

夏佳琪明明來之前已經決定好了“惡婆婆”的角定位, 是來興師問罪的，可臨了卻有點慫了。

“我找王主任也沒說什麼啊……”

“我知道, 你說的都合合理。”羅娜深吸一口氣, “我也不跟你辯解什麼，我確實喜歡你兒子。我知道這事你可能不好接。所以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那我要你們——”

“除了分手。”羅娜點明先決條件。“其他都好商量。”

“……”

那還商量什麼。

夏佳琪一路上排練了不環節, 但目前看這架勢一個都使不出來。羅娜一抿, 教練的架勢一端，腦子就轉不過個兒了。

急得跺腳：“你怎麼不講理呢！”

羅娜說：“我們有話好好說，總有解決問題的方法。”

夏佳琪激道：“其實你之前來我家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不對！更之前我就看出那小子不對勁了！”

當年省運會結束的燒烤之行, 就看出段宇有問題。

羅娜不無憾地說：“我知道的時候就比較晚了, 我也不是沒猶豫過, 但當時況勢如猛虎, 我也沒辦法。”嘆了口氣，“你早發現怎麼當時沒制止他呢，太可惜了。”

夏佳琪激得小臉通紅，嚷道：“你還往我上賴了？你本不是這麼想的！虧你之前還答應過我只做對他好的事。”

羅娜點頭：“對啊。”

“你現在這樣對他好嗎？”

“不好嗎？”

夏佳琪覺得自己全方面被羅娜制，憤憤道：“你比他年齡大。”

羅娜提醒：“你老公比你大十多歲。”

“那不一樣！他是男的，你是人。”

“有差很多嗎？”

夏佳琪激得臉發紅，脖也染了淡淡的，這一點段宇倒是傳了。

哼哧哼哧道：“反正我不同意你們，先不說你們年齡，小的職業道路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談太影響他了。”

又是王啟臨那套說辭。

羅娜淡淡道：“我懂你們的擔憂，但我也可以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影——”

“響”還沒出口，什麼東西進了視線。羅娜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本該在比賽的人朝著自己跑過來。

段宇一口氣沖到們面前，呼呼氣。

羅娜問他：“你干什麼呢？”

他沒回答，問了夏佳琪同樣的話。

“你干什麼呢？”

夏佳琪顯然也沒料到這種況，眼睛眨眨，不知道要說啥。

段宇怒道：“我告沒告訴過你不許單獨找！”

夏佳琪被兒子喊傻了。

羅娜拽著段宇的服給他轉過來，目兇險。

“我問你在干什麼？你中途比賽出來了？”

夏佳琪也反應過來：“對啊，你比賽不是沒結束？”

段宇看著夏佳琪就氣不打一來：“誰讓你——”

“段宇！”羅娜快要失去理智了，一聲大吼把母子倆都嚇一跳。“你到底在干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個比賽有多重要！你居然敢比一半為了這種蒜皮的小事跑出來！”

夏佳琪咳嗽一聲，不滿道：“……這也不算‘蒜皮的小事’吧。”

羅娜盛怒之下：“分手！馬上分手！”

夏佳琪驚喜地睜大眼睛，段宇則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榔頭，眼圈瞬間紅了，道：“為什麼，為什麼要——”

“你還敢問為什麼！你還不快點給我滾回去比賽！”羅娜一腳踹在段宇屁上，“如果你達不到7000分，咱倆再也不用見面了！”

段宇一溜煙往回跑，最后回頭，討價還價道：“非得7000嗎？6900行嗎？”

羅娜吼道：“還磨蹭！快點回去！”

段宇狠狠瞪了夏佳琪一眼：“等我回頭跟你算賬！”

羅娜怒發沖冠地看著他重新進育場，再一回頭，夏佳琪梗著脖子看著。小人抿抿，嘟囔道：“你平時都這麼跟他說話的？這可不。你還敢踹他，我和他爸從小到大都沒過他一手指頭。”

羅娜怒意未消，本沒聽清夏佳琪的話，滿腦子如何嚴肅紀律。

“太不像話了！”

夏佳琪一哆嗦，悄悄吐了吐舌頭。

混的半日結束，段宇以拉肚子為由浪費了兩次試跳機會，撐桿跳沒有拿到理想分數。

標槍項目他稍微追上來一點，結束時總分6228，距離高線7000還有772分。

這意味著他一定要在最后一項1500米里跑進4分25秒，而他之前的1500米最好記錄是4分48秒。

只能等待跑一個奇跡……

然而事實證明，但凡跟耐力沾邊的項目，奇跡就不眷顧他了。

就算段宇使出吃的力氣跑，最后還是只拿到747分。

而蔡立秋從鐵餅來時便一路領先，最后以7514分拿了冠軍，亞軍是山東老將，7420分，第三名依然是北京隊的選手，7094分。

段宇第四名，6975分。

這個績……該怎麼說呢。

如果段宇是在正常比賽的況下拿了6975分，那楊金絕對會對他大夸特夸，拉回去賞一枚香吻再開個三天三夜的慶功會。可況并不是這樣。段宇的撐桿跳只跳了一次，拿了個688分。而他目前撐桿跳的真正實力可以跳到4米50，甚至4米55，可以多拿100多分。這樣他不僅能破7000大關，甚至還可以挑戰一下獎牌。

要知道獎牌這個東西，在開賽之前楊金想都沒敢想過。甚至第四名這個績他也沒抱有過幻想。教練組預想的績是6800分，名次前八。

所以現在這況就比較尷尬了。

是夸呢？

還是罵呢？

與獎牌失之臂，段宇自己也很惋惜。他離場之前先構想了一下等會要怎麼跟大家解釋，他覺得把這口鍋甩給夏佳琪是個不錯的想法。

剛下跑道，手臂忽然被拉住，段宇回頭，是一個拿著麥克的記者，后面跟著兩位攝影師。

段宇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況，左看右看以為他們找錯人了。

記者把話筒遞到他面前，笑著問：“聽說你是第一次參加全國質的大賽，那麼一上場就拿到這麼好的績，對自己的表現滿不滿意？”

段宇茫然看了一會，指了指自己。

“我？”

“對啊。”

“呃……還行吧。”

“差一點點就能拿到獎牌，是不是有一點憾呢？”

“……是吧，有一點吧。”

記者接著問：“我們注意到你在撐桿跳比賽時只跳了一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段宇剛想說我去找我朋友了，余瞧見楊金站在后面，怕說了直接被捶死，臨時改口道：“我狀態不太好，就沒跳。”

記者又問了幾句，便去采訪別人了。

段宇抖抖服，還沒太回過神。

楊金走過來，說：“第一次被采訪吧？”

段宇啊了一聲。

楊金說：“記著，采訪時話不要說。”

段宇點頭。

楊金領著他往外走，段宇看楊金臉，小聲問：“教練，你是不是生氣了？”

楊金看他一眼：“你說呢？你比賽比得好好的棄跳兩次出去干什麼了？”

“……對不起。”

楊金哼了一聲：“昨兒個不還說要拿冠軍嗎，現在怎麼這麼沒神了？”

段宇有點臉紅。

楊金：“還有你那投擲項目，投得那什麼玩意，你把所有的能和力都耗在第一天，第二天還拼得出來嗎？你看看蔡立秋，那才是的全能比法！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段宇自知理虧，不敢頂。

又走了一會，段宇覺楊金稍微消氣了，小聲問：“那我6975你滿不滿意嘛。”

楊金高冷道：“湊合吧。”

“對吧。”段宇一拍手，“這個績也不錯了。”

誰說非得7000才行，就隨口一說湊個整數而已。這麼一想，段宇放松下來，歡天地喜往外跑。

楊金后面喊：“你干什麼去！”

段宇：“找我朋友啦！”

楊金：“哎對了！這事我還沒跟你說呢！不許你朋友！你往哪跑！”

不住了。

小朋友一路撒歡。在通道盡頭，亮的地方，他要見的人就在那等著他。可能是比賽的余溫未盡，段宇跑向那道影時眼圈微微發熱。

羅娜見他過來，張就要訓，可沒來得及張就被他一個熊抱摟住了。他那麼大的力氣，勒得脖子都快斷了。

“喂……喂你干什麼！要死了！”

他在耳邊問：“說要分手的話是假的吧？”

羅娜：“你先起來！”

段宇不。

羅娜：“你出那麼多汗，臭死了。”

段宇聽完反而無賴地往上蹭，羅娜面紅耳赤給他推開，沒過半秒，他又抱了上來。

他說：“還有那個說沒到7000分就分手也是氣話吧？6975也行吧？”

羅娜沒說話。

段宇等了一會，慢慢抬頭，看著說：“你別生氣，我跟你保證下次比賽一定過7000，還不行嗎？”

羅娜看著他微微茫然的臉，三秒后咧一笑。

“當然行，嚇唬你玩呢，6975不錯了。”

就差25分而已，容撒個潑耍個賴皮，王胖子還不了解得了，那都不算事。

不過有一點紀律還是要明確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羅娜問他，“沒有什麼事比你比賽重要，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胡鬧了？”

“不敢了不敢了。”他馬上表態，“再也不敢了，我罪該萬死。”

他放下心來，又抱住，說：“我聽說主任知道我們的事了。”

羅娜：“你從哪聽說的？”

“那你就別管了。”段宇憂傷地羅娜的長發，說道：“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呢，主任說你了嗎？你被他欺負沒？”

羅娜皮疙瘩起一。

“把手拿開，惡心死我了，誰敢欺負我？”

段宇說：“你放心，我拿到這個績，主任不會再說什麼了。”

羅娜忽然靈一閃。

7000分這個約定只有自己和王啟臨知道，也沒錄音也沒字據，完全可以不認賬啊。想通這點，羅娜心緒舒暢起來了，回抱住段宇。

這時忽聞一聲大喝——

楊金：“哎！你們倆怎麼抱一起了？！”

回酒店后，羅娜與段宇拆開，分別與楊金和夏佳琪談話。

楊金跟王啟臨一樣，劈頭蓋臉給羅娜一頓批評。

“真想不到啊，怪不得人家說城堡都是從部攻破的，你這一手真是絕了！”

羅娜脖子，聽他念經半天。

楊金思路很明確，就是不同意他們，說這會影響段宇的績，必須分手！羅娜大言不慚地說段小朋友屬于滋養型選手，需要的澆灌才能更好發揮。

楊金怒斥：“什麼七八糟的！”

羅娜說：“你看他這次比賽，是不是發揮神勇，這就是的力量。”

楊金說：“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怎麼說不出口，小男友在前線打了勝仗，現在什麼話不敢說？

楊金氣哼哼走了，說要找王啟臨談，羅娜沖他背影喊：“那您好好勸勸主任！”

楊金氣得走路直蹦高。

另一邊，段宇把夏佳琪也聊妥了。

他的套路更簡單，直接問夏佳琪：“你來找教練我爸知道嗎？”

夏佳琪明顯沒跟段濤打過招呼，道：“我是你媽，我是家里的主人，我找你教練怎麼了，我都是為你好的。”

段宇說：“你真為我好就不該來，你不來我至拿銅牌。”

夏佳琪氣道：“那也是影響你才對，你居然怪我！”

段宇不說話，夏佳琪問：“你怎麼一直玩手機，你干什麼呢？”

段宇淡淡道：“聯系我爸。”

“你聯系他干嘛？”

“讓他來接你回去。”

夏佳琪還是不夠穩，靜了兩秒就沖過去搶手機，翻來一看，啥也沒有，就是一張羅娜的屏保照片。

段宇淡然地靠在沙發里，故作高深地想著，這一招他以前對羅娜也用過，羅娜也上當了，看來人還是有一定共通的。

“你騙我！”

“明明是你自己心虛。”

“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段宇長嘆一聲，躺到沙發里，低聲道：“我剛比完賽，累都要累死了。這個事你不用再跟我談了，我倆已經生米煮飯了。”

夏佳琪直接從沙發上彈起來：“懷了？！”

段宇臉漲紅，激道：“夏士！你能正常點嗎？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和我爸似的喜歡玩刺激，搞未婚先孕嗎？你快走，我要睡覺了！”

然后往床上一撲，被子蓋過腦袋。

“你兇什麼啊，我和你爸的浪漫你懂得了嘛你。”夏佳琪呿了一聲，站起來說，“得了，今天先放過你們，這事我們改天再說。我就住在馬路對面那個酒店，你有空過來陪我逛街。”

段宇在被子里長長啊了一聲。

夏佳琪說：“你別悶死了！”

一走，段宇立馬翻坐起，披上外套直奔羅娜房間。

那頭楊金也剛走不久，羅娜正等他呢。段宇如洪水猛般涌進了門，抱住一頓親。羅娜抬腳把門踹上。兩人抱著抱著就倒在床上，段宇枕在羅娜肩頭，重重地在上。

這麼多天，因為張焦慮，羅娜總有種輕飄飄的覺，如今終于被上的重量回地面了。

“你比賽累不累？”

“累啊。”

“要睡覺嗎？”

“不要。”

他著說話，聲音比往日聽著要沉穩一些。

羅娜抱著他寬闊的后背，順了順，覺到背上隆起的塊塊。如果不看他的臉，誰能想到這是一個剛剛二十一歲的年的。

他付出了整個青春，才換來了今天的模樣。

羅娜想到這，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

他有些怕，稍稍了，然后又回到原位。

“再親一次。”

羅娜問：“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胡來了？”

“我都說過了。”

“再說一遍。”

“那你再親一次。”

羅娜又親了他一下，段宇輕聲笑。

羅娜催他：“說啊，快點發誓。”

段宇膩在上，像條巨型蟲一樣輕輕蠕。羅娜覺他下有點不對勁，嚴肅道：“兩天比賽下來你還有這力？你是不是沒認真比賽？”

段宇終于抬起頭，皺眉看著。

“你怎麼張閉都是比賽，我怎麼沒認真比，我比楊教練的預期高了那麼多分。”

“但你也沒拿獎牌啊。”

“拿獎牌又能怎麼樣？”

羅娜彎曲手肘撐著頭，挑眉道：“你拿了獎牌可能現在我們就會更激一點。”

段宇面無表：“那是不是以后我抱你的時候脖子上還得掛幾塊狗牌才能讓你滿意？”

羅娜嘎嘎大笑。

段宇再次撲過去。

“今天沒牌，先賒著！你先試試機！”

說完就親了下去。兩天的比賽太張了，好不容易結束，他滿腦子都是大寫的放縱。

運員需求旺盛，兩人一點就著，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響了，楊金的聲音從外傳來。

“羅娜——”

羅娜倒吸一口涼氣，一腳給段宇踢下床，迅速穿好服。段宇剛要張，被捂住，推進洗手間。

扎好頭發去開門，楊金問：“你知道段宇去哪了嗎？這小子手機扔屋里，人沒了。”

羅娜淡定搖頭：“不知道啊。”

楊金狐疑地看著：“真的？”

“當然。”羅娜問：“什麼事啊？”

楊金說：“國家隊那邊來教練了，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