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娜知道段宇“火”起來, 是在比賽結束后的第三天。
有記者聯系A大田徑隊, 說想采訪段宇,這是一家規模很大的育機構,直接聯系到了王啟臨。
王啟臨把活轉給羅娜。
羅娜茫然:“要接采訪嗎?”
雖然被招進國家隊, 但段宇畢竟只是個新人。羅娜人眼里出西施, 看小狗渾發,但客觀來說小家伙到現在為止績只能說差強人意, 都沒拿過什麼有分量的冠軍。
“采不采訪你問問他意見吧。”王啟臨說, “現在是最后一段自由時間了,等他去了國家隊,什麼采訪活全部都得聽指揮了。”
羅娜中午約小朋友到宿舍吃外賣。
段宇睡了兩天, 整個人狀態云里霧里,飄飄忽忽。
“好難, 我們晚上去跑步吧。”
“不去, 晚上要開會。”
羅娜在雜的資料里翻出水杯。
段宇坐在椅子里,下墊著手臂,問:“你在忙什麼啊?”
羅娜說:“招新啊。”
段宇一愣, 羅娜靠在桌邊, 說:“你九月份要比亞洲錦標賽吧,那不正好是新學期嗎?”
他還是愣的,羅娜皺眉:“你怎麼迷迷瞪瞪的。”
抬手掐他, 他的臉像橡皮泥一樣極易塑形, 看著呆帥呆帥的。
段宇順勢用臉和肩膀把羅娜的手夾住, 面嚴肅地問:“今年招什麼項目?”
羅娜:“能招到什麼就招什麼唄, 主要還是短跑,主任一門心思抓短跑。”
段宇臉黑了,羅娜問:“怎麼了?”
他搬出之前的理論:“短跑最危險,短跑隊里沒好人。”
羅娜拉了一下他的小臉,把手出來。
“講話。”
椅子帶的,段宇旱地劃船,跟在羅娜屁后面。
“你看李格,你看吳澤,之前那個張洪文我就不說什麼了!”
羅娜說:“是吳教練,沒大沒小。”
段宇從后面抱住羅娜的腰,羅娜拖著他去接水。
他幽幽說:“結婚吧。”
羅娜:“閉。”
段宇說:“要麼就訂婚,訂婚好不好?”
羅娜回手給他一個腦崩兒,訓道:“你現階段要把注意力放在比賽上,不要胡思想!”
“這怎麼能胡思想?”段宇嚴肅道,“誰知道你新招進來的都是什麼人,我去國家隊訓練一去就是幾個月,萬一有哪個不要臉的小白臉黏上你怎麼辦?”
羅娜冷笑道:“練田徑的小白臉只有你一個。”
段宇耍賴一樣在后背蹭來蹭去。
羅娜給他推開:“說正事,采訪你想去嗎?”
段宇興致缺缺。
“你讓我去我就去唄。”
羅娜想了想,說:“那是家大,去了能增加你的曝度,但你現在也沒什麼績,聊什麼呢……”
段宇說:“不如我去給A大打個招新廣告?你們給錢不?”
羅娜翻他一眼。
這時段宇的肚子很合時宜地了起來,羅娜忽然想起還沒點外賣,連忙掏手機。結果采訪這一茬被咕嚕嚕的聲音打斷。之后羅娜忙招新,而段宇沒把這事放心上,一來二去竟然忘了。
兩天后,羅娜在育學院的辦公室里見到一個人,自稱是記者,呂瑤。
看著與羅娜年紀相仿,態偏胖,梳著一頭利索的中短發,看起來干練明。問羅娜采訪的事段宇考慮得怎麼樣了,羅娜不好意思說他們把事忘到后腦勺了,呃了一聲,說:“應該……差不多了吧。”
呂瑤說:“那他今天方不方便接采訪?”
羅娜說:“我給他打個電話吧,您稍等。”跑到走廊角落給段宇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多聲才接通,段宇聲音很輕。
“喂?”
“你還沒睡醒?”
“怎麼可能,我在圖書館呢。”最近他難得有空,早上晨訓結束后就會去圖書館看書。“怎麼了?中午要一起吃飯嗎?賈士立推薦了家新開的店。”
呂瑤靜靜看著這邊,羅娜用手擋住,低聲音說:“別吃了!記者找上門了!”
“啊?”
十分鐘后,段宇來了。
那時羅娜已經把呂瑤請進屋,給人家倒了杯茶,隨便聊了幾句。然后某一刻,羅娜看到呂瑤眼中一亮,回頭,段宇站在門口。
羅娜抓時間陶醉了兩秒。
今天小男友打扮賊兒給力,一高端休閑裝,配上運員的材,像是從雜志里出來的模特一樣。
羅娜頓覺臉上有。
沖呂瑤客氣笑笑:“我先跟他說幾句。”然后把段宇拉到門外,囑咐道:“你第一次接采訪,這還是家大,你說話多斟酌。”
段宇悄悄靠近,在臉頰旁問:“我能不能公開我們倆的關系啊?”他說話輕輕的,帶著健康男孩的味道,氣滿滿。羅娜被他吹得臉上發熱,低聲音道:“不行,不能說這些,盡量聊職業的事。”
段宇努努:“小氣。”
羅娜說:“甜一點,這是你第一篇專訪新聞稿,爭取讓好好寫。”
兩人回屋,呂瑤端坐在椅子里安靜等著,見他們進來,報之一笑。
“現在可以開始采訪了嗎?”
羅娜說:“可以了,您久等了。”
呂瑤拾起桌上的手提包,起對段宇說:“那我們走吧。”
羅娜一愣,問:“不在這里采訪嗎?”
呂瑤笑道:“這是辦公室,萬一打擾你們工作就不太好了,我們去校園里就行。”
羅娜提議道:“我給你們找間空教室吧。”
借來大教室的鑰匙,段宇在后面小聲說:“采訪結束我去找你,一起吃飯吧,賈士立推薦了一家新店,就在——”
羅娜使勁掐他胳膊。
段宇張大:“呀!疼啊!”
“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先把吃放在一邊?”羅娜扇陀螺一樣給段宇轉了半圈,推進教室,大門關好。
段宇還著剛剛被掐的地方,小聲道:“真兇!太兇了!惹不起的母老虎……”
呂瑤遠遠問:“你在那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
這是間大教室,能容納四個班級一起上課,呂瑤選擇了教室最中央的位置。看起來已經準備就緒了,面前書桌上放著一個黑牛皮筆記本,一支鋼筆,還有一支錄音筆。
段宇坐在對面,呂瑤先遞來一張名片。
段宇接過名片的時候眼睛掃過的手,呂瑤的手保養得很好,干干凈凈,指甲圓長,涂著的指甲油。
段宇再看名片,前面一長串的公司名字,后面跟著的名頭是主編。
他看著“主編”兩字琢磨了一會,呂瑤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采訪新人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練育的?”
段宇說:“很小,六七歲就練了。”
“這麼早?家人有人是做這個的嗎?”
“沒。”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做點小生意。”
呂瑤點點頭,說:“也就是說你家人對育行業也不是特別了解吧。”
“……也還行吧。”
“你現在已經進國家隊了,潛力很大,這個時候需要更專業的團隊幫你規劃職業道路。”
段宇象征點點頭。
之后呂瑤又問了一些無關痛的問題,段宇老實回答。
最后呂瑤本子一收,進正題。
“不知道你對育經紀管理這方面有沒有興趣,我們公司有目前國最專業的育經紀人團隊,可以幫運員安排訓練比賽,還有商業活和代言。”
段宇微愣:“什麼?”
呂瑤給他遞了一疊資料,說:“我聽說你學習非常好,你可以看看我們公司的資料。在做育經紀這塊我們公司實力是很強的,目前旗下有近百名運員,很多都是國超一線的選手。”
段宇說:“這不是采訪嗎?”
呂瑤笑道:“這就是采訪啊,你不用張,大家當朋友,相互聊聊。其實按你現在的績來看,離育經紀人還遠的,但我們領導非常喜歡你,覺得你很有發展。”
段宇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籠統道謝。
“你正在最好的狀態。”呂瑤意有所指地說,“但田徑黃金期很短暫,稍縱即逝,所以你一定要把握住了。當然,你有猶豫也是正常的,你可以先不簽約,讓我們為你安排幾次活和代言,讓你看看我們公司的實力。你不用擔心會影響訓練和比賽,我們都會為你規劃好。你有這個條件,可以多賺錢,并且提高知名度,總不是壞事。”
段宇猶豫道:“我知道,但這個……我還沒想好。”
呂瑤笑道:“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我們有很多時間。但我跟你坦誠說,機會不等人,說直白點,你的條件確實很好,但輸在了項目上。就這麼去國家隊練的話也沒有太大的發展,這幾年好時候一旦過去,再后悔就晚了,你總歸要為未來考慮一下。”
“呃……”段宇抓抓脖子,“我要吃飯了,要不我們改天再聊吧。”
呂瑤抬起手腕,戴著一款致的腕表,一圈圈鉆石鑲嵌,在下十分耀眼。
“這才幾點你就要去吃飯?”
“不好意思,我得快……”
“好吧,那你先去吃飯,吃飯時候也可以接著考慮。”
段宇說了句謝謝,起走了。他一推開教室門,看到坐在臺階正玩手機的羅娜。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新聞,笑得稀里嘩啦,不時啪啪拍大。
段宇氣不打一來。
笑!
你還笑!
我被人說沒發展了你知道嗎!
面前多出大片影,羅娜抬頭,驚訝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不等段宇開口,呂瑤也從教室里出來了。羅娜立馬收起手機站了起來,笑著問:“采訪這麼快就結束了?”
呂瑤說:“沒,他說他了,先去吃飯。”
羅娜瞪眼:“了?”
呂瑤說:“不要,運員本來就胃口大,了就去吃飯好了。我在這邊還會留一天,明天繼續就可以了。”
不待段宇思考出什麼對策,羅娜那邊已經應下了。
“好,那明天下午吧,您看方便嗎?”
呂瑤說:“我都沒問題。”看向段宇,“那我們明天再見了。”
段宇無奈地嗯了一聲。
呂瑤一走,羅娜無語道:“我真服了你了,這種時候居然了。”
“回去再跟你說。”段宇指著手機,“看什麼呢,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羅娜說:“別人給我發的鏈接,你全國錦標賽的視頻,你看看到底咱倆誰是二傻子。”
段宇:“……”
羅娜角咧到耳,兀自回味著剛剛的片段。
“你怎麼能那麼蠢呢。”抬手他的脖子,他警告道:“別弄我啊。”
“弄你怎麼著?”
段宇不說話。
走廊里空無一人。他們過了拐角,他忽然把拉到墻邊,攥住擾他的那只手,迅速別到后,又攔住想推他的另一只手。
堵到墻頭。
“還弄不?”
他本來想嚇,以為會顧忌學校的場合,但這回出奇鎮定,笑瞇瞇挑釁他:“弄你怎麼著啊?”
“……”
段宇與對視三秒,長嘆一口氣,老氣橫秋道:“唉,管不住了……”
捧過他的臉。
午時的營造了一種氛圍,段宇覺得可能會吻他。
下一秒果然吻了。
男人和人的吻不盡相同,人的獻吻更加充沛,更加接近神跡。
這樣的吻讓段宇心滿意足。
他抱住羅娜,臉埋在肩膀里,賴賴唧唧不肯。
“你又不了?”
“。”
剛才是假,但被親了,心好了,就變真了。
兩人去食堂胡吃海塞一通。
回宿舍的路上段宇被人堵了,四個生,自我介紹是外語系大二的學生,們嘻嘻哈哈段宇學長。段宇問們干什麼,們湊到一起笑了好一會,說想要簽名和合照。
段宇滿足了們的要求,全程臉比人家姑娘都紅。
們走后,羅娜說:“你可真招人喜歡,視頻里也全是跟你表白的。”
他們走在網球場前面的小徑,兩旁綠樹青青。段宇側眼看羅娜,很適合這樣自然的環境。
他問:“你愿意他們喜歡我嗎?”
羅娜:“當然愿意,難不讓他們討厭你嗎?”
段宇半開玩笑道:“那如果有人是那種喜歡呢?萬一以后我出名了,賺大錢了,你不怕我變壞嗎?”
羅娜站住腳步。
他們停在一棵梧桐樹旁。四月的梧桐已經有花瓣了。長發的人站在樹下,澤和,像午后的水果蛋糕,充滿芬香。
“不怕。”說。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如果你是,你不可能打我。”
沒有笑,也沒有嚴肅,只是很平淡地闡述事實,這讓的話更加真實可信。
段宇張張,說不出話。
一顆年輕的心就這樣在梧桐樹下被蓋章了。
段宇在這一刻得到了上天的某種預示,他打通任督二脈,開始從周遭環境里吸無限能量。
他忽然間就清楚自己將來要為什麼樣的人了。
氣沉丹田,他張口道:“結婚吧。”
風吹著樹葉嘩啦啦地響,好像老天在鼓掌。
羅娜看著他,噗嗤一聲笑了。
“你啊……”
他拉住的手,認真地說:“我什麼都不需要。”
他不考慮那些復雜的東西了,他只要跟這個人在田徑場上走一步算一步就行了。等未來哪天他跑不了跳不了,就帶去周游世界。玩夠了就回小島上開一間田徑俱樂部,帶島上無聊的孩子一起玩。
媽的!
PERFECT!
想通之后,段宇神清氣爽,“結——”他剛想繼續求婚,忽然又想通一件事。“你不答應,是不是因為我求婚不夠正式?”
羅娜有時候很想把他腦殼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麼。
“我知道不夠正式,那……”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原地轉悠兩圈,說:“那就訂婚!我們訂婚吧!你必須得答應我一個!要不我就——啊!”
一聲慘。
羅娜忍不了了,一掌過去,單手鎖。
森道:“你還有兩天就要去國家隊報道了。你不好好考慮亞錦賽,滿腦子都裝的什麼?”
段宇苦命掙扎:“結——”
羅娜吼道:“還結?!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言小說男主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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