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王妃醒了?先趁熱把藥喝了吧。」
尋雲的聲音靜靜響起,目所及,是荷風軒寢殿裡悉的佈景,屋子裡很安靜,只有尋雲一個人,而上,穿著喪服。
「藥是漓陌姑娘煎好了的,和淳先生一直守著,直到方才煎好了藥,又確定王妃沒事了才離開了去靜室那邊,聽說蘇先生今日出關。」尋雲一面將我扶坐起來,一面淡淡開口道。
或許是注意到我的視線一直落在所著的喪服之上,面無表的垂眸:「皇上駕崩了,殿下按例必須留在宮中守靈十五日。」
的話語還算平靜,然而我卻看見,垂眸的那一瞬間,的眼中,分分明明的流著恨意。
「王妃先喝藥吧,不然一會藥該涼了。」
將藥碗遞給了我,我接過,本已無所謂,卻在那碗濃黑的藥甫口中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淡淡一笑,放下了藥碗,看著尋雲輕道:「歸心散,我想知道姑娘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那麼恨我的?」
眸中的震驚一閃而逝,隨即笑了笑,仍算平靜的開口道:「王妃果然是知道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問我這樣的話。若無『歸心散』,『千日醉蘭』本不傷人,其實尋雲當日從桑姑娘那裡求來這藥的時候,也只是用來防備萬一,我本事希永遠都不必有用上這『歸心散』催發毒的一天的,可是如今,與其讓你這樣傷他,長痛不如短痛,當年『玉鉤公主』那一道檻殿下能邁得過去,如今也一樣能。就算是這一輩子再不了任何人,也勝過他如今這樣的折磨——我真的很想問問,王妃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他那樣為你,你從來就看不到嗎?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可是如今……」
我靜靜打斷了:「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又中毒了,是什麼時候的事?」
尋雲微微一怔,隨即淡淡開口道:「或許我從來都沒有和王妃說過,你的眼睛很像一個人,從前的玉鉤公主,和殿下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我不用解釋太多,那次殿下傷,居然不要去請淳先生,反而讓我到歸墨閣找你,雖說時間迫,但到底說明他心裡已經不排斥你了,到了第二天我才聽說了清和殿上的那一曲『驚鴻』琴音,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想到要對你用『千日醉蘭』的,在你們圓房之後的那一碗『四喜羹』當中。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和殿下之間出了問題,你或許有能力把他傷得很重,就像如今這樣——你畢竟是慕容家的兒。」
忽然神一黯:「或許,我的『歸心散』仍是用晚了,只是我看著他那樣待你,我總以為你們會有和好的一天,仍是我想得太圓滿,也罷,你的心既然是鐵做的,太子的心,也不該裝下私。」
我搖了搖頭:「我不是問你從前的事,既然在漠北的時候,我的『千日醉蘭』已經得解,而姑娘此刻卻還是給我端來了『歸心散』,那必然是在我回來之後又再度得手,只是自從回來以後,我的飲食都是有人層層把關的,不單是疏影,就連我自己也在留意,可是我仍然沒有察覺,姑娘是什麼時候又得手的。」
「什麼?你說『千日醉蘭』已經解了?怪不得,怪不得你剛才用了『又』字……」尋雲面一震,隨即淒然笑起:「殿下只是說你中毒了,要我們盡快找出,即便是對著我們,他也從來都沒有說過你的毒已經解了……他這樣對你,可是你呢,你給了他什麼?除了傷和痛,除了埋怨,你給過他什麼?」
我垂下眼眸,沒有說話,而尋雲眸驟然一深,現在幾許恨意幾許決絕,看著我,一字一句:」既然王妃有膽子在清和殿上鬧出那麼一場,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活了吧,既然如此,何不死得乾淨些,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玉鉤公主,還是在裝神弄鬼,趁著殿下如今不在,匕首,白綾,『千日醉蘭』,還是其他?王妃自己挑一樣吧……」
「尋雲!」
我尚未開口,門外泰安一聲厲喝,目沉沉的走了進來。
尋雲面微變,略略垂下面容,片刻之後,卻重又倔強的揚起。
「怪不得你要支開丫頭們,我若不是恰好遇到畫意,問了幾句到奇怪才想要過來看看,你不知道還要做出什麼混事!」泰安的聲音緩了緩:「打小我就看著你長大,你從來都不是腦筋不清楚的孩子,今兒個是犯什麼糊塗了,還不快給太子妃跪下!」
「太子妃?」尋雲冷笑:「泰總管,你是不是還打算擇日一聲皇后娘娘,只可惜這一切人家都不稀罕,全都是我們在一相願——」
的話沒說完,「啪」的一聲,泰安重重的一記耳打到了的臉上,力道那樣大,的半邊臉很快便腫了起來。
我微微一震,卻終究只是默下聲音,在這樣的場合之下,我很清楚無論我開口說什麼,都不啻於火上澆油。
所以我只能靜靜看著尋雲慢慢手理了理自己凌的額發,卻並不去理會臉上的掌印,只是流著眼淚看向泰安:「泰總管,你打死我算了,不然,我絕對不能再讓這樣傷殿下,我不能看著殿下毀了……泰叔,我們都是一直跟在殿下邊的人,他那樣的人,為了做到了這一步,可是卻還……泰叔,您看在眼裡,就不會為殿下不值,就不會心疼嗎?」
泰安容,到了此刻,也沒有辦法再飾太平,只能嘆息著問道:「千日醉蘭是你下的,我們一直要找的那個也是你,是不是?」
尋雲面略微有些僵,卻依舊是倔強的點了點頭。
「那杜如上的『千日醉蘭』也是你下的?」
尋雲依舊點頭:「可是後來,我發掘不過只是一枚棋子,便給解了。」
泰安長長一嘆:「你,你怎麼就那麼糊塗,如果殿下知道了,你……」
尋雲毅然打斷了他:「殿下斷不了,那麼我便幫他斷,尋雲一條命,換一個千古明君,無怨無悔。」
泰安搖了搖頭:「經過了這一次的事,你還不明白嗎?在殿下心目當中,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你以為是為他好,可是尋雲我告訴你,我看著殿下長大,這麼多年了,江山和權勢從來都不是他最想要的,他會選擇走這樣一條路,是因為他本就沒有其他的路可選擇,從他下令宮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如果王妃出了什麼事,那殿下才是真正毀了!」
「宮?」我有些震驚的開口。
尋雲目帶恨意的看我:「王妃以為是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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