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的保鏢沖了宴會廳,但一抬頭,他們就能看見顧雪儀帶來的手下,一個個高馬大,看上去倒不是十分剽悍,但上著的氣,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歌手以為自己能停住了。
結果看見哈迪斯低低地了口氣,然后抬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保鏢不要。
哈迪斯開了口:“……沒想到您的脾氣這麼大。”
他說話的時候仍然帶著笑,毫沒有被辱的覺。
“我也沒想到哈迪斯先生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玩得好一招變臉。”顧雪儀垂眸冷淡道,自有一高高在上的氣勢,將哈迪斯牢牢踩在底下:“華國雖是禮儀之邦,但那從來是對著客人,而不是對著惡人。”
哈迪斯暗暗咋舌。
他舉高了雙手:“太太,哦不,顧士,顧小姐。您能松開,咱們再好好聊嗎?這事兒先聽我解釋解釋?”
顧雪儀轉頭看了一眼歌手。
哈迪斯笑了下,立馬看向歌手:“接著唱啊,別停。”
歌手徹底懵了,實在搞不懂,怎麼哈迪斯讓人打了臉,還不生氣。只能鼓足勁兒繼續往下唱,這次還要流利多了,語速快得像是后面有狗在追。
顧雪儀這才慢條斯理地松了手。
又從一旁的侍者手中扯走了餐巾,慢條斯理地了手指,隨后丟回了托盤中。
那些或嫉妒或輕視的目,一下就有了變化。
今天這一出,不僅僅是說明了哈迪斯對這個華國人有多好,為跑前跑后,更說明了,這個華國人能站在這座宅子里,隨心所地作威作福,那個歌手就是最好的例子……
確認過眼神,是們惹不起的人。
這些外國模特、明星、名媛們,哪個不是會看眼的?
只有數幾個,才惦記著之后怎麼拿這件事,到網上去博眼球,博一博名氣……不膽大怎麼博出位呢?
這頭哈迪斯站穩了,又重重地咳了咳,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
他了頭上的酒水,嘆息道:“真不是故意要拉顧士下水的,只是顧士也知道,我在歐洲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些雜志報刊就喜歡寫我的私生活。”
顧雪儀將他的反應一一收了眼底,卻并沒有信了他的話。
此人辱而沒有一怒意,說退一步就退一步,道起歉來得心應手,還懂得掩藏自己的真實意圖。
是個人。
比宋武、裴智康之流,實在高了不知道多個段位。
“這樣說來,你沒本事到,連那些報刊胡寫你也管不了?”顧雪儀反問。
哈迪斯哽了哽。
……這要承認自己是個廢?
哈迪斯這才無奈地一笑,道:“宴應當是沒有同你說過的,我上頭有個哥哥,這些年我和他為了爭家產,爭了個你死我活。我父親偏他。我這不,不得不,用你們華國話有個詞,韜養晦……不得不裝作花花公子。這次的事實屬意外,那些外不認得你是誰,所以才會寫。的確,這些我都看在眼里。之所以沒有出手去管,那是因為我那個哥哥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我只有不知死活地和你扯上點關系,冒著得罪宴家的風險,我那個哥哥才會信我真的是個拎不清的廢……”
哈迪斯說著微微躬了躬背,頭也往下低了低。
看著十分可憐,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樣子。
但顧雪儀看過了裝乖一把好手的宴文宏,他這點把戲就實在不了眼了。
他還是沒有說出全部實話。
只是抖了一半出來掩蓋真實目的。
顧雪儀冷嗤道:“我管你同誰傳緋聞都好,有多苦衷也好,但我從來不喜歡別人拿我作筏子。”
“你是擔心宴看見那些新聞嗎?”哈迪斯說:“其實……宴人在國。他不一定會注意到這些的……而且很快就又會有別的新聞出現。”
哈迪斯說著,還笑了下:“我會激您的。”
他的話音落下。
那頭就有菲傭小跑著進來,用英語尷尬地說:“艾德諾先生到了。”
哈迪斯面變幻了幾秒,他馬上指著門口,說:“看,用你們華國話來說,說曹曹就到。我哥哥到了……他是特意來打探我的。”
“幫幫忙!我欠你一個人,是欠你,不是欠宴……”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隨后哈迪斯最后一句話說完,那頭有個外國男人進來了。
他的形和哈迪斯相近,卻是金發棕眼。
男人的排場不小,后面還跟了十來個黑人保鏢。
宴會廳里的人見了他,都本能地變得更加規矩了,還齊齊了聲:“艾德諾先生。”
顧雪儀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道雪亮的。
哈迪斯心機頗深。
他還想利用做什麼?
絕不單單只是為了這個艾德諾。
顧雪儀嗤笑一聲,道:“既然哈迪斯先生這樣喜歡演戲……”
“那一開頭是什麼樣,就接著什麼樣吧。”
哈迪斯沒明白的意思。
他如果認識裴麗馨姐弟,再和石華來個深流的話,就會知道指利用顧雪儀,是不現實的。不僅不現實,還很可能一路吃虧,最后把自己都賠進去。
艾德諾很快到了眼前。
在顧雪儀眼中,他們除了發的區別,臉都長得差不多。
還有就是,艾德諾的神嚴肅,滿臉都寫著“不好惹”。
能將一切都寫在臉上的男人。
反之,哈迪斯卻是個能將一切都藏在中的男人。
顧雪儀眨了下眼,心底已經大致將他們的格清楚了,自然也就更不信哈迪斯的話了。
“就是那個華國人?”艾德諾瞇起眼,面不悅,連眼底的輕視都毫不作掩藏。
歌手悄悄停住了歌聲。
顧雪儀回頭看了一眼。
歌手渾一激靈,立馬又接著往下唱。
艾德諾頻頻皺眉:“哈迪斯,你在搞什麼鬼?”
哈迪斯張了張。
顧雪儀先一步出了聲:“他就是你那個又丑脾氣又壞的鬼佬哥哥?”
哈迪斯:“……”
他有那麼一瞬間,有點懷疑自己選錯了人。
顧雪儀說的是華國話,艾德諾當然沒聽懂。
艾德諾馬上讓邊的人翻譯。
那人臉古怪,但又不敢忤逆艾德諾,于是只好一字一句地翻譯了。
艾德諾一聽完,當即大怒:“你敢罵我?我是鬼佬?他是什麼?”
簡單的詞句,顧雪儀都能聽懂。
淡淡道:“小鬼佬。”
哈迪斯吸了口氣。
他錯了。
他知道當初宴為什麼提都不愿意提他的太太了!
艾德諾聽見那句“小鬼佬”,心詭異地平復了一瞬。
但隨即又反應過來,這人不是連著他們全家都看不起嗎?
艾德諾冷笑一聲:“我看最近新聞上寫得熱鬧,但現在一看,這個人和你似乎沒什麼……”
哈迪斯抹了一把頭上的酒水,好好扮演起了一個腦:“唉,是,我……”
顧雪儀聲道:“聽過狗嗎?”
艾德諾:“什麼?”
顧雪儀指了指哈迪斯:“他就是狗。我對他能有什麼?”
翻譯又一字一句地翻譯了。
艾德諾都驚了:“把你當狗?”
哈迪斯果然是個廢點心!
這都不生氣!
哈迪斯沒想到顧雪儀的這麼厲害,一字一句都是在罵他,偏偏又是他邀請的配合自己。
誰能想到是這麼個配合法呢?
哈迪斯尷尬地笑了笑:“啊……”
艾德諾注意到了哈迪斯狼狽的樣子:“這也是干的?”
哈迪斯:“啊……”
艾德諾冷笑道:“簡直丟了家族的臉!”
他看向顧雪儀:“你連英語都不會嗎?這樣的人……呵。”
顧雪儀不不慢:“你連華國話都不會嗎?那你不配和我說話。”
哈迪斯眼皮一跳。
真是多麼悉的一句話啊。
當初宴也這樣說過。
只不過當初宴是對他說的,現在是顧雪儀對著他的大哥說。
翻譯馬上又翻譯給艾德諾聽。
艾德諾氣得鼻子都歪了:“你說我不配?哈!自大的華國人!”
艾德諾指著顧雪儀:“把給我扔出去!”
其他人酒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ins和推特都不發了。
他們悄悄地注視著這個角落,等著看接下來的大戲。
袁剛等人就守在樓梯的地方,只是艾德諾并沒有注意到他們。
顧雪儀扭頭輕輕掃了一眼,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袁剛等人這才悄然按住了腰間,沒有。
太太的這個脾氣!
也太對味兒了!
今天他們哪能讓人欺負了太太呢?
顧雪儀毫不客氣地抬踹了哈迪斯一腳:“去攔著。”
哈迪斯:……
艾德諾見狀氣得大罵哈迪斯:“你個廢!你就這樣讓一個人踩你頭上?”
顧雪儀在后面慢悠悠地輕聲說:“你看,這不就達到你想要的了。”
哈迪斯:……
這麼憋屈地達到。
還真是頭一回呢。
哈迪斯忍下辛酸淚,上前攔住了艾德諾,說:“是宴朝的太太!”
艾德諾理智回籠,果然頓了頓腳步。
但隨即他就雙目猩紅地盯住了哈迪斯:“你還記得是宴朝的太太?你想得罪宴朝?”
哈迪斯說:“我對一見鐘……”
艾德諾冷哼一聲:“隨便你,只要你不拉著集團下水。”
艾德諾帶著人浩浩地來,隨即又帶著人浩浩地走了。
歌手都快哭了。
哈迪斯挨打,在唱歌。
別人吃瓜,在唱歌。
克里夫集團的大爺來了一趟,又走了,還在唱歌。
是人形伴奏帶嗎?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一時間更提升了心底對這個華國人的地位的評價。
哈迪斯癡?
艾德諾都拿沒辦法?
又打哈迪斯,又罵艾德諾……十分倨傲。
華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悍了?
們目閃了閃,識趣地斂了斂眼底的惡意。
而艾德諾走出去之后,怒氣慢慢地就消了。
哈迪斯有宴朝扶持,也沒用。
廢就是廢。
但艾德諾回想剛才那一番對話,心底也實在還是高興不起來了。
宴朝的太太……太兇了。
艾德諾皺眉。
艾德諾走后,哈迪斯倒也不覺得丟臉,轉頭對那些人說:“你們還有什麼別的才藝?過來表演一下。”
歌手心說我可算能歇歇了吧。
顧雪儀這才走到沙發邊坐下,說:“演個歌劇吧。”
哈迪斯問:“但們都說英語,你要是聽不懂的話就了很多樂趣……”哈迪斯走過去,想跟著坐下,說:“我一句一句給你翻譯?”
顧雪儀又拿了杯酒。
哈迪斯本能地往旁邊歪了歪,然后就聽見顧雪儀說:“不用聽,當看耍猴。”
哈迪斯:……
宴的太太的脾氣實在是……
哈迪斯竟然有種無從下手的覺。
倨傲、果決,不留面,在異國也毫不怯,也不知道是那些手下帶給了底氣,還是的確天生刁蠻,又或者……自己帶給了自己底氣?
哈迪斯攥了手,心底竟然還真有點鼓噪的意思。
這樣過日子的姿態,還真是他再羨慕不過的了。
哈迪斯目閃了閃,掩去復雜的心緒,指揮起了那幫人演歌劇。
這些來赴宴的人,本來就是沖著拉上哈迪斯,賺一筆富貴來的。
們又能談得上有什麼驕傲和臉面?
只能忍著在顧雪儀面前演了。
過去哈迪斯寵自己的人時,也辦過些不靠譜的事。
那時候們反而只會羨慕那個人,并且拼命想要為那個人。
現在也是一樣。
只不過是“華國”這個標簽,才讓們私底下生出了很多不滿。
哈迪斯指揮完們,轉頭一看,就看見了那個歌手。歌手終于歇了口氣,拿過一杯葡萄酒潤了潤。
哈迪斯說:“你伴個奏。”
歌手差點碎手里的酒杯。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party是熱鬧的,但所有人都被折騰得夠嗆。
這下們再無法在網上,輕飄飄地點評顧雪儀一句“刁蠻的華國人”“沒有長手的婊子”了。
們想罵又不敢罵,又羨慕又嫉妒。
兩個小時過去。
尤其歌手,都快有心理影了。
這時候哈迪斯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本來打算掛掉,但等視線一掃,他的作一下就頓住了。
哈迪斯接通了電話。
“我是宴朝。”那頭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靜,但又著不聲人的氣場。
哈迪斯在他面前,本能地就矮了一頭。
“我在米國機場,你親自過來接。”宴朝說。
哈迪斯:…………
草!
其實……宴人在國。他不一定會注意到這些的。
這句話,重重反彈回來在了哈迪斯的臉上。
宴怎麼會來?
而且已經在機場了!
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也沒必要演這一出戲……
麻煩了。
現在怎麼辦?
哈迪斯臉沉了一瞬。
顧雪儀對人的氣息變化分外敏,立刻轉頭問:“哈迪斯先生是又想到什麼想要拉我下水的辦法了嗎?”
哈迪斯收起表,笑了笑說:“當然不是。”
但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
哈迪斯咬了咬牙。
沒辦法了。
本來宴朝在國,一切都可以悄無聲息地進行。
宴朝怎麼會來呢?
是為了他的太太嗎?
哈迪斯看了一眼時間,突然出聲問:“您不想知道,之前宴是怎麼和我形容你的嗎?”
顧雪儀對這個其實并不太興趣。
宴朝和哈迪斯的恩關系,是在之前建立起來的。那麼那個時候,宴朝評價的應該是原吧?那和本來就沒多大的關系。
更何況,顧雪儀不喜歡去聽別人咀嚼過后傳達出的東西。
更喜歡親眼去見,親耳去聽。
顧雪儀頓了下,漫不經心地道:“嗯,你說。”
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宴朝心中是什麼樣。
但需要從哈迪斯的話,來判斷哈迪斯的心理舉止。
哈迪斯:“他說到你的時候,用了兩句話。刁蠻,智商不在同一水平線。”
“哦。”顧雪儀應聲。
哈迪斯:“……你不生氣?”
他僅僅只是和一塊兒被寫上了報紙,就立刻以牙還牙,差一點就真踩他臉了。
這樣卻不生氣?
顧雪儀歪了下頭,反問:“你不知道我他得要命嗎?”
哈迪斯:……
他表僵的時候,心底還跟被突然砸了塊大石頭似的,十分的不舒服。面前的人很厲害,可這樣厲害的人,連聽見這樣的話,都還是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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