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大早,府門口送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褚沂川攥著繩子,隔了一夜,他已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賊無半分怨懟。差出來查看時,他將繩索給兵,和氣地道:“剩下的勞府置,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
還未走兩步,其中一個差忽然出聲:“李哥,你來看,這不是咱們抓了一個多月的賊嗎?!”
那個李哥的差連忙回去查看,仔細觀察兩眼,果然從鼻青臉腫的面容里看出了幾分眼。
于是褚沂川走不了了。
他沉著臉,滿臉不虞地被差請到府衙里,李哥和氣地對他道:“這飛賊作惡多端,蘭州城里許多人家都遭了賊手,如今被小兄弟抓住,可真是幫了大忙。”
“不知道小兄弟姓名?”
褚沂川道:“我是沈家的。東街開了三家綢緞鋪的沈家。”
李哥恍然大悟。沈家老板娘與他們知府千金好,又生得貌,府衙里無人不知。
他的態度更加熱切:“小兄弟稍等,余大人很快就來了。”
褚沂川不耐:“人已經送到府衙,由你們置,我還有要事在,先走一步。”
他一早出門,還想著趁沈玉鸞起來前回去。
差見他執意,也不好阻攔。
人走沒多久,余知府便匆匆忙忙趕了出來。他聽差將事說了一遍,便將賊關牢中,又命人出告示,告知百姓近日令人心惶惶的賊抓住。
因與沈家有關,回頭他還將此事說給了兒聽。
余小姐一聽,飯也顧不上吃:“那賊去阿鸞那了?那阿鸞有事嗎?”
“說是剛進去就被抓住了。應當沒什麼事。”
“是誰抓住的?”
“好像是個護院,有的又說是沈家的管事。”
余小姐立刻想到了褚沂川。
心中對這個新護院更加滿意,腦袋瓜一轉,立刻道:“爹,阿鸞幫你解決了這麼大的問題,你都不好好獎賞嗎?”
余知府向來寵兒,這等小事當即滿口應下,立刻吩咐人去做錦旗送去沈家。
“爹,你讓差送去多沒誠意?我看還是你這個知府大人親自去送。”
余知府面難:“這……”
“爹~”
余知府不再猶豫,滿口應下。
被兒催著,他命人加快做出錦旗,當天便送到了沈家。
知府大人親自駕臨,即便沈玉鸞子憊懶,也只能從床上爬起來迎接。
接那個錦旗的時候,看見跟來的余小姐在一旁沖自己眉弄眼,更是哭笑不得。
余小姐還在一旁幫腔:“爹,你不見見那個抓住飛賊的護院嗎?他可是立了大功。”
余知府道:“那就見見。”
“……”沈玉鸞遲疑:“也許……不太方便。”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余小姐悄悄推,暗示道:“阿鸞。”
沈玉鸞無法,只好讓人去褚沂川。
見到褚沂川時,他就和余知府走在一塊兒,份定然瞞不住。不過也好,沈玉鸞也沒想瞞多久。
在下人去通報的時候,余小姐好不得意。
滋滋地想:自己可當真立了個大功。
若是讓外人知道阿鸞和一個護院在一塊兒,平日本來就看低阿鸞三分,往后還要更加瞧不起。但若是那護院在爹面前過面,得過府的嘉獎,還有爹的夸贊,那可就不是一個普通護院,旁人看在爹的面上,肯定也不會再小瞧了。
不多時,不遠就出現了褚沂川的影。
余小姐連忙打起神,去拉爹:“爹,你看,那個就是阿鸞的新……”
只覺手上撈了個空,眼角看到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余知府已經冷汗津津地跪下:“下參見信王殿下!”
余小姐剩下的話還來不及停下,口而出:“……護院。”
余小姐:“……”
余小姐:“……啊?”
余小姐:“爹?!”
褚沂川已走到近前,淡淡掃了一眼,應道:“起來吧。”
“多謝殿下。”
余小姐還未回過神:“爹……”
“這是信王殿下!”余知府連忙拉:“快給殿下行禮!”
褚沂川擺手:“不必多禮。”
他走到沈玉鸞邊,見一副看戲的模樣,眼底也出無奈笑意。即便是份暴,他也仍舊是站到沈玉鸞邊——盡職盡責地扮一個還沒上位的下仆。
他不坐,余知府就更不敢坐了。他誠惶誠恐地道:“下不知,原來近日在城中做的飛賊竟是被殿下給抓住了。”
“舉手之勞。”褚沂川看到旁邊的錦旗:“這是給我的?”
“是……”余知府頓了頓,又連忙說:“準備匆忙,讓王爺見笑了。”
褚沂川頷首收下。
珠兒將錦旗收好,眼見著旗幟飄遠了,余知府又道:“那……那殿下若是沒什麼吩咐的,下就先行告退了?”
“倒是有一事。”
“殿下請講。”
褚沂川垂眸,見沈玉鸞并未阻攔,他角彎起,抬起頭對余知府道:“還請余大人為我的婚宴作做見證人。”
“婚、婚宴?!”
褚沂川摟住人的肩,迫不及待地向外人展示二人的親呢。沈玉鸞上哪哪都不適,懶得趕人,白他一眼,由他去了。
“七日后,沈宅要舉辦婚宴,我們二人都無父母親眷在旁,就拜托余大人了。”
余知府瞠目結舌。
他看看褚沂川,又低頭看看沈玉鸞,如今總算是認出來了。原來信王殿下那日要尋的子,果真是這位沈姑娘。
只是……
“這……皇上那兒……下,下……”
褚沂川淡淡道:“他不會知道。”
“但……”
“余大人不肯幫?”
余知府滿頭大汗,他抬頭看看信王,一咬牙,最后還是應了下來。
褚沂川又看向余小姐,“請余小姐也務必賞臉。”
余小姐呆呆地點頭,還未回過神來。
余知府生怕會出錯,見信王沒有再吩咐,忙不迭拉著兒告辭。
等人走了,沈玉鸞才問:“七日后?”
“嗯。”
“我何時與你商定過?”
褚沂川摟著,面不改地道:“你已經應了我。”
“……”
“我看過日子,最近的吉日就是七日后。再就是下個月,有些晚。”
“……”
“你不同意?”
沈玉鸞深吸一口氣,霍然站起,指著褚沂川怒氣沖沖地說:“你說七日就七日?不說首飾沒打新的,嫁也沒見到一塊布頭,旁的人出嫁都是風風,八抬大轎,到我竟半點準備也沒有?誰讓你這樣擅作主張?!”
想沈玉鸞自死里復活以來,就沒做過委屈自己的事兒,首飾要最貴的,料要最好的,就是出宮之后也沒虧待自己,吃穿用度皆是上佳,哪曾在這方面過委屈?!
要倉促出嫁,豈不是讓全蘭州城的人都看的笑話?!
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瞬息就在心中將褚沂川罵了數遍,面上更沒有好臉:“這親你自己結去吧!”
褚沂川連忙把人拉住:“我準備了。”
“什麼?”
“我已經去過首飾鋪與布莊。前些日子城東拍賣行那塊紅玉,你很想要最后沒拿到的那塊,其實是我拍下了,早就拿去給你做首飾。嫁請了繡娘在趕工,蘭州最好的那個,布料用得是最好的云錦,城西那間大綢緞鋪鎮店的好貨。還有喜宴,我找了蘭州最好的酒樓,讓他們來置辦。”褚沂川一樣一樣道來。
沈玉鸞眨眨眼睛,等他說完,再大的火氣也消了。
再開口,連聲音都低了八度:“你……你怎麼不早說。”
褚沂川拉著的手,無奈道:“你向來漂亮,這麼大的事,難道我會忘嗎?”
沈玉鸞沒話說了。
褚沂川作快,考慮周全,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全都已經準備妥當。沈玉鸞挑不出錯,也說不出不準。到底是自己點頭答應下來的。
撇過頭,好半天,才說:“既然你都打點好了……那就這樣吧。”
很快又道:“我可先說好了,若是七日之后那些東西還沒準備妥當,就算是滿城的人來給你說好話,我也不會答應的。”
褚沂川欣然應下。
回頭又往各送銀子,讓他們再加快些,還務必做得細。
……
余小姐走出好遠了,才總算是反應過來。
“信王殿下?!他怎麼會是信王殿下?!”
余小姐不敢置信地說:“他不是個護院嗎!?”
余知府恨不得自己疼的兒的腦門:“那日可是我親自去接的人,難道我還會認錯?”
“可,可是……”
“沒可是了!”余知府連連叮囑:“你以后再去找沈姑娘,可千萬小心,別在殿下面前說錯了話。”
余小姐愣愣應下。
瞅了一眼爹爹,了,不敢問。
在信王殿下面前放狠話,還給他上眼藥,那算說錯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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