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兒,卻見安郡主走過來了,帶著得的微笑,對蘇意卿道:“蘇六姑娘,我母親聽說你彈得一手好琴,老人家很想聽一聽,不知道六姑娘是否可以賞臉?”
蘇意卿忙站了起來:“何其有幸,能得老夫人垂青。”
“六姑娘且隨我過來。”
溫氏想要說些什麼,蘇老夫人在一邊朝使眼,只好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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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夫人應酬了賓客后,正在后面的暖閣里歇著,小孫子敏兒在趴在肩膀上撒,赫連氏在旁邊陪著說話。
朱太傅坐在一邊,笑瞇瞇地看著老妻。
簾子下面的鸚鵡嘎嘎地了起來:“郡主、郡主來了。”
朱老夫人笑著了一下赫連氏的手。
侍打起了門簾,安郡主帶著蘇意卿進來。
敏兒趕從朱老夫人上爬下來,對安郡主了聲:“娘。”
蘇意卿規規矩矩地向屋中的長輩行禮問安,舉止優雅大方,帶著的意味,讓人心生憐。
朱老夫人只是淡淡地笑,客氣地道:“聽說蘇姑娘的琴藝在京都的閨閣中是出了名的好,老婆子年輕的時候呢,也喜歡琴弄弦,今天冒昧地姑娘過來,給我彈一首曲子聽聽,不知道姑娘愿否?”
蘇意卿恭恭敬敬地道:“固吾所愿。”
雙方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侍抱來了一張古琴,擺好。安郡主親***起了一爐香。
蘇意卿端坐于琴案前,先試著撥了一下,聽了聽音,渾厚大氣,是張好琴。
朱老夫人若無其事地道:“我家中原有一張‘九霄環佩’,那張琴才是鼎鼎仙品,可惜前些日子被人拿走送人了,如今還剩下這張‘春水’,雖不能比,也算是上佳,蘇姑娘且試試可還上得了手?”
朱太傅在旁邊忍不住疼:“那‘九霄環佩’老夫我費了多心才得來的,老婆子就這樣生生給我搶走送人了,你們說說看,那小子一介魯莽武夫,他懂什麼琴啊,真是暴殄天哪。”
赫連氏笑而不語。
朱老夫人笑罵:“這家里的東西哪一樣不是我的,就拿張琴而已,糟老頭子還要念叨幾次,真是越老越啰嗦了。”
蘇意卿這才知道新得的那張琴原來是朱太傅的珍藏,不由大害臊,但委實過于喜那張‘九霄環佩’,琴道中人遇到一把稀世好琴,那份貪不舍之意非筆墨所能形容。
蘇意卿心中愧疚,當真是萬分激朱老夫人,當下收斂了心神,撥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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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間。
朱太傅的第三子朱恒正陪著謝楚河喝茶。
朱恒懶洋洋地道:“不喝酒、非要喝茶,你也忒沒意思了。”
謝楚河啜了一口清茶,淡淡地道:“酒會讓人迷醉,握不住劍、挽不弓,自從我十三歲上過戰場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喝過酒了。”
朱恒皺眉:“你這人真無趣,張口閉口就是劍弓,難怪你娘要愁死了。”
謝楚河看了朱恒一眼:“你今天來當說客的?”
朱恒原和謝家兩兄弟極為稔,也不怕謝楚河生氣,他湊過去低了聲音:“我聽安說的,你看上蘇家的六姑娘了?真的假的?”
“不要講,詆毀姑娘家的清譽。”
就在此時,琴聲傳來。
謝楚河舉杯的手凝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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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名春水,弦上有春水生。
音宛轉流淌,挑抹復拈,起時,若山鳥輕鳴于春澗,幽谷回風起,繼而,鳥鳴聲漸大,有黃鸝、畫眉、百靈諸鳥盤旋而至,啾啾錯錯,如玲如磬。俄而一聲清越長鳴,霞萬道,有凰來儀。
正是一曲百鳥朝,向朱老夫人示拜壽安祝之意。
在座諸人若見群鳥飛舞鳴唱之景,皆心思神往。朱老夫人頷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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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楚河垂了眼,眉目間的神依舊是淡淡的,但稔如朱濤,卻在那其中看出了一難得溫的意味。
朱濤使勁咳嗽了兩聲,謝楚河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朱濤是個臉皮厚的,笑道:“果然是個琴道高手,可比我家老頭子強多了,那張‘九霄環佩’送給也不算辱沒了,所謂瑤琴贈人,也是一樁佳話。”
謝楚河客客氣氣地道:“朱大人,你可以說兩句嗎?不然我會手打人的。”
朱恒反而大笑起來:“謝阿蠻,你惱怒了。”
他這麼說著,卻不敢怠慢,很利索地滾到角落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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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余音猶繞梁未去。
朱太傅掌而笑:“果然妙哉,不意周鴻生那老冬烘會教出這麼能耐的弟子,老夫這點倒是比不上他。”
周鴻生和朱太傅乃是同榜進士,曾在翰林院共事數年,一人工琴、一人工畫,時稱京都雙絕,年輕時就存了互相別苗頭的心思,又因政解不同,爭執了多年。
后來,周鴻生辭退,朱太傅至正一品,兩人都是當代鴻儒名宿,卻勢同水火。
朱太傅這下心里很不服,對蘇意卿笑得溫和:“小姑娘,我看你聰明伶俐的,不若跟著老夫學畫吧,不是老夫自吹,老夫的畫可是一筆千金,多人求而不得,今天是你運氣,老夫心好,打算收個關門弟子,來,快去辭了周老頭,轉到我的門下來。”
蘇意卿慢慢地漲紅了臉:“太傅厚,我心領了,但是呢……”答答地道,“我跟著白川書院的歐先生學了三年畫了,至今畫個牡丹還是像菘菜,歐先生說我是朽木不可雕也,只能辜負太傅了。”
白川書院的歐序,亦是一代名家,被他這樣評價,看來蘇意卿真是不行了。
赫連氏實在蘇意卿的天真爛漫,忍不住莞爾。
朱老夫人對朱太傅道:“你看到周老頭有什麼好東西就想搶,這脾氣,趕改改,很要不得。”
朱太傅氣咻咻的。
朱老夫人見蘇意卿面上飛霞,愈發顯得艷明,不由笑了:“小姑娘琴彈得好聽,這人也生得極好,和花朵一樣,讓人看了就喜。”
蘇意卿笑了起來,臉緋紅,仍是落落大方地道:“老夫人謬贊。”眨了眨眼睛,“意卿厚納下了。”
安郡主也抿笑了:“所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和后院的那片桃花一般無二,我看了心里也是的。”
蘇意卿臉皮兒再厚,也有些吃不消了,捂著臉道:“太傅府上的桃花在京都可是鼎鼎有名的好看,我哪里能比擬呢,郡主,你可饒了我吧。”
當年朱太傅輔佐圣人登上帝位,圣人褒獎有加,在京都這金貴的地方,給他賞賜了一片極大的宅子。
朱老夫人酷桃花,朱太傅為了討得夫人的歡心,又斥資將相鄰的兩個院落買了下來,打通,在朱府后院辟了一片桃花林出來。
雖然從林子的規模上來看,并不十分大,但在這寸土寸金的京都城中,也是極稀罕的。每年到桃花開的時節,那花瓣隨風飛舞,每每在朱府后院的那道墻外撒了一地,正所謂桃花香雪香滿徑,也算是京都一景。
朱老夫人提起這個,心中得意:“那不算什麼,小姑娘喜歡看桃花嗎?正好這會兒花開得正盛呢,安,不妨帶蘇姑娘去后頭林子逛逛。”
因是朱太傅的一番心意,朱老夫人頗為珍惜,等閑人是不讓進去的,京中眾人往往只聞其香、不見其形。
蘇意卿聽了,有點寵若驚:“那真是多謝老夫人的意,今日若看了那桃花,我回頭向別人夸口的時候也有談資了。”
朱老夫人笑道:“安,帶去吧。”
“是,母親。”
安郡主的兒子敏兒方才七歲,正好活潑好的年紀,這下坐不住,撲過來抱著母親的:“娘,敏兒也要去林子里玩耍。”
朱老夫人揮了揮手:“帶這猴子一起去吧,我看他早不耐煩了。”
安郡主只是笑,帶著敏兒和蘇意卿一起出去了。
繞過雕梁畫棟的屋舍,從一條長長的回廊穿過去,約有香風拂來。
一行人從拱形月門進去,轉過一面白高墻,一大片水躍了眼簾。
作者有話要說: 朱太傅全家都是神助攻,你們辛苦了~
我命硬。這是我一出生便會縈繞在耳邊的話,算命的瞎子說我是白虎座煞,女生男命,先天剛硬,克夫克子克自己。村裡人都說我活不下來,陽氣太烈,就算是硬保住命了,以後也是個傻子。可當領堂大神的姥姥不服,年年為我燒替身,拜堂口,收兵馬,積福德…………我是白虎女,帶你認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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