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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爲王》 第101章 嘉禾重潁

但微服出行的念頭剛剛冒出,就被趙無恤打消了。

那樣不行,太不正式了,後世劉玄德三次拜訪諸葛孔明,都做足了面子,還攜帶厚禮,以表示自己求賢若的決心。那雖然是小說演繹,但很符合此時的士大夫之間的往儀式。

春秋時代講究士相見禮,尤其是初次登門拜訪,一點都馬虎隨便不得。否則,遞錯了聘的禮,無視了其中一個程序,就會被認爲是一種辱和怠慢,好事反倒變壞事了。

要知道,連國君狩獵時,有卿大夫前來拜見,國君忘了把皮冠摘下,換上常冠,都被認爲是失禮,於是引發了一場叛

甚至還有登堂室,因爲臭子沒,被國君鄙視而作的……奇葩屢出不窮。

春秋的士大夫們,很多都是這種傲格。

而且趙無恤轉念一想,過上一月再去也不錯,因爲現在邑鄉算得上是青黃不接的時節,府庫空空。在麥子收前,他恐怕是連一份厚禮也無法準備出來。

不過,張孟談乃絕世之人,不可以俗禮待之,以俗予之。或許,在正式登門前,先讓人送去一份別緻的小禮和表達謝意的親筆信,會比較好。

剛巧,趙無恤正好帶了一樣有趣的玩意。

讓別院裡伺候的幾名豎人婢照看著趙廣德,無恤則讓虞喜去將輜車裡那副自制的“象戲”取來。

棋子由橡木雕琢而,黑紅的漆篆刻文字,棋盤還帶著木頭的清香,上面用墨線劃了不方格直線,因爲是新做的,所以還算能拿得出手。

這時代,圍棋又被稱爲弈棋,還在發展中,黑白子沒那麼多,玩的時候還會用到骨篩,沒有後世那樣高雅和俗,士大夫們反倒更玩六博和投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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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象戲,本來應該到戰國時纔出現,可比那些玩法有意思多了,且暗含兩軍戰陣對壘之意。無恤聽樂符離說,張孟談好讀《司馬法》等古兵書,應該會喜歡,也算投其所好了。

趙無恤還就著宮燈,親手在簡牘上寫了封信,順便附上了這東西的玩法和涵,聊表謝意,說明等足思過是期限結束,再親自登門拜訪。

經過半年苦練,他的篆字,現在已經基本拿得出手了,但也說不上好,奈何專業代筆的計吏僑、巫都不在,只能靠自己。何況,親筆寫,更能現他的誠意。

差虞喜將信匣連同禮送去張氏府邸後,趙無恤覺自己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上的傷口又又痛,也無法驅散他的睡意,索趴在案幾上打起盹來。

他夢到自己被包圍在一個孤獨的城池中,到都是寒閃閃的劍戈兵刃:險的中行黑肱、暴的範禾、扮豬吃虎的魏駒、謙謙君子般的韓虎,還有看不清臉的“知伯”,舉世皆敵。唯獨的朋友趙廣德,卻爲了讓無恤順利突圍,而被死在眼前。

無恤咬牙關,噩夢連連,想醒也醒不來,直到一個婢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踢翻了宮燈,才終於吵醒了他。

婢,正是之前他安排照料趙廣德的人。

此時屋外的天已經微微發亮,想起夢中的形,趙無恤頓時嚇出了一冷汗,暗道不妙。

他雙手重重拍在案幾上,起朝那渾戰戰的婢問道:“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吾堂弟他……”

……

中軍將範府與趙氏同署區,但卻在另一個里閭中,相隔不過千步距離。

範禾今晨算是倒了黴,被趙無恤空拳將臉打得開花,雖然纏了帛帶,但看上去仍然頗爲慘烈。府的豎寺婢們知道這位君子的暴,都怯懦不敢說話,生怕惹怒了他,便被投進欄喂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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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禾的確正在火頭上,他一回到家,就讓範氏族兵找來繩子,將那個爲了不讓範禾拔劍殺人,而抱著吳式長劍“獬豸”(xiezhi)跑掉的小宗子弟劉父吊了起來。

“叛族之人!那時只要你將劍遞過來,我便可以把那卑鄙的趙氏庶子當場擊殺!”

劉氏,出自範氏祖先龍氏劉累,是範氏小宗,但緣相隔有些遠。劉父也是因爲年輕穩重,而被範鞅、範吉看中,得以爲範禾的伴讀輔佐,順便當他的劍侍。

他被反手捆綁,吊在一棵歪脖子梨樹上,這會抿著,也不反駁,只是逆來順。當委質效忠後,理論上,他的命便屬於範禾隨意支配了。

而劉父的小主,正怒氣衝衝地,想要用蘸水的鞭子他一頓。但範禾因爲眼睛腫了一隻的緣故,一鞭子過去,居然打偏了,鞭梢到了伺候在旁那個豎人上,那豎人痛得跳腳,卻只得忍著,不敢聲張。

範禾更是氣惱,再度揚鞭,卻從後面被人拿住了手腕。

“誰敢阻攔本君子!”

“阿禾,還不住手!”

範禾回過頭,只見說話的人劍眉英武,面容俊秀,卻是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下上多了顆黑痣,且了幾分暴和戾氣的孿生哥哥範嘉。

範氏兄弟,一嘉一禾,異同穗,取的正是唐叔虞所獻嘉禾之意。

見是哥哥,範禾頓時萎了下來,除了祖父、父親,他就怕這個心思縝,深不可測的孿生兄長。

“阿兄你總算回來了,你可知道,今天在泮宮發生了何事,這個小宗庶孽,他居然背叛了我!”

範嘉冷冷應道:“你和中行子做下的好事,早已傳遍了新絳,我自然知道,幸虧父穩重,若是今天任由你來,新絳城此時早已大了!”

他一把搶過鞭子,讓人給劉父鬆綁,並著肩膀安他,讚揚他的明智穩妥,劉父眼中不由對範嘉產生了幾分激。

範禾依然生著悶氣,哇哇大囂著遲早要把趙無恤、魏駒等人抓住,投籠分,卻被範嘉又訓斥了一頓。

“祖父當年滅欒盈之,孤犯險,當著數千魏兵的面,超乘而蹬車,右劍,左援帶,挾持勇武的魏獻子;又用劍以帥卒,敗欒氏之黨於虒祁宮中,是何等的威風。”

“再瞧瞧你,自命泮宮劍技第一,可劍一丟,就被趙氏子空拳打了這副模樣,事不足敗事有餘,範氏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今後一月,給我回範氏之邑去,不許出門!”

範禾只得唯唯諾諾,總算收斂告退了。

範嘉從劉,問清楚了整件事的經過後,他著下上的那粒黑痣,若有所思。

“看來那趙氏子不僅卑鄙狡猾,而且運氣極佳,吾弟與中行子愚不可及,今日之事後,泮宮之中趙魏韓三家聯手已定局,說不定還會以趙氏子爲首!也罷,蝸角之爭就任他們去折騰!我還是做好祖父予我的事,管好漆陶市和匠作坊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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