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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國,子貢的家族端木氏已經衰落多年,連續數代人沒有出過大夫,現如今和普通的窮士、國人沒有什麼區別。
但因爲他在夫子學習的緣故,心頗有一些高傲,潛意識裡認爲“食者鄙”。
的確,這時代的許多貴族已經失去了對知識的壟斷,且見識不高。
他們追求的多是粟麥滿倉,對於盈利的認知,也只是從庶民手中奪取更多的土地,將山澤林囿劃歸私人所有,在道路多設壅塞收行人商稅而已。加稅加賦,從十一到五一稅,再到二半之稅,齊國甚至還有三分之二稅!
總而言之,都屬於殺取卵的短視行爲,夫子曾言,“苛政猛於虎”!這些苛政使得庶民罷敝,殍相於道,而民聞公命,如逃寇讎,還得商路不通,道路壅塞。
而趙氏君子這種輕徭賦稅,一旦有所收穫,就將利益與國人庶民分攤,並做一些扶助孤寡老之事。他頒佈的新政令,在增加人口之餘,更是能將溺嬰的陋習徹底掃除!
他還將堆積無用的通貨粟米,果斷地花費出去,買牛買馬,打製新農,這種氣魄,實屬罕見。
“君子,你的這些舉措,和齊國陳氏頗有些相似啊……”
子貢去過齊國,故有此說。
趙無恤一聽卻來了興趣,齊國陳氏,其實也就是後來代齊功的田氏,陳、田在春秋讀音相同。
和歷史上三分晉國的趙魏韓一樣,陳氏也是從齊國數十個卿大夫氏族中殺出來的佼佼者者,甚至還更厲害些。因爲陳氏的祖先陳公子完,直到齊桓公時才進齊國,地位非但比不上被天子尊爲上卿的國、高兩氏,下卿管、鮑二族,比起後來一度專齊的崔氏、慶氏、欒氏等都大爲不如。
陳氏從一個不知名的“工正”,也就是管理百工的下大夫,一路慢慢積累,完了獨自代齊的歷史使命,其鬥歷程的艱難和輾轉,堪稱奇蹟。
這也是趙無恤未來的對手,同時也是他可以虛心學習的對象。
一問之下,子貢便說起了陳氏在齊國的一些舉措。
”齊國原來有豆、區、釜、鍾四種量。四升爲一豆,各自以四進位,一直升到釜,十釜就是一鍾。陳氏的豆、區、釜、鐘的容量,都比公室的加大了四分之一。”
“於是乎,陳氏就用私家的大量借出糧食給國人,而用公家的小量收回,他們領地高唐和東萊的木材、魚鹽蛤蜊等海產品運到臨淄市上,依然是和原產地一樣平價而售。君子可知道,陳氏這種與貨之道全然相反的損己利人之舉,是爲了什麼?”
趙無恤心道,這不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即盜麼。
但他當然不能這麼說,因爲他們趙氏也幹著同樣的事:從趙景子時征服北方晉後,就開始規定,晉趙氏之田,一畝寬一百二十步,長二百四十步,比起晉公室、韓、魏、範、中行劃定的田畝都要大上許多,而且稅賦還低,僅僅是諸卿的一半。
因此,在爰田給士和國人時,就等於多送出去了一半的土地。國人欣然,紛紛歸附趙氏,逃出公室之田,搬遷到晉等地,平白充實了趙氏的人口數量。
趙無恤角出了一微笑:“陳氏賈者非錢帛也,乃民心也!”
陳氏和趙氏的目的,其實都差不多。
非小,乃朝之大,盜非小盜,乃竊國大盜!
子貢意味深長地看了趙無恤一眼,說道:“故齊大夫晏嬰曰,其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君子,汝無獲民,將焉闢之?”
趙無恤哈哈大笑,也不回答,將這個遲早會聊到死衚衕裡的話題跳了過去。
據趙無恤所知,子貢的師兄弟裡,還是有一批人才的,難怪孔丘拉起學生班子,就能從個只做過陳氏家宰的窮士,一路混到魯國政壇的巔峰。
然自古竊鉤者誅,竊國者侯,這個時代的儒家已經開始強調君臣尊卑,上下不可易位了。
雖然上說著,但這些起於微末的人一向是口嫌直。若是孔門和歷史上一樣,流亡落魄於列國之間,等到無可奈何時,自然會腆著臉湊過來,爲趙無恤這等“竊國大盜”服務……
……
到了夏末秋涼的五月底,趙無恤爲期兩月的足思過終於結束了。
在桑羊翁幫助下,改造過的農已經發放給了竇、桑、甲、各里。牛馬被套上轅,拉著犁,開耕邑的三萬畝土地,開始逐步播種夏粟。
趙無恤在詢問了計僑、桑羊翁等人的意見後,總結往年的經驗,對每畝播撒的種子數量也做了規定。
“粟米每畝一斗,戎菽每畝半鬥,如果是良田,可以酌減數量。”
巫那邊,趙無恤也囑咐他抓控制新到手的氏莊園,那邊的數千畝土地種的是春粟,再過上幾個月,也要了。只是因爲沒有使用代田法,看上去頗有些萎靡不振,今年恐怕收一般。
安排好一系列事務後,趙無恤和子貢一起,出了牆垣,往新絳而去,他們後跟著十多輛滿載麥面麻袋的牛馬車。趙廣德昨日庖廚時出了點意外,扭傷了腰,只能留在鄉。
在下宮附近大獲功後,隨之而來的是這一小塊市場的飽和,雖然各家士大夫每個集市日都會購買一定的麥,但已經沒最初多了。
於是趙無恤和子貢又將目投向了新絳。
新絳人口,是下宮的數倍,而富裕更甚。晉國做了一個半世紀的霸主,新絳便了諸夏財富流的終點。署區,卿士大夫的府邸一個挨著一個,連綿不絕,每個家族都有一個或數個封邑鄉市支撐,購買力相當可觀。
子貢據自己的從商經驗,決定要乘著麥大賣,去粟市裡燒起一把火,打新絳粟市這個大市場中!
因爲子貢的商隊,有一半留在了魯國中都邑,所以,趙無恤陸續給他補充一些人手。
當然,也可以說安親信,因爲其中不人,正是從正卒更卒裡直接挑出來的機靈聰慧者。對於這些,子貢心裡有數,覺得可以理解,也不點破。
何況,他還因此得到了意外之喜,有兩個計僑學堂裡的弱冠年,也在趙無恤授意下,抱著筆削和簡冊,加了商隊,向子貢科普如何用“周髀數字”來合理計算賬目。
進了城後,在寬闊的大道上,兩人的馬車即將分別。
趙無恤拱手爲子貢壯行,目送他離開前往城南後,車駕轉而東行,往署區駛去。子貢常年在晉、衛、魯之間行商,對新絳市場也算是輕車路,而且有了趙氏背景後,應該不會到市掾的盤剝。
而這次來新絳,趙無恤主要是爲了兩件事。
其一,是要前去拜訪張孟談,不僅是爲了答謝他上次在泮宮遊說韓魏二子的搭救之恩,趙無恤還存了籠絡好的心思。
其二,卻是趙鞅在來信中提到過的,國君要在泮宮中舉行大禮,六卿就學的子弟務必參加!
時間,就在明日。
屆時,他不僅能夠見到晉侯,或許還能和未來的死對頭“知伯”打個照面……
……
ps:我突然發現,陳氏的策略有點像同時代古希臘城邦的“僭主”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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