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生走得很安詳。

……

縱觀他的一生，如果有兩個字能夠貫穿始終，那大概就是……

忍！

某位不願意姓名的白石公曾經在他背後說，羽帝大人從還是小蝌蚪的時候，大概就是靠忍才後發先至、穎而出的。

在羽化生年時期的那一代魔門，正於帝消失、羣雄割據的時代。當時的羽化生別說在江湖上，就算在整個偃月教的同期弟子裡，都算是相當平庸的一個。

那他憑什麼崛起？

就憑他能忍。

魔門的風氣近乎養蠱，同門弟子之間爲了爭奪資源也不了互相戕害。在魔門歷代傳承的價值觀裡，只有這樣弱強食才能培養出最強大的接班人。。

而那些極爲突出的弟子，往往就會爲被集火的目標，夭折的風險極高。

所以羽化生知道，自還需忍。

他就藏在那些人的鋒芒之下，幾乎沒有任何目注視到他。一直這樣猥瑣發育了幾十年，等到那一代的年輕人角逐到最後，突然發現原來最強者，是那個默默修煉了多年魔胎化生訣的無名小子。

羽化生。

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江湖的視線中，就是爲了偃月教的新一代教主。和那些驚才絕豔的天驕不同，就沒有人知道這個羽化生是什麼來頭。

但是不重要，爲偃月教主以後的他知道，自還需忍。

因爲當時的偃月教，在魔門之中尚且不是一流大派，在魔門斗爭的洪流中，隨時都有可能覆滅。

所以羽化生就率領整個偃月教偃旗息鼓，潛心經營，默默發育，暗中挑起魔門諸大派之間的爭鬥。

直到其他門派鬥得幾敗俱傷，全都元氣大失的時候，才驚覺原來那個不起眼的偃月教纔是如今的魔門最強宗門，站出來收拾了殘局。

偃月教爲魔門正宗，羽化生也自此爲魔門羽帝。

但他知道，到了這個地步，自還需忍。

因爲此時的魔門早不如往昔，缺乏絕頂坐鎮, 沒有大批信徒, 和曾經齊名的道佛兩門勢力早已經是天壤之別。

於是他乾脆一當上羽帝，就號稱閉關，阻絕外界對自己的窺伺。然後暗中招兵買馬，收攏了一衆強人。

當代五尊法王之中, 除了烈火, 其餘四個全都是他從外招攏來的，可見羽化生的能力。

魔門中人常常說他是最名不符實的一任魔門之主, 他仿若未聞。

忍！

天底下都說道佛魔三門領袖之中, 他本不配與無敵、極菩薩二者並列，他也毫不在意。

忍！

在突破人間絕頂之前, 哪怕五尊法王都快被人殺絕了，他也沒有一次親自出手的念頭。

忍！

閉關十年再出關發現老婆抱著三歲的兒子來接自己, 他欣然抱過。

忍！

就這樣, 忍著、忍著、忍著……

他終於等到了今天！

他爲人間絕頂, 打敗了極菩薩。如今再突破絕頂，就人世間唯一真仙, 吞噬崑崙！

什麼無敵, 什麼四象, 什麼巨鯤……

統統都不再是一個境界的對手。

這人間，再無一人能阻我羽化生！

忍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今日我羽化生終於站起來了！

從今往後五百年，都是我的時代！後世來者, 當高呼吾名！

羽！

化！

“羽化生？”

前面有一個聲音他的名字。

擡眼看去，就發現遠山峰飛落一個小道士，一青背劍，帥絕人寰。

長相跟天上仙人一樣。

等等。

他的氣息怎麼也跟天上仙人一樣？

這小子該不會就是仙人吧？

而且……

他這一磅礴無盡的氣息, 分明是和自己一樣的純淨仙氣！

如果是羽化生上的純淨仙氣是小溪水, 那李楚上的純淨仙氣就是無邊汪洋。

“啊這……”

羽化生怔了怔。

我纔剛剛囂張一個呼吸的時間，準備爲古往今來的人間至強, 怎麼就來了一個這種碾我的存在？

心還真有點不好轉變。

是不是哪裡不太對？還是說，他是來接引我前往仙界的上仙？

可是這個英俊小道士的設定，怎麼有點悉……

我是不是應該繼續忍一下。

羽化生看著李楚，尷尬地撓了撓大, 瞬間從方纔的不可一世變得有些拘謹, “那個……”

“你好，在下羽化生，我小羽就好了。”

“我李楚。”

李楚看著羽化生，只覺十分奇妙。

先前他一靈氣, 只覺與這個世界的真氣格格不。後來見識過了陸地神仙煉化出的仙氣，只覺和自己的靈氣十分相像，但是又有所不同。對比起那些仙氣，好像自己的靈氣了缺了什麼東西……

他一直以爲是自己的不足。

時至今日見到突破絕頂的羽化生，氣息竟與自己完全相同，他方纔明白。

原來……

自己的靈氣裡缺的……

是雜質啊。

突破絕頂，是爲真仙，一純淨仙氣不摻雜毫雜質，就是自己的靈氣。

而自己……

他回憶起那些個遙遠的夜晚，自己在十里坡兢兢業業刷燈籠怪的場景。

所謂一分耕耘、萬分收穫。

誠不我欺。

羽化生看著李楚有些出神，小心翼翼道：“小李道長，我如今突破了絕頂，才知道自己和你的差距有多大……先前我魔門屬下對你可能有一些不敬之，還海涵啊……”

“不敬嗎？”李楚回憶了一下，“他們對我還好，沒有他們的話，咱們倆的差距可能也不會這麼大……”

提起這個，說不得還要謝一下那些魔門法王們的支持。

說著，李楚緩緩出了純劍。

“不是……”羽化生眨眨眼，擺手道：“小李道長，能不能別殺我……”

“你爲偃月教主、魔門羽帝，手上沾滿鮮，可謂惡貫滿盈……若是不將你誅除，人間正道難興……”李楚口中道。

“至於嗎？有你在，我能幹啥壞事啊？”羽化生不由得哀嚎，但是看著李楚似乎殺意已決，他也只能咬牙關。

殊死一搏。

“好啊小道士，你若是不肯留，那我就與這人間同歸於盡！”

說罷，羽化生突然雙手拈決，深吸一口氣。

雙目綻放黑神！整個人如充氣一般陡然膨脹！

魔胎化生訣的逆向施展，便是如此毀滅自的法，以羽化生的真仙實力施展出來，威能足以滅世！

只需一息時間，他就能毀天滅地！

你小道士再強，都是真仙，你還能秒殺我不？

嗤——

這個念頭剛在羽化生腦海中興起，那一道赤匹練就將其形湮滅。

……

境之中。

無敵方纔聽見了羽化生昭告天下的喊話，更加了煉化星珠的進度。

可是還需要大量時間……

他在境之中同樣咬牙關。

“小李道長……一定要堅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