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
2020.11.12/時星草
【輕畫,你現在在哪?】
收到好友兼同事孟瑤消息時,阮輕畫正坐在路邊的長椅發呆。
午后過稀疏枝葉落下,留下斑駁的。
明亮溫暖,讓人有昏昏睡的沖。
阮輕畫強撐著,手了疲倦的雙眼。
還沒來得及回復,孟瑤直接給撥了電話。
“喂。”
聲音有些啞,整個人有些頹,提不起神。
“我剛看到公司群消息。”孟瑤直接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阮輕畫“嗯”了聲,托腮著行人道上匆匆走過的影,“路邊。”
孟瑤:“……”
眉心一跳,言簡意賅:“地址。”
把地址發給,阮輕畫看了看其他人發來的消息。
大多數都是安、鼓勵的容。
邊看邊回復,剛把消息回完,孟瑤到了。
“你就一個人躲在這兒?”
聽到悉的聲音,阮輕畫半瞇著眼抬頭。
盯著孟瑤看了會,目停滯在鞋面,不不慢地說:“你高跟鞋換會更好看。”
孟瑤:“……”
低頭看了眼腳上的黑高跟鞋,沒好氣道:“出差只帶了這雙。”
阮輕畫:“哦。”
孟瑤看這樣,積攢起來的怒氣忽而被吹散,無法發泄。
“你見到我就只想說這個,你能不能改改你職業病?”
阮輕畫偏頭看著,眨眨眼說:“那給你表演個喜極而泣?”
孟瑤覷眼,“倒也不必。”
阮輕畫很輕地笑了下。
孟瑤靜默了會,低聲問:“生氣嗎?”
“嗯?”阮輕畫揚了揚眉,靠在肩上說:“剛開始有點。”
但覺得生氣會讓自己長皺紋還可能得腺癌等病,為防止這樣的噩耗,阮輕畫決定不和傻計較。
孟瑤無言, “你這佛系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聞言,阮輕畫瞥了一眼:“我哪里佛系了?”
反駁:“我明明是睚眥必報的格。”
現在之所以沒還擊,是因為還沒完全收集好證據。
孟瑤沉默了會,低聲問:“那就這麼算了?”
阮輕畫和對視半晌,意味深長問:“你覺得呢?”
孟瑤安靜三秒,慨道:“我忽然有點同譚滟。”
譚滟,是兩人話題中讓阮輕畫和孟瑤都惱怒的人。和阮輕畫一樣,是公司的高跟鞋設計師。
同期進去,同樣的職業。兩人要麼為惺惺相惜的朋友,要麼是背后掀起風波的對手。
阮輕畫和譚滟,毫不意外是后者。
這一回,公司部進行PK,在眾多設計圖中,選其中一位的設計師作品作為明年春季主打款。
原本是公平的比賽,可最后的結果卻并不那麼公平。
譚滟的作品和阮輕畫的有八像不說,總監更是眼瞎了一般,選了譚滟那浮夸且不適穿的設計。
這個消息一公布,公司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也因為此,阮輕畫才收到了那麼多的‘安’。
當然,安有真有假,大部分旁觀者還是看戲居多。阮輕畫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聽著孟瑤的話,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你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嗎?”
孟瑤勾著肩膀,笑了笑:“不是我能下了飛機就往你這兒跑。”
阮輕畫輕哼。
孟瑤側頭看了會,有些不解:“你說總監眼怎麼那麼差?你長得比譚滟好看一百倍,材也火辣,他為什麼選不選你?”
不是孟瑤夸張,阮輕畫是真的漂亮。標準的鵝蛋臉,飽滿但又不失稚氣。素淡妝時候清純,濃妝艷,氣質清冷,可純可。
阮輕畫想了想,“他瞎?”
孟瑤剛想點頭表示贊同,阮輕畫拿過手里的礦泉水抿了口,忽然說:“他給我送過一次房卡。”
“什麼時候?”孟瑤沒聽說過這事,“然后呢?”
阮輕畫:“我把房卡丟垃圾桶了。”
孟瑤:“……”
沒忍住,撲哧一笑問:“哪家酒店的?”
“我們常去的那家。”
聞言,孟瑤算了算:“它們家房卡丟了要扣五百塊錢吧?”
阮輕畫沉默了片刻,看:“所以總監現在這樣對我,是記恨我讓他罰了五百塊錢?”
孟瑤被的話嗆住,悠悠道:“你是邏輯鬼才嗎。”
阮輕畫笑瞇瞇應著:“過獎過獎。”
安靜了會,孟瑤還是氣不過。
“這次這個機會真就讓給了?”
阮輕畫緘默半晌,“怎麼可能。”
還不至于這麼弱。
之前譚滟也搶過幾次表現的機會,但都不是特別重要的場合。那對阮輕畫而言,無關痛。但這回不同,這個機會,阮輕畫勢在必得。
說實話,在剛知道答案的時候,是憤怒生氣的。
為了維持自己的面,控制好不立刻和譚滟撕,阮輕畫還特意請了半天假出來。
孟瑤狐疑看,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準備怎麼還擊?”
阮輕畫歪著頭看了一會,轉了話題:“你這幾天出差是不是沒看新聞。”
孟瑤:“……?”
沒賣關子,直接道:“我們公司之前不是一直傳被收購嗎?”
孟瑤驚詫:“被證實了?”
阮輕畫:“嗯。”
“臥槽?!”
“新老板是誰?”孟瑤問的時候,已經開始拿出手機搜和他們公司相關的消息。
阮輕畫一愣:“收購的公司是J&A,來這邊接手的是誰我不知道。”
“……?”
孟瑤瞪大眼看,不太敢相信問:“是我知道的那個J&A?”
“對。”
們所知道的那個J&A,是國際知名時尚品牌,也是第一個在國際有地位的中國品牌。
這個品牌的涵蓋的時尚類型眾多,除了鞋類之外,還有服裝包包飾品等。
J&A集團,可以說是國設計師的夢想。只要進了J&A,未來的設計之路,基本無憂。
孟瑤震驚半晌,嘀咕道:“新老板總有消息流出的吧,我希來的是個大帥哥。”
阮輕畫笑,附和道:“人都希。”
誰會不喜歡大帥哥呢。但一般年輕的大帥哥,接不下這麼一家公司。
果不其然,孟瑤沒搜到任何消息。
細細回味了下阮輕畫之前說的,扭頭看向:“所以你是打算等新老板來了,讓新老板主持公道?”
阮輕畫頷首。
了解過J&A,也知道他們會有專門的郵箱收下屬員工的郵件。有任何爭議的決策,亦或者是其他問題,都可以申請上訴,會有人理。
孟瑤意外,“你可以啊,難怪這麼淡定。”
阮輕畫揚了揚眉梢,笑而不語。這個淡定,也是花時間消化洗腦而來的。
知道有把握后,孟瑤稍微放心了點。
兩人在路邊吹了會風,約著去吃了個晚飯,才各回各家。
回到家,時間還早。
阮輕畫洗了個澡,把房間的窗簾拉上,準備睡覺。
這段時間為了畫設計稿,睡眠嚴重不足。
剛睡著沒多久,手機鈴聲響起。
阮輕畫皺了皺眉,在床上翻了個,試圖把刺耳的聲音下去。但鈴聲像在和作對,一直不斷。
阮輕畫煩悶地出手,閉著眼接聽。
“喂?”
那邊靜了一會,意外的聲音傳來。
“怎麼這個點在睡覺?”
阮輕畫一怔,瞬間清醒了。
“媽。”睜開眼掃了眼手機屏幕,果然是親媽的電話。
馮巧蘭:“不舒服?”
阮輕畫:“沒有啊。”
馮巧蘭頓了頓,明白過來:“又趕設計稿了?”
阮輕畫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了一如既往不贊同的話,“之前就跟你說過,別做設計師。這個行業有什麼好?每天加班加點,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工作質和時間都不穩定,以后也不一定能有什麼出息。”
“……”
阮輕畫沒吱聲,只要一反駁,馮巧蘭便能再說半小時。
默了默,轉開話題:“媽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
瞬間,馮巧蘭打住了話題。
“你還記不記得我半個月前跟你說過,你劉阿姨兒子回國了,你去見見。”
“我不去。”
阮輕畫拒絕,“沒時間。”
馮巧蘭卻不給反抗機會,“你明天不去可以,那你后天去。”
阮輕畫:“……”
無奈,嘆息一聲:“媽,我才剛二十四歲,怎麼就要相親了?”
“我不給你安排,你可能三十歲都還不會找對象。”
阮輕畫不想說話。
馮巧蘭也不的太,淡淡說:“只是讓你們見見面,你要是不喜歡我也不你。”
阮輕畫閉了閉眼,妥協道:“見面可以,但我我見了這回,半年你不可以給我再安排相親。”
們是母,格很像。
馮巧蘭知道,不答應阮輕畫明天絕對不會出門。兩人各退一步,達了共識。
把電話掛斷,阮輕畫的睡意也被趕走了。
了眉心,恰好看到孟瑤新發來的消息。
孟瑤:【輕畫我知道我們新老板是誰了!】
阮輕畫:【?】
孟瑤是個好奇心極重,且子比較急的人。一旦好奇,會用盡各種辦法去了解知道。
孟瑤一通電話打來,直主題:“你知道嗎,過來接手的新老板是J&A董事長的小兒子,江淮謙。”
阮輕畫“嗯”了聲,“然后呢?”
孟瑤想了想,拔高音量:“江淮謙啊,你不記得他了?”
瞬間,阮輕畫腦海里浮現了一張俊臉。
蹙眉,低聲問:“怎麼是他?”
孟瑤:“這我就不知道了。”
阮輕畫沒吭聲。
孟瑤好奇,“你們之前不是校友,還見過嗎,沒聯系方式啊?”
阮輕畫一愣,想到了一件事。安靜了須臾,語氣平淡說:“就一面之緣,他應該不記得我了。”
在留學的時候,和江淮謙有過短暫的集。孟瑤知道的一面之緣,是在學校參加的設計比賽,江淮謙是當時的評委老師之一。
孟瑤“啊” 了聲,有些憾:“好吧,你這麼說也正常。”
阮輕畫:“嗯。”
孟瑤并不沮喪,笑著道:“沒關系,不記得就不記得。對了,我還找朋友給我發了幾張他的照片。臥槽真的帥死了,我發給你看看。”
阮輕畫來不及拒絕,孟瑤把電話掛斷了,且立馬給發了照片。
阮輕畫斂目,手指稍頓,點開了最末尾收到的照片。
背景應該是在品牌發布會上,江淮謙穿著黑襯衫和西,形修長括。
天花板下的吊燈垂落,燈罩在他上,勾出他凌厲又略顯冷淡的眉眼。他鼻間架著一副金眼鏡,把深邃瞳仁里的鋒芒掩蓋了幾分。
可即便如此,阮輕畫依舊能到他由而外散發的冷漠。
孟瑤:【帥不帥!】
阮輕畫盯著看了會,有些走神。但敲下的回復卻又很冷漠:【還好。】
孟瑤:【這你都說還好?你不覺得他長得巨帥嗎!不戴眼鏡霸道,戴了又斯文!怎麼看怎麼讓人罷不能。】
阮輕畫:【照片都是修過的。】
孟瑤:【?你說的這是人話嗎?還是說他真人真的沒這麼帥?】
被孟瑤這麼一問,阮輕畫下意識在久遠的記憶里搜尋片刻。
發現人不能回憶,一旦刻意去想了,就會激發出很多七八糟的緒。似憾,又似不安。
半晌,給一直窮追不舍的孟瑤回了個消息:【嗯,和我記憶里的不太一樣,他可能整容了。】
孟瑤:【???】
這一晚,因為阮輕畫對江淮謙的抹黑,做了很多七八糟的噩夢。
還夢到江淮謙把去辦公室,讓把門關上后,他那張俊無敵的臉近,低聲質問:
——好好看看,我到底整容沒有?
瞬間,阮輕畫被嚇醒。
因為被江淮謙在夢里折磨的緣故,阮輕畫去見劉阿姨家兒子時,面容憔悴,黑眼圈極深。
為表禮貌,簡單地化了個淡妝。
見面的地方是咖啡廳。
阮輕畫到的時候,劉阿姨兒子還沒來。
下午,咖啡廳人不。舒緩的音樂播放,讓人覺得舒服。
要的咖啡剛送上來,劉阿姨兒子便匆匆到了。
他長相斯文,鼻梁上架著一副黑眼鏡,五端正,模樣看著很老實木訥。
“抱歉,我來晚了。”劉俊抬起眼看向,有片刻的怔楞。
阮輕畫習慣了別人對第一眼印象的反應,沒覺得劉俊奇怪或不禮貌。
微微一笑,看了眼時間:“是我來早了。”
劉俊的目還落在上,沒有收回。
阮輕畫皺了下眉,清了清嗓提醒:“劉先生?”
劉俊回神,拿下眼鏡了眉眼說:“抱歉,我看你有點眼。”
聞言,阮輕畫禮貌地笑了下。
劉俊是個善于流的人,恢復正常過后,和阮輕畫談還算愉快。
但阮輕畫對他沒覺。
兩人通順暢,想法也很一致,打算結束后回去告訴長輩——不合眼緣。
聊著聊著,劉俊抿了下,有些局促道:“阮小姐,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希你不要介意。”
阮輕畫:“你說。”
劉俊看,想了想說:“你是不是在英國留過學?”
“嗯。”
劉俊眼睛一亮,口而出問:“你和江淮謙認識嗎?”
“……”
阮輕畫怔住,完全沒想過會在這兒聽到江淮謙的名字。
“不……認識。”
回答。
劉俊“啊”了聲,有些驚訝:“不認識啊?”
阮輕畫:“嗯。”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直接道:“劉先生,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劉俊歉意一笑:“好,你是開車來的嗎?”
“不是。”
“那我送你出去吧。”劉俊不好意思說:“我剛剛跟老板在隔壁聊工作,耽誤了一點時間。”
兩人說著,往外邊走。
剛走出咖啡廳,阮輕畫便聽到了劉俊的聲音:“江總,您怎麼過來了?”
阮輕畫下意識抬頭,眼的是穿著深風的男人。他姿拔,比照片上看還要更為的清雋英俊,五立,眉眼深邃。
在今天之前,阮輕畫沒想生活里的一些事會這麼的巧。但偏偏,現在就是發生了。
昨晚還只能看見照片欣賞的人,今天就真真實實出現在了自己生活里。
阮輕畫思緒飄飛,目停在他上忘了轉開。
江淮謙隨地瞥了一眼,瞳仁里緒很淡。
兩人目匯幾秒,默契轉開。
“買杯咖啡。”江淮謙回了劉俊的話。
劉俊一笑:“我去給您買吧。”
說著,他突然想到了旁邊站著的阮輕畫,沒點眼和商道:“江總,這是阮輕畫。”
阮輕畫:“……”
江淮謙起眼皮,點了下頭:“你好。”
“……”阮輕畫微哽,著頭皮接了一句:“你好。”
劉俊看著兩人這樣,確實不像是認識的。
他笑笑,和江淮謙開玩笑:“江總,您看是不是很像你的那個學妹。”
瞬間,周圍的空氣都是尷尬的。
阮輕畫靈敏地覺到,江淮謙的視線又落在了自己上。
不喜歡這種尷尬氛圍,正想抬頭打斷,不經意地和男人撞上目。他瞳仁晶亮,眸子里緒很淡,淡到讓人看不出喜怒。
阮輕畫微怔,沒來得及挪開眼,先聽到了他的回答。
江淮謙:“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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