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淮謙辦公室離開, 阮輕畫回了趟設計部。
跟石江說了聲,便先走了。
一走,設計部謠言漸起。
大家都說, 是被江淮謙訓到自閉才休假的。
阮輕畫沒讓任何人陪, 打車回去。
剛上車一會,孟瑤便給打了電話。
“你怎麼回事?回去了?”
“嗯。”阮輕畫磕著玻璃車窗, 眺著窗外:“我回去休息會。”
孟瑤嗯嗯兩聲:“這樣也好, 我聽說你去了一趟江總辦公室,沒訓你吧?”
“沒。”
但阮輕畫覺得,這還不如訓呢。
孟瑤怔了下,笑著問:“那你聲音聽著怎麼悶悶的, 不開心啊?”
阮輕畫“嗯”了聲,沒瞞著:“我剛剛拒絕他送我回去。”
孟瑤揚眉, 想了想:“生氣了?”
阮輕畫看著外面不知何時暗下來的天空,抿了下:“不意外是。”
孟瑤失笑,沉了會道:“你們倆, 各有考量。他擔心你, 你不想他送的想法我也能理解。”
同在一家公司,江淮謙又是大老板。
一旦有點什麼, 公司里謠言四起,對誰都不好。
阮輕畫“嗯”了聲,輕聲道:“他臉看著不太好。”
孟瑤笑:“因為你們份立場不同, 考慮的東西不一樣。”
慢悠悠道:“江總把你看得很重,但你呢會考慮同事知道你們曖昧關系后, 對你們評頭論足。”
其實可能不單單是評頭論足。
上班族除了工作之外, 最大的好也最花時間的事就是八卦。沒有人不喜歡八卦,特別是人多的地方。
江淮謙初到公司, 員工不僅把他從頭到腳都點評了一番,甚至還挖出了他之前的不事跡。
當然,大多都是好的。
但也有不好的,例如說他冷啊手段狠絕,不人都怕他的。
阮輕畫不想破壞他在員工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想讓大家誤會他們。
他們是正常的追求者和被追求者關系,但其他人不會這樣認為。
一個是豪門繼承人,一個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沒有人認為他們的關系是對等的。
阮輕畫不用腦,都能猜想到大家會說什麼。
而,不是很愿意別人說江淮謙的不好。
……
阮輕畫想著,悶悶問:“我是不是很不知趣?”
孟瑤失笑:“沒有,你別這樣想,我理解你的想法。”
認真道:“就你們這差距,還得慢慢磨。”
阮輕畫:“……”
“怎麼這麼累?”
“嗯?”孟瑤哭笑不得:“不累,過了就好了。”
阮輕畫撇,應了聲:“那先這樣了,我到家跟你說一聲。”“嗯,記得跟江總提一下,我要回去上班了,我出來打的電話。”
阮輕畫笑:“好。”
掛了電話,偏頭看向窗外。
這會路道車輛行人都,街上顯得略微寂寥。冷風瑟瑟,吹得人心不好。
阮輕畫走神地看了會,到司機提醒,才回過神來下車。
剛到家,屋子里也冷冰冰的。
阮輕畫看著布置溫馨的家半晌,慢吞吞到沙發邊坐下。
一扭頭,看到了墻邊柜子上放置的杯子。琳瑯滿目,但還是一眼找到了那個特別的。
正看著,手機鈴聲響起。
阮輕畫愣怔了下,低頭一看,竟然是阮父電話。
“喂,爸爸。”
阮輕畫接通,輕聲喊著,“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阮父愣了愣,笑著說:“沒有。抱歉抱歉,爸忘了你還在上班。”
阮輕畫失笑,低聲道:“沒事的,我今天不忙,可以接電話。”
阮父“嗯”了聲,低聲說:“我也是剛閑下來才想起,降溫了,南城比南安冷很多,你記得多穿點服,別冒了。”
其實阮父是真沒什麼大事,就是打電話過來跟說說話。
阮輕畫聽著,心里暖洋洋的。
半躺在沙發上,角彎彎地笑著:“好,我知道了,爸爸你也是。”
阮父答應著。
“最近生意還好嗎”
“好。”阮父笑呵呵道:“爸爸在這兒都了,年底也會比較忙。”
每年預訂做小皮鞋的人很多,大多數也都是老人。阮父從十二月份開始,基本上就得每天忙著大家新年的小皮鞋。
阮輕畫:“那您也要注意,別太累了。訂單你看著接,別給自己太大力。”
“不會。”阮父好笑說:“你是不是有力了?”
“啊?”
阮輕畫怔了怔,“什麼?”
阮父嘆氣,低聲問:“覺你不太開心,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阮輕畫愣怔片刻,倏地笑了笑:“不是。”
沉默了會,突然問:“爸爸,你后悔過嗎?”
阮父一愣:“后悔什麼?”
“就……和媽媽結婚。”阮輕畫有點難以啟齒,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說。
阮父那邊安靜了許久,輕聲道:“不后悔的。”
他溫說:“和你媽媽結婚,有你這麼一個漂亮又心的兒,爸爸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后悔。”
阮輕畫不吭聲。
阮父雖不太能知道小孩的心思,但自己兒的,他還是懂。
他想了想,輕聲問:“有喜歡男孩子了?”
阮輕畫眼睫一,連忙否認:“沒有。”
阮父輕笑:“爸爸了解你。”
他也沒著阮輕畫承認,溫聲道:“爸爸只想告訴你,有喜歡的就好好珍惜,至于未來會怎麼樣,我們給未來。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負擔,更不要因為爸爸媽媽婚姻的不完,把責任歸咎在自己上,這種想法是不對的。”
他語重心長道:“人生短短幾十年,一晃就過去了。得到過,總比從沒得到過更好是不是?就算結果不好,那至也曾經擁有過,有一段回憶。更何況,我的寶貝兒格好,漂亮又有才華,沒有人會不喜歡。”
阮輕畫垂著眼,忍不住笑:“爸你太夸張了。”
“哪有夸張?”阮父笑問:“是有男孩子追你吧?如果你也喜歡的話,相試試,把自己放開,別想太多。好好珍惜當下,爸爸還盼著我們新年能多一個人吃飯。”
“……”
阮輕畫笑,沉默了許久道:“好,我知道了。”
阮父又多叮嚀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阮輕畫把手機放下,側躺在沙發上盯著一側的杯子。
看著看著,腦海里浮現了江淮謙的那張俊臉。
他的臉,他曾經對說過的那些話,和阮父剛剛所說的重疊在一起。
阮輕畫其實是個害怕失敗的人,特別是在方面。
可剛剛,好像被阮父點醒了。
一段,無論有沒有開始都可能會后悔的話,那為什麼不去會擁有過的后悔。
至,曾經擁有過。
更重要的是,這段,不是注定有百分之百的失敗率。
只是相比較而言,確實會不那麼能看到希。
……
阮輕畫想了許久,妥協似地笑了下。
隔了一年,好像還是逃不開江淮謙這個人帶給的影響。
既然逃不開,那不妨去試試。真正的敞開心扉去接。
想明白之后,阮輕畫覺得輕松了很多。
給孟瑤發了個到家的消息,又給江淮謙發了條。
不過不確定江淮謙是在忙還是生氣,沒及時回。
阮輕畫也不惱,挑了挑眉把手機擱在床頭柜,換了睡安心地補眠。
……
另一邊,江淮謙正在跟J&A海外經理開視訊會議,其中還包括江淮定。
他回國后,江淮定被派去了海外。
考慮到很多事宜的問題,江淮定直接將他拉了進來。
也正因為此,他沒及時看到阮輕畫消息。
他手機開會習慣靜音,不接電話不看信息很正常。
會議結束,江淮謙才注意。
他盯著收到的消息看,走了神。
江淮定還沒關掉視訊,瞅著他神看了眼,好奇問:“誰的消息?”
江淮謙掀起眼皮看他,“你不忙?”
江淮定聳肩,笑笑說:“忙,但關心你的時間還是有。”
江淮謙冷冷覷他一眼,“忙你的去。”
“等會。”江淮定勾笑笑,桃花眼里著八卦的,“你今天心不好?”
江淮謙給阮輕畫回了消息,掐滅手機屏幕,面無表說:“沒有。”
江淮定微哽,瞅著他看了會:“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
江淮謙默了默,把冷酷裝到底:“不能。”
江淮定放棄和這人通:“行吧。”
他嫌棄道:“航班定了沒?”
江淮謙“嗯”了聲,掃了眼行程表:“我要出差一段時間,月底才能去。”
江淮定頷首:“知道了。”
他沉默了會,補充道:“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臉多黑。”
江淮謙:“……”
關了視訊,他掃了眼一側安靜的手機,了眉骨,拉回注意力理工作。
江淮謙忙起來,大多時候不會去注意時間。
等回過神來時,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有亮著燈的寫字樓辦公室。
敲門聲響起,是劉俊。
劉俊手里還捧著一沓文件,放在江淮謙辦公桌上:“江總,這些是下面上來的提案。”
江淮謙看了眼,“知道了。”
他瞥了眼時間,看向劉俊:“你先下班吧。”
劉俊愣了下,“那您呢?”
“我沒什麼事,看看提案。”江淮謙隨意道:“回去吧。”
劉俊看他這樣,也不好多留。
他點點頭,問:“要不要讓人送餐過來?”
“不用。”
劉俊走后,江淮謙拿桌上提案掃了掃。
提案大多數,是下面上來的新一年計劃,關于各方面的。
時間靜悄悄地流淌,辦公室燈明亮,白的耀眼。
江淮謙看得專注,也沒注意到旁邊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劃破了這份寂靜。
他沒太在意,隨手接聽。
“喂。”
聲音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聽不出溫度。
阮輕畫站在樓下,抬眼時依稀能看見頂層亮起的燈。
沉默了會,低聲問:“你還在忙?”
江淮謙愣怔須臾,看了眼來電:“還在公司。”
他低聲問:“手不舒服了?”
阮輕畫:“?”
“啊?”茫然了幾秒,“什麼手不舒服了?”
江淮謙頓了頓,兀自一笑:“沒有。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吃飯了嗎?”
“……”
阮輕畫安靜了會,反問:“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江淮謙失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說實話,阮輕畫很給他打電話,除非有急事。
這也是為什麼,他剛剛會覺得驚訝的原因。
阮輕畫“哦”了聲,溫吞道:“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什麼?”
“你幾點下班?”
江淮謙看了看時間,八點半了。
他沉半晌,“可能還需要一會,有事跟我說?”
阮輕畫:“……”
“沒事。”
“……”江淮謙無奈,輕聲道:“怎麼還沒吃飯,孟瑤沒去陪你嗎?”
下午阮輕畫從辦公室離開時提了一句,說有孟瑤照顧,讓江淮謙放心。
阮輕畫“嗯”了聲,悶悶道:“臨時有事。”
聞言,江淮謙立馬道:“那我安排人給你送餐?想吃什麼?”
阮輕畫剛想要說話,一側響起了男人聲音。
“阮小姐,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
阮輕畫一扭頭,看到了公司門口的保安。
“啊”了聲,不好意思笑了笑:“我等人。”
保安指了指:“那要不要去里面等,外面冷。”
阮輕畫拒絕:“不用。他應該馬上到了。”
剛回答完保安的話,聽筒里傳出男人聲音:“你在公司樓下?”
阮輕畫:“嗯。”
江淮謙擰眉,沒再多問:“想在原地等我還是去停車場?”
阮輕畫想了想:“停車場吧。”
停車場很靜。
阮輕畫直接從一樓大廳下來,順暢無阻。
知道江淮謙的停車位在哪,沒多糾結地走了過去。
停車場安靜,但風很大。呼嘯而過的風吹著,讓人瑟瑟發抖。
江淮謙一出來,便看到阮輕畫低頭玩手機的模樣。
靠在車旁,穿著杏羽絨服,臉被絨絨領子擋住了大半,看上去格外乖巧。
他直勾勾看著,闊步走近。
聽見腳步聲,阮輕畫先抬了頭。
兩人無聲對視著。
半晌后,阮輕畫先出了聲:“江總。”
江淮謙回神,看被風吹得通紅的臉,低聲問:“等了多久?”
阮輕畫歪著頭想了想:“不知道。”
“抱歉。”他說:“我沒注意看消息。”
在來公司前,阮輕畫給江淮謙發了兩條消息。但他一直沒回。
阮輕畫挑挑眉,慢吞吞道:“哦。”
看江淮謙給自己打開的車門,進去坐下。
等旁邊的人也進來后,才說:“我以為你還在生氣,不想回我信息呢。”
江淮謙:“……”
他哭笑不得,側頭盯著:“沒有。”
即便是生氣,他也不會看到消息不回。
阮輕畫直勾勾著他,眼睛很亮,“真的?”
在夜下,璀璨的像滿天星河。
江淮謙眸漸沉,低眼看著。
他稍稍一頓,“嗯”了聲:“不?”
“有點。”
“想吃什麼?”
阮輕畫想了想,搖頭:“不知道。”
江淮謙莞爾,輕聲道:“那我定?”
“好。”
回答完,車又安靜了一會。
阮輕畫狐疑看他,“不走嗎?”
江淮謙失笑,傾到這邊。
阮輕畫心里一,呼吸都輕了很多。眼睫輕,聞到他近時候的雪松木香,淡淡的,不濃不烈,說不出的好聞。
江淮謙靠的越來越近。
阮輕畫下意識提了氣,抿了下。
驀地,一側的安全帶被人拉了拉。
怔住,眼看見的是江淮謙給扣上安全帶的手。
倏地,耳側傳來低沉沉的笑聲。
阮輕畫:“……”
抿著,斂下眸和他對視。
“你笑什麼?”
江淮謙挑眉,勾了下問:“你剛剛――”
他故作沉思想了想:“是不是以為我要……”
話還沒說完,阮輕畫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
左手在他上,能到他瓣的。
阮輕畫愣住,江淮謙也有些意外。
兩人靜靜地看著對方,一時間都忘了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阮輕畫才后知后覺心虛地把手想挪開。
掌心剛,江淮謙便順勢握住手腕。
“你干嘛?”阮輕畫底氣不足道。
江淮謙目灼灼看著,結滾了滾,嗓音偏低:“忘了問你,怎麼突然來公司?”
阮輕畫剛想回說我想來就來,可話到邊,又收了回去。
緘默了一會,嘟囔著:“你說的,你想送我回去。”
江淮謙怔住,明白了意思。
在給他送的機會。
江淮謙不說話。
阮輕畫抬起眼看他,“江總。”
江淮謙依舊不應聲。
阮輕畫別扭地掙扎了一下,委屈道:“你能不能把我手放開?”
小聲說:“我剛真不是故意的。”
話音一落,阮輕畫掌心傳來了濡。
徹底呆住。
看著在自己掌心落下吻的男人,臉瞬間紅。
“你……”
“我什麼?”江淮謙親了下的手,低聲道:“算得寸進尺嗎?”
阮輕畫張了張,惱怒道:“……算。”
聽到的回答,江淮謙勾了下,低低道:“那怎麼辦?”
阮輕畫借著停車場亮起的燈看他,不太明白他準備做什麼。
翕,想半天也沒想出答案。
江淮謙好像也不準備等的答案,他低低一笑,目和地著:“我已經親了。”
阮輕畫:“……”
把兩句話連在一起念了一遍,覺得他無恥。
江淮謙觀察的神,聲音低了些,帶著說不出的蠱:“生氣的話,我讓你親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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