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溫幫忙將餐盤端上餐桌, 又據大家的口味將所有面包刷上果醬,收拾完之后才慢吞吞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調羹攪拌著面前的米湯。
夾起盤子里的生煎包咬了一口,覺有些油膩,蹙了蹙眉心, 將剩余的一半順手擱在了許珩年的盤子里。
他早就習以為常, 直接擊起來放了口中。
過了一會兒,唐溫覺得周圍的氣氛詭異的很,抬起頭來一看, 發現許母正捧著臉坐在對面, 一臉心花怒放地看著兩個人。
唐溫:“……”
仿佛平日里再普通不過的事,到現在的許母眼里都像是在冒著紅泡泡。
唐溫忽然連飯都不敢吃了,翳了翳,在餐桌下踢了許珩年一腳,后者側目看了一眼, 又朝著目示意的地方看去。
許珩年:“……”
其實他想說,唐溫的反弧未免也太長了,自從他們兩個坐上餐桌,許母就已經是這個表了。
見他一副毫無波瀾的模樣, 小姑娘又踢了他一腳, 努力瞪大眼睛傳達自己的意思:你快說點什麼打破這種僵局呀!!!
許珩年也學著輕輕踢了一下,用眼神說:你來。
唐溫又踢了回去: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啊。
許珩年:隨意。
兩個人就這樣一來一回在餐桌下面踢來踢去, 直到過來送牛的琴姨都看不下去了, 故作嚴肅地輕咳了幾聲, 唐溫才紅著小臉埋下頭去,默默地端起面前的米湯咕咚咕咚。
這會兒許母可算是說話了:“溫溫啊。”
從碗沿邊出一雙靈的眼睛來,鼓著臉頰“嗯?”了一聲。
許母往前了脖子,漆黑的雙眸亮晶晶的:“干脆以后都不要阿姨了,直接媽媽吧。”
唐溫端著碗的手一抖,口中還未咽下的米湯正巧卡在嚨,嗆得整張臉都被憋紅了一片,一陣猛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許珩年眉心一鎖,立馬過手去幫背:“媽,你說什麼呢。”
驚訝地“哎呀”了一聲,連忙轉過臉去跟許父告狀:“老許,你看你兒子,現在為了維護媳婦兒都敢兇我了。”
許珩年:“……”
許父也覺得不妥,忙蹙眉道:“一大清早跟孩子胡鬧些什麼……”
唐溫順著膛大口大口地氣,擺擺手說:“我沒事的叔叔。”
咳得桑心都有些沙啞。
許母不服氣地跟許父爭辯起來:“反正早晚都得這樣啊,再說了他倆這麼要好,四舍五我們都可以抱孫子了。”
“……”
“???”
“??????”
抱抱抱抱…孫子???
唐溫的眼睛瞬間瞪了銅鈴的形狀,小臉紅得都快能掐出來。
還沒到十六歲,竟然就被“催生”了!!!???
一想到這個詞兒,腦海中就浮現出了老母豬的模樣……
唐溫呼吸一滯,慌慌張張地站起來,著聲音說“我我我我吃完了”,扶著桌面向外挪了兩步,之后撒就跑。
許母:“……”
不解地看了依舊淡定吃面包的許珩年,遲疑地問:“我嚇著了?”
他連眼皮都沒翻,淡淡地說:“您這是在教唆您兒子犯罪。”
“?????”
不就是打了個比方嘛……
十一月中旬,夜幕降臨得越來越快,剛從食堂出來,天空就被潑滿了濃稠的墨,晚風也漸漸凜冽了起來。
唐溫棉,跟宋梓珊走回教室,準備去拿紀檢部的檢查冊,然后去校門口檢查跑校生校況。
桌上的練習冊一大堆,將書包從書里拽出來,又嘩啦啦地掉了幾本課本。
小腦袋憂愁地了一聲,倒退著步伐用彎將凳子往后挪了挪,然后蹲下去撿。
剛撿了兩本,正打算再往前探探脖子時,突然有個不明輕敲了兩下的頭。
“等一下——”蹲得正累,含糊地應付了兩句,著脖子將頭探到課桌下面,去撿掉在課桌前面的數學草稿本。
誰知的指尖還沒到本子的邊緣,視線里便出現一只修長的手,替將本子拾了起來。
那雙手骨節分明,線條流暢,宛如一件雕刻的藝品。
唐溫在課桌下面,下意識地順著手的方向抬眼看去,在看到那弧線完的下時,頓時嚇了一跳,條件反地想要站起來——
隨著“砰”一聲,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課桌下方的金屬面上,兩眼都冒起金星來。
唐溫捂著頭退了來,眼角溢著淚花,蹲得都有些酸,眼睛瞪得大大的,委屈地看著許珩年。
他覺得有些好笑,湊上去幫了發頂,“撞疼了?”
扔了個白眼給他,小聲嘟噥:“誰知道你會突然出現呀,壞蛋。”
“嚇到了?”
“對啊。”
他不輕哂,將剛才擱在窗臺上的香草茶端了過來:“給你賠罪。”
“哇,”放下捂著頭的手,眼睛都亮了起來,“你沖的?”
“不然呢?”他掀起眼簾來,遞給“嘗一下還燙嗎?涼了很久。”
“不燙了。”咬住吸管猛吸了幾口,臉頰都撐得鼓鼓的。
“對了,我想問你,”他拾起桌角的練習冊來,隨意翻開一頁,將里面的容暴在的面前,語氣似笑非笑:“你平時上課……都是這麼走神的?”
大剌剌敞開的那一頁上,簽滿了“許珩年”三個字,不僅如此,他又往后翻了好幾頁,發現幾乎都有他的名字在上面。
唐溫瞬間瞪大了眼睛,連忙出手將練習本奪了過來,鼓著腮口齒不清的支吾了幾句。
“嗯?”
費勁兒吧啦的把里的茶全都咽下去,嗔道:“我練字不行呀!?”
“我名字好練?”
“對啊,”胡點頭,試圖蒙混過關,“而且你數學全校第一,簡直就是榜樣,算不出來數學題的時候還可以拜拜……你有意見?”
這理由掰扯的連坐在一旁的宋梓珊都笑出聲來。
“……”
唐溫被他看得一陣心虛,就知道本騙不了他,干脆就擱下茶,埋著頭順起桌上的檢查板就要往外走:“我去檢查了。”
檢查?
他不是安排在周六的時候檢查嗎?
見他疑,又站到原地,一邊系牛仔褂的紐扣一邊解釋:“董珂學姐說今天不太舒服想要請假回家,所以中午的時候來找我換了一下。”
許珩年微微頷首,把夾在手里的板子出來,又拿起的茶:“那我跟你一起去。”
“???”從過道里面繞出來,看他上單薄的,皺起小臉來,“外面很冷的。”
教學樓和食堂里都有暖氣,他平時不用在室外待著,穿得自然了一些。
“沒事。”
“要是把你凍冒了怎麼辦?”吸吸鼻,上來拽他手里的檢查板,“我一個人就可以的,不用你心。”
見倔強不讓他跟著,許珩年輕咳一聲,只好拿出殺手锏:“這周學生會每個部門都要進行新部員考核,據說最終分數是由部長決定。”
“……”
倏地松開夾子的指尖,悶悶地說:“那就走吧,如果你覺冷的話一定要跟我說。”
“恩。”
檢查跑校生的校況主要是檢查有沒有人在校騎自行車,有沒有遲到,車筐上有沒有掛學校的車牌,如果違反上述規定,一律扣二分。
其實唐溫也是第一次做這項工作,以前都是檢查自習課的紀律問題,不用跟太多人打道,而現在需要抓違反紀律的同學,還要讓他們簽字,總歸還是個得罪人的差事。
但好在許珩年在邊,一下子就把的面子撐起來了,不得不承認,的男朋友確實很厲害。
想到這兒,忽然覺得心里滋滋,站在原地蹦蹦跳跳了一會兒,像只小兔子。
“傻笑什麼?”
仰起臉來,眉眼彎彎的:“有你在很高興啊。”
“那剛才還不讓我跟?”
唐溫癟起來,匆匆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并沒有疑似老師的人出現,悄咪咪地出手去攥了下他的手,嗓音糯:“我怕你冷嘛……”
大概是小姑娘手一直揣在口袋的緣故,手心像個小型暖寶寶,又熱又,仿佛是剛出鍋的糯米團子。
許珩年掀起眼簾來,將檢查板夾到手臂下面,把另一只手也了出去:“這只也涼。”
“看吧,就說會冷的嘛。”小姑娘低聲埋怨著,又用兩只熱乎乎的小手包裹住他另一只大手。
的手很很小,兩只一起才能勉勉強強包過他的手。
兩人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路燈下,昏黃的燈散落下來,像是給兩人的面容加了一層歲月靜好的濾鏡。
晚上時間本來就短,很有跑校生出門,兩人在這兒站了十分鐘,進出的學生寥寥無幾,而且并沒有違反紀律的現象。
倒是邱岳騎電車走到門口的時候,抻著脖子看見他們兩個站在那兒,連忙停下來老實地推著。
路過他們的時候,忍不住上前吹了幾聲流氓哨,格外欠扁的問許珩年:“你今天也檢查?”
他輕掀眼簾,語氣淡漠:“難道沒看出來嗎?我在陪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