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得太好,早晨宴醒來, 沒能睜開眼, 了下,就覺得被窩里依然很熱, 是從四面八方來的熱氣, 他被人抱著——卓向銘沒走。
大冬天的天已經很亮了, 平時這會兒卓向銘就算沒離開家, 也該把自己收拾好了,還要把宴弄起來吃早餐。
“卓向銘。”宴還睜不開眼, 費勁地索到卓向銘的臉拍拍, “上班遲到了。”
卓向銘偏過頭親他手腕, 把他抱個滿懷:“上午不去。”
宴聽了很高興:“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卓向銘胡親他, “給自己放假。”
但放假的卓老板沒能再睡多久,就被宴弄起來了。在卓向銘爸媽家住著,宴不好意思賴床。不過卓向銘沒什麼不滿意的, 因為兩個人在小浴室里, 還有宴坐在洗手臺上幫他刮胡子。
“味道好的。”宴聞聞卓向銘的剃須水, “我也想試試。”
卓向銘他溜溜的臉:“剃哪兒?眉?睫也可以,長。”
宴小小翻了個白眼,裝作好心地拿巾給他下上的水珠, 實際用力很大,但卓向銘了聲痛, 他又不忍心了,改為輕輕地。
不到八點, 他倆在小客廳等著,沒多久林悅華和卓正德就也下樓來了,宴不知道他擰卓向銘的臉有沒有被看到,規規矩矩地坐著,跟林悅華問早上好。
說了幾句,林悅華上卓向銘去了廚房,最近宴才明白,到廚房去不是真的去嘗味道,是林悅華有話跟卓向銘說。這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也因此覺得自己有了點生活智慧。
嘗味道、看個東西,差不多都等同于說悄悄話。
卓正德也溜達到其他地方去了,小客廳剩下宴一個人,他不由自主地變換了姿勢,沒骨頭地躺著。
沙發的正上方掛了盞吊燈,宴百無聊賴,只能一圈一圈地數小燈泡的個數,數到一半,卓嘉爍的臉橫空出現。
“早上好,小叔。”宴沒什麼力氣地說。
卓嘉爍意味深長地看他:“這麼沒神?哎呀,你還小,讓我哥悠著點兒。”
這會兒宴腦子轉得慢,竟然沒立刻明白,就沒搭理他,但大概是卓嘉爍閑的發慌,宴又道:“我真好奇的,你們倆,嗯……”
宴慢悠悠問:“誰們倆?”
卓嘉爍自認跟宴都是omega,而且宴都結婚了,這方面的事哪有什麼可避諱的,賤兮兮道:“你跟我哥嘛,你倆差那麼多,你吃得消嗎?”
“變態!”宴突然說,“我去告訴我老公。”
他爬起來,正上卓向銘過來:“怎麼了?”
宴抱住他胳膊,回頭看看卓嘉爍,卓向銘立刻皺眉道:“說了讓你別欺負他。”
卓嘉爍有求于人,暫時很:“知道了,也沒欺負他。媽怎麼說?”
“還是不太行,不過也沒那麼確定。”卓向銘道,“能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
“哎。”卓嘉爍嘆了口氣,這次換他倒在沙發上。
接著早飯桌上的氣氛也不太好,奇奇怪怪的,林悅華看上去憂心忡忡,沒心找宴聊天。
宴也悄悄的,有點激卓向銘沒去上班。
可能是結婚的時間太短,他沒法真的把這里當自己家,平時沒有卓向銘他也還是不會自己來。在家時卓向銘不高興他會哄,雖然很,幾乎沒有,但在這邊一有人不高興,他就跟著難,別扭得待不下去。
吃完早飯他們就要回家了,看樣子卓向銘跟讓家里氣氛低沉的事沒關系,也不打算留下來解決。
宴站在門邊,卓向銘在幫他圍圍巾,林悅華第一次沒留宴,握著宴的手對卓向銘道:“路上小心,好好照顧。”
卓向銘道:“我知道。”
林悅華又對宴道:“沒事常過來。”
宴答應了聲好:“再過三天我來摘草莓。”
昨天林悅華跟他說的,溫室里種的草莓再過三天就肯定可以吃了,現在就紅了一半,到時候肯定又大又甜。
林悅華低頭抿笑,抬起頭時那笑容還在,仿佛宴說了什麼笑話:“好,給你留著。”
有些奇怪,又說不出哪里奇怪。
一上車,宴就把飛行的鑰匙掏出來給卓向銘看:“看,卓嘉爍和媽媽一起送給我的,昨天忘了告訴你。”
卓向銘看了一眼:“是飛行嗎?”
宴嗯了聲,低頭擺弄那張方形卡片。
“什麼時候送到?”卓向銘說,“多大?”
宴說:“卓嘉爍說昨晚就送到了,停在我們家的屋頂……不知道有多大,他沒告訴我。”
卓向銘把鑰匙拿過去仔細看了看,道:“應該是帶小臥室的那種,最近新出的,持有人不需要有飛行準許證,它的智能飛行模式的安全度優于專業飛行員的百分之九十五……其實我也有一臺要送給你,還沒弄好。喜歡嗎?”
“之前我自己也沒想過買這個。”宴說,“喜歡,下次可以試試在天上睡午覺。這個是結婚禮嗎?”
卓向銘思考道:“應該改口費。”
“哦。”宴道,“那我爸爸也該送你禮吧?”
卓向銘道:“已經送了。”
宴竟然不知道:“是什麼?”
卓向銘看了看他,宴又問:“送了什麼?”
卓向銘道:“你。”
宴臉紅了,試圖轉移話題:“媽媽剛才跟你說什麼呀?”
說完他又說:“不能說的就算了。”
卓向銘就把卓嘉爍和楊的事跟宴說了,宴驚訝也不驚訝:“最近就結嗎?”
卓向銘道:“看長輩們的意思吧。”
宴問:“是不是媽媽不同意?”
卓向銘道:“說不上不同意,應該就是太突然……我媽一直以為卓嘉爍沒談,可能過兩年還要他們趕鴨子上架,現在不對象有了,竟然還馬上要結婚。”
卓向銘頓了下,宴知道他后面一句要說什麼:“還是我哥……”
這關系有夠復雜的,一般人不會這麼搞。
宴轉頭去看窗外,對面的失重河剛建好通水,打上燈以后河水變得五彩斑斕,是一種繽紛的,深深淺淺,格外好看。
他看了好一會兒,卓向銘就把車開得很慢,但再慢也還是要走過的,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劃過天際的鳥上。
卓向銘看他發呆的樣子也覺得可,明明很瘦,但兩頰卻有點嘟嘟的,是很的紅,時常被生懷疑涂了膏的那種,不過卓向銘不懂這種形容,他只是想起昨晚被嗆到咳著抬起頭來的小孩,小腹就有了不合時宜的發熱。他咳了一聲。
“怎麼了?”宴轉臉問,“冷嗎?”
卓向銘又咳了聲,說:“沒事。”
宴轉過來,面向他斜斜坐著:“我剛才在想,幸虧我們結婚早。”
卓向銘:“嗯?”
“你想想,要是我哥和你弟弟先結婚,到時候要糾結的不就變了我們倆?現在很好,只需要看戲。”宴抱著手臂,擺出個看戲的姿勢,卓向銘又笑了,用力了把他的腦袋:“你也壞。”
宴跟他一起笑了。
進門宴就發覺有哪里不太一樣,他到看了圈,發現天花板和墻壁上多了幾個圓球狀的東西,金屬質,銀。
“這是什麼?”宴打量了一會兒,沒認出來。
“你看它像什麼?”卓向銘反問道。
宴又看了看,道:“跟我家以前有一種香薰機差不多。但是要裝這麼多嗎?”
卓向銘道:“差不多。”
宴還要研究,卓向銘抓著他的手說:“不去看看你的飛行?”
宴也想起來了。他還是掛心的,跟著卓向銘去后院上了旁邊小樓的屋頂。
一架深灰、閃著金屬澤的標準圓形的飛行停在那里,艙門右下角刻著“TY’s”。宴圍著轉了一圈,卓向銘教他把門打開、錄份信息,里面有一些基本的裝修,剩下的大半要他自己裝喜歡的風格,卓向銘跟在他后,聽宴說一些要求。
下午卓向銘也沒有去上班,宴上不說,但表現出來是很高興的。他跟卓向銘待在一起,旋在一邊多次找存在失敗。
宴的發電站已經好了,昨天跟卓嘉爍一起弄好的,他裝上發電站,卻不敢按下開關,非要讓卓向銘按。卓向銘按了,宴屏住呼吸在一邊看,兩秒鐘后,西城區的燈漸次亮起,幻影城市活了五分之一,連卓向銘都松了口氣,抱住了開心歡呼的宴。
“我厲害嗎?”宴說,“這里面的東西可復雜了。”
卓向銘道:“很厲害。”
宴眨眨眼,在他上啵啵親了兩下:“你也有功勞。”
卓向銘卻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功勞,按開關嗎?
“今天不去公司真的沒關系嗎?”宴又問,“好像也沒人找你。”
平時就算在家,也要收發郵件,電話也有幾個。
卓向銘突然不笑了,表很嚴肅:“對,接下來兩周我都不去。”
“啊?”宴回頭,“兩周?”
宴跪坐在卓向銘面前,臉因為剛才的激有點紅,眼睛亮晶晶的,很好看,很漂亮。
卓向銘想起剛才在飛行上那個穿鏡里看到的他和宴兩個人,他在鏡面上看到了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宴青春漂亮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站在宴邊時,會形那麼巨大的反差。
十七八歲鮮活的青春離他遠去已經很多年了,軀和想法早就習慣了年人的裝束,連表也一樣。
木然的和靈的,新鮮的和陳舊的,一株水靈靈的梔子花立在早就經歷過嚴冬的雪松旁邊,他心底立刻生出許多由愧疚和占有混雜在一起的緒。
卓向銘說:“家里裝的那些東西,不是香薰機,是信息素收集。”
宴微張著,腦子里閃過很多東西,他很快就懂了。發期標記時住宅大量的信息素要做到不擾民,信息素收集是必須的東西。
但尋常也就裝一兩個,他們家沒細數,就有四五個了。
“原本是想等你自然的發期,但跟醫生談過兩次,他認為在由alpha引導激發的發期標記對你來說會更安全一些。”卓向銘靠近宴一些,“強行激發的發期更激烈,但因為標記過程的主導是我,所以我能更有把握,……”
宴說:“你是不是告訴媽媽了?”
卓向銘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先問這個:“是。”
宴呆了好一會兒,然后靠在了他懷里,小聲說:“我知道了,為什麼我說再過三天去摘草莓媽媽會笑。你怎麼這樣啊?我還怎麼摘?”
“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在說什麼?”卓向銘心又好笑,低頭他鼓起來的臉,“這麼長時間不出門能不說嗎?你爸爸也知道。草莓多得很,我肯定找地方帶你摘。”
宴又說了很多不著邊際的話,卓向銘察覺到他在張,但也知道只是張,并沒有抗拒,兩個人小聲閑聊,宴突然說:“那,那。”他把卓向銘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臉已經在了卓向銘肩窩,不讓他看,聲音小的幾乎聽不清,“要是本來不是發期,生腔,能打開嗎?”
不打開生腔怎麼能標記?卓向銘著他的背,很疼惜地吻他的耳朵:“可以,我們時間很多,慢慢來。”
作者有話要說:
再啰嗦一句,昨天更了兩章,別看,不然接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