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忠心
天賜良機?
薑散宜表麵不聲,心已經十分震驚,看來封平對慕容炎暗中的勢力,了解頗多。他問:“何為良機?還請封統領明言。”
封平又喝了一口酒,緩緩摟懷中人,說:“太上皇流亡途中,江湖勢力藏劍山莊一直暗中保護。”薑散宜點點頭,明月臺一案正是他主審,他當然知道這幾個刺客就是藏劍山莊的人。
而且跟著慕容淵逃亡的一路之上,他跟藏劍山莊莊主藏天齊並不陌生。
封平說:“陛下早就視藏劍山莊為眼中釘、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後快。前幾天,他下令燕樓鏟除藏劍山莊,犬不留。”
薑散宜眉頭微皺,說:“封統領的意思,是說這件事,燕樓的人並沒有辦好?”
封平說:“我在燕樓的眼線回報,燕樓樓主冷非不是沒有辦好,而是一直拖遝,並不打算照辦。”
薑散宜有點為難,說:“封統領,實不相瞞,當初追隨太上皇時,我與藏天齊打過道。此人劍法深不可測,就算燕樓辦不好,我們也未必有這個實力能辦好這件事。”
封平冷哼,說:“我們當然是不能自己手,薑相對江湖所知不多。在下卻略知一二。玉關的端木家族,一直以來都以快劍著稱。隻因藏劍山莊與廢後藏氏的關係,一直都被藏劍山莊的聲勢所製。如今藏劍山莊高手折損得所剩無幾,如果他們出手,還愁沒有勝算嗎?”
薑散宜眸子裏頓時生出點點星火:“封統領高妙!隻是這些劍客,大多清高傲慢,不食人間煙火。我們又是否能夠請得他們出手呢?”
封平說:“劍客也是人,也會爭名奪利。以薑相如今的份,還怕請不曲曲一個江湖人嗎?”
薑散宜說:“我這就派人前往!”
封平點頭:“就派一位薑公子親往吧,也顯鄭重。”
當天夜裏,薑散宜就派次子薑毅前往玉關,帶了一份厚禮拜訪端木家族。端木家族的族長名端木,接到薑毅的帖子,他卻沒有立刻接待他。反而召集了族中長老議事。
正廳之中,家族數位長老俱都到了。端木把薑毅的名帖傳了一圈,說:“我們端木家遠離燕都,一向和朝廷沒有什麽來往。依你們看,這次薑丞相突然派公子過來拜訪,會是什麽事呢?”
一名長老說:“還能有什麽別的事呢?藏劍山莊刺殺今上失敗,高手盡折。連藏鋒都蹤跡不明,藏劍山莊已經倒了。現在朝廷必然是要拉攏一個江湖勢力,以穩定我們這些草莽之人罷了。”
端木的弟弟端木傷突然說:“藏劍山莊雖然已經勢微,但還剩下一個藏天齊卻不可小視。朝廷不會無緣無故拉攏我們,我們真要效忠,也必須做一點足以表明忠心的事。否則又怎麽會派一位無無爵的丞相公子前來拜會呢。”
端木說:“我也是這樣想。所以才沒有直接與這位薑公子見麵。我們畢竟是武林中人,替朝廷做事可以,但是替朝廷殘害武林同道,整個家族聲譽都會影響。日後就算端木家族取代藏劍山莊,但其他武林世家,恐怕也會恥於為伍。”
長老們都眉頭皺,又有一人說:“可是朝廷既然有此意,即使我們不同意,也一定會有別的勢力取而代之。到時候,端木家族豈不是又要人製?!薑丞相如今派自己公子前來,足見其誠。他乃當今左丞相,又是國丈,兒獨寵於後宮。真正的貴極人臣。他有這個實力,能夠扶持一方勢力,執大燕武林之牛耳。”
端木歎氣,說:“話雖如此,但是藏劍山莊如今除了藏天齊以外,隻剩下老弱婦孺。難道端木家真的要把劍刺向這些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嗎?如果真的做下這些事,以後端木家族又如何起脊梁立足於江湖?”
諸人俱都沉默。
許久之後,端木傷站起來,說:“家族聲譽與家族行事本就不必相提並論。”端木看向他,他說:“明日,我去見薑公子,這些事,我會去做。”
端木說:“胡鬧,你去做跟端木家去做有什麽區別?”
端木傷說:“如果我不是端木家的人,當然就有區別。”
端木怔住,端木傷說:“如果我叛出家族,所做所為就與家族無關。而他們要的,不過是一個能為他們效力的人罷了。”
端木說:“胡鬧!你給我坐下!”
端木傷大步走出正廳,說:“你再婆婆媽媽,就算再有一年,也商量不出結果。明知是最好的決定,何必猶豫不決?”
端木追出去,他已經離開了家。
當天夜裏,端木傷與薑毅定下盟約,端木傷為薑散宜效力,薑散宜為端木家族提供助益。次日,端木家族族長端木宣布,端木傷叛出家族,此後一切行為與家族無關。並且端木家族的人一旦與之相遇,有清理門戶之責。
武林大嘩。端木和端木傷,相當於端木家族的兩尊神,叛離是怎麽回事?!
而當天夜裏,端木就找到藏劍山莊老現在的藏之。他趴在梁上,看見所有人都收拾好了金銀細,是隨時準備離開的模樣。
其實藏劍山莊不足為懼,他們主要戰力都已經損耗得差不多了。如今最棘手的就是藏天齊。藏天齊的劍法,他和端木二人合力或有勝算。如果單是他一個人,絕對不是其對手。
但是既然現在已經不再是端木家族的人,當然可以用一點手段。
他行走在房簷之上,發現藏天齊並不在。他拖家帶口,不可能這麽快離開。路上食都是需要準備的。
端木傷從房頂跳下來,先潛老仆居住,劍鋒悄無聲息,不論老全部一劍斃命。他不染,很快將藏劍山莊的人殺絕。腥氣在夜中彌漫開來。他輕輕推開了藏夫人的門,藏夫人吃了一驚,一個字沒有問出來,隻覺得頭一涼。睜著眼睛,倒下的時候仍未看清他的劍。
倒地,端木傷走近,毫不猶豫,傾將的衫扯開,然後在腹間剖開一個小,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巧的機關暗,埋腹中,機關的銷用魚線綁好,穿過,係在齒間。
然後擰斷的頸骨。
做完這一切,他一手是,人卻麵無表。隻是替藏夫人理好衫,自己翻上梁。
藏天齊在聯係商隊,他帶著老弱婦孺,要躲過兵的盤查出關,需要分散離開。
而除了他,其他人都沒有戰力,這些商隊需要絕對安全。
等好不容易與商隊談妥,他回到家裏,立刻嗅到了一濃烈的腥氣。離宅子越近,他越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冷非又反悔了嗎?
不,不可能的。那個人那麽驕傲,如果真的反悔,也一定會等他回來再手。
他快步進宅子,院子裏十分安靜,好像沒有了活人一樣。藏天齊心中狂跳,幾步,喊:“夫人?!”
然而哪有人應?
他推開藏夫人的房門,隻見藏夫人倒在泊之中,裳俱,竟似被人非禮一樣。藏天齊目眥裂:“夫人!”他幾步上前,抱起地上藏夫人的,藏夫人頭向後折,腹中一聲極輕微的聲響,一蓬毒針瞬間出!
就在這時候,一直躲在梁上的端木傷合撲下,劍如龍蛇!
然而人未近,他已經是一怔——他看見,藏天齊了一隻手,一隻握劍的右手!
端木傷心中的驚詫不比藏天齊,原以為是個最棘手的對手,是誰砍了他的手?武林中有這麽一個人,能砍下藏天齊的手嗎?
他心念幾轉,手中劍卻未停,如同奔雷之勢,一劍刺藏天齊的口。藏天齊瞪大眼睛,終於看清了他:“端木傷!”那毒針見封,他頭開始咯咯作響,卻還是問了一聲:“為什麽?!”
端木傷表冰冷,說:“很難猜嗎?”
藏天齊握住他的劍,手已烏黑。不難猜,可是為什麽一定要殺死這麽多無辜老?他角流出來,已黑:“他們……都不懂武功……也從未參與……什麽江湖恩怨、朝堂是非。”
端木傷說:“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再說,即使我不手,他們也會培養出懂武功的人,再來複仇。太麻煩。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能不能也回答我,是誰砍斷了你的手?”
藏天齊想要說話,但是那毒真的發作得太快了,他眼睛幾乎鼓出眼眶,右手爪,慢慢僵直。裏的泡漸漸地也不再往外冒了。端木傷出劍,他倒地,右手仍然爪狀,如化厲鬼一樣。
端木傷橫劍,在右臂袖上去劍上跡,又看了一眼他的,說了句:“可惜。”
原以為會有一場惡戰,想不到如此草草了事。可惜,江湖上就這麽了一名絕世劍客。可惜最後竟不知道,是誰打敗了藏天齊。他一劍斬下他的頭顱,提頭而去。
晉城,慕容炎正在書房看書,突然外麵有人傳報:“陛下,封平統領求見。”
慕容炎說:“讓他進來。”
封平從外麵走進來,手裏提了一個包裹,他俯跪拜:“陛下,有人托微臣向陛下送一件禮,以賀陛下登基之喜。”
慕容炎說:“哦?呈上來吧。”
封平說:“此有些腥,還請陛下遠觀即可,以免驚擾聖駕。”
慕容炎眼睛瞇起,再次看了眼那個包裹,問:“誰的頭?”
封平叩首:“回陛下,是藏劍山莊莊主、反賊藏天齊的人頭。”
慕容炎還沒說話,旁邊王允昭突然笑著說:“看來是有人搶在冷君之前取了這顆頭。怪不得冷君這幾日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
封平卻說:“不,王總管猜測有誤。這次冷非非但不許燕樓執行任務,反而有意放任藏劍山莊的餘孽逃出玉關。這顆頭,是在冷非和藏天齊見麵之後,才有人取來送給陛下的。”
王允昭慢慢變了臉,慕容炎卻微笑道:“打開看看。”
封平將包裹打開,裏麵果然是淋淋的一顆頭。仔細一看,確實是藏天齊無誤。
慕容炎說:“藏天齊武功高強,一向棘手。是誰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取他首級?”
封平再拜,說:“回稟陛下,是玉關的武林世家端木家族的端木傷。此人劍高明,也是武林罕見的高手。現在他正在宮外跪候,陛下是否見上一見?”
慕容炎說:“他送了孤這樣一份大禮,孤當然要見一見。宣他進來吧。”
王允昭看看封平,沒辦法,隻好去宣端木傷進宮。
端木傷進來的時候,慕容炎就有點賞識的意思。這個人生得非常清俊,眼神裏有一種冷之,是那種鮮不能染紅的淡漠,他更適合生在暗。
端木傷當然聽說過這位年輕的君主,當下跪拜行禮。慕容炎說:“起來吧,藏天齊的事,你做得很好。孤應該獎勵你。”
端木傷看了一眼封平,說:“回陛下,在下做的這些事,並不為獎賞。隻是代表端木家族,對陛下的一片忠心。”
慕容炎食指輕敲桌麵,良久,說:“這顆忠心,孤收下了。如今武林,藏劍山莊已然不複存在,也是應該另有領袖維持公正與秩序了。”
端木傷有些意外——他這樣……就算是同意扶持端木家了?這麽容易?
封平看了他一眼,見他有些發呆,輕咳了一聲。端木傷醒悟過來,叩首道:“能夠效忠明主,乃是端木家族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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