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你選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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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朦朧中覺察到邊的位置突然空，剛瞇開眼睛便見他從帽間出來，出自Savile Row百年老店的手工西服穿在他上，說不出的沉穩莊重。

大腦遲緩地轉了一圈才記起來，他今天要回安省開會。能讓他這麼早起慎重準備的，必定是極重要的議程。記得他提過的舊城區改造的案子應該就是在近日拍板了，老舊的城區雖然破落卻極開發潛力，又明確定下來會通地鐵線，價暴漲不過一夕之間而已。

驀地想起那樁陳年舊案，那莫名奇妙的大火和遍地狼籍的現場，直到今日彷彿還聽得到那些痛失家園的人們撕心裂肺的哭。那個一貫開朗的男人抑著痛苦與暴怒，用略帶哽咽的聲音問道：「那麼多人無家可歸，那樣的趕盡殺絕……素素，你真的不知道嗎？」

易築是易氏的子公司而是易氏的太子，說不知道誰會相信。可確實不知，因為那時的易築已經在實質上離了易氏的掌控，被許慎行全盤接手了。

直到父親重病而易氏的爭權到白熱化程度的時候，才悲哀地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努力都做不到像他那樣心狠手辣。無法背棄自己的原則為東帶來利益的最大化，而他卻可以輕輕鬆鬆地上一份利潤可觀的年報。而在那龐大的利潤下又掩蓋了多不為人知的骯髒易，永遠也不會知道。

那日東大會，他與分坐在長長會議桌的兩端，一方孤立無援一方來襲洶洶。他也如同今日般穿得一不茍，舉手投足間的氣勢已將碾得零落不堪。他著了先機又佔了勢，連公眾輿論都把持在手上。所有的人都將的反戈一擊當小兒家的彆扭，公私用只想讓他不痛快。如此一來怎會有勝算，像沈夔說的：你再不甘心，也只是垂死掙扎。

直到最後一敗塗地他猶不放過，眾目睽睽之下伏低子在耳旁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道：「服不服？」那樣的囂張猖狂，更間接地在所有人面前坐實了他們之間的齷齪，以至於後來百口莫辯。

不出意料的一敗塗地。失去了所有的支持也徹底地失去了易氏的掌控權，且永不得翻。

被子被掀開一角，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襲來。剛從回憶中滿心鬱悶煩燥，此刻更不願看他的臉，於是扭過頭去。

他以為是因為窺視被發現了所以鬧緒，不由面莞爾。這幾日表現得乖順，於是就連這樣的使鬧彆扭他都覺得可。

他低下頭用鼻尖的，像兩隻小蝸牛親暱地對著角，「今天醒得這麼早？」低沉的嗓音略帶沙啞，卻有著說不出的。

背過不願意理他，可他卻起了興致，「起來陪我吃早餐。」說話間手便探了進來，輕緩慢地在上游移著，「起來了，起來了。」

不堪其擾地掀被而起，厲聲道：「你鬧夠了沒有？」

他毫不在意的惡劣態度，而是拉著到更間，說：「幫我挑領帶。」男人的服竟然也佔據了帽間的一半。他站在後，手臂往前圈著的腰往上一提，讓赤足踮在自己腳面上。這樣的高度剛好讓他的下落在鎖骨，有意無意地蹭上幾下。

旁側的全鏡映著他們的模樣，彷彿是融了一。

草草地挑了一條深斜紋領帶，便要回床上繼續補眠。他卻不肯放過，將領帶塞在手裡，「幫我打上。」厭煩他的沒完沒了，多應付一句也嫌費口舌，推開他便要往外走。他權當是起床氣未散盡，仍舊好聲好氣地哄著：「花不了幾秒鐘。」

看著面前這個笑得有些討好的男人，心裡翻攪著百般滋味冷不丁就開口說道：「穿得這麼整齊，又要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買賣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便僵凍住，繼而漸漸地沉下來，「你說什麼？」

在他的鷹瞵虎視下毫不畏懼，「我說，你又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買賣了。」話音剛落便見他揚起手，金棕的貓眼石袖扣在燈下閃著妖冶的芒。

瞬間有了一的恍神，於是定定地站著不。

可他的手最後卻落在頸間，拇指指腹著脈搏來回劃著，譏諷道：「憑這樣的小把戲就想激怒我，嗯？」可不能否認的是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確實怒到了極點，只是這些年的風浪起伏經歷下來，怒到了極卻愈發從容。

扭過頭去，無聲地冷笑。

對峙了足有數分鐘，還是他退了一步，「我這次去要好一陣子，有可能聖誕節趕不回來陪你。」說到後面聲音已經放得很很，語氣中也帶著一無奈的疲憊，「我只想我們好好地吃頓早餐，……非得要這樣嗎？」

最後還是遂了他的心意下樓去。

早餐已經備好。面前的是廣東粥配小籠，他則是咖啡加烤吐司和煎蛋培。兩個人各自佔據了餐桌的兩端，遙遙相。

離得遠也好，低頭就看不到他的臉。專心地攪著粥，待涼一些了便拿個小籠包配食。鮮蝦彈、筍尖脆，忍不住連吃了兩個。剛要取第三個的時候邊冷不丁便出一隻手來，「慢慢吃。」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坐到邊，笑意溫，「都是你的。」

剛嚥下的那口粥像是梗在了嚨裡，立刻便將碗碟往旁邊移，連人帶椅子也挪到一邊。他簡直哭笑不得，「還這麼孩子氣，不願意我過來直接說就好了，我又不會——」話還未完便被來電打斷。掃了一眼屏幕他的面便有些沉，很快便起轉去外廳。

一不地坐著。

他行事素來謹慎，但無論公私事務總不會避著。能讓他這樣小心的，也只有那個人而已。

了勺子。

不過兩三分鐘他就回來了。這個男人的緒管理一向很好，哪怕對手再令他不恥，面上也不會流出一的鄙夷。

「吃飽了？」他從後方搭扶著的肩，很是溫，「今天又冷了些，出去的時候要多加件外套。」

仰頭看他，「是嗎？」他沒有說話，那便是默認了。

難怪今天一早就覺得氣不順，原來如此。笑起來，「想回來你就讓回來好了，這離鄉背井的人逢年過節時最難了。」

他面冷然，「你不必管這些事。」仰起頭看他，「你權當是可憐，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國外，很孤寂的。」

他的下顎線條，角卻微挑起，「你倒是好心。」笑起來，「我和的境都差不多。還好一點，比我自由。」

他定定地看著，「你真希回來？」不待回答便說，「是了，回來怎麼會好過？你怎麼會讓好過？」

「我有把握你不會讓我見，」避開他的手，「恐怕到現在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一招借刀殺人，董事長的寶座已唾手可得。真是可惜。」

他周都散發著寒意，「你是可惜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還是可惜沒能坐上董事長的寶座？」他彎下腰在耳邊輕嘆，「你以為我是為什麼把送到國外去」

輕輕擊掌，「原來還是我害得你們姐弟骨分離，天各一方。何必呢？」當年他怎麼對付許曉安的猶歷歷在目，大局一定他便立刻以休養的名義將許曉安母子送到加拿大，雖然談不上心狠手辣，但這樣的過河拆橋也算得上絕冷酷。

「反過來，我也可以把你送到國外。」他的語氣越發輕，「其實這樣更容易省事。只是每每我要看你就要飄洋過海，我不耐煩。我想你也不屑問『你最後會選擇誰』這樣的問題，因為你本就知道答案。……你希我滾得遠遠地，滾到你永遠也看不到的地方。」

「不行，素素。無論如何我也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