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不喜歡欠人恩,尤其是蕭思睿的。只是,前世可以通過從陳括手中救他來報恩,這一世,他既有前世的記憶,陳括想必無法再算計他,倒不知該如何來報答他了。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總會找到機會。而之后,將擁有新的人生。
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未來充滿了希。
只是,想起剛剛回憶起的心事,心不由有些復雜:上一世,斬斷后,就把這段記憶埋葬起來,再也不敢。如今被迫重新憶起,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傷心絕,反而有些懷念?
也曾有過那般年輕狂的歲月,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卻是短短的一生中最快樂,最恣意的歲月。不需背負燕家的命運,沒有初宮闈的勾心斗角,也沒有被囚,被強迫的絕與仇恨,那是真正為自己而活的日子。
如今,回來了,回到了一切不幸還未發生的現在,老天終究是厚待的。
的眉目和下來,坐在簡易肩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藏弓和歸箭打聽他的事。藏弓和歸箭,什麼也不說,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他們明白對他的心意便可。
很快,們一行到了別院。遠遠的,便見到別院門口燈火通明,圍著一群人,分兩方,似在爭執。
面向的一方人數眾多,這次邀前來游玩的幾家小娘子都在,簇擁著一個滿頭珠翠,神態傲慢的貴。那貴不是旁人,正是推水的懷義縣主陳縈。
背對著的另一方則只有一主一仆兩人,主人穿一火紅的騎裝,手執馬鞭,材窈窕,個子高挑。看到那個悉的背影,便讓瑟瑟心中涌起一熱流,高聲喊道:“阿姐。”
聲音驚眾人,紛紛向看過來,有人嚷道:“好了好了,正主回來了。”
騎裝霍地回,出一張極為英氣的面孔,長眉鬢,明眸璀璨,山筆,一看便是個爽利的姑娘。正是瑟瑟的堂姐燕晴晴。
燕晴晴如一陣風卷到瑟瑟旁邊,激地問:“瑟瑟,你沒事吧?”
瑟瑟下了簡易肩輿,眼眶微熱,對著笑:上蒼憐憫,讓回來了。上一世,阿姐因為要為自己討個公道壞了名聲,前途盡毀,又所嫁非人,最后被休,回到娘家,卻在蕭思睿破城之日與燕家其余婦孺一起被兵所殺。如今,能有機會再見到,真好。
這一次,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護住。
燕晴晴讓侍將燈籠挑高了些,借著亮仔仔細細地打量瑟瑟。見瑟瑟臉緋紅,紅干燥,臉一變,手探了探瑟瑟的額頭,頓時又氣又急:“你了風寒。”再看瑟瑟上的裳皺的,也蔫了,臉越發不好,“你果真落水了,究竟怎麼回事?”
瑟瑟沒有馬上答,抬眼看向人群中心的陳縈。燈火的照耀下,瞥見陳縈抬起下,不屑地哼了一聲。
瑟瑟笑了:見慣了后來卑躬屈膝,低聲下氣的懷義縣主,重新又見到如此趾高氣昂的,還真是有些懷念呢。
燕晴晴見心不在焉的,著急起來,又問了一遍:“你怎麼會落水?”
陳縈邊上有人怪氣地幫腔道:“怎麼落水的?自然是自己貪玩掉落的,難道還能怨得別人?”
瑟瑟目掃過,約記得是陳縈的忠實跟班,至于是哪家的姑娘卻沒有印象了。
燕晴晴大怒,回過頭去,手一揮,手中馬鞭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齊霞娘,你再說一遍!”
齊霞娘的小娘子嚇得倒退一步,隨即回過神來,強撐著道:“人不是好好的嗎,值得這樣小題大做?看你氣勢洶洶的樣子,會武藝很了不起嗎?剛剛還攔住縣主要說法。不知道的還以為縣主怎麼著你妹妹了呢。”
燕晴晴氣得渾發抖,抬步就要往齊霞娘那邊走去,瑟瑟一把拉住,委屈地了聲:“阿姐。”
燕晴晴立刻擔憂地看向:“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瑟瑟睫輕,仰著臉告狀:“我不是自己掉水里的,是有人推我。”這話便是駁齊霞娘剛剛的話了。
一句話,石破天驚,在場的人臉全都變了。
陳縈的目如利箭向瑟瑟。
瑟瑟恍若未覺,一副小兒態,拉著燕晴晴的手猶有余悸地道:“阿姐,我差點再也見不到你了。”
燕晴晴一陣后怕,隨即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咬牙道:“是誰推的你?”
瑟瑟偏頭,又看了陳縈一眼,陳縈目閃了閃,邊卻掛著冷笑,一點兒也不害怕的樣子。
燕晴晴催促道:“你別怕,告訴阿姐,阿姐為你做主。”
陳縈暗含警告地道:“燕二娘子,你貪玩便貪玩,我們又不會笑你,可休要信口雌黃,胡污蔑人。”
一開口,旁邊的小娘子們紛紛應和,大意都是說瑟瑟自己貪玩,害怕被長輩懲罰,胡找借口。
瑟瑟現在能理解上一世堂姐找們說理時,為什麼會氣到失去理智,大打出手了。這些人,為了討好陳縈,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可真大呀。陳縈想必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才表現得有恃無恐。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們姐妹份地位低,人欺負起來都毫無顧忌。
陳縈真是好算計。可惜,到底是個被寵壞的小姑娘,比起陳括后宮中那群人的道行還是差遠了。
上一世,瑟瑟沒有尊貴的份,也沒有強有力的娘家,卻能在陳括的后宮中獨得恩寵,經過的明刀暗槍可不。陳縈這點子手段還真不夠看的。心念電轉,有了計較。
燕晴晴已經氣得臉都變了,催促著瑟瑟將推下水的兇手說出來。瑟瑟搖搖頭,為難地道:“我也沒看到是誰。”
陳縈出得意的笑容:算燕家的小妮子聰明,知道即使說出是自己推的,也無人會采信,反而會落個胡攀誣的名聲。
陳縈后的狗子氣勢頓壯,齊霞娘第一個嚷道:“我就說是騙人的,真要被人推了,怎麼會連推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其余人紛紛應和。
瑟瑟死死拉住暴躁的燕晴晴,等們七八舌地告一段落,才慢吞吞地道:“我雖然沒看到人,但被推下水時,從那人上扯下了一樣東西。”
對面的聲音驟然靜止,陳縈心里驀地起了不好的預,開口問道:“什麼東西?”
瑟瑟偏頭嗤了一聲:“你們都覺得我是騙人的,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齊霞娘大聲嚷道:“只怕你本就拿不出,在這里糊弄人吧。”
瑟瑟正眼都不掃一眼,回頭對藏弓和歸箭道:“兩位小哥,我有個不之請,不知兩位是否愿意留下為我做個見證?”
這件事,早在心中捋了一遍,有荷包在手,拿陳縈并不難,唯一不妙的就是事的走向與前世不同,容易蕭思睿產生懷疑。
好在,因為蕭思睿將二次拋水中,又救回住的行為,事的發展已經與前世有了不同,只需引導蕭思睿往這方面想,讓一切看起來合合理,便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他的疑心。
留下藏弓和歸箭,就是為了見證這個過程的合理。畢竟,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堂姐再遭到前世的不幸,便是這麼做有被識破的風險,這點風險也必須要冒。
當然,除了這個,他們倆留下,還有別的好。
藏弓和歸箭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回答,齊霞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沒人可找了?居然找了兩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來的下人做見證。”
瑟瑟一副好脾氣的樣子:“這兩位小哥的主人就住在附近,是我的救命恩人,”
齊霞娘嗤笑:“住在附近的,不就是山野村夫嗎?”
藏弓和歸箭:“……”本來不想管閑事的,可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刺耳?辱及主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藏弓也不理會齊霞娘,著陳縈的方向拱了拱手,不卑不地道:“鄙主人住在葛嶺抱樸草堂。”
陳縈一愣,神驟變。別人不知道,為淮安王府的人卻是知道的,抱樸草堂是安國公、殿前都指揮蕭思睿的居之所。
蕭思睿年紀雖輕,卻出蕭后族中,與蕭后關系匪淺,幾次北伐立功,更是深當今天帝的信重,權勢赫赫。淮安郡王府的名頭能唬住別人,在這些掌有實權的天子重臣跟前,本不值一提。
燕家這個小賤人的運氣這麼好,隨隨便便就被那位救了?以那位嚴苛的子,若要手此事,麻煩就大了。
齊霞娘沒有發現陳縈神的不對,不以為意地道:“抱樸草堂又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也值得你們提?不就是個草房子,住在里面的人……”
“住口!”陳縈見越說越不像話,厲聲喝止了。
齊霞娘愕然:“縣主,你怎麼……”
陳縈心煩意,說話便不客氣起來:“我什麼我?你不會說話便不要說了。”
齊霞娘一噎,卻是敢怒不敢言。
歸箭子暴躁,中帶地道:“按理說我們是下人,的確無資格做這個見證,也就做個傳話的,回頭將所有的事宜稟告主人就是。”
陳縈蹙眉,忍氣吞聲地賠禮道:“霞娘無禮,兩位莫怪。這點小事就無需驚貴主人了吧。”
瑟瑟在一旁趁機慢悠悠地道:“縣主的意思,是贊同兩位小哥有資格留下做個見證?”
陳縈勉強道:“自然。”
瑟瑟再次詢問藏弓和歸箭兩人。藏弓和歸箭又對視一眼,這一次沒再遲疑,應了下來。
瑟瑟道:“那我將東西拿出來了?”
陳縈差點咬碎銀牙:“你只管拿。”燕家的這位二娘子說話好生,明明是剛剛不肯拿,說得好像是自己不許拿一樣。
瑟瑟這才笑瞇瞇地從懷中取出那個大紅荷包道:“就是這個荷包,不知是否有人認得出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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