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 神清氣爽。

昨晚明明被迫通話到了凌晨, 現在才八點多，姜迎覺得自己已經神飽滿了。所以說人還是不能過度縱, 留著這點力干啥不好。

胡若晨還在呼呼大睡。

姜迎到手機，看到孟璟書一個多小時前發的早餐照。

神仙作息。

給他發了個系統自帶的墨鏡笑臉。

「外宿的覺真好」。

他過一陣才回：「偶爾嘗鮮，當然好」。

姜迎問：「什麼時候開會？」

「九點半」。

不是秒回, 估計他那邊應該熱鬧。研討會的與會人員一般都是業界能人, 見了面免不了一番際。姜迎便不多做打擾，翻了個自己刷微博。

的大號是個小黃V，平日里除了發日常, 還會分一些法律信息，偶爾也回復一些網友的提問，有時還會就某些熱點事件進行點評。但由于做的不是熱門的容，只有兩千來個, 權當消遣，說話也沒什麼顧忌，樂得自在。

在人家熱門微博下評論得正歡, 冷不丁屏幕上方閃出幾條消息。

其中一條是短信——姜迎昨天預約了熱水的售后，師傅說會在兩小時上門, 請確保家里有人。

另外的幾條都是許嘉宏的微信。

「晚上出來請宵夜啊。」

「該死的時差，昨晚一夜沒睡, 老子開始補覺了。」

「到時找你別裝死啊。」

姜迎回：「辣才裝死。」

許嘉宏：[微笑]。

姜迎爬起來醒胡若晨。小姑娘昨晚睡得早，酒醒了，沒怎麼賴床, 兩個人麻利地洗漱，不一會兒就出門退房了。

們去樓下星爸爸吃東西，姜迎總覺有人在看自己，但店里大，人又多，一時沒有頭緒，或許是多心了。要按時回到家里，于是們沒有久留，吃完就走。

從停車場開出去時，姜迎在后視鏡中瞥見一抹纖長的影，人的白大的擺隨著邁開的步子打了個旋兒。

不過是半一閃而過，人都沒看清，姜迎心里卻莫名繃。開車的作沒猶豫，踩油門上坡過了出口，一瞬之間得見青天。

在車上胡若晨還有些宿醉的迷茫，問：“姐姐，昨晚我們是不是看到馮熙了？”

姜迎：“嗯。”

“是不是……”有點不敢相信，說話很慢，“跟兩個男人……開房了？？”

姜迎點頭：“嗯。”

“啊……”胡若晨靠座椅背上，雙眼無神。

姜迎笑了：“被沖擊到了？”

“嗯，”沉痛點頭，“陳天靖竟然喜歡這樣的？”

“誰知道呢。”

世間數十億人，各有各的過法，誰管得了那麼多。

……

售后的師傅沒拖拉，姜迎回到家不多久，人就到了。檢查時很順利，第一遍排查就找出問題，竟然十來分鐘就修好了。

師傅走后，姜迎坐在椅子上發了一陣子呆。

桌面上空空如也，電腦和Kindle都搬去孟璟書家里了，有些無所適從。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他九點二十幾分發來的一條信息：

「開會了，可能注意不到手機。」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那麼桀驁的一個人，愿意事事跟解釋，事事與分，有意無意作出一點不快，他便不安。每次爭執，他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滿足。

見過孟璟書目中無人的模樣，才更確定自己得到偏。沒有人不喜歡被偏。

真心換真心，不虧。

只是不知道還要不要把東西搬回來……

之前孟璟書提過幾次要搬去他家，都懶得搬。現在不得已去住了幾天，已經由儉奢易了……

尤其是現在大冷天，想到他那里開著地暖，還真有點舍不得走。

姜迎給孟璟書發了個吐舌表，然后起拍拍服，一指勾起鑰匙圈，金屬上戒指發出清脆的響聲。開別人車，回別人家。

路上，姜迎想到下周二就是孟璟書生日，意味著再過三天就要……跟他視頻了。整個人陷難以名狀的張和激中，大概是跟高考出績前一天差不多的心，知道自己考得不錯，但不知道是個怎麼不錯法。

想著想著自己在等紅燈的時候笑了出來。

雖然說了不再給他禮了，可手上的鉆戒在那閃著，又馬上要見家長，不準備點什麼說不過去吧？

可是男人的禮太難想了……

姜迎糟糟地盤算著，手上打了個流暢的彎，車子轉進了東明嘉園的地下車庫。

橫在過道上，正準備倒車庫，后視鏡里卻緩緩走進了一個人。

長款的白大，里面搭著黑修高領和深紫絨長。這回看清臉了，艷的五點了致的妝。也看過后視鏡來，跟姜迎目對上了。

時間停了那麼一會，車載語音嘀嘀嘀地提醒司機倒車。

姜迎輕嗤。

生活可真他媽刺激啊，剛才還高興得頭腦發熱，現在簡直一桶冰水當頭澆下。頭次親歷了這樣可笑的戲劇，算是知道了什麼一會天上一會地下。

好久不見啊，付萱。

姜迎把車停好，下了車，沒有遲疑地走去付萱面前。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可不會畏首畏尾。

“果然是你啊，姜迎。”付萱吊著雙眸看。

昨夜是馮熙湊的局，付萱跟著去，沒多久姐妹就坐進男人堆里喝酒了。付萱沒這麼放得開，可馮熙玩的但圈子也大，跟著去，時不時也能上比較合心意的男人，上或是利益上的都有。昨晚就遇上一個，過了一夜，覺不好不壞，沒有繼續的必要，就早早走了。

沒想到去樓下咖啡店，竟然見到了舊相識。還是那個樣子，不化妝也好氣，長得沒有自己漂亮，卻那麼神氣，邊的朋友還那麼喜歡。讓人不爽。

到底是有什麼籠絡人心的本事？大學時明明們兩個都是班干，每次搞活，支持的人就是比自己的多。于是明里暗里對著干。

付萱機緣巧合知道了姜迎有個暗多年都沒得手的對象，打聽之下才知道是那樣一個矚目的人，正好與的要求匹配。不出所料，得了手，為了孟璟書名副其實的朋友。每回面時姜迎看的眼神，都讓得意。

誰知世事難料，終究沒能抓住孟璟書。更沒有料到的是，只是一時好奇，想看看姜迎現在生活得比自己差多，才跟著去了停車場。結果卻看到了姜迎開著孟璟書的車。多次想開，他都沒讓，寧愿另送一輛小一點的，也不讓他的車。現在姜迎卻隨便可以開，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過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是你。”

姜迎看著冷笑：“這什麼破高檔住宅，什麼人都讓進。”

付萱彎了角：“門衛認得我。”

人過招，都在拿對方的心思，專挑讓對方難的話來說。付萱有大把過去，可以說來膈應姜迎。

可經過幾年沉淀，姜迎也不再是當初那個一言不合就不顧后果地手打人的小孩。這種虧，吃一次就夠了。

神不變，淡淡地說：“門衛認不認得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孟璟書現在不認你了。否則你何必要在車庫吹風蹲我？你現在還上得了樓，還進得了屋？”

“你！”

再漂亮的臉蛋，一旦被憤怒支配，也不會好看到哪里去。姜迎說的沒錯，他們鬧得不太好看，從正式分開后，孟璟書把門卡和門鎖都換了，現在確實是靠著令人記憶深刻的臉蛋才進的東明嘉園。

付萱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不愿意先被打陣腳。

“那個人就是你吧？勾得他不回家，勾得他出軌，和我分手。你這算是什麼？為了報復就搶人男朋友？你那高高在上的道德去哪了？！你跟別人說我舉報你，讓你丟了保研資格吧？可是你確實打了我，不是嗎？你聯合別人指責我、孤立我的時候，你想過自己會做這麼下賤的事嗎？！”

姜迎氣笑了：“你還有臉說？”

……

當年突然聽說付萱和孟璟書在一起，姜迎腦子就像被敲了一。都不止是嫉妒了，而是生氣和失。自己的心思也能漸漸隨時間淡去了，是別人就算了，最多有點憾，可為什麼偏偏是付萱。那時，和孟璟書沒有好到需要分“誰是我最討厭的人”的地步，孟璟書自然不知道和哪個生關系糟糕，可是，他怎麼能看上付萱這樣的人！

雖然時過境遷，現在姜迎經過了陳天靖這一出，也能明白了誰都可能會有眼瞎的時候。但是那時年氣盛，看著自己一直欣賞慕的人，竟然淺地被皮相迷而不顧的品如何。姜迎怒其不爭，憤怒地發了很多信息質問他，到底為什麼是付萱。

付萱那時正是得意的時候，孟璟書朋友的贊，也潛在競爭者的嫉妒，跟他跟得很。有時出去玩，趁機撒要求要檢查他手機，他雖不欣然，但也沒反對。姜迎恰巧就是那時發來了信息。付萱把信息截圖發給自己，再把記錄刪掉。

隔天在寢室樓道上，忍不住拿著截圖跟姜迎耀武揚威，極力諷刺，想著這回總算大獲全勝。不料姜迎不僅沒有因為被辱而崩潰痛哭，反倒咬牙狠狠扇了一掌。付萱驚怒之下，兩個人扭打一團。

恰逢國慶節，又是司考結束不久，寢室里沒什麼人，只有姜迎的一個室友聽到聲響，出來阻攔們。付萱被拉開，還要再沖過去，卻不慎自己倒，震得暈眩了一會兒。后來去醫院檢出輕微腦震，于是氣不過，報了警。最后警方調出寢室的監控，確認主要責任不在姜迎，由于沒有產生嚴重后果，來輔導員一番調解之后就讓們回去了。

本來不是多大件事，學院的意思是低調理，知道的人很。可付萱懷恨在心，給校長辦公室發了舉報信，直指姜迎作為法學生知法犯法，本沒有保研的資格。付萱另有出路，并不專心學業，拉姜迎下水對一點壞都沒有。而前不久其他學院有一個博士生跳樓自殺，學校不想在這個風口浪尖再惹其他輿論，直接撤了姜迎的名額。

輔導員是覺得很可惜的，但姜迎確實有過錯。勸姜迎好好收拾心，保研不還可以考研，以平時的績來看，考取本校的機會很大。姜迎只說自己會好好考慮的。

回去想了很久，想過去，想未來，對自己有很多的埋怨，無法排解。可人不能恨自己，一旦討厭了自己，做所有事都不會快樂了。所以只能恨別人，將一切歸咎于孟璟書，對他失頂，決心把他從自己的生命中剔除，最好是再也不見。

……

從頭到尾，再怎麼算，付萱都絕不是害者。結果現在卻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被出軌，被孤立的那個？

“付萱，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檢查一下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說得你自己都要相信了。”

付萱瞪：“你說什麼？！”

姜迎神冷漠：“我因為這種破事和你打架，還丟了保研資格，我嫌丟人，怎麼可能到說？你說別人孤立你，你怎麼不先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什麼？現在你的多了，們隔著屏幕無腦吹捧你，你就飄上天了是吧？沒有人告訴過你嗎，你真的很討厭。”

“你胡說！”付萱的大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明明是你自己追不到孟璟書，看我追到了，你就嫉妒！過了這麼多年你還不死心，看他回國了，上趕著來吊他！你就是下賤！”

“誰才下賤你自己心里清楚！”姜迎被氣到，罵人的話也直白了許多。

“你還有臉賣白富人設，你出名之前都用的誰的錢？你隔三差五換男朋友，還只找有錢的，這事還有誰不知道？你惹得班里兩個男生爭風吃醋反目仇，經常晚歸打擾人睡覺，在寢室不打掃衛生，學校人去開會永遠排不到你……”

付萱臉漲紅，吼：“你閉！”

姜迎才不管，繼續說：“對著男生就撒讓他們幫你寫選修論文，對著生就趾高氣揚，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你覺得我們班還會有人喜歡你？還用得著我說你壞話？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能為所為？我告訴你，你就是個披著人皮的垃圾！”

“你才是垃圾！”付萱尖著把包甩過來，要打姜迎。

姜迎下意識抬手把飛過來的皮包拍開，付萱給沖得形一歪，差點崴了腳。姜迎手臂也是一片火辣，但因為鞋跟不高，還站得穩。

付萱恨恨地盯著：“我做什麼做什麼，關你什麼事！不到你來做道德批判！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撬人墻角做小三！”

姜迎跟對視幾秒，輕輕笑了。

“他就是喜歡我，不喜歡你了，怎麼樣？”

不告訴付萱他們早就知道出軌，讓以為自己真的是害者，對于這樣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而言，才是最大的折磨。這一點上，姜迎的想法與孟璟書出奇地一致。

付萱被這個答案嗆得說不出話，不可置信地瞪了姜迎許久。

地下車庫雖然不刮風，但這隆冬時節，實在寒氣四溢。們站這麼久，其實都冷得很，但誰也不愿意退。付萱僵地撥了撥頭發，突然笑了出來。

姜迎眉心一，不知道又發什麼瘋。

“喜歡？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嘲笑地看著姜迎，“你認識他很久了吧，還不知道嗎？他這個人，沒有心的。我們在一起三年，他還不是說變心就變心？就算是沒變心的時候，他也……”

付萱想起孟璟書冷冽的眉眼。他是一個很能招惹人的男人，從來沒有這麼死心塌地地想過要纏著一個人，可他四兩撥千斤，對不壞，甚至大方得另許多人艷羨，但總覺得意太淡。他從來不會像以前的男人一樣，連目也崇拜的貌與高貴。而是從小就是眾星拱月的，應該被捧在掌心，如果這個人沒能給足寵，那自然要去別獲取。

是孟璟書的錯，他憑什麼變心？！

分開以后，的男人緣依舊很好。可是有錢的沒有他大方，大方的沒他有錢，有錢又大方的又往往其貌不揚，挑來挑去，都沒有定數。而姜迎樣貌材都遠不如，卻撿了這麼大一個便宜，嫉妒得要發瘋！

“姜迎，你以為他現在跟你好，你就能一輩子綁住他了？”付萱涌起了一點淚意，心描過的眸子像是淬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