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段胥突然轉過頭來,笑意盈盈地對姜艾說:“剛剛沒聽清,您說我什麼,正直?”
姜艾點點頭。
因為這年剛剛的話,正在重新審視他,說道:“難道不是麼?”
面前這年搖搖頭,帷帽上的黑紗跟著搖晃,他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還含著一戲謔,仿佛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言論。
“我不是什麼好人。我上債無數,我殺過很多素不相識,手無寸鐵,哀求我放過他們,甚至無法發出聲音的人。我做這些事也沒有什麼明的理由,我只是為了保命。若這些法條用在我的上,我或許也不能全而退。”
“但是我也發過誓,我以后會救更多的人,會保護更多的人,讓他們獲得自由。我會拼上這條命,全力以赴。”
姜艾怔了怔。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多都有些宏圖大志,慷慨激揚,恨不能上青天攬明月,在賭坊中有許多這樣豪擲千金的富貴公子,總是迷茫又躁。
但是這個孩子不同,他的慷慨激昂似乎過分清醒了。
還沒來得及對他的描述做出評價,便見這孩子向后退了幾步,笑著岔開話題:“之前您說這是惡鬼們第二討厭的地方,那第一討厭的地方是哪兒,是傳說中的九宮迷獄?”
姜艾只覺得眼皮跳了跳,皮笑不笑道:“你不會想去九宮迷獄罷?”
沒有惡鬼會喜歡九宮迷獄,或者應該說,所有惡鬼對九宮迷獄都避之不及,別說進去了連大門都不想經過。
“勞煩左丞大人,帶個路?”
段胥一派天真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近來姜艾覺得,這孩子的天真里總是充滿了陷阱——和麻煩事。
九宮迷獄在虛生山的地底,口在山腰之上,乃是一扇漆黑的槐木大門,仿佛是某個尋常倉庫的大門。沒有任何裝飾,平平無奇地立在那里,看不出一恐怖的端倪,也并沒有惡鬼把守,與它的盛名一點兒也不相襯。
姜艾和段胥站在了這座大名鼎鼎的迷獄面前,再次確認道:“你確定你要進去?”
段胥反問:“難道思慕不讓我進去?”
“這倒是沒說過,不過要是守衛不會放你進去,我也沒有辦法。”
姜艾叩響大門,聲音三長一短,那烏黑樸素的大門亮起一道符咒,繼而開始有白條狀凸起的紋路顯現在門上,像極了人額頭上因用力而賁張的脈。
順著白經脈匯聚的方向,兩扇門上赫然睜開一雙半徑約三尺的巨大純白的眼睛,上下左右靈活地轉著眼珠,不知道在看向什麼方向,也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麼。
“來者報名。”
眼睛也不知道是從哪里發出的聲音,居然中氣十足聲若洪鐘。
“魖鬼殿主,姜艾。”
那眼珠子近姜艾瞧了瞧,笑道:“姜艾,稀客啊稀客,你犯了什麼事兒啦?我怎麼沒收到王上的旨意啊?”
姜艾擺擺手,笑得花枝:“虛生,你這是說什麼呢?我這般知書達禮又守法的好鬼,怎會下獄?”
虛生乃是虛生山的山靈,整個虛生山都是由他的所化,他的眼睛正在九宮迷獄的大門之上,而九宮迷獄則在他的頭顱之。
“我就是想進去看看,帶上我這位朋友。”
姜艾手一指后的段胥。
那巨大的眼睛突然豎立起來奔向段胥,段胥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又立刻停住站在原地,任那慘白的豎目在他面前左看右看。
虛生說道:“他上有王上的氣息,很重的氣息。”
“他那帷帽上有王上的符咒。”姜艾答道。
“不止于此。”
虛生倏然收回眼睛,在門上漫不經心地轉著:“他是個活人,活人我是不放進去的。”
這話正中姜艾下懷,正想跟段胥說不是我不幫你,是虛生不肯放你進去。卻聽虛生接著說:“不過,王上是不是要娶你?你是王上的未婚夫?”
姜艾稍有驚詫猶豫,這年便以常人不及的反應速度說道:“沒錯,我倆已經約定終生了。”
終生做結咒人也是終生啊。
虛生啐了一聲,若不是眼睛全是眼白,他定然要翻個白眼。
“看樣子也是,上個深染鬼王氣息的活人就是前鬼后殿下了。行罷,那你進來罷。”
年轉過頭來,姜艾看不見他的表,但是可以想見他正在得意地笑。摁著太,心想這王宮金庫里的百箱金磚真不好賺,下次思慕再給這種活兒,可得多要點。不過去九宮迷獄里轉一圈兒,除了不大舒坦之外也沒什麼大事兒。
叩叩大門,說道:“虛生,給我兩盞心燭。”
“好嘞。”
那純白的眼睛中涌起紅的水霧,仿佛天邊的紅霞一般,匯聚兩滴紅淚順著眼眶流下,落在姜艾手里就變了兩跟紅燭。
姜艾在空中一揮,手里便多了個金燦燦的燭臺,將其中一跟蠟燭在燭臺上遞給段胥。段胥接過燭臺的一瞬間,那燭火自燃燒了起來。
“好生照看著,這是你的心燭。”
姜艾如法炮制了另一盞心燭,那蠟燭也燃燒著火焰。不過段胥手里蠟燭的火是紅的,而姜艾手里蠟燭的火是藍的。
段胥問道:“這是您的心燭?”
“沒錯。只有拿著心燭,才不會迷失在九宮迷獄之中。”
大門緩緩打開,門后是看不見邊際的黑暗。姜艾端著自己的心燭,說道:“進去之后跟點兒,里面沒什麼好看的,繞一圈出來也不過半個時辰。”
段胥應下跟上。
九宮迷獄顧名思義,按九宮八卦圖排列,有一坎,二坤,三震,四巽,五合太極,六乾,七兌,八艮,九離,編織世上種種迷局。
姜艾在舉著蠟燭在前面走著,段胥踏迷獄時便見地上發出淺淡的亮,出個“坎”字然后歸于黑暗。遙遠地方傳來痛呼驚聲,回無數重疊聲響,游魂在一片黑暗中偶爾撞進微弱燭火的范圍。
他們仿佛在黑夜中的大海上行舟,周圍有波濤洶涌,但是目可及只有一派黑。
段胥問道:“這九宮迷獄中怎麼這樣黑?”
姜艾悠悠答道:“這里可是人心黑暗啊。”
之前說九宮迷獄沒什麼好看的,這并非是托辭,實際上持著心燭踏九宮迷獄確實只能看見漫無邊際的黑暗,聽見流放于此的惡鬼慘,多半也不會正面撞到什麼惡鬼,因此無聊得很。
唯有心燭熄滅的時候,才能看見真正的九宮迷獄。
沒了心燭惡鬼便會立刻陷九宮迷獄編織的幻境中,忘記現實和虛幻之間的界限,無數重生老病死、怨憎會、別離、求不得的痛苦之中。
“惡鬼不會覺到疼痛,可你也看到方昌被燒死時嚎了許久。那是因為鬼王燈的鬼火可以讓惡鬼想起為人時上所的所有疼痛的記憶,并以十倍相還。惡鬼被這種臨其境的記憶所折磨,故而痛苦難耐。”
“而在九宮迷獄,懲罰則是。”
所有的惡鬼都是因為心有執念,求而不得死后化游魂,便是了游魂還要相互吞食百年才能惡鬼,非念極其深重者不可能為之。但是生前求不得的,死后就能求得了麼?
事實上惡鬼的愿永遠不可能得以圓滿,所有惡鬼都于永恒的之中。食人能緩解,但是不能治愈,這是惡鬼因執妄而的懲罰。
九宮迷獄便是將惡鬼心中的種種和求放大,造出最痛苦難捱的,循環往復的幻境。
“失去心燭流放在九宮迷獄中的惡鬼,便像是頭頂吊著胡蘿卜的驢,在幻境中無止境地追尋,但是什麼都不可得。若是只是被判在迷獄中關幾年,那惡鬼的心燭會由虛生保存著,點亮在生門之外,待時機到了便可將他喚醒帶出。若是在九宮迷獄心燭卻徹底滅了,便永遠迷失在九宮迷獄里,消磨至灰飛煙滅。”
姜艾介紹著這座專為惡鬼的打造的迷獄,段胥一直安靜地傾聽著的講述,并未打斷或者提問。
介紹告一段落,姜艾眼看著這年若有所思的樣子,看熱鬧的心又起來了。笑道:“小朋友,你看我們鬼界的事和人世就是大不相同。之前你想問我王上的過往,你可知已經活了四百歲,雖然在鬼界還非常年輕,但對于凡人來說已經是難以想象的時間。”
“四百年啊,那是十四萬六千多個日日夜夜,便是一本十四萬六千頁的書,也足夠你讀一輩子了,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惡鬼,你能讀懂麼?”
后年的步子停了停,在黑暗和黑紗之下他的表看不分明,只是約他沒有像是平時那樣笑著,聲音也是平靜的。
他說道:“這確實不是容易的事,說不需要我懂,大概也是因為覺得我做不到。”
姜艾想,這年這麼說,是不是想要放棄了。
頓了頓,這年卻說:“左丞大人,好像有聲音?”
姜艾愣了愣,剛想問是什麼聲音,怎麼沒聽見?心念一便察覺到迅速近的聲音,在心燭照亮的范圍赫然突然闖一個影,直直地向姜艾襲來,姜艾立刻畫咒與之相抗,手的瞬間方才借著一點微弱的芒,看清這個惡鬼的樣子。
他頭發眼睫均為雪白,皮也蒼白得過分,看起來像是人間三十多歲的男子,上多傷痕,在蒼白的皮上尤其目驚心。
他渾上下唯一濃重的,只有一雙漆黑的眼睛。
姜艾愣住了,說道:“白散行……你還沒灰飛煙滅?”
這惡鬼應該是沉浸在幻境里,他神迷茫,在姜艾愣神的片刻打破的符咒,握住的手腕,就去奪手上的心燭。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他喃喃道。
眼看著姜艾的心燭就要被他奪走。年立閃上前,以咬住著自己的燭臺,拔出破妄雙劍繞著惡鬼的手腕砍去,惡鬼立刻手躲避,然后被吸引去了注意力,轉而和年纏斗起來。
姜艾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心知年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是白散行的對手,便立刻起手做符,口中喊道:“小朋友,你別………”
話音未落,便聽見一聲金屬落地之聲,兩人手之間,白散行的袖子飛揚,隨著他袖子飛揚上天的,還有一點瑩瑩的燭火。
那是段胥被攔腰削斷的心燭。
姜艾瞪大眼睛,做符的手停在半空,要是有心跳現在也應當停滯了,在這個十萬火急的檔口,年突然開口:“我聽說左丞大人喜歡賭,賭坊開滿天下。”
他轉過頭來,在黑紗飄飛間姜艾看見一雙明朗的眼睛:“左丞大人要不要和我賭一把,若我能從九宮迷獄中活著出來,就把思慕小時候的過往告訴我?”
【1V1高甜】剛成親,楚嫻天天想著怎麼抱四爺大腿,後來,一看見他就想跑! 眾皇子紛紛來訪:身為天潢貴胄為何想不開獨寵一人? “我家福晉長了一張必然得寵的臉,又乖巧聽話,彆人比不了。”被關外臥房門外三天的四爺一臉嚴肅認真地回答。 眾皇子一片寂靜:……從冇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顏家一夜之間泯于大火,獨留下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顏婧兒。于是,她只好收拾包袱去上京投奔自己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顧景塵剛下朝回到府上,就見個小姑娘嬌嬌氣氣地坐在椅子上抹淚。顧景塵:“這是....
父親早逝,母弱弟幼,二叔覬覦家產,蘇玉畹身為長女,撐起了蘇家大房的茶葉生意。小商戶未婚夫家里議論紛紛,拋頭露面成何體統?退婚吧。某候府世子對小商戶家做出這個決定表示非常滿意,甚至脫口而出一句:這婚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