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冰又一次站在病毒研究所的病房外。

不久前, 大衛上門找他，金發的科學家直言自己知道行隊目前還不信任他，邀請他們一同去病房, 親眼見證病人的治療過程, 飲冰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于是現在，眾人再一次來到這里，病房仍然同第一次見時一樣, 畸形的殘缺的病人們躺在病床上, 幸存者在一旁照料，足以令人做噩夢的恐怖糅合了溫馨，讓這間特殊的病房顯得有些怪異。

大衛這次治療的, 正是六十三床，他站在枯瘦的孩的病床旁邊，窗外斜斜地灑進來，為他穿白大褂的形鍍了層金, 金發的異國科學家神認真。

他拿出一只針劑, 扶著孩枯瘦嶙峋的手臂注進去，然后他取出容, 容中盛放著紀初予的元晶, 米粒大小的元晶散發出炫目芒, 大衛卻沒有多看，而是執起手刀劃開了自己的手掌。

鮮紅的從傷口涌出，充滿了容將元晶淹沒，隨即有治療異能者為大衛療傷。

大衛解釋道：“治療需要三個條件，足夠的元晶，我們研制的針劑，和正常人的。”

飲冰點頭, 看著大衛將元晶遞給病床上的孩，然后又一次握住的手。

孩不安又期待的神為此安定些許，把另一只手向被浸的元晶。

能量從元晶轉移到孩，盛元晶的容眨眼間空了許多，而飲冰等人看到，孩的軀竟真的發生了變化。

被死氣籠蓋的面龐瑩潤了些，枯瘦的跡斑斑的手臂長出新的，軀變異的部分逐漸落，因沒有皮而的暗紅被包裹，竟真的逐漸變得像個正常人。

孩眼底出喜，但些微喜悅很快被痛苦制，好看了些的面龐扭曲著，像在經歷著無法忍的劇痛，卻因頭痙攣而無法發出喊聲，只能握大衛的手掌。

大衛溫和道：“堅持住，馬上就沒事了。”

孩劇烈地掙扎起來，新生的因的作到損傷，渾流讓無比狼狽，而隨著孩漸漸失去意識，軀上已經被清除的畸變部分竟再一次生長出來。

大衛張道：“醒醒！堅持住！”

孩發出哭喊，無意識地著疼，想要回手，大衛卻握不放，金發的科學家跪在孩病床邊，眼底寫滿了慌。

他施展了異能，又一次道：“堅持住！馬上就要功了！不能失去意識！”

孩因疼痛扭曲癲狂的神平和下來，出堅毅神，大衛猛地松了口氣。

飲冰看著大衛握住孩手掌，被染上了跡的手，眼神微沉。

大衛道：“這是我的異能，安。”

飲冰點頭，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大衛也將注意重新集中在孩上，好的變化再一次出現，可是就在皮漸漸長好時，孩的全都開始痙攣，隨即發出近乎慘烈的喊聲，以巨力甩開大衛的手，在病床上翻滾。

大衛驚道：“白安！”

白安置若罔聞，雙手劃在前，像在撕扯著什麼，大衛抓住的手，卻看到白安另一只手驟然揮，細長的鋼刃憑空凝結，鋒刃直指向大衛的眉心。

窗外的天突然暗了下來，狂風呼嘯，滿是山雨來的抑。

大衛卻對面前銳刃視若無睹，他終于抓住了白安的手，安能力發揮到極致，白安已經揮手，銳刃直沖而出，孩卻在最后一瞬神恢復些許清明，又了手指。

金屬穿的聲響傳到每個人耳邊，大衛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的右側大被銳刃穿，鮮噴涌而出染紅了白大褂，但他仍沒有松開白安的手。

他抖聲艱難道：“堅持住，很快就好了。”

回應他的，是貫穿腰腹的第二道銳刃，大衛金發下的面蒼白，眼神恍惚，他似殉道者般跪倒，頭顱無力垂落，唯有手掌，仍堅持握住了白安的手。

白安痛苦尖，的神智被割裂，表時而堅持，時而因劇痛而絕，新生的眨眼間又從上消失，皮隨之落，畸形的團撐開，眼木然，終于絕。

大衛看不到這一切，大量失已經奪去了他抬頭的力氣，他只是蠕，用輕到聽不清的聲音一次次重復：“很快就好了。”

飲冰走上前，低聲道：“大衛，放手吧，再多堅持只是讓白安更加痛苦。”

金發的科學家沒有，半晌，他指尖抖著，收起了異能。

畸變的孩手臂抬起些許，像是想要抓住他，再獲得一些力量，但的手抬到一半，頹然落下。

病毒研究所中的幸存者們沖上來，有人替白安合上雙目，也有人攙扶住了面蒼白的大衛，治療異能打落在他上，終于止住了傷口的。

大衛終于抬起頭，讓所有人驚訝的，這總是笑容燦爛的科學家滿臉淚痕。

他視線落在虛無的一點，過了很久，才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為什麼？”

“當初我什麼都不懂，做錯了所有事，所以他離開了。”

“可這一次我做好了所有準備，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失敗了。”

“我只是想要洗刷自己的罪啊……”

大衛突然佝僂著軀，他本就不高大，屈起子更顯得渺小到讓人生憐，淚水涌出他閉的雙眸：“為什麼？”

他嗚咽般道：“難道我只配下地獄嗎，難道我注定不能再見到你了嗎。”

他出手，抖的指尖取出一個飾，湊在邊失神地親吻，然后小聲的，沉迷在好夢境般道：“我的莫爾。”

昏迷的大衛終于被救走，飲冰等人也向病房外走去，窗外天空愈發沉，半晌，終于砸下了大片的雨滴。

病房中陷了短暫的極致的沉默，那些病人像是怔住了，但沒過多久，他們用嘶啞的嗓音息著再次開口。

“就差一點就功了。”

“如果能夠堅持住，一定會功。”

“一定！”

棕長發的人追上來，雖然治療最終還是失敗了，但對紀初誠懇道謝，然后為難地看了眾人一眼。

人開口，聲音有些啞：“你們可能難以理解大衛，但是他這樣也是有原因的。”

人說，以前的大衛不是這樣的，在異國的研究所時他是個混蛋，毫無道德標準的沒心沒肺的混蛋，他參與的實驗毫不顧醫學倫理，制造了無數慘案，但他只注重結果。

直到遇到了莫爾，他的人，莫爾知道了他參與的實驗的腥幕，出資料試圖曝實驗，卻遭到暗殺，瀕死之時他最后一次聯系到大衛。

“他讓大衛做完自己未完的事，說自己會在天堂等待大衛。”

棕發人苦笑了一下：“莫爾的死徹底改變了大衛，他承志來到華國，沒想到沒來得及做什麼，末世降臨了。”

“大衛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人死去，他說他想贖罪，只要救了足夠的人，他依然可以上天堂陪伴莫爾，所以他偏執地不想放棄這里的任何一個病人。”

飲冰看向人：“你是……”

人笑了笑，神溫婉卻無力：“我是醫生，一個心理醫生。”

當晚，病毒研究所，飲冰與紀初屋中，參與任務的所有人進行投票，最終得出認為大衛可信的結論。

之后所有人一齊出外狩獵，燕城安全區對大衛的資料志在必得，他們其實清楚通會得到怎樣的答案，之前故意推，只是因為沒大衛與病毒研究所的底細。

幾天后，通訊即將修復時。

飲冰的房門被敲響，他打開門，看到重傷初愈的大衛正面蒼白地坐在椅上，被棕發人推來。雖然有治療異能者存在，但大衛的傷實在太重，沒能完全恢復，其中一道傷口在上，讓他無法行走，只能坐椅。

大衛還沒開口，突然想到什麼，笑道：“我們這里還有別的椅，你是不是也存一個？”

飲冰對他的建議若有所思。

房間里，紀初的眼睛瞇起來，他看了大衛一眼，深邃的眉眼籠在影中，眼可見的不爽，但他沒說話，只是向飲冰的背影投去盼的眼神。

飲冰卻道：“有理。”

紀初抿起了，他看看自己的手臂，心想難道被抱著沒有坐椅舒服嗎，但很快又想起，自己已經得到了飲冰的承諾，想抱就可以抱，心頓時又舒暢了許多，并由衷慶幸自己行及時。

剛好大衛有些話想同飲冰說，于是他揮退棕發人，同背著挎包的飲冰單獨出發。

沒想到竟在路上看到了人。

清秀的男人腳步匆匆地從前方走過，飲冰神突然一怔，道了聲：“師兄。”

大衛停下椅的手，迷地看了飲冰一眼，卻見那神總是淡然的年輕人邁步，竟用有些急切的步伐上前，追到了腳步匆忙的男人。

飲冰神微，語氣慨：“師兄，想不到你在這里。”

清秀的男人迷地回頭，微微睜大眼睛，疑道：“飲冰？你怎麼在這里？”

遠遠傳來喊人的聲音，那男人招了招手表示聽到了，腳步匆忙地向前走去，回頭道：“等晚上我去找你！”

飲冰看著他走遠，半晌無言，神似欣又似失落。

大衛慢慢了過來：“故人相逢？不過這里白天很忙，既然都在研究所，總能見到的。”

飲冰收回視線，表恢復平靜，他看向大衛，淡淡道：“走吧。”

撐手杖與坐椅的兩個人繼續前行，沒有人再說話，神都深沉得讓旁人難以讀懂。

終于，械室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營養破千的加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