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黎朔的爸媽準備回國了,他這幾天的時間都花在了採購上,臨走前,足足收拾出了五個大箱子,大部分都是國買不到的食材和中藥。
有一個箱子的一半空間,被各類心臟藥和保健品佔滿了,黎朔盤坐在地上,越整理,心越沉重。
黎先生也坐了過來,笑著說:“我現在一天要吃六種藥,我那天稱了一下,跟一個蛋差不多重。”
“別坐在地上,涼。”黎朔從沙發上拽下來一個墊子遞給他爸。
黎先生推到了一邊:“沒事兒,醫生說我可以逐步減服藥,再過個半年,只要帶些隨藥就可以了。”
“爸,你上次出意外,真的要把我們嚇死了,我不在你邊,你要聽我媽的話,按時吃藥,注意飲食,堅持鍛煉。”想到那次發生的事,黎朔還是心有餘悸,心髒病就像懸在頭頂的鍘刀,平時人好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作,隨時可能要命,其實他爸除了心臟有病,其他功能都非常健康,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他爸到任何刺激。
“哈哈,知道了,放心吧。”
“我把剩下的事理理,過兩個月就回去陪你們。”黎先生拍了拍他爸的膝蓋,“你去休息吧,我來收拾。”
送走了父母,黎朔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都沒有什麼留在這個城市的理由了。 可他喜歡待在國,比起國,他更適應這裡的飲食、文化和節奏,他也習慣了這個城市。
他決定把恩南的工作全部接給項寧後,就開始一個剛起步的事務所去投資,培養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
從機場回到家,黎朔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些吃的,想到又剩下自己一個人吃飯了,他覺得有點寂寞,就打了電話給程盛和溫小輝,想他們過來吃火鍋。
結果程盛跟老闆去其他城市考察了。
溫小輝則是一接電話就分外興地說:“黎大哥,你見到程秀了嗎?”
黎朔愣了愣:“他回來了?”
“呃,你不知道嗎?”溫小輝馬上想起了什麼,“哦,邵群肯定不會讓你們聯繫的。”
黎朔無奈道:“是啊,回來了好的,他沒什麼朋友,有空你就多陪陪他吧。”
“那肯定的。哎,你找我什麼事兒?”
“過來吃火鍋嗎?”
“不行啊,我跟羿在日本度假呢。”溫小輝滿足地笑著,“剛吃得撐死我了。”
黎朔含笑道:“那你們好好玩兒吧,注意安全 刻骨的忘 。 ”
“嗯吶,回去給你帶禮。”溫小輝捂著話筒小聲說,“這裡的---趣玩種類可齊全了,我多買幾份送你們。”
“我現在單,你刺激我啊。”黎朔哭笑不得。 其實趙錦辛和溫小輝,還真的很有共同語言。
“你還能一直單啊。”
“好了,掛了吧,羿又該吃醋了。”他已經能聽見電話那頭有人踩著榻榻米走來走去的聲音,能把榻榻米踩出那樣的靜,想必用力不淺。
“沒事兒,我當家。”溫小輝嬉笑了兩句,才掛了電話。
黎朔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一大堆東西,心想,又買多了。
一走進小區,黎朔就愣住了。
樓下停著一輛轎車,趙錦辛穿著黑的長大靠在車門上,和車幾乎融為一,襯得臉龐素白,嫣紅,一頭濃的發在風中微微掠,他揚著下,蹙著眉,裡叼著一煙,煙頭的火星在黯淡的線裡忽明忽暗,繚繞的煙霧將將形,就被撕碎在寒風裡。
黎朔覺心臟被猛擊了一下。
趙錦辛微微偏過頭,看到他後,一邊角扯了扯,手指夾住了煙,朝著黎朔的方向吐出一口白霧,就像人打招呼一般稀鬆平常地說:“回來了,堵車嗎? ”
黎朔沒說話,徑直往大門走去。
“其實我早就想來你家了,但是伯父伯母在,不好意思打擾二老。”趙錦辛打開車門,拿出一個檔案袋,然後跟在黎朔後進了公寓樓。
黎朔按下電梯按鈕,回頭看了趙錦辛一眼:“煙。”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趙錦辛進他家門,對付這小子,打罵都不管用。
趙錦辛扔下煙頭,用腳踩滅,丟進了垃圾桶裡,然後衝黎朔一笑:“其實我很煙,我知道你不喜歡煙味兒,所以也從來不在你面前。”
電梯門開了,倆人站了進去。
趙錦辛手想接過黎朔手裡的袋子,黎朔換了一邊手,目不斜視地看著樓層數字。
倆人一路無話,直到進了黎朔家門。
黎朔把東西放下後,轉直面著趙錦辛:“說吧。”他現在看到趙錦辛,已經覺不到恨或者怒,只覺得很累。
“你什麼時候跟周謹行商量好了耍我的?”趙錦辛將檔案袋放在了鞋櫃上,一邊說,一邊下了外套。
黎朔心里莫名地有些張:“這個重要嗎?”
“也不重要,反正結果都是你聯合外人耍了我。”趙錦辛一步步走向黎朔,“你知道周謹行是怎麼跟我說的嗎?”
黎朔冷冷地看著趙錦辛。
趙錦辛輕聲道:“他得意地說,'看來你在黎朔心裡,是洪水猛,避之不及啊'。”
黎朔瞇起了眼睛。
“是這樣嗎?你討厭我到這種程度了嗎?”趙錦辛走到了黎朔邊,雙臂撐住桌子,將黎朔困在其中,“討厭到不想跟我扯上一一毫的關係?哪怕看到我都讓你難?”
黎朔直了腰板,面無表地跟趙錦辛對視 重生之配,主 。
“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無論我多喜歡你、怎麼補償你,你都不要我了,是嗎?”趙錦辛的臉欺近,幾乎上黎朔的鼻尖,他雙目圓瞪,低吼道,“是嗎?!”
“是!”黎朔以更高的音量吼道,同時用力推了一把趙錦辛的膛,“是,難道我說的不夠明白?難道你他媽的是聾了還是瞎?!我讓你有多遠滾多遠你不記得了嗎!”
趙錦辛眼裡一片紅,他一把掐住黎朔的後脖頸,狠狠堵住了他的,簡直是用吃人的架勢--暴地親吻著。
黎朔在憤怒中生出洶湧的力氣,他狠狠推開趙錦辛,一拳揮向了那張他多次都不捨得手的臉。
趙錦辛悶哼一聲,足足向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形。
黎朔的膛劇烈起伏著,面一陣紅一陣白,也跟著抖了起來。
趙錦辛低垂著腦袋,角滲出了,他輕輕抬起手,蹭了一下,然後看著自己手指上的一抹紅發呆。
黎朔的呼吸完全了節奏,隨著狂跳的心臟吞吐,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 一時間,無數緒翻湧而上,憤怒,憎恨,屈辱,痛苦,後悔,憐惜,所有他能想像和不能想像的緒炸一般塞進了他的大腦,讓他頭痛裂。
趙錦辛慢慢抬起了臉,用猩紅的眼睛瞪著黎朔,小聲說:“我流了。”
黎朔聽到自己的牙齒在小聲地打架。
“黎叔叔,我流了。”趙錦辛眼圈一,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他抿著,眼裡充滿了痛苦和委屈。
黎朔真正會到了什麼一箭穿心,他差點痛得直不起腰來。 他張了張,下意識地把拳頭背到了後,就像一個膽怯的孩子,想把做錯事的罪證藏起來。
為什麼要打人呢,你怎麼能用暴力呢,你的拳頭是用來對付喜歡的人的嗎……
黎朔的腦海裡生出了一連串的質問。
可是這是趙錦辛,這是那個混蛋趙錦辛,他活該得到一點教訓。
黎朔眼裡充滿了矛盾,趙錦辛角的和臉上的眼淚,刺得他渾都痛。 他大口了一口氣,背過了去,啞聲道:“滾。”
趙錦辛的眼前模糊得幾乎看不清東西,他蹭掉眼淚,惡狠狠地看著黎朔的背影。 他這輩子最憎惡的東西,恐怕就是黎朔拒絕他的背影。 畢竟他過這個男人的懷抱,他知道那懷抱有多寬厚,多溫暖,他接不了這個冷酷的背影。
他後退了幾步,拿起了鞋櫃上的檔案袋,再次了眼睛,聲說:“黎朔,你應該看看這個。”
黎朔的僵得如同石頭,他一不。
“跟你父親有關。”
黎朔瞪大了眼睛,猛地扭過去 兔子,放開那隻狐貍! 。
趙錦辛的臉很狼狽,混雜了淚痕和,還有那悲切中帶著狠的表,他把檔案袋扔給了黎朔,寒聲道:“看看吧,你是執業審計師,你一看就懂。”
黎朔接住了檔案袋,將信將疑地打開,從裡面拿出一疊文件。
那文件一眼看過去,數不清的紅條狀遮蓋,明顯是要藏什麼不想讓他看到的信息,而剩下的,是要讓他看得,跟他父親有關的東西。
他略地翻了翻,越翻越心驚。 雖然信息有限,但足夠他判斷出,這是一家用來避稅和轉移財產的皮包公司所開設的離岸賬戶,註冊地是太平洋上某個聽都沒聽說過的破島,從文件上可以捕捉出轉移財產的信息,而法人,是他爸。
黎朔兇狠地瞪著趙錦辛:“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連他都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
“從我爸的保險櫃裡出來的。”趙錦辛冷冷一笑,“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了吧”
黎朔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是他爸用來幫趙榮天轉移灰收的證據。 他爸作為恩南的財務顧問,以及趙榮天的私人好友,做了很多跟大富豪或政治家關係最切的財務都會做的事——這在資本主義社會尤其普遍——大家都這麼幹,只要不被發現。
做這件事的兩個人,要完全信任對方,因為趙榮天承擔被他爸捲款潛逃的風險,他爸承擔被發現的法律風險,這其中牽扯著巨大的利益關係,難怪他覺他爸離開自己的事務所後,賺的錢反而更多了。
黎朔抖了抖那薄薄的幾頁文件:“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用這個威脅我?你瘋了嗎?”
“為什麼不能?”趙錦辛的笑容著實有些瘋狂,“你應該對自己父親的能力很有自信,他會把這個轉移財產的流程做得跟我爸沒有一一毫的關係。”
“所以呢?”黎朔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是眼睛通紅,不含半點笑意,“你想用這個對付我爸?你腦子沒問題吧?如果我爸被抓了,錢就沒了,你不怕趙榮天打死你這個孽子嗎?!你不怕我爸把趙榮天供出來嗎?!”
“我不怕。”趙錦辛笑道,“我只要放出一點風聲,他們就會把賬戶搬空,等錢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手裡還掌握著一堆能讓你爸做一輩子牢的證據。而你啊,只要我想,你連一個通風報信的電話都打不出去。”
“你他媽畜生!”黎朔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上來,拳頭再次轟了過來。
趙錦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冷地看著他,“你猜,你爸會不會把我爸供出去呢?我猜不會的,無論他是重,還是重利,他都不會的。”
“趙、錦、辛。”黎朔第一次恨得想掐死他。
趙錦辛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將他環進懷中,著他的耳朵,溫地說:“或者,我們不需要這樣大干戈,我喜歡伯父伯母,一點都不想傷害他們,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你啊,只要你回到我邊,什麼都不會發生……”
黎朔連呼吸都在發抖。
他第一次對這個人到恐懼。
趙錦辛的地吻過黎朔的鬢角:“寶貝兒,我好喜歡你,我不想傷害你,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