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磁鐵廠放出的磁場嚴重影響了追蹤的信號，使得定位裝置只能定位出一個方圓將近五公里的大概位置。

由於這里地偏僻，下了高速之後幾乎沒有攝像頭，而且又是深夜，非常不利於盤查，他們在三個目標點找了大半夜，直到凌晨四點多，天際泛白時，才找到了老刁的車，並鎖定了一個罐頭廠的倉庫。

一群警員悄悄地把倉庫圍住了，開始部署人員和製定突擊計劃。

黎朔看著遠黑漆漆的倉庫，呼吸越發急促。

趙錦辛就在裡面嗎？ 他怎麼樣了？ 那些人會不會為難他？

整整一個晚上，他快要被自己的臆想折磨死了，尤其是在追蹤失靈之後。

邵群靠在車門上，臉沉地著煙，腳邊的草地上全是踩滅的煙頭。

倉庫安靜得有些不像話，外面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隊長擔心人質被轉移，決定在破曉之前行，一群人悄悄包圍向倉庫。

黎朔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兒，他的眼睛一直跟著警員，可他們靠近倉庫後，就融進了暗黑的環境中，看不見了。

空氣中傳來一點微妙的響，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地突兀。

然後就是一片安靜。 沒有恫嚇聲、打鬥聲，彷彿所有人都湮滅在了夜裡。

黎朔的掌心全是汗，眼睛也被額上流下的汗水浸了。

突然，倉庫裡晃起微弱的亮，隊長手裡的對講機傳來“沙沙”的雜音，警員的聲音接著響起，“隊長，現場安全，人質況不太好，你們過來看看 仙 。 ”那聲音著刻意抑過的張。

黎朔和邵群幾乎是同一時間拔朝倉庫跑去。

況不太好，況不太好，況不太好！

黎朔腦子裡反復回響著這句話，他的心都要被扯出來了！

倉庫的大門被從裡面打開了，接著是大燈，整個倉庫燈火通明。

邵群先一步衝進了倉庫，而後就頓住了腳步。

黎朔約看到了跡，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幾乎是用了全的力氣，支撐著自己跑進了倉庫。

那是個特別簡陋的倉庫，面積有三四百平，堆滿了罐頭，所以顯得併不寬敞。

如今，罐頭摔得滿地都是，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人，有的四肢以奇怪的方式扭曲著，有的在流，大部分已經不省人事，也有幾個還在翻滾哀嚎。

黎朔心驚膽戰，目順著這些人一路往裡看，就看到了抱著膝蓋、埋著頭，蜷在角落裡的趙錦辛。

他只穿著一件白的，上很多跡，格外地刺目。

“錦辛……”黎朔僵過後，快速朝趙錦辛跑去，同時厲聲喊道：“醫生呢？！”他們隨行有醫護人員。

邵群卻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他沒事，你過去他。”

黎朔怎麼看趙錦辛，都不像沒事的樣子，他抖著蹲在了趙錦辛面前，輕輕了一聲：“錦辛？”

趙錦辛一沒，黎朔注意到他雙拳的拳骨都破了，手上全是乾涸的跡。

黎朔出手，放在了趙錦辛的頭上，他再次輕聲道：“錦辛，我是黎叔叔。”

趙錦辛的了一下，卻沒有抬頭，而是抓住了黎朔的手腕，就那麼抓著。

黎朔鼻頭一酸，眼眶頓時就了，他傾抱住了趙錦辛，把那茸茸的腦袋按在了自己口，他哽咽道：“錦辛，是我啊。”

趙錦辛緩緩出手，回抱住了黎朔，用疲倦的、氣若游地聲音說：“黎叔叔……”

“對，是我，你怎麼了？你傷了嗎？”

“好黑，好黑啊，我害怕。”趙錦辛拼命把腦袋往黎朔的口頂，彷彿想要鑽進黎朔的裡去尋找那溫暖的安全。

“別怕，別怕，四周都是，我在這裡，一點都不黑了，再也不會黑了，別怕。”黎朔也用恨不能將趙錦辛嵌進裡的力道抱著他。

“黎叔叔，黎叔叔，黎叔叔。”趙錦辛反復著這個名字，那是至深的、絕的黑暗中的一團火，能夠點亮他的世界。

黎朔到臉上有滾燙的劃過，眼前一片模糊，這一刻他意識到，任何事，都不比不上這個人健康平安的在自己眼前。 無論他這段時間經歷過多糟心事，只要趙錦辛沒事，他不會再抱怨一星半點 權傾天 ​​下 。

黎朔用手抹掉眼淚，輕拍著趙錦辛的背：“錦辛，你傷了嗎？讓我檢查一下。”

趙錦辛搖著頭，只是死死抱著黎朔不放。

“你看看地上這些，我看他沒什麼事兒。”隊長指揮著警員往車上抬人，醫護人員在做基本的理，由於人手不足，一時忙不過來。

黎朔扭過頭去，看了看老刁那伙人，他們傷勢有輕有重，老刁的手指模糊，多半是廢了，徐大銳倒在角落裡，一臉的，但還有意識，睜著眼睛看著他們，眼神灰濛蒙的，毫無生氣。

老刁用死氣沉沉的眼睛瞪著黎朔，咬著牙說：“等我……出來……”

黎朔森地看著他：“等你出來，如果你敢來找我們，我會讓你後悔出來。”他頓了頓，寒聲道，“讓你後悔活下去。”

老刁嚨裡發出低啞的哀嚎。

邵群走了過來，按了按趙錦辛的腦袋：“把他關在黑暗的環境裡久了，他會特別有攻擊，趕把他弄車上去。”

黎朔扶著趙錦辛站了起來，趙錦辛就跟沒有骨頭似的，掛在他上，黎朔摟著他，小聲安著，往外走去。

經過徐大銳邊時，黎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腳步沒有停。

“黎朔……”徐大銳有氣無力地了一聲，“我跟你，說句話……”

“有什麼話，留著跟法說吧。”

“就……一句，黎朔，看在以前的上，讓我給你……給你道歉……”

黎朔頓住了腳步，看著滿臉是，一邊胳膊被扭斷了的徐大銳，真是又可憐又可恨。

“老弟，對不起……”徐大銳一邊說著，眼淚就出來了，“對不起，我是混蛋，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兒……”

黎朔垂下了眼簾。

徐大銳看著黎朔，哀求道，“我有……有個東西，想給我兒，你幫我給，好嗎？”

“你可以讓警察轉。”

“不，別讓知道……就讓當我死了吧，你幫我給，好不好？就說我走了，或者死了，什麼都行。老弟，求你了。”

黎朔嘆了口氣，把趙錦辛給了邵群，走了過去。 他蹲下，看著徐大銳狼狽的樣子，心中已再無波瀾，他出了手，“徐大銳，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年輕的時候你提攜過我，恩恩怨怨，我還清了。”

徐大銳卻沒有，而是看著黎朔，眼神很專注：“你……我想問你，為什麼、為什麼不一次幫我還了錢，你明明有錢，你明明要幫我……”

“為了給你一個教訓，​​讓你以後不會再賭，難道你自己想不到嗎。”黎朔冷漠地說。

“我、我想到，我……哈哈哈哈哈……”徐大銳突然大笑了起來，邊哭邊笑，好像瘋了一樣。

黎朔皺起眉 全能高手都市行 。

“黎朔……黎老弟啊，你如果幫我一把，是不是……現在什麼都好了，是不是……我就不用回監獄了，啊？”徐大銳看著黎朔，眼神逐漸變得怨毒，“憑什麼你榮華富貴，我要妻離子散！”

黎朔心裡一驚。

徐大銳放在側的手突然抬了起來，手裡攥著一把明晃晃的刀！

黎朔猛地向後閃去，而徐大銳卻如迴返照一般，突然彈了起來，刀尖直朝著他刺來！

“錦辛——”

只聽邵群一聲暴喊，下一秒，黎朔被一力推開了，他摜倒在地，然後迅速爬了起來。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靜止了。

徐大銳、徐大銳的刀和趙錦辛，變了他眼中靜止的畫面，那不過是剎那之間，可他覺得漫長到他足夠回顧人生。

若他還蹲在原，上已經多了個窟窿，而此時是趙錦辛代替他站在那裡，用手抓住了徐大銳的刀刃，刀尖已然刺進了裡。

鮮，淌小河一般的鮮，順著趙錦辛的手往下流。

徐大銳的眼眸中混雜著瘋狂和恐懼，已然扭曲，他抖著鬆開了握著刀把的手。 下一秒，他被趙錦辛一腳踹在了臉上，一米九的大塊頭，直接飛了出去。

“錦辛！”邵群回過神來，雙目赤紅著跑了過來。

趙錦辛鬆開了手，匕首掉了下去，掌心一片模糊。

邵群一把接住那淋淋匕首，眼中瀰漫著殺意，朝徐大銳撲了過去。

幾個警員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

黎朔衝到趙錦辛邊，用拇指狠狠掐住了手上的脈，他的聲音抖得不樣子：“錦辛，錦辛，醫生呢！醫生！”

“姓黎的我他媽殺了你！”邵群怒吼道，“我弟弟有凝障礙！他流那麼多！你饒不了你——”

警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制著他。

趙錦辛拼命著氣，看著自己的手，臉慘白：“我的……我的外套呢？”

“什麼？錦辛，錦辛……”黎朔怕得渾發抖，“別怕，別怕，我們有醫生、有醫生，我們馬上去醫院。”

醫護人員跑了過來。

“我的外套。”趙錦辛咬牙道，“外套口袋裡……有凝酶，我的外套呢？”

“外套？你的外套？”黎朔拼命巡視倉庫，在一堆倒塌的罐頭里看到了那件黑羽絨服的一角，他指著那裡嘶吼道，“把那件外套拿來，快！”

醫生從黎朔手裡接過趙錦辛，趙錦辛的另一隻手卻抓著黎朔的手，眼睛也一直看著他，那眸中充滿了無措和不安，是那般讓人心疼。

趙錦辛機械地對醫生說道：“我是輕度友病甲，ab型，藥過敏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