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從城外回來,長公主府，姜尚宮開門將沈桓迎進夕佳樓，看過樓外四周無雜人，才又回到樓中,關鎖了大門。

　永嘉在小榻上等了沈桓一日,見他回來,最先開口問道：“一切可順利？有沒有傷？”將沈桓拉到邊四打量。

　沈桓見永嘉張的模樣,連忙開口安：“我無事,阿姐放心。”他在永嘉旁坐下：“今日見到常德那小賊本沒想抓他，他總跟在何長鈞邊不好下手,不想可是老天助咱們,也不知因為什麼事,何長鈞先放了一批人進城，他只留幾個人在城外扎營,看樣子要留宿一夜，明早再回京。”

　“我與陸兄見他們分開了,便跟著常德進城，找了合適的機會下手,將他給抓了。”

　“何長鈞此番歸京應該帶了不人馬，他是不敢帶著所有人一起進城，怕引天子忌憚，所以分散了人手，他自己帶三兩個人在城外裝模作樣留上一晚，明早輕裝簡從的進城,直接去面見天子。”永嘉說完，追問：“那可有被別人發現？”

　“阿姐放心，我與陸兄是悄悄做的,已按照之前咱們商量的扣在京郊園子里了。”

　永嘉點頭，又問：“陸將軍呢？”

　“陸兄幫我捉了常德，已回了府上，替我們宴謝今日幫忙的兄弟。”沈桓說著不抿了抿：“阿姐，陸兄待我是真比親兄弟還要親，你可知這是為何？他這般不計后果幫我們，你可知又是為何？”

　永嘉自能明白沈桓的言下之意，并未接他的話，只道：“這陣子你不要再與陸大人見面聯系，雖然咱們是悄悄綁走了常德，但他失蹤久了，何長鈞早晚會發現起疑，倒時候風波涌起，我們與何家對峙，未必能落得上風，陸將軍已幫了我們太多，往后不好再連累他。”

　沈桓聽永嘉不接茬，忍不住深深嘆氣，但口上還是道：“我知道了阿姐。”

　對于陸翊，永嘉心中其實還有其他憂慮，如今還不能確知，沈邵對陸翊的殺心究竟是真是假，他是只為了試探，還是真的已對陸翊埋藏了殺心。

　無法確定，不好在中間輕易多言，但現下何長鈞這棵大樹未倒，陸翊等一眾新將應該不會有事。

　“審訊常德的事，我如今不方便出府，只能全靠你了…”

　“阿姐可是子不舒服嗎？”沈桓聞言有幾分擔心：“我這陣子總瞧著阿姐臉不好，要不要太醫來瞧瞧？”

　“何院首時常來瞧的，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最近吃藥吃多了，脾胃不舒服，不想乘車顛簸。”永嘉說著，端起茶盞喝了口溫水，低下目。

　沈桓聽了：“脾胃不舒服，可是那藥不合適？要不別喝了……”

　“你不必擔心我，只是那常德，想從他口中套出他親娘的下落，怕是要多廢些功夫。”

　“這事阿姐就放心給我，阿姐不去也好，審訊總是難免見腥，阿姐看了晦氣。”

　姜尚宮在旁聽著沈桓的話，下意識去看永嘉，見下意識用帕子了角，似乎極力抑著什麼。

　姜尚宮忙開口：“時辰不早了，惠王殿下今日也勞累了，奴婢替您備車回府吧。”

　沈桓知姜尚宮這又是在遂客，只得嘆氣起，對永嘉一禮告退，他道：“尚宮不必麻煩了，我騎馬來的，騎馬回去更快。”

　姜尚宮幫忙送走了沈桓，連忙回來照顧永嘉，又倒了盞溫水回來，奉給永嘉，幫順氣：“殿下害喜的愈發厲害，只怕后頭還要遭罪…”

　永嘉喝了幾大口水，勉強下惡心，搖了搖頭，坐直子：“我沒事…賀醫士那邊，有消息了嗎？”

　姜尚宮將杯盞放在案上：“回殿下，賀醫士果然如您所料，就是張院首的嫡親孫子，奴婢親自跟了他兩日，回的都是張府，可惜堂堂嫡子，竟要走后門。”

　“張家憑白遭無妄之災，能小心忍至今也是難得。”永嘉嘆了句，思慮片刻，又道：“咱們得想些法子，再見他一面，我總覺得，他那日無故試探我，是想說些什麼。”

　夕佳樓的殿門被從外扣響，蕓香走進來，說沈邵的駕到府外了。

　永嘉聞言，一如既往的坐在小榻上未，隨手拿起一旁的書，胡的翻頁看著，姜尚宮從永嘉邊離開，起朝殿外走，雖蕓香一起候在階下，等候圣駕。

　王然提著燈籠在前引路，沈邵一步步從庭院外走，他看著候在外頭的姜尚宮和蕓香，直接揮手讓們退下，將王然也一并留在外頭，他兀自走了進去。

　“在看什麼呢？”沈邵見永嘉頭埋在書里，一抬也不肯抬，他湊上前，朝書上瞄了瞄，隨后手奪走：“詩詞有什麼好看的？別累壞了眼睛，你多瞧瞧朕，賞心悅目。”

　永嘉近日總能聽見沈邵貧，覺得他與以往又有些不同了，倒有些開始像小時候，像他去邊關之前。

　永嘉上無話，由著沈邵將的書卷丟遠，被他納到懷里。

　如今盛夏，空氣本就燥熱，兩人如此膩在一起，更是粘膩，永嘉不舒服，幾番推沈邵，終于將他推開，用帕子，了額上浸出的細汗。

　沈邵見永嘉果然不舒服，念著有孕，也不敢造次，他又跑遠將那本被他丟遠的書卷拾回來，他回到永嘉邊，手握著書卷，親自幫扇風。

　他忽然想起些正事來：“妃陵修繕的差不多了，再有幾日，你便可以將你母妃遷進去。”

　永嘉聞言卻一時沉默，片刻，開口：“不急此時…”

　“嗯？”沈邵有些意外。

　“臣想陛下也不會出爾反爾，臣想著如今母妃土不及半載，不想不安生，再過一陣子吧…待天氣涼一涼。”

　沈邵本就無心此事，一切都看在永嘉面子上，聽所言，自無異議：“好，一切隨你。”

　***

　次日清早，日出東方，何長鈞帶著幾名簡從侍衛進城，他在宮門外卸下兵，獨自宮面圣。

　沈邵在門單獨召見了何長鈞，還留他一起共進早膳。

　用膳時，何長鈞匯報北疆軍務，被沈邵打斷：“舅舅，你才歸京，我們一家人吃飯，不提政事。”

　何長鈞聞言一時沉默，之后面上掛笑：“是老臣心急了…”

　沈邵面上不聲，替何長鈞夾菜：“舅舅何時到京的？”

　“臣…今早到京的，陛下…”何長鈞猶疑開口，暗暗打量沈邵神，卻見沈邵面上笑容和煦。

　“那還沒來得及回家吧。”沈邵順著何長鈞的話開口：“用過飯，舅舅就回家看看吧，至于政務，明日早朝再報。”

　何長鈞聞言謝恩，在門用過膳后，起告辭。

　王然方才一直在旁沉默侍候著，聽沈邵與何長鈞的對話，不心底起疑，明明昨晚龐崇來報，探到何長鈞是昨日便已抵京。但他看著沈邵那番不聲的試探，心里頭雖不解，卻不敢開口多問，只招呼宮人收拾掉碗筷，繼續默默跟在沈邵邊伺候。

　何長鈞出宮歸家，早有何鐸和何歡在府門前迎候。

　“爹爹，”何歡大步撲到何長鈞懷里。

　何長鈞抱了抱何歡，用捧起的小臉瞧了瞧：“傷可都好了？”

　何歡點頭。

　“你那皇表兄下手也個狠的…”何長鈞嘆了一句。

　何鐸聞言，下意識看了看左右，他走上前：“父親，什麼話，我們回府再說。”

　何長鈞拍了拍何歡的腦袋，瞧何鐸小心翼翼的模樣，嘆了口氣，隨后又道：“怕什麼，事都做了，還不讓人說嗎？”

　何鐸連忙將何長鈞請府，他示意家中下人關門。

　何鐸與何長鈞書房議事。

　“父親，這京中不比北疆，人多眼雜，您說話可要小心啊。”

　何長鈞靠坐在太師椅上，大口喝茶，他冷笑一聲：“小心有何用？我那個好外甥如今早不是與咱們一條心了，他前些時日鬧了那麼大靜去江南查茶政，難道什麼都沒查出來？我看他是早抓了我的把柄，等著秋后與我算賬呢。”

　“父親您也別這麼想，且不說陛下查沒查出來，就算查出來，有何家軍在，他也不敢父親，只是如今時局張，父親還是讓南方茶園的人停了停，我們也不缺這一時的銀子。”

　何長鈞撂下茶盞：“我從今日進宮起，陛下就句句試探，他早不信我了，又扶持陸翊那幫砸碎，等著來對付我了，今日我要在書房與他匯報軍務，他都推辭了，要我明日到早朝上去說…像往常，這種軍務私事，都是關起門來說的，你看他還把我當自己人嗎？”

　“不管陛下如何想，現在我們總是要低調行事的，”何鐸開口：“對了，父親，我有一重要事與你說。”

　何長鈞看向何鐸：“什麼事？”

　“前陣子，我發現長公主正在找姑母生前的宮人，像是要翻查往事…”何鐸話音未落，猛見何長鈞站起來。

　何長鈞雙目瞪圓：“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與我說？”

　“就是因為這事重要，我才不敢在書信里寫，總怕萬一我們的信哪日出了差錯，泄出去，不是自己害自己…”何鐸嘆了一聲，請何長鈞稍安，他又道：“我本是在京中折了幾條尋人的門路，沒想到這個長公主竟還與陸翊有勾結，陸翊不知是從哪認識的一伙人，竟也幫忙開始幫著尋人。”

　“那們到底找到沒有！”何長鈞急道。

　“應該還沒有，”何鐸說：“我除了斷了長公主這邊的人脈，還從中截獲了與陸翊來往的信件，信件里并沒提及他們已經找到人，都是那陸翊一心肖想長公主的問候之詞。”何鐸說著，不屑嗤笑。

　“那些信件在哪？”

　“父親您別急，”何鐸勸何長鈞坐下：“我原是想借著信件，參長公主與陸翊一番，正巧那時惠王總往陸家跑，我以為天時地利人和，便命陳恩久去前參了陸翊一本…”

　“然后呢……”何長鈞追問。

　“沒想到陛下那邊沒什麼靜，只是將陸翊派去西郊大營，待了半個多月，聽說是幫人在軍營里捉賊…我聽著稽，又實在拿不準陛下的意思，這才特請父親回京，與我商議一番。”

　何長鈞聽完何鐸的話，不由猛拍大：“你糊涂啊！你以為那陛下與長公主與陸翊是何關系？豈是幾封信就可以挑撥的？”

　“別說惠王總往陸翊家中跑，就是惠王住到陸翊家中又如何，如今惠王背后一無母家勢力，朝中唯一支持他的宋老丞相病故了，他曾經的親信也都在西疆被陛下剪除的一干二凈，他是一點威脅都沒有了，才被陛下召回京來的……那長公主呢，更一介流，從不參與朝堂政事，對陛下更無威脅，甚至陛下待他這姐姐，還格外有誼，我們做局如此，都沒能讓陛下要了們一家的命，你以為，憑著幾封陸翊對長公主曖昧不清的信，便能定罪？”

　“陛下無靜最好，陛下若是看了信，以為陸翊肖想長公主，順手給他二人賜個婚，那陛下與陸翊之間，可真是銅墻鐵壁不破，你就等著他們聯手一起對付我們吧。”

　何長鈞一拳捶在書案上，他看著何鐸，不由狠狠嘆氣，他用力一甩袖，將雙手背到后，他站在書房，來來回回踱步。

　何鐸挨了何長鈞一頓臭罵，垂頭喪氣：“父親教訓的是…是孩兒短慮了，孩兒以為陸翊軍功赫赫，難免遭天子忌憚……”

　“他那一軍功，是陛下一手捧起來，陛下忌憚什麼？陛下忌憚的是我們…”何長鈞手指了指何鐸：“我看是你眼熱陸翊的軍功，才會如此沉不住氣。”

　何鐸聞言想反駁，可張了張口，還是低頭沉默下去。

　“父親，事到如今，我們又該如何，您得想想法子…”

　何長鈞聞言，深深的長舒了口氣，他瞇起眼睛：“既然長公主存心想要翻起舊事，來我們的霉頭，那這個人，如何都不能留了…”

　何鐸驚詫：“父親這是要…可是您不是說陛下在意長公主嗎？”

　“人這一輩子，哪有全都是壽終正寢的，時運不濟，突遇強賊殞命，也是比比皆是。”

　作者有話要說：前陣子想到個梗，同樣是無緣，兄妹的，不知大家興趣不，過兩天放個文案上來~謝在2021-02-0323:30:51~2021-02-0422:08: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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