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沈桓,瞧見他上的傷，不由瞇了瞇眼。

　沈桓的目落在永嘉上，見小臉蒼白憔悴，不心口泛疼,他轉眸看向沈邵：“陛下想知道什麼,不必問阿姐,我今日全都告訴你。”

　***

　長公主府大門,姜尚宮看著未曾下馬的陸翊：“將軍要走嗎？”

　“天家私事,我做臣子的不便參與，如今王爺帶著證人平安歸京，想來長公主殿下也能安心了,”陸翊說著一頓，似有猶疑，接著還是對姜尚宮道：“勞煩姑姑替我向殿下帶句話，往事繁雜不可追,日后定會否極泰來,如今一切以子為重，萬不要勞心傷神。”

　姜尚宮聞言，瞧著馬背上的陸翊眼下一片熱，心里滿是激：“多謝陸大人，奴婢一定將話帶給殿下。”

　姜尚宮在府門外目送陸翊遠去，才轉引著賀顯向府去。

　夕佳樓,沈桓話落后留下一陣沉寂,沈邵蹙眉不解的看著不知從何跑來的沈桓。

　永嘉聽著沈桓的話,有幾分著急的開口：“桓兒…”

　沈桓看出永嘉的擔憂，他用眼神示意稍安，接著繼續看向沈邵：“陛下想知道是誰行刺的姐姐？若臣說是陛下的親舅舅,陛下可會替阿姐殺了他？”

　沈桓說著，不等沈邵開口，他轉頭朝殿門外喊：“押進來。”

　永嘉向殿門看，見府上侍衛將幾個五花大綁的人丟了進來，為首那人識得，是何鐸的小廝阿遠。

　沈桓親自走到阿遠邊，拿掉堵在他口上的布：“當著陛下的面，將你們方才的招供再說一遍。”

　“是…是大將軍，大將軍派人刺殺的長公主，不巧被陸…陸將軍撞見，救了長公主，事后伯爺見行刺不，還…還去滅了那些刺客的口，以求死無對證。”

　阿遠招供完，沈桓看向沈邵，見他的緒未生幾分波瀾，沈桓心底冷笑，他抬踢了一腳阿遠：“還有呢，繼續說。”

　“大將軍知道常德被…被長公主抓了，還…還命奴才去滅常德的口。”

　阿遠說完，沈邵面上終于生了波，他蹙眉：“常德是誰？”他問著，又不轉頭去看永嘉。

　“陛下難道就不好奇，大將軍為什麼天化日之下，等不及的去刺殺我姐姐嗎？”沈桓從旁開口：“那是因為他害怕，怕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的陛下知道，陛下的生母，他的親妹妹，是被他一手策劃，害別人不，將自己害死了。”

　沈桓此番回來的突然，正撞見沈邵，許多事未來得及與永嘉商議，永嘉聽聞許多事，也是意外。

　提起文思皇后，沈邵面一沉，他盯著沈桓：“你在胡言什麼？”

　沈桓料到沈邵不信，他轉看向殿外：“將籍尚宮帶上來。”

　沈桓口中，‘籍尚宮’三個字一出，永嘉明顯看到一旁的沈邵變了臉。

　籍尚宮被人帶上來時，面如死灰，沈邵看清楚籍尚宮，猛地站起，他顯然是懵了。

　“你…你不是死了？”沈邵盯著籍尚宮，連聲音都是抖的。

　沈桓看著失控的沈邵，默默走到床榻旁，他站在永嘉邊，暗暗握住的手。

　永嘉仰頭看著沈桓：“這是…怎麼回事？”

　當年，籍尚宮是死在沈邵面前的，服毒自盡，當時有數名太醫在場，都未能救回來。

　籍尚宮與何家人眾口一致，都說是因為何皇后發現淑太妃私，在出宮前就與人有染，生下的永嘉公主也并非皇室脈。

　何皇后原是想稟給陛下置，不想被淑太妃提前發現，為了瞞事真相，對何皇后痛下殺手，下毒害死了皇后。

　沈邵不信，籍尚宮以死明志，說皇后臨終前千念萬念，要沈邵為報仇，又有仵作在場，冒著天家忌諱，驗了尸，的確是中毒而死。

　沈邵一步步走到籍尚宮前，他盯著這張悉的臉，確認是母后的陪嫁，籍尚宮無疑，他的緒一時失控，沈邵一把抓住籍尚宮的領，紅著眼大質問：“你不是服毒自盡了嗎？為母后殉葬了嗎？你為什麼沒有死？是誰？是誰指使你騙朕的？沈桓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教何家害了朕的母后？”

　沈桓此番去北疆尋籍尚宮回程的路上，遭到了數次刺殺，險些就將命丟在路上，在離京最近的城池關口，他們又一次遭到了何長鈞派來的刺客埋伏，折了兩個隨從，沈桓也負了傷。

　抵京后本想即刻來長公主府見永嘉，可傷勢太重，不得不先到近，京郊園子里去包扎傷口，不想在那里遇到了陸翊。

　陸翊將何長鈞前幾日派人刺殺永嘉的消息告訴了他，他聽后更是心急，也等不及包扎傷口，就要往京城里去，卻聽見后院響起打斗聲，趕過去，發現一伙人正要滅常德的口。

　陸翊和沈桓將常德救下來，順便俘了這一伙人，為首的阿遠是何鐸最的小廝，不僅陸翊和沈桓認得，籍尚宮與常德更是認得。

　阿遠經不住拷打，很快招了，說何長鈞怕常德泄籍尚宮的消息，也因他知道太多南邊茶政上的事，所以才派他們前來滅口。

　沈桓方才一聽陸翊說永嘉遇刺，便知定是何長鈞派的人，再仔細一審阿遠，果然招了個干凈，不僅招了何長鈞派刺客刺殺，連之前何鐸設計陷害永嘉與陸翊，又威脅淑太妃邊的陳尚宮，用陳尚宮老家一族親人的命脅迫，換了淑太妃留給永嘉和惠王的書。

　沈桓未聽過永嘉提起母妃的書，聽到阿遠的招供，連忙追問：“什麼書？書在哪？”

　“在…在我們公子的書房藏著。”

　沈桓將籍尚宮從北疆帶回來的一路，也曾問過當年的真相，但是籍尚宮抵死不肯開口，后來在京城外又遇到一伙刺客，原以為是大將軍派來救自己的，不想竟是來殺與沈桓的，籍尚宮心涼半截，后被沈桓帶到莊子上，又見何長鈞派人來殺兒子，最后一點指沒有了。

　沈桓再審訊，便也同阿遠一樣，將當年的事都招供了，知道自己既愧對先皇后，又欺君上，更是害了淑太妃半輩子，不求活命，只苦苦哀求能放兒子一條命，兒子常德沒有參與當年謀劃，對往事也是毫不知。

　籍尚宮向沈桓招認了當年之事的本來面目。

　文思皇后當年的確發現了淑太妃在宮外懷孕的私不假，但不同的是，知道后，及時向先帝揭發，原以為先帝會按照宮規置了淑太妃和永嘉公主，萬沒想到，先帝卻警告皇后保守，不可外傳。

　文思皇后不僅沒想到先帝知后毫不置淑太妃，更沒想到的是，先帝早早便知，早早知道淑太妃宮前與人有染，還是專寵了十數年，早知道永嘉公主并非自己親生，卻捧在掌心里，比待自己的嫡子還要寵。

　“皇后娘娘因此了打擊…”籍尚宮跪在夕佳樓，聽著沈邵的質問，將當年的事悉數道來：“娘娘不理解先帝的偏心，更恨先帝的偏心。”

　“娘娘心疼陛下您遠在邊關吃苦，淑太妃母子卻在京中樂，大將軍寫信給皇后娘娘，說先帝偏心至此，只怕日后會廢太子，再立惠王為太子，那何家一族便完了。”

　“大將軍說…趁著惠王的羽翼尚未滿，應盡早絞殺，以防后患，便攛掇娘娘向惠王殿下下毒，大將軍說，只要惠王殿下死了，陛下您的太子之位便穩了，娘娘也不必擔驚怕，被淑太妃奪去后位…”籍尚宮說著，眼看前的天子渾抖，搖搖墜，已有幾分站不穩。

　“娘娘也是糊涂…奴婢更是糊涂，大將軍告訴奴婢，若能勸娘娘，必替我兒謀個好前程，奴婢豬油蒙了心，娘娘糾結許久，終于還是為了陛下…派人去悄悄毒殺惠王殿下。”

　籍尚宮話音未落，忽聽沈邵大吼：“你們別說是為了朕！”

　籍尚宮看著天子猩紅的雙目，被嚇得子一抖，連連磕頭賠罪。

　王然一直候在殿外，眼見天子狀態不對，連忙跑上前，扶住天子，卻被沈邵用力一把推開。

　沈邵盯著籍尚宮，目眥裂：“說！繼續說！”

　“可…可事敗，被先帝提早發現，先帝為了保全您的名聲，將此事了下來，卻要私下賜死了皇后娘娘…娘娘恨先帝不顧念夫妻之，更恨陛下偏袒淑貴妃…便…便故意跑到淑貴妃宮中刁難…大將軍知道皇后娘娘生前最后去了淑貴妃宮中，又知道先帝不想將娘娘下毒害惠王的事宣揚出去，便迫奴婢說，是淑太妃暗害皇后娘娘，謀求中宮之位…”

　永嘉坐在床榻上，聽著籍尚宮的一番招供，沒有料到，何皇后一家，不僅僅是陷害母妃的清白，而是害人卻害己，明明罪孽深重，卻不知悔改，還要毀了母妃的后半生，毀了沈邵與們數十年的手足之。

　夕佳樓滿是悲聲，永嘉著沈邵僵直的背影，想象不到他此刻的神。

　龐崇忽然從殿外跑進來，看著殿跪了一地的人，形一頓，似有怔愣。

　沈邵一寸一寸的抬起頭，他猩紅的眼底似有潤，他盯著殿門口的龐崇：“說。”

　龐崇對上沈邵投來的目又是一愣，他片刻回神，拱手恭聲回稟道：“啟稟陛下，屬下帶兵去何家時，正撞見何長鈞帶著兒三人出逃，軍與他的府兵起了沖突，混之中，讓他三人逃了。”

　龐崇話落，夕佳樓的眾人皆是一愣，唯有沈邵，他聽著龐崇的回稟，先是沉默，接著忽然仰頭低笑起來。

　許久，沈邵慢慢冷靜，他眼底神凜冽：“派人去追，抓到了，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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