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雙頰燒起來, 如在沸騰。
好不容易穩住的心跳又不能好了。
開始只想著要聽他的聲音。
全然忘了考慮聽到后,自己要怎麼辦。
沈暮紅著臉一下鉆進了被子。
想說,要聽你說話。
但那太不矜持, 也不是說得出口的。
摘下耳麥拿遠,深深吸上一口氣,給自己撞了撞膽。
“只能……選一個嗎?”
沈暮溢出一句低細,好似貓出的小墊在試探。
對方輕聲一笑, 呼吸像是故意緩下來。
“可以選兩個。”
沈暮瞬間沉醉在他的縱容里。
一會讓焦躁撓心,一會又惹得心口冒泡。
他怎麼可以!這麼犯規!
沈暮抿住邊弧度:“……嗯。”
接著聽到一聲悉的咔噠響。
那人溫磁的嗓音伴隨著鋼琴曲舒緩耳:“天空之城。”
今晚給聽的是《天空之城》。
輕細膩的曲調在留聲機里沉浸, 如見云朵幻化的城堡漂浮眼前, 好而安靜。
“喜歡……”
沈暮小聲回饋, 似含帶怯的小生閨房私語。
男人的氣息約帶了點笑。
他語清沉:“自己待會兒?”
莫名寵溺的語氣, 仿佛是在征求同意。
沈暮又是心, 又是好奇他要去做什麼,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卻偏又于開口。
“唔……”
一時糾結問是不問。
尾調不自覺拖長,就顯得像是半分鐘都舍不得他。
對方裹挾笑意, 低緩的聲音恰如其分。
“我去洗個澡。”
耳機將他好聽的音完全收耳中。
融在夜里,讓人如墜旖旎夢境。
沈暮頓時面紅耳赤, 忙不迭說好。
一想到自己剛才莫名存了不想放他走的心思, 陡然窘得扯過被子捂住臉。
耳邊男人的聲息散遠,鋼琴曲還在悠悠奏響。
清新的旋律隨夜縹緲, 泛濫極不真實。
沈暮乖乖枕著,合目靜聽,忽然覺得做夢一樣。
到目前為止,對這一切, 還是到虛幻。
但那是令人愉悅的,的世界渲滿紅泡泡。
不知過了多久,語音那端重新有了靜。
是他洗完澡走過來,沉沉淡淡的呼吸再次出現在耳機里。
他輕聲問:“睡著了麼。”
留聲機唱桿沒有復位,黑膠唱片樂曲猶在。
顯然他并未離開很長時間,卻有隔世之。
沈暮長睫倏而揚起。
他一回來,輕飄飄的心就像是有了落足點。
躺久了,沈暮語調變得溫糯:“還沒。”
“在等我?”
他聲線像染著浴室里氤氳的水氣。
低雋開口,就滲進每個細胞。
沈暮心咚咚的。
他好煩。
非要明知故問。
沈暮咬一口江南調,答非所問:“還不困。”
只聽他含笑說:“那再等我兩分鐘。”
沈暮微微一愣,這回沒能忍住。
溫吞問他:“你去哪?”
“吹頭發。”
他有意無意收著聲調侃:“不給我吹?”
沈暮思緒一下就被曖昧的糖漿凝固。
腦袋宕機兩秒,秒慫,吞吐:“你去……”
他一走,沈暮控制不住地在懟著枕頭拱了幾下。
是一只小貓,盲目地在他建造的花園里橫沖直撞。
沈暮今夜才發現,原來男人吹頭發這麼快。
一來一回,真的只要兩分鐘。
他回來的時候沒有說話,但沈暮聽到鋼琴曲漸遠,大概是他拿了手機,遠離了留聲機。
耳機里是窸窸窣窣,他好像在走,隨后還有細微的被子掀響。
沈暮一雙清澈的眼睛半斂著在被子外。
覺到他沉穩的呼吸聲靠近耳麥。
悠遠的音樂很輕,突然就了他氣息的背景。
他若有似無一聲嘆息,有點倦懶,有點隨意。
沒什麼緒,只是疲憊一天后,不經意的慵然抒發,但就是這種細節尤其醉人。
沈暮捕捉到這聲微不可聞。
溫聲細語:“你上床了嗎?”
他從鼻腔漫出一聲“嗯”。
低低笑問:“怎麼知道的。”
沈暮乖順回答:“因為,聽到了你的聲音。”
“什麼聲音。”
他嗓音微啞,懶懶的,好像也是躺著。
沈暮不耳發。
沉著沒多想:“……氣聲。”
那邊沉默頃,是好整以暇的語氣。
“氣?”
沈暮思緒斷了下,忽地察覺這說法意味不明。
忙支吾否認:“嗯,不是……”
斟酌解釋,但沈暮徹底詞窮。
無法用準確的詞語表達出,他那聲扣人心弦又若即若離的。
好在某人沒有難為,只是笑了笑。
沈暮臉紅,不曉得說什麼了。
彼此也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他一深一淺的吐息因此更清晰,似藤蔓纏繞在耳朵里。
沈暮心口在脹,跟著放緩呼吸。
突然意識到,無論聽不聽他的聲音,都不可能睡著。
今夜注定失眠。
“小哭包。”
他不不慢地喚。
沈暮醞釀出的一困意都頓然清醒。
克制著心跳頻率,應了一聲。
“為什麼小哭包。”
他真的在和閑聊。
想到他可能和自己一樣,此刻閉著眼睛,靜悄悄的屋子里只有微亮的小夜燈,所有思緒都凝聚在彼此的聲音里。
沈暮耳垂就不自開始升溫。
“我小時候很哭。”
聲音像微風拂過云端:“總說我是小哭包。”
所以的微信昵稱就小哭包。
也從未改過。
靜默一瞬,那人不聲溫笑:“現在也哭的。”
這人。
又想逗損了。
沈暮不服氣卻無力反駁,只能似嗔非嗔地咕噥了聲。
最后惹來的是男人帶笑的一點氣音。
他們在深夜里牽著一線,夜晚變得奇特。
心境無邊清寧,的心越發,仿佛流淌在云水月霧間。
有一句沒一句地越聊越晚。
可能已是后半夜。
沈暮逐漸睡意朦朧,半夢半醒。
迷糊將很早就想問的話說了出來:“你煙嗎……”
“不。”
他回答的聲音很輕,小心不吵醒。
“唔……”
///
沈暮都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
天亮醒來的時候,還是如上回一般,和他語音一夜到手機自關機。
喻涵不在,沈暮得自己搭公車,盡管睡晚了困到不行,還是果斷起床,帶著空電的手機到公司再充。
所幸沒有遲到,沈暮準時到公司。
經過前臺時,寶怡歡快地跟打招呼,說是中午一塊吃飯,沈暮笑著說好。
如往常坐到辦公室后,沈暮接通電源。
失去生命的手機終于得到靈魂的灌輸。
剛充夠開機的電量,一打開,喻涵的奪命連環微信就轟炸進來。
在瘋狂問昨夜的后續,嗷嗷待哺。
一想到那人就要臉紅心跳。
自己都還恍惚似夢。
沈暮佯自淡定回復:什麼都沒發生,相安無事。
其實心里是脈噴薄,煙花四。
喻涵:我不信!
斬釘截鐵:江大佬怎麼可能不約你下次見面!
被一語點破,沈暮心發虛。
還是老實代:約了……
喻涵激到炸裂:靠靠靠靠靠靠靠!!!
沈暮阻止胡思想:是要還他西裝。
隨后耿直地將事告訴。
并點明某人只是正好要路過。
喻涵看破一切的語氣:都是借口,我說什麼來著!你都被人家牽著鼻子走了寶貝兒!
怕再出餿主意擾自己的思維邏輯。
沈暮掩耳盜鈴似的:還他了我就回樓上,什麼都不做。
喻涵:那怎麼行!
喻涵:你給我支棱起來好嗎?!
沈暮:?
喻涵義正辭嚴:送完服怎麼也得問問人家吃飯沒有,看看他什麼反應吧?
沈暮覺又被忽悠:不是你說的別太主。
喻涵遠程指導:問完不管他回答什麼,你都回家去,保持態度神,讓他想得百爪撓心!
沈暮:……
如果喻涵知道昨晚百爪撓心的是,肯定又得長篇大論譴責。
沈暮發揮無知的本領,將這事暫時敷衍過去。
上午工作時,沈暮想到什麼,通過手機銀行查看了余額。
沉思片刻,從黑名單里拉出一個號碼,編輯短信發過去,隨即便又拉進黑名單。
而后默不作聲繼續畫昨天未完的場景草圖。
等到中午,寶怡歡天喜地地跑來工部找。
“暮暮,吃飯啦!”
沈暮應聲放下握了一上午的畫筆,和一塊去食堂。
雖然們認識時間并不長,沈暮也不是擅長社的人,但寶怡就是話匣子,一路上親昵挽著沈暮的胳膊,笑嘻嘻地有說不完的話,像是和相見恨晚。
誰不喜歡漂亮溫的小姐姐呢。
沈暮當然也對這可的孩子很有好。
路上,思忖須臾,輕喚:“寶怡。”
寶怡誒一聲回頭看。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見連連點頭,沈暮方繼續說:“我想寄個東西。”
記得前臺是有收寄快遞的。
寶怡笑說:“好啊,是什麼,給我就行。”
“銀行卡,吃完飯我拿給你。”
沈暮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常。
寶怡略懵一瞬,但沒多問,只笑著應答。
///
宋氏集團大樓。
還算氣派的辦公室,每個人都沒什麼勁兒,不是散漫仰靠在辦公椅里,就是頭接耳互相私語牢。
整棟高樓沉浸在沉沉的死氣里。
四梁八柱仿佛隨時都要散架。
董事辦。
一疊文件“砰”得被重重摔倒地上,紙頁飛散。
“現在這些進行的項目也都要停掉,讓你兒子好好來看看他做的好事!”
謝時芳神忽變,但面上不聲張。
睨了滿臉怒意的男人一眼:“他們不合作了,再找下家就是,你沖我發這麼大火干什麼?”
宋衛坐在辦公桌前,憤憤拍桌:“宋氏進了江盛的黑名單,誰還敢和我們合作!你以為這事在業還是個嗎!”
聞言,謝時芳抿沒了聲。
若要說起來,宋氏如今形都是宋晟祈在九思惹下的禍端,牽一發全。
雖說潛規則在圈里也是常見,但倒霉地被江辰遇知道了,他睜只眼閉只眼倒還好,可他偏就是下了死命令,杜絕與宋氏任何形式的合作。
如此一來,此事未在介傳來,卻也是紙包不住火,商界各個都是人,誰會愿意為了小小宋氏得罪江盛。
謝時芳到底向著自家兒子。
一冷艷暗紅袍抱臂端站,不依不饒:“你生氣,這問題就能解決了?”
宋衛煩躁得連跟爭吵的心都沒有。
他額,拿過桌上的手機想再找找路子。
打開被丟在角落一上午的手機,便看見那幾條短信。
發件人是那串爛于心的號碼。
宋衛怒不可遏的臉一驚,惱意頓散,立馬點開看。
“我給您寄了一張銀行卡,里面有一百二十萬,是在法國四年存下來的,我知道,您讓謝阿姨每年給我打一百萬,但是后面三年每年只給了我三十萬,剩下的我不清楚,當然,除開學費和生活費,我足夠用,我也并不是要秋后算賬,只是想告訴您,這筆錢您自己留著,公司真要不行了,您也有個后路。”
“謝阿姨昨天來找過我,如果您的意思也是我聯姻,那或許,我們只能法庭見。”
“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您養育我這麼多年,我都沒法將您徹底當做陌生人,但我,也只能做到這樣為止。”
宋衛眸從驚喜到震愕,在悲哀里紅。
五十不到的年紀,卻已是鬢發泛白眼窩深陷,盡是蒼老之態。
宋衛緩了很久,最后凜眉,臉完全沉下。
他雙手漸漸握拳,抬眸間眼底迸冷:“你去找景瀾了?”
這生帶狠的語氣,聽得謝時芳心慌了下。
謝時芳還來不及托辭,便又見他面部扭曲,陡然拍桌站起,燃著暴怒的火憤吼。
“我讓你每年給一百萬,你還敢背著我私扣生活費!”
這句話如沉雷滾滾霹下來。
謝時芳容驟然失,肚一虛,差點站不穩。
///
周六如約而至。
晴好,漾窗簾,暈搖曳。
不用上班,但沈暮還是早早起了床。
想趁著太好,將那塊方巾洗一洗晾干。
臺散發著洗清清涼涼的香味。
細白的雙手浸在滿是泡沫的水里,輕輕方巾。
沈暮仔細洗完晾曬后,又取出小熨斗,把那人的西裝外套掛起來,小心地一點點熨平整。
淺卡其的西裝,在日下視覺溫。
那晚沒見他穿,印象里他的西裝都是深的,顯得高冷不近人,不知道他穿這套是什麼味道。
這個,似乎會很襯他的冷白皮。
想到這,沈暮白的臉蛋飛了點紅。
口慢慢起伏,晃晃腦袋不再想,熨燙好后便回到房間。
做完這一切,沈暮換下睡,準備出門到超市買點新鮮蔬菜。
在妝臺找到手機,沈暮看見秦戈的微信消息。
他說最近幾天都在外地調研,不在家里,怕周末來拿資料跑空。
沈暮怔了半分鐘,忙答復他。
險些都忘了這件事。
只是平凡的一個周六而已。
但從超市回來,收拾了下房間,沈暮支開畫架,卻一直靜不下心來畫畫。
自己也不懂為什麼。
心底總是有種莫名的期待,而這種期待是茫然的。
你明白它在萌芽,卻不知曉它什麼時候開花。
下午4點開始,沈暮靠在窗邊的躺椅里,看兩頁書便不自地按亮手機看一眼時間。
和那人約的是6點。
沈暮不由自主垂眸思索,他真的會來嗎?
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不了了。
和他一個約定,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仿佛被勾走了魂。
沈暮索擱下書,到浴室洗頭洗澡,然后又開始到廚房忙碌,用以打發時間。
喧囂一天的太終于漸漸落山。
廚房。
沈暮洗干凈蔬菜后,過琉璃臺上的手機。
5點40分。
心忽然悸起來。
沈暮跑到臥室換了淺連,而后將疊好的外套和方巾抱出來。
早一點下去是禮貌。
嗯,為自己的急不可耐尋到借口。
沈暮就這麼出了門。
以為他肯定還沒到,自己要等不時間,所以越靠近小區門口,沈暮并沒有忐忑。
卻沒想到一走小區。
那輛悉的邁赫竟然已經停靠在了路邊。
沈暮驟然頓足,張得呼吸開始急促。
前一秒其實還在擔心,他會不會忘了……
怎麼辦,有點。
還有數米遠,忽然不敢往前走了。
這時,如有應。
后座的車窗落下,那人完的側慢慢浮現眼前。
隨后沈暮便見他偏眸過來。
隔著一條路,越過旁的所有,穩穩地和對視了眼。
沈暮心窩一。
只是沒見兩天不到,為什麼有種久違的錯覺。
不能讓他等,沈暮咬了下,忙小跑過去。
抱著他的西裝和方巾,在他車窗邊站定。
“你……什麼時候來的?”
輕輕息,強迫自己淡定。
江辰遇坐在車里淺淺凝笑:“有一會了。”
所以,是他在等。
沈暮心跳飛速,慌把懷里的服遞過去。
避開他的目,小聲說:“洗過了。”
江辰遇微沉地說了聲好。
卻是沒有去接。
這個點,天半明不暗。
沈暮臉頰約紅,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眼神飄忽了下,嘗試著問:“你吃晚飯了嗎?”
黃昏的風帶來頭發的微微清香。
穿著白的子,擺在輕輕飄,乖得像貓。
江辰遇畔掠過弧度:“一個人麼。”
心間莫名開漣漪。
他的反問好像將膩進糖罐子里。
沈暮抿點頭:“嗯,準備做晚飯。”
思緒完全不控制。
話落,又溫溫地他一眼,聲音放輕:“你……要上來嗎?”
沈暮隨后方才想到。
對不起喻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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