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磬幾乎一夜不曾合眼,當外面窗子墨意開始淺淡起來時,終于下定了決心,也想到了法子。
第二日,一切如常,只是膳食上越發小心,凡是口的,都要讓雪花嘗嘗。
取出來那繃子,很快地繡了一個事,并不好看,但確實是原本的心思,繡好了后,便寫了一封信函,放在一起,只說是送給殿下的,讓人快馬加鞭,拿給蕭湛初。
信送出去后,想,一切都聽天由命吧。
他若是能回來,愿意救自己,那自己就能活,若是他不肯回來,來不及回來,或者是不愿意救自己,那自己就死。
做完這些后,倒是淡定許多了。
其實從嫁給蕭湛初,就已經走上了這麼一條路,之前他不是還提起位嗎,若是真到了那個位置,后宮爾虞我詐,沒有君王寵,沒有子嗣傍,還不知道落得什麼下場。
命人依然嚴加看管著綠袖,自己卻進宮去,去見太后。
太后自從那次宮中出了刺客,落了水,子便差起來,如今更是臥床不起,后宮之事,多為皇后打理,已經不再過問了。
顧玉磬過去后,看越發衰老,子虛弱,便是用膳都要靠在榻上讓宮娥服侍,心中便歉疚,心想對自己還算疼,自己竟在這個時候叨擾。
寒暄了幾句,謝了對自己的疼,到底是說起府中丫鬟勾搭蕭湛初,而自己至今沒有子嗣,說著間便傷心地落下淚來。
原來并不是這麼小的人,也萬萬不會在太后面前說這個,畢竟要得要賢惠,可是現在,覺得自己可以說一下。
太后這里,應也有皇后或者黃貴妃的人,到時候事傳揚出去,至別人不會懷疑什麼了。
比起命來,名聲算什麼。
這麼一番吃酸捻醋,自是不討喜,卻見太后靠在錦枕上,抬起滿是褶子的眼皮,打量。
心便微沉,想著莫非是演得有些過了,讓太后心生厭倦?
誰知太后卻笑了,嘆道:“你啊你,我只說你是個木頭子的人兒,不曾想如今也能惦記這個。”
顧玉磬看太后和悅,便松了口氣,語氣也放了:“倒是讓太后笑話了。”
太后嘆了口氣:“你想得太多,其實小九兒那子,也不是沾花惹草的人,一個丫鬟而已,你不喜,放在眼前生厭,打發了就是,想那麼多做什麼?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太冷清,怕是冷落了你,也是有的,但那絕不是他本意。”
這話,顧玉磬自然聽不進去,知道蕭湛初不喜自己,不過能得太后這麼勸,已經知足了。
從太后出來后,顧玉磬便又過去了皇后那里,皇后神淡淡的,看不出所以然來,不過顧玉磬總覺的,黃貴妃的行事,是知道的吧。
人家只是不聲不響,就看著你們婆媳鬧騰,關鍵時候加一把火。
顧玉磬也不敢在皇后面前說什麼,規矩地請安,之后便過去了黃貴妃。
到了黃貴妃,卻見案上陳設著瓜果香花,旁邊香案放了一小金盒,盒子里是黑蜘蛛。
顧玉磬看到,便明白,這是乞巧節時用的了。
如今已經是六月底,眼看了七月,便是乞巧節,乞巧節時,京中貴會將蜘蛛閉于金盒之中,使其織網,以網的稀疏稠來占卜得巧多。
黃貴妃這蜘蛛倒是頗大,若是放在市面上,應足足能值百兩白銀了。
不過顧玉磬看著這蜘蛛,心里卻覺蹊蹺,特特地準備了蜘蛛來乞巧的,多為不曾出閣的姑娘,或者是年輕的閨中婦人,盼著夫君疼的,才癡迷于此,年紀大一些,兒親的,反倒是歇了這心思。
黃貴妃竟然偏此道,實在是讓人意外。
往年倒是不曾知道。
上前拜見了黃貴妃,黃貴妃并不理會,只一味地笑著金盒中的蜘蛛。
顧玉磬知道素來如此,在太后和皇后跟前,并不敢多言語,但是在自己面前,作為婆婆,卻是要擺足了架子。
顧玉磬低著頭,恭順地等在旁邊。
過了一會,黃貴妃突然道:“聽說你突然罰了你府中的一個丫鬟?”
顧玉磬知道必會問起,便低著頭恭敬地道:“是,一個丫鬟,竟然存了不該有的心思,覬覦殿下,我便讓留在房中,面壁思過。”
黃貴妃挑眉,打量著:“不曾想,我教導了你數日,你竟依然如此善妒,哪里有半分皇子妃的氣度?”
顧玉磬垂著眼,能覺到黃貴妃正盯著自己,心里發,心想,果然是吧,其實也在猜測自己突然關了綠袖到底為何,也在怕自己窺探了的殺心。
的心砰砰直跳,可是面上卻只能越發順:“兒媳知錯。”
黃貴妃盯著看了半響,最后終于挪開了眼。
顧玉磬狂跳的心也緩了下來。
黃貴妃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用著:“本來一個丫鬟,本宮也就不想說什麼,但那到底是宮里頭賞的,便是納妾室,也是應當應分的,再說你進門三年無子,你也該為湛初想想了。”
顧玉磬:“兒媳知道,只是那綠袖,這幾日鬧著茶飯不用,兒媳覺得這麼一個丫鬟,竟如此囂張,氣不過,便,便——”
黃貴妃:“便如何?”
顧玉磬聲音低下來,仿佛很心虛地道:“……便命人用了家法,如今怕是下不得床。”
黃貴妃挑眉,頗有些鄙薄地看著:“九皇子妃,倒是使得一手好手段。”
顧玉磬咬著,低頭不語。
知道黃貴妃在嘲諷,但是那又如何,想嘲諷就嘲諷吧,以前的會誠惶誠恐,現在想明白了,還是命重要。
想討好黃貴妃這個婆婆,但前提是得活著。
黃貴妃想讓死,而想掙命。
黃貴妃看這樣,蹙眉,有些厭煩地道:“罷了,你既打了,那就打了,左不過是一個丫鬟。可你行事如此莽撞,竟為吃酸捻醋施家法,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這里有一個宮娥,名杜鵑的,伺候在我邊多年,專為我整治藥膳,如今干脆讓過去,一個是為你調理子,另一個是湛初不在,好歹從旁輔著你,免得你鬧出什麼笑話。”
顧玉磬知道自己拒不得,只低頭稱是。
***********
從宮中出來后,隨行伺候的就多了一個丫鬟,杜鵑,杜鵑邊還跟了四個嬤嬤。
杜鵑這個丫鬟,往日有些印象,沉默寡言,一直伺候在黃貴妃邊,聽說有些年頭了,對黃貴妃自然忠心耿耿,至于那四個嬤嬤,并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如今來自己邊,名為調理輔助,其實當然是監視,監視之外,怕就是伺機要自己命了。
事到了這一步,顧玉磬反而不害怕了。
怕的是皇子府中除了綠袖,還有別的什麼人暗中潛伏要自己命,那種覺仿佛自己臥榻之旁有一條毒蛇在伺機而。
現在,黃貴妃派了杜鵑來,卻松了口氣,如果不是沒別的人可用,黃貴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塞一個杜鵑。
沒再說什麼,帶著杜鵑回了府中,給杜鵑妥善安排了住,之后便不聲地看著杜鵑行事。
杜鵑確實是個能干的,又仗著黃貴妃的名頭,竟很快便將府中許多事包攬自己手中。
王管家暗地里也和顧玉磬說過,顧玉磬都聽之任之,甚至是縱容,只是越發仔細自己的膳食,不讓杜鵑手。
如今進宮去見黃貴妃,黃貴妃倒是滿意,又把顧玉磬訓導了一番,才讓出來。
顧玉磬敷衍過黃貴妃,歸了家中,摒退眾人,自己心中卻是越發忐忑。
唯恐連累娘家,把自己的命全都懸在蕭湛初一人上,只是那信已經送出去六七日了,至今不見靜,他若是收不到信怎麼辦,便是收到了,他本不回怎麼辦?
又或者,其實他就是要自己命的人,那自己該怎麼辦?
心里是覺得,蕭湛初不至于要自己命,可卻終究害怕,長夜漫漫是忍不住胡思想,白日里登上高樓,遠燕京城外,看著那薄綠籠罩下,道上彌漫著的煙塵,又忍不住胡思想。
這一日,顧玉磬斜靠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一本書,這些以前無聊時會看,如今早已沒有心思,但心煩氣躁的時候,竟覺得還能讓自己暫且忘記那些煩心事。
這時杜鵑進來,卻是捧著一碗紅豆羹:“這是宮里頭賞下來的,請娘娘用了吧。”
顧玉磬一聽宮里頭這兩個字,心便一。
這幾日去過宮里,太后子是真得不行了,許多事,自然也不好提,如今沒有人幫,娘家那里,更是不想連累。
黃貴妃娘家馮大將軍勢大,自己父母兄長疼自己,知道自己了這委屈,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當下掃了一眼,便道:“先放著吧,如今沒什麼胃口。”
若是往日,杜鵑也就放心了,如今卻是向顧玉磬:“娘娘,貴妃賜粥,娘娘若是不用,倒是讓貴妃多想了。”
顧玉磬心知這是終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笑了下:“不是不用,只是實在沒胃口。”
杜鵑:“那奴婢就在這里候著,等娘娘有胃口的時候,伺候娘娘用。”
顧玉磬的笑便收斂了。
如果自己打定主意不用,會著自己灌嗎?自己喊人,強行把趕出去可以嗎?
許多想法在顧玉磬腦中浮現,最后只是道:“你出去吧。”
杜鵑:“奴婢——”
顧玉磬:“出去。”
杜鵑臉上變冷了:“娘娘,這是貴妃賜下的——”
顧玉磬直接拎起旁邊的燭臺,扔過去:“滾出去!”
**********
顧玉磬把杜鵑趕出去后,不過一個時辰,黃貴妃便親自過來了。
顧玉磬前往花廳迎接,卻被黃貴妃一個掌打過來。
并不會很疼,但是卻讓人面掃地,這是在辱。
黃貴妃:“你如今倒是越發拿大,無法無天,竟是連我賜下的膳食都不用了?你是有多金貴?”
顧玉磬抿著,蒼白著臉。
心里卻想,他并不會回來,或許回來也不會救自己命吧。
這畢竟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要自己死,他又怎麼會救自己?
所以只有死路一條了嗎?
顧玉磬抿著,死死地盯著黃貴妃,眼前卻是一陣陣發黑。
黃貴妃冷笑一聲:“喂娘娘用膳。”
杜鵑聽令,就要上前。
顧玉磬咬牙,已經拿定了注意,就得撒潑,就得裝瘋作傻,要熬,怎麼熬都可以,熬到蕭湛初回來,要親耳聽他說讓自己死。
只是待要掙扎,卻覺四肢無力,又覺冰涼,竟是本掙扎不得。
這時,卻聽得一個聲音道:“貴妃娘娘請息怒!”
進來的,是王管家。
王管家進來后便跪在地上了:“娘娘怕是子不好,下屬已經請了醫過來給娘娘診脈,還請貴妃娘娘息怒,容醫為娘娘過脈。”
黃貴妃本已命人看住后院,見此,冷笑:“你竟然任意出花廳,是誰讓你進來后院的?”
王管家規規矩矩,恭敬地道:“娘娘,屬下掌管后院瑣事,難免會有些走。”
黃貴妃瞇起眼睛:“區區一個管家罷了,也敢跑來本宮跟前說話?趕出去。”
王管家卻并不走:“貴妃娘娘,九殿下曾有令,要屬下好生料理府上,若是九殿下回來,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屬下只能以死謝罪。”
黃貴妃原本本不曾正眼看這王管家,只想著把持著皇子府后院便罷,萬不曾想還有這麼一個多管閑事的,便皺眉道:“你家娘娘的子,哪里有什麼不適,你——”
這話剛說到一半,就見旁邊的顧玉磬倒地。
暈過去了。
***********
顧玉磬暈倒,醫便進府診脈,然而診脈過后,結果卻讓人意外,顧玉磬竟然懷了兩個月的孕。
黃貴妃震驚不已:“怎麼可能!”
很快平靜下來,召來了杜鵑并綠袖,問起蕭湛初和顧玉磬的房事,當知道蕭湛初上次歸家,并不曾去顧玉磬房中過夜,自是驚喜。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竟是老天幫!
當即不敢耽誤,進宮稟報皇后,提及此事,一時宮中震怒,便提了顧玉磬去審,又提了府中伺候的丫鬟過來,逐一審問。
諸丫鬟自然都說,蕭湛初并沒有在顧玉磬房中過夜。
顧玉磬此時虛浮,已是無半點力氣,兼之腹中絞痛,白著臉跪在那里,眼看著三堂會審,問自己,不得將那日自己端著茶過去書房,結果就此事的原委說出來給大家聽。
說完后,恥不已。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要淪落到說出這種恥之事來自證的地步!
然而,這件事也只有自己知道罷了,那些丫鬟有幾個知曉?當時陪著過去的,唯獨小惠兒,小惠兒雖然作證,卻不得被人說是串通好的,只為了給主子開。
黃貴妃冷笑:“湛初那子,豈是這般恣意妄為之人?”
皇后居高臨下地看著顧玉磬,看纖弱地跪在那里,臉兒蒼白著。
蹙眉:“這件事,先不許走了風聲,把玉磬先帶下去,好生養著,等湛初回來,再做計較吧。”
黃貴妃聽聞,眸中泛起冷笑,自然是看了皇后的心思,其實不過是裝罷了,比自己更恨不得顧玉磬早些流掉這孩子,當下便道:“皇后,你這是心了,書房行事,湛初萬萬不是那種荒唐之人。如今懷下孽種,姑息不得,讓湛初知道,只怕是心里也難,萬一耽擱下去,肚子大了,瞞不住人,豈不是丟了皇家的臉面?”
皇后聽此,便道:“本宮也不好擅自做主。”
說著,便命人去問圣人意思,只是問的時候,明說了,那就是孽種。
圣人很快傳過來口諭,那話中意思,自然是留不得。
顧玉磬聽得這話,雖氣力全無,但依然拼命跪地哀求:“母后,玉磬嫁皇室三年,一直循規蹈矩,絕不敢行差踏錯半步,每日守在后院,所來往者唯府中奴仆丫鬟罷了,哪可能做出這等不知恥之事?玉磬腹中胎兒,確實是九殿下骨,玉磬進門三年無出,如今得一脈,若是就此不能保住,又有何面目去見九殿下?”
一時又求道:“玉磬愿意被囚在宮中,只等得九殿下歸來,到時候,九殿下若是不要玉磬腹中胎兒,玉磬必聽命,以命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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