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臉熱著下了車。
尤辰星鎖好車, 跟其后。
不過這次不用再尷尬了,尤辰星剛下車,便見到了遠遠走來的竹歲和許安白。
竹歲是知道要來, 跟著來的。
畢竟去年結束國外工作, 剛回國時,外派在腺素科當了一年的科長, 對科研院的人和事, 竹歲還是很悉的。
更不消說爸是副院長,對象是宋老師,要是想掩人耳目調取一些科研院的資料, 走竹歲的各種關系, 就是最悄無聲息的。
“尤隊。”
“尤長。”
到了近前,竹歲和許安白先后和尤辰星打招呼。
尤辰星點過頭, 竹歲又和云宛打了個招呼。
“你們還不認識吧, 這是云教授的兒,云宛,軍紀委工作的。這位, 嚴格來說是隸屬于第五科研院的職工, 許安白, 五院許家的, 你應該聽過。”
云宛自然知道。
第五科研院,全院最主要的科研項目都是圍繞核技應用的。
其中在這個領域中涉獵最深的,就是許家,許家也是一家全都在科研崗位上。
不過考慮到放對生育和后代的影響,他們家家規比較特殊, 要求是家里小輩得滿三十五歲, 才能逐步接手長輩的工作, 進科研項目的核心領域。
云宛剛想到這茬,竹歲立刻補充道,“許隊是去年腺素科,Z試劑進臨床試驗的時候,五院來監察的科研人員,和腺素科的人比較。”
“今天我來,剛好看到他在,想著他在五院的工作,是負責科研院統籌相關事宜,對實驗室的運作模式比較了解,就麻煩他跟我們一起去鄭博士的實驗室看看,到時候需要調哪幾個攝像頭的監控,他掃一眼就有結果。”
尤辰星點了點頭。
云宛和許安白打過招呼,一行人就往鄭博士的實驗室去了。
路上基本是竹歲在給尤辰星匯報況。
聲音得很低,沒有避著許安白和云宛,相對應的,也沒有什麼說什麼重要的事。
竹歲:“從腺素科打的線電話,鄭博士那邊接到了。”
“在他實驗室見面,已經承諾了把他的副手和助理全部支開。”
“科研院的實驗室都做過隔音理,外圍有大片玻璃,能看到有無人走,可以放心談。”
“到時候您和云宛進去,我跟許隊在外面轉一轉,看看攝像頭的位置,看好了我們就去調監控,我不出面,讓許安白跟著我爸去,后勤那邊負責幫忙調取監控的人,也找的背景干凈的職工,不會說出去的。”
尤辰星:“行。”
兩個人分工之后,到了鄭博士實驗室,打過招呼,尤辰星帶著云宛進了實驗室,竹歲和許安白在外面看攝像頭,商量決定要調哪幾臺的監控。
鄭博士還不知道云教授案子的進度,以為們此行是有什麼新的資料要他過目,提供技支持的。
這個況尤辰星有數。
寒暄過兩句也不含糊,開門見山地代公式問題。
一個說一個聽,代完前,小二十分鐘就過去了。
鄭博士顯然也是沒想到案件是這個發展,尤辰星說完,并且把拍攝到的圖片給了他,鄭博士謹慎,還把自己參加這個流會,帶回來的現場紙張翻了出來,配合著照片一比對,果不其然,公式上混了logo的容,又因為照片是黑白的,logo除了多的那一劃,其他部分都在鏡頭外。
故而專業程序基于照片,從圖形到公式的翻譯環節,發生了失誤。
“一當時只給了我殘缺的公式,并沒有給我圖片,為什麼不直接把圖片給我?”
鄭博士擰著眉,也覺到惱火。
“那就只有問一當時的接人員了。”
尤辰星笑了笑,“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錯誤已經產生,再怎麼批判當時的接失誤,也于事無補。”
聽尤辰星這麼說,鄭博士扶了扶眼鏡,終于將視線從照片上抬起,嚴肅道,“你說得對。”
“所以今天來是想找我問新公式的嗎?”
尤辰星:“可以問,您對這個公式有什麼見解嗎?”
“如果把符號替換掉,這就是在導彈研發領域很常見的一個公式了,用來計算燃料的一些反應,很基礎。”
鄭博士:“你要問我就這個公式能看出來什麼……”
“我只能說凡是項目進度到實地實驗了,導彈的實驗室應該都會用到,如果要再進一步劃定范圍,就需要調取科研院導彈領域各個實驗室的研發進度,進行時間線的比對了。”
話一頓,鄭博士看了云宛一眼,“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
“如果符號弄錯了的話,這次數據泄,和云院士的項目,就沒有一丁點兒關系了。”
尤辰星點了點頭,“中間找的國安局其他合作科研人員,也是這個說法。”
“時間線的比對我們做了,也做完了。”
“結果呢?”鄭博士追問。
尤辰星輕出口氣,“結果,就目前一院里,兩個s級的導彈項目符合條件。”
這個結果讓鄭博士也緘默了一瞬。
長期和國安局合作著,對他們調查人員辦案的思路也有一定了解,鄭博士問:“沒有辦法再進一步確定是哪個實驗室了嗎?”
尤辰星搖了搖頭。
鄭博士又看了一眼照片,喃喃道,“也對,這個公式的重點,該在后半部分,兩個實驗室,彈頭核心填充材料用的不一樣……如果能把后半段拍清楚的話……”
可惜,拿到的照片就是殘缺的公式。
拍到了,也僅拍到了這麼一部分。
實驗室陷了沉默。
云宛不是科研人員,也沒有參與調查,對他們談話的專業知識不上,便乖巧坐在一旁默默聽著,當陪襯就是。
等鄭博士消化過來當下的況,尤辰星才又開了口。
“云教授項目的這個誤導方向,應該不是簡單的誤導。”
“就后續的調查來看,我們傾向于,背后的人對科研院的各個實驗室,每個時間段分別在做什麼,達到的研發進度,是異常了解的。”
“就算不可能對一院所有實驗室的研發進度了然于,對導彈研發領域的大小實驗室悉,是毋庸置疑的。”
鄭博士反應迅速,“你想說泄消息的是科研人員?”
尤辰星平靜,“那個國安局自然有專人調查,我此行不是為了和您探討背后的報人員份。”
“鄭博士你判定的時候,我看過卷宗,記錄你也不是一次就確定了,當時也是有兩三個實驗室在可選范圍,最終確定是云教授的實驗室,對吧?”
鄭博士肯定:“對。”
尤辰星問出此行真正的目的,“那判定過程中您還有什麼記憶深刻的事嗎?”
“尤長你想問什麼?”
“我們懷疑每個環節恐怕都不是偶然,想知道,你判定的過程中,有沒有任何就判定方向,干擾你的人和事?”
話落,鄭博士深深擰眉,“這已經好幾個月了!”
尤辰星并不意外,繼續道,“所以公式判定的前后,您還有相關記憶嗎?”
鄭博士沉默垂目,眉頭皺的更高了。
半晌他沒說話,尤辰星懂了,“看來您對那段時間的記憶,也模糊了。”
鄭博士眉心,頭疼,“不是我不配合,每天我項目事也多,過目的公式也多,而且項目研發是用腦的,尤你要讓我去回憶幾個月前的事……”
“判定的大過程我肯定不會忘,但我不覺得這是你們要要的,你們應該是想要一些反常的細節,對于細節……你讓我馬上想,我一時還真想不出來。”
“不過我們每天都是要記日志的,我有視頻錄日志的習慣,我回去看一遍那個時候的日志,或許會想起一些東西來。”
記日志的習慣尤辰星知道,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又道,“鄭博士你這個況我們也考慮到了,來之前和里的人商量,我們會調取你實驗室走廊幾個攝像頭監控回國安局,再把那幾天的有效監控整理好,給到你。”
“不涉及你項目的相關,只是想讓你看看那幾天有什麼人來往你實驗室,能不能幫你記起一點什麼,如果真的滲到了你這個環節,那種況下,人應該是會來的。”
鄭博士點頭,“那自然最好。”
細節都商量好,尤辰星拍板道,“這件事就這樣吧。”
“其他的,也還有要麻煩您的。”
“目前況您也看到了,我們在明,幕后的人在暗,劃定的兩個導彈實驗室,暫時國安局還不敢接,怕打草驚蛇,您也是導彈方面的博士,就這兩個實驗室研發的項目,其中新技的差異和關鍵,您清楚嗎?”
“清楚多?”
“能和我聊一聊,讓我對他們的方向,心里有個大概嗎?”
鄭博士:“每個實驗室定期會一起匯報果,他們的實驗麼,我知道,但是要拋棄專業語,完全用白話翻譯給你,我恐怕有點困難……”
想了想,對尤辰星道,“我老婆這方面還不錯,我們都是導彈研發領域的,我來講主要的,在邊上給你解釋,力求能讓你大概理解,尤你覺得如何呢?”
“那麻煩你們了。”
*
和鄭博士聊完,早上就過去了。
中午云宛和尤辰星一起在科研院部吃的飯,跟著腺素科的人。
下午尤辰星要和鄭博士聊其他實驗室項目的研發關鍵,用了哪些大概的新技,云宛這個外人就不適合在場了,尤辰星和竹歲商量了下,把云宛留在了腺素科,等著尤辰星那邊聊完再一起離開。
考慮到公示的事也才剛剛過去,臨走前,尤辰星特意叮囑了竹歲兩句。
竹歲這方面向來會拿尺度,擺手,“放心吧,上上下下都打過招呼了,讓跟著左甜一起,不會讓被問到公示難堪的。”
“那就好。”
*
尤辰星離開,云宛心里還真擔憂過公示這件事。
不知道被問了該怎麼回。
好在,腺素科的人都有各自事要忙,都不清閑,在實驗室跟著左甜,從第一個實驗起,左甜都沒空和說話的。
安靜的實驗室給了云宛安全。
靠著他們沙發睡了個午覺起來,有人送水果,云宛被熱地塞了好大一個蘋果。
看著左甜忙,主把兩個蘋果拿去洗了,回來剛好左甜把數據記錄完,對說了聲謝謝,啃了蘋果一口,暫時休息了。
“你中午一直在看著這個實驗嗎?”云宛問。
“對啊,這個要一直守著的。”翻閱記錄的數據,左甜也不瞞云宛什麼,道,“是Z試劑試用反饋后的改良,臨床試驗做完了,參與的孕婦還是,再擴大試用范圍,又會出現不新的問題,要一直盯著微調配比的。”
云宛:“這麼麻煩嗎?”
“也還好啦,藥研的話,差不多兩三年就能定型,剛開始最麻煩,等全國醫院推廣開來,熬過頭半年的各種突發況,就算是穩定了。”
又想了想,出了笑來,“不過出口到國外的,因為人口質不同,前期肯定要從我們科派人去跟著查看試用況,有問題及時調整。”
“當然,也可能會更快。”
左甜:“自從Z試劑問世之后,其他國家的好多omega找各種關系想來,不過都被真真給推了,說是國還沒穩定,暫不接其他質的。”
“等國穩定下來,我們這兒肯定要據外需求,接收一些國外的omega治療。”
說的不深奧,云宛聽得懂。
不過比起容的震撼,云宛更被左甜說起專業的模樣所打。
怎麼說呢,很真誠,很有希,也能看出來,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工作的。
云宛沒有過這種驗,故而看著左甜覺得新奇。
想到什麼,忽然發問,“你會一直留在一區嗎?”
“不然呢,我去哪兒,我工作都在這兒啊!”
云宛:“你和許校不是人關系嗎?”
左甜懂了云宛的意思,抓了抓頭發,眼睛還看著數據,但是心里在想怎麼回答云宛,須臾,第一反應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是,不過也沒必要非得誰將就誰吧,按他家的傳統,他真正進實驗室的時候還早,而且……”
“而且?”
左甜出了個狡黠的笑容,“而且我覺得他優勢不在科研上,他就像現在這樣搞統籌,也好的,不過看他吧,以后怎麼走,都是他的選擇啦,我反正是要一直在腺素科做科研的。”
下一句眼神又開始放,“我和真真后面大大小小還有好幾個項目要研發,如果萬幸都能順利,到我們退休的時候,差不多項目都能有個結果。”
“不過信息素數據庫就要好幾代人的努力了,我們只能起個頭,完全的充實,還得靠后來的人。”
校核完數據,猛的抬頭,發現云宛一瞬不順的盯著臉,左甜驚了下,“你這樣看我……我說的哪兒不對嗎?”
云宛搖了搖頭。
“沒有不對的。”
“我只是……有點羨慕。”
“羨慕?”左甜奇怪,覺得這個說法新奇。
但云宛知道,說的是真的。
……生活一直過得很單一。
從小到大,除了因為母親,一個溫暖的家庭,對于其他的東西,似乎一直都是于,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也沒有什麼強烈不想要的,一個棱模兩可的狀態。
畢業了,爸說軍紀委工作清閑,適合omega,就去了軍紀委。
結婚之后,想要個小孩,就一直在做各種輔助治療。
一轉眼,畢業也六年了。
但是隨著婚姻的結束,云宛發現自己的生活似乎一下子空曠了。
婚姻在的生活中占比太高了。
驟然結束,曾經堅持的結束了,過去的經營,也像是手中沙,煙消云散了。
拿到離婚證后,晚上睡前有過那麼幾刻,云宛覺得的人生似乎沒什麼意義。
現在再看著左甜這樣有堅持有夢想的科研人員,這種覺便又浮上了心間。
“嗯,覺,有自己喜歡的,熱的事,是件很幸福的事。”云宛分辨道。
事業是可積累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絕不會背叛自己。
但是不是。
,跟更像是一種博弈。
不幸的是,云宛剛剛賭輸了。
“幸福?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這種覺只有在能出結果的時候最深刻,平時就是忙不完的實驗,做不完的數據,還有對付不完的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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