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 你也別吃驚，回家問問就知道了。”

　大娃說話還是淡淡的，而且說完以后直接去了廚房。

　大娃一進廚房，就對二娃三娃說,

　“你倆把蒸鍋打開, 里面饅頭了。”

　“噢。”有些發愣的二娃和三娃, 一起就把蒸鍋端了起來, 挪到了旁邊的一個空盆上面。

　大娃剛才的那一番話, 不僅讓村長愣住了，連胡瑤都是。

　胡瑤能想到的是, 就是四娃的那個小本本在大娃手上呢。

　“果然在大娃手上，都幫著去要糧了。”

　胡瑤是信大娃的，所以沖著有些發愣的村長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村長, 你們家年初的時候和我借了糧一直沒還。你也知道, 因為家里的事，很長時間我都是啥也顧不上。這日子一天天過得也太快了，一晃眼功夫都好幾個月了。”

　“我也不你，你回家好好想想，給我個準話, 啥時候把糧還回來, 讓我也心里有個數。”

　胡瑤的話算是說得合合理, 可在村長這里就是不合理的。

　村長瞪大了眼睛看著胡瑤,

　“小向媳婦，姓胡的, 你看我像個缺糧的，你還問你借糧？你是不是做夢還沒醒呢。”

　胡瑤也不生氣，又把大娃的話給說了。

　“村長, 你回家問問不就清楚了嘛。”

　“哼，你等著瞧。”村長氣哄哄地走了。

　胡瑤心里頭還是有點忐忑的，要是村長家不給還可咋整，的風格可不習慣和人正面發生沖突的。

　能智取的，決不會手。

　就像那個劉蘭花，本不需要手，只了皮子，蘭花媽就把劉蘭花給收拾了。

　“上他家吃飯啊。”三娃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了胡瑤后，著脖子往外頭看呢。

　“我大哥說慢慢要唄，你可別急。”

　胡瑤搖了搖頭，才不急呢，家里現在也不缺糧。而且，挨家挨戶地去要糧，也得拿出各種證據來。

　村里頭的人，可不像村長這樣直接說兩句就的。

　別說是說兩句了，說十句都不管用，撒潑耍賴絕對是拿手戲。

　晚上吃飯的時候，幾個娃自覺地分配著十多顆鵪鶉蛋外，還一直在嚷嚷著。

　就沒有聽到大娃提一句關于小本本，或者要糧的事。

　胡瑤也就沒多問，等吃了飯以后，幾個娃又是橫豎隨便地躺在炕上時，三娃卻突然跳了起來。

　“走，我們明天去劉二胡家。”

　胡瑤看了看這個人來瘋似的三娃，

　“他現在醫院里呢，家里就他媳婦，媳婦要是不認呢？”

　胡瑤這啥借條都沒有，而且直接打上門，還沒怎麼干過這種事。

　龐團長媳婦先看了眼三娃，然后才笑了笑。

　“你家老三真是替你不心，怪不得剛才一直在嚷嚷著說他把一顆心都碎了，哈哈……”

　龐團長大笑的功夫，門外頭進來了個人。

　是蘭花媽，也是帶著一臉的笑進來了。進了屋就給胡瑤說好消息，

　“小向的事村里頭都知道了，現在也沒人再嚼舌子了。胡瑤，你是怎麼打算的？”

　蘭花媽也是覺得胡瑤最近日子不好過，現在好不容易男人活著了，頭也該抬得高一些了。

　“以后還可以像以前那樣，有小向給你作主，你在咱村繼續可以橫著走。”

　胡瑤心說當螃蟹還是算了，現在要的是要糧食。

　“嬸兒，嗯，剛才村長來了，我同他說了今年他家從我這借走的糧還沒還呢。”

　蘭花媽手先拍了拍胡瑤的胳膊，

　“就得這樣，村長現在往你這跑，還不是看領導媳婦在你這住著，知道部隊領導重視你家呢。不怕他。”

　胡瑤是不怕村長，那就是個紙老虎，而且人特別的勢利。正想著呢，就看到炕上的三娃沖著眉弄眼的。

　胡瑤笑了笑，又繼續問蘭花媽，

　“嬸兒，劉二胡家也借了我的糧了，同樣是春天時候借的。”

　“也沒還？”蘭花媽的眉挑了兩下，微微皺了皺眉。

　“你同他們家已經結死疙瘩了，劉二胡住院的事，回頭還要找你麻煩。你去要糧，恐怕不太好要。”

　“我想明天大早上就去。”胡瑤扯了下蘭花媽的胳膊。

　“嬸兒，你跟我一同去吧。”

　蘭花媽為人很痛快的，“去倒是沒什麼，但是你想咋要啊。劉二胡這倆口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胡瑤心里頭都是想好了，笑了笑。

　“是不是東西都好說，我只要把事說清楚，然后再說說的事。”

　“的事？”蘭花媽忽然眼前一亮，捂著“呵呵”笑了幾聲。

　“還是你腦子好啊，要是敢不認糧的事，你就上鎮醫院去看看劉二胡。”

　胡瑤倒不會干拆人婚姻的事，不過給劉二胡遞個捉的消息還是能辦到了。

　即使劉二胡現在還病著呢，不是還有他們本家的伯子劉大腳嘛。

　蘭花媽用贊賞的眼看著胡瑤，

　“唉，自從小向出事的消息傳來，你是越來越能干了，真是不錯，不錯啊。”

　蘭花媽走的時候，胡瑤拿了5顆鵪鶉蛋給。

　“嬸兒，你拿著回去煮著吃，這個有營養。”

　蘭花媽又把胡瑤一頓夸，“看看你，太會過日子了，這小東西確實不招人眼，還好吃。”

　胡瑤很謙虛地搖搖頭，“正好在鎮上巧了，這拔鵪鶉和蛋吃完了下一拔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蘭花媽倒不是為了胡瑤這些吃的來的，就是之前了向南竹的托付，多照應著點胡瑤。

　之前又因為向南竹被傳了“犧牲”，反倒是讓蘭花媽對胡瑤有了更深的認識，覺得又聰明又能干。

　回到家的蘭花媽把五顆鵪鶉蛋直接就煮了，然后滴了幾滴醬油，就同老劉頭倆人分著吃了。

　坐在一旁著不吃的劉蘭花，在看到碗空時立即就后悔了，但還是很氣地“哼”了一聲。

　“媽，你也學學人家孵個鵪鶉出來，也有吃。”

　蘭花媽直接就白了眼劉蘭花，“你以為人人都能孵出來麼，要知道你有這麼大志向，就留給你孵了。”

　劉蘭花瞬間就覺到了十萬點傷害，想要流淚時，就見親媽和親爸都低頭說話，都沒人理一下。

　“你、你們到底是誰的爸媽啊，我是揀來的吧？”

　劉蘭花說完話跑出了屋，往自個兒那屋去了。

　老劉頭看著劉蘭花這樣心里頭也不舒服，

　“你這兩天對是不是太嚴了啊，不讓出門就算了，還用話堵。是個大閨了，也是要面子的嘛。”

　蘭花媽深深地嘆了口氣。

　“咱這閨你還不知道麼，不明白自己是窩里的一只草，總想著飛上枝頭當凰呢。啊，這幾天的心思又活泛了，這樣可不行的。”

　說到這個事，老劉頭也氣劉蘭花心大，弄不清楚自己是個甚了。

　“還是得趕給相看個人啊，心定下來了，就好了。”

　可蘭花媽卻有點不贊同，

　“還是要讓先看上人了，然后倆人有了點，再說結婚過日子事。要不然就像村長家那個，現在還天鬧妖，自己過不了不說，也給別人找麻煩。”

　蘭花媽想著要給劉蘭花介紹個對象，其實覺得劉蘭花就是沒好好和人過，要是一有了，過去的事了也就不是事了。

　要麼說知莫若母呢，蘭花媽完全把劉蘭花握在手心里了。

　而劉蘭花自個兒還以為能翅膀飛呢，琢磨著怎麼出門呢。

　第二天大早上，胡瑤跟著蘭花媽，都挎著籃子往劉二胡家過去了。

　路上到認識的，蘭花媽就指了指手上的籃子，

　“去一起摘野菜呢。”

　本來胡瑤有了鎮公安局長做靠山，村里就沒什麼人會輕易惹的，現在連已經死的男人居然又“活”了，那更是沒人敢惹了。

　最多在背后酸兩句話，“肯定是給劉二胡家陪錢去了，要不然劉二胡回來后饒不了。”

　到了劉二胡家里頭，果然他那個媳婦惡狠狠地說了句，

　“我是饒不了你的，你居然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胡瑤搖了搖頭，得換個說法，

　“我是打上門來的。”

　蘭花媽點頭附和，“你家欠人家東西呢，你咋還這麼有理似的。”

　劉二胡媳婦立即就瞪大了眼睛，把蘭花媽從上到下看了又看，本不相信胡瑤真的是“打”上門來的。

　不過臉一擰，又是另一副面孔，還有點小得意。

　“你們說的我聽不懂，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還有事呢。”

　這人心里頭都清楚著哩，胡瑤看就是在演戲，所以就更不需要拐彎了。

　“年初的時候你上我家借了糧，到現在沒還呢，你現在該還了。”

　“借糧？”劉二胡媳婦眨著眼睛，好像在想這個事似的，可還是如同胡瑤想的那樣，撇著在搖頭。

　“沒借過。”

　“我家啥條件你也看到了，可比你家強多了。我家娃都大了，都給我送糧呢。”

　說到這里的劉二胡媳婦，微頓了下，居然用鄙視的眼神看著胡瑤。

　“就你家那樣小崽子滿地跑的破敗家，我還沖你借糧，你是不是大白天做夢呢。”

　胡瑤是不跟人吵得臉紅脖子的，要是五娃在的化，倆人還可以一起演一演，現在就胡瑤一個人覺得這個節奏有點起不來。

　所以胡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回了個冷嘲的的眼神給這位。

　“一會兒我要帶娃上鎮子去，之前劉二胡到我家東西，我回家后一直沒好好地看看他呢。”

　一聽到提的是自家男人，劉二胡媳婦秒慫。眼睛里都是火，可是梗著脖子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蘭花媽看著時機剛剛好，就同胡瑤說，

　“嗯，一會兒我同你一塊去吧，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劉二胡了。”

　劉二胡媳婦再聽到自個兒男人的名字時，臉也沉了下來。在村里像這樣，不太把男人放眼里的其實并不太多。

　胡瑤冷冷地看了一眼后，又同蘭花媽笑著繼續說，

　“嗯，我還想再去買條呢，不知道殺豬的那里還有沒有呢。”

　“殺豬的啊。”蘭花媽忍著沒笑出來，

　“他日子過得好，前幾天剛殺了一頭豬，這幾天肯定是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呢，去找他準能上。”

　“他殺豬了？”

　劉二胡媳婦關心的問題沒讓胡瑤笑出來。

　胡瑤現在就不由地想，這個劉二胡媳婦，不會是因為覺得跟了殺豬的能吃到，所以才搞的吧。

　一從劉二胡家里出來，蘭花媽的話立即驗證的胡瑤的猜想。

　“劉二胡不是個東西，自個兒在外面跟人鬼混吃香的喝辣的，和村里那幾個老的總在一起吃白面疙瘩湯。怪不得他媳婦要跟殺豬的在一起呢。”

　胡瑤看著手上的面袋子，里面是20斤的玉米面兒，沒想到頭回要糧居然這麼順利。

　“你也別把事想得太簡單了。”

　蘭花媽考慮得倒是周到的，把啥事也想到了。

　“最難要的應該就是小向養母家了，你等小向回來，你倆一塊再去吧。”

　“哎。”

　胡瑤答應得是痛快的，可是心里頭卻想著，那個姓向的人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其實現在部隊的領導已經找到了向南竹，只是現在的向南竹很弱，連說話都費勁。

　所以來的部隊領導，就沒把向南竹的況向外說，就等著向南竹稍微好點的。

　這次同行的領導還有個是從京都來的，是個特別大的領導，因為向南竹的任務完的漂亮，所以他順道過來看一眼。

　在看到一直閉著眼呼吸困難的向南竹，心里就有些著急。對邊的人吩咐了一句，

　“把吳曉玥大夫調過來，讓過來照顧一下，病得這麼重，看著很不忍心啊。”

　“是。”跟著的勤衛兵立即應了一聲，不過他又想到了件事。

　“師長，可夫人平常比較喜歡吳大夫過去，您要是讓人過來，那夫人那邊……”

　“什麼夫人？”這位師長把勤衛兵立即就訓了兩句。

　“就是我媳婦，一個普通的已婚婦，別搞舊社會那一套。”

　師長也知道這也不是這些小兵能決定的，又放緩了語氣。

　“你告訴，這是我說的，不要讓我再聽到什麼夫人，要不然我們就離婚。”

　“啊，師長。”勤衛兵太吃驚了，沒想到師長居然這麼認真。

　“師長，您的媳、媳婦，呃，也只是，唉，大家都這麼，也不是的問題呀。”

　“唉。”師長又長嘆了一口氣，指了下向南竹的病房說，

　“我們的戰士時時要付出生命呢，為的是什麼？這不用我說吧，我要說的話你直接告訴就可以了。我不想再聽到‘夫人’這兩個字。”

　“是，師長。”勤衛兵立即跑開去打電話了。

　師長看著向南竹的病房門，不由地就陷了沉思。

　隨著他的職位越來越高，不管是自己媳婦還是邊的一些人，都越來越飄飄然了。

　有的時候，他卻無能為力。

　大概，也只有離婚這一條路，能讓這些人清醒清醒了。

　而接到電話的師長夫人，立即就拒絕了。

　“吳曉玥吳大夫不能離開我，是我離不開，我的病怎麼辦？”

　勤衛兵在電話這頭稍微地撇了下，心里想你那是富貴病吧。不過他里卻說著剛才師長說的話。

　“師長說了，這是命令，您要是不遵守的化，他就……”

　“他什麼什麼？”師長夫人立即在電話里炸開了，

　“他還能跟我離婚不，我還怕這個？”

　勤衛兵都不想再同廢話了，“師長說了，這次您要是不接，就離婚。”

　“啪。”勤衛兵立即就把電話掛斷了，微微地吐了口氣。

　而在電話那頭的“師長夫人”，立即就腦子“嗡嗡”響，摔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家人大了一聲，“夫人暈倒了，快吳大夫。”

　一直昏迷的向南竹可不知道，師長為了讓人照顧，家里還發生了這些不愉快的事。

　“他醒來都說了什麼了嗎？”師長還是不放心，又去找了救治向南竹的醫院大夫。

　這個大夫是位經驗富的手大夫，姓胡。他幾次從手臺的生死邊緣線，把向南竹給拉了回來。

　胡大夫知道向南竹是當兵的，所以平常就更用心了。

　“他醒來過兩三次，不過說不清楚，好像都在說什麼娃。噢，我再去一下護士長。”

　護士長很快就過來，又把自己聽到了講了。

　“他有五個娃，他挨個把五個娃了一遍，每回醒了都。”

　“他媳婦呢？”師長有些好奇，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媳婦嗎？

　護士長搖了搖頭，“沒聽他提。”

　師長覺得不太妙，“那他有提到過父母嗎？”

　很多人在生病的時候，都不會由自主地幾聲媽來聽聽的。可是向南竹的況卻很奇怪。

　護士長緩緩地搖了搖頭，“也沒聽他喊過，連很平常的‘哎呀媽，我的媽’這樣的話，都沒有。只是五個娃，一醒來就。”

　師長覺得向南竹真的是太難了，所以立即就同邊的勤衛兵下了命令。

　“讓龐團長那邊安排一下，讓向南竹同志的五個娃來，一定要來，不管有多大的困難。”

　勤衛兵不由地多了一句，

　“說不定他娘老子還有媳婦，都死了呢？”

　要是胡瑤在的話，一定會給勤衛兵點個贊。

　“你說的太對了，你咋知道姓向的親娘老子都死了？”

　“唉。”現在為向南竹最憂心的就是蘭花媽了。

　“小向真可憐的，當年被親生父母扔了，又被還沒兒子的老向家給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