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續 14.
第二天易天打電話給徐冉說了穆然昨天晚上的況,徐冉也不驚訝,穆然吃了這麼久的藥易天又每天都在邊照顧,病有起是遲早的。
倒是徐冉到這個事的啟發想到去找李嬸,李嬸是穆然有的牽掛的人,見到也許能讓穆然有所,也可以問問清楚穆然和啞媽媽之間的事。易天也同意這個想法,恰好他這裡也有李嬸的地址就給了徐冉。
徐冉沒賀旭東,自己開車照著地址找了過去。
運氣也好,李嬸正好回來收拾東西。丈夫好得差不多了,兩口子經過商量決定呆在一個城市算了,啞人不在了,李嬸在這邊也沒什麼牽掛,這次是準備徹底離開了。
李嬸看到徐冉時還有些茫然,聽到徐冉的來意後人也坐不住了,連聲問:「小穆怎麼了?他不是出院了嗎?這是個什麼病啊?」李嬸回來後就去醫院找過穆然,但是穆然已經出院了也沒給留下任何消息。想起穆然之前跟說過的話,只以為穆然離開這裡去了別的城市。
徐冉安著,「您別擔心,跟我過去看看他吧,況我在路上跟您說。」
李嬸連連點頭應好,拉下手上的袖套就想跟徐冉走,只是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急急忙忙地回在櫃子裡翻著什麼。
徐冉站在門口耐心地等著,沒一會兒李嬸就出來了,手上拿著個被白布袋纏了幾圈的東西。徐冉也沒問這是什麼,只是等李嬸鎖好門後才帶著人上了車去易天家。
坐上車後李嬸就一直皺著眉著窗外,白布袋也被地攥在手上。徐冉注意到的不安,笑著跟說話想要放鬆的心:「李嬸,您就這麼跟我走了,不怕我是個騙子嗎?」
李嬸果然一下就笑了起來,「你這麼漂亮的閨還開著小車呢,能騙我什麼呀?」李嬸不懂車,在眼裡車就是小車大車之分,哪裡知道徐冉開著的這輛「小車」跟老伴就是鬥一輩子都還買不上兩個車。
徐冉噗地笑了一聲:「您還別說,現在的騙子看起來都不像騙子呢。」
李嬸一下就有些狐疑地看。
徐冉笑得眼睛都彎了,「我跟您開玩笑呢。」
李嬸才笑著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徐冉看人放鬆了些,才開始告訴穆然的況。李嬸安安靜靜地聽著,聽到徐冉說穆然自殺,又得了什麼抑鬱癥連人都不認識了,眼眶都紅了起來。
就這樣說了一路,等車進易天家所在的小區,李嬸過車窗看到那些緻典雅的獨棟別墅,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到了易天家,徐冉把車停好帶著李嬸進門時,李嬸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樣的人,見過最漂亮最豪華的地方也就是路邊那些幾星級酒店的大廳,還是隔著玻璃門看到的,哪裡來過這種地方。
李嬸看著腳底下亮得發的大理石地磚,沒敢往前走,徐冉走了幾步發現人沒跟上來,正要開口,李嬸卻是看著有些侷促地問:「我的鞋髒,要不要換鞋啊?」
聽到這話,給們開門的阿姨趕走過來笑道:「不用換不用換,快進去吧。」李嬸還是有些猶豫,徐冉走過來安幾句,帶著走進客廳。
客廳裡易天跟穆然坐在沙發上,易天正餵穆然吃藥,看到李嬸跟徐冉進來了,易天站起禮貌地跟李嬸打了個招呼。
李嬸以前也見過易天,但當時還沉浸在傷心中,也就沒怎麼注意過他,只當他是穆然的一個普通朋友。現在再看到人,不知道怎麼心裡就有些畏懼起來。也不傻,知道能住在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會是普通人。
李嬸有些忐忑地回了易天的招呼,這才注意到始終呆坐在沙發上沒什麼反應的穆然,李嬸一時也顧不得其他了,走過拉起穆然的手,連著了幾聲:「小穆?小穆?」穆然循著聲音看,眼神卻依然呆滯。
李嬸有些急了,「我是李嬸啊!你不認識我了嗎?你說句話呀!」雖然已經在車上聽徐冉說過穆然的狀況,但是心裡還是有些不明白。不懂什麼抑鬱木僵,只以為是穆然心低落不願意理人說話,多勸勸肯定就好了。現在親眼見到穆然這種樣子,心裡卻是有些慌了。
穆然眨眨眼睛,視線又重新回到前方,半點反應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啊…他怎麼會這樣…」李嬸有些無助地回頭看徐冉,聲音帶上了些哽咽。
徐冉看著難過的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李嬸轉頭對著穆然的肩膀輕拍了一下,哭著道:「你這孩子怎麼盡做傻事…以前還想去賣腎…,你怎麼盡做些傻事……」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
徐冉聽到李嬸的話,詫異地提高了聲音問:「賣腎?他怎麼會去賣腎?」
李嬸抹著眼淚答:「阿秀的胃癌要做手,我們錢不夠,小穆瞞著我們想去賣腎。
他都聯繫上人了,是被我發現了攔著不讓,他才沒去。」
徐冉的臉一時有些難看起來,知道穆然去給易天借過錢,但是不知道穆然還過賣腎的念頭。抬頭看了看面無表的易天,眼神都帶出些嘲諷來。
徐冉走過去把李嬸扶著坐下來,又把阿姨泡好的茶放到手上,輕聲道:「李嬸,穆然和他媽媽是怎麼認識的,您能給我們說說嗎?」徐冉和易天只大致知道啞人救了穆然,穆然就把當自己母親孝敬起來,裡面的況卻瞭解得不是很清楚。
李嬸點點頭,手眼淚,慢慢跟易天和徐冉說起來。
易天和徐冉靜靜地聽著,中途徐冉開口輕聲安過李嬸幾句。易天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偶爾會扭頭專注地看著穆然,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說完了話,李嬸把手中的白布袋放在桌子上,歎了口氣道:「那些日子忙忘了,我這回回來收拾東西才翻到這個包。這是阿秀賣垃圾一分一角攥的,活著的時候,總是要把這個包給小穆,現在不在了… 我幫完這個心願吧。」
三個人一時靜默下來。半晌易天才手拿起包,把繞在上面的結解開,拉下布袋,出裡面黃的布包來。
黃布包有些破舊,上面還印著幾個字,很淡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撿來的。易天拉開拉鏈,就看到裡面有些髒卻得平平整整的錢票,大多都是幾一塊的,最下面倒是有一些一百的。
李嬸注意到他的視線,開口道:「那是小穆放進去的。」
易天盯著包看了半晌,什麼都沒說,他把拉鏈拉上,正要把包放回桌上,就聽前面徐冉一聲驚呼:「穆然?」
易天扭頭去看,卻楞在原地。
穆然的視線落在他手裡的黃布包上,臉上什麼表都沒有,也不出聲,只是看著包怔怔地落淚。
李嬸也發現了,抖著聲音了幾聲他的名字,他也不回應。
易天回過神來,手想去穆然的眼淚,只是手到空中卻又收了回來,他把包放到穆然手上。
穆然的手指了,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了包。眼淚從他眼眶中落下來,一顆一顆砸在包上,這樣劣質的布料,一下就浸了一片。
李嬸捂著輕聲哭著,徐冉扭開頭不忍心去看,易天面無表地盯著他,手指卻握拳神經質地著,像是在抑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