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續51

易天到老宅時家裡正在吃午飯，大概是易老爺子回來的關係，家裡來了許多人，幾個叔伯就不說了，連一直呆在國外許久不見的二叔公也在。

易天走到易老爺子邊低頭恭敬地了聲爺爺，又跟家裡的長輩都打了招呼，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易海釗沉著臉沒說話，連易天他時他也沒答應。易天住院時他媽把江書去了醫院，又擺出了夫人的份得江書不得不把穆然的消息出來。易海釗知道這個消息時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如果不是易天他媽給老爺子打了電話，他被老爺子攔住，易天哪裡可能找到穆然。

易天他媽卻不管易海釗，問了問易天的況，又轉頭跟家裡的傭人吩咐了幾句。

沒一會兒傭人就從廚房裡端上來些魚粥、豆腐羹和湯，易天他媽道：「先喝點湯，別吃冷的和辣的。」

易天他爺爺本來正和他叔公說著話，聽到這裡他微微一抬頭，看著易天淡淡問：「可好些了？」

易天低頭答：「已經沒事了。」

老爺子點點頭，「回頭讓老陳給你看看。」老陳是老爺子帶在邊的醫生，醫自是不用說的。

易天應了一聲，見老爺子沒有其他問題了，這才低頭吃起飯來。

家裡人都知道易天上了個男人，甚至為了這個男人不惜跟易海釗對抗，關係張到了極致。有幾個人家裡的孩子跟易天一般大小的，臉上就帶出些蠢蠢來。如果易天再這麼鬧下去，那自家孩子不就有機會了？這些人心裡這麼盤算著，對易老爺子就越發恭敬結起來。

易天卻不管他們，垂著目自顧自地吃飯。

吃完飯後，老陳給易天做了些簡單的檢查，又看了看易天的手報告，走到易天他爺爺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老爺子皺皺眉，再抬頭看易天時目裡就有些不悅了，「你大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心裡要有個數。」

易天低頭，恭敬地答：「是，爺爺。」

老爺子搖搖頭，上了易天的叔公、易海釗還有幾個叔伯，又轉頭對易天道，「你在下面等著，一會兒你你再上來。」說完也不等易天回答，就帶著人進了二樓的書房。

等人都走了，易天他媽才拉著他坐下，語氣有些埋怨地道：「傷口還沒好完就去找人了，有這麼著急嗎？」

易天笑了笑並不答話，他手把他媽的手握進手心，看著他媽低聲道：「媽，謝謝。」

易天他媽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道：「謝什麼？謝我攔著你爸，還是把你爺爺請回來？我告訴你，我可沒說我同意你跟那人在一起了。」說到這裡皺起眉頭，「明明就是個不怎麼樣的人，真不知道你是著了什麼魔，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你這樣…」

易天知道他媽是心疼他，所以也不並不多說什麼，只是輕聲道了一句：「他很好。」

「好什麼好，寧寧都跟我說了這人心不正！」

易天一愣，目中立刻就帶出些冷意來。只是他掩飾的好，易天他媽也並未察覺，還在說著些置氣的話。

兩個人也沒說多久，樓上就下來一個傭人，說請易天上去。

易天上了樓，推開書房門就見老爺子坐在書房中間，手上滾著對玲瓏翡翠玉球，正閉眼想著什麼。老爺子滿頭銀髮，鬍子斑白，眉心的幾道深紋像是用木刀刻出來的。他量高，背也得筆直，看起來很是威嚴。

老爺子聽到開門聲，睜眼看了眼易天，又抬抬下示意他坐下，等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你從小都很爭氣，爺爺對你的期也很大。怎麼到了這個年紀，人反而糊塗了？」

易天聽了話，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起在屋子中間跪下，微微低下頭，對著老爺子道：「辜負爺爺的期了。」

老爺子搖了搖頭，「你如果已經做了決定，那我們再攔著你，也只會疏離你跟家裡的關係。爺爺問你，你還是決定要跟那個人在一起？」

易天一秒也沒猶豫，點了點頭，道了聲是。

老爺子皺眉，閉上了眼慢慢轉著手上的玉球。半晌，他才重新睜開眼睛，把桌子上的一個紅印章往前推了推，沉著聲音道：「如果你還是堅持，那這個印章就不能傳給你了。明白爺爺的意思沒有？」

那印章只有易家家主有。易家的分紅還有一些關鍵文件，不經過家主的蓋章就不會立生效。易天是這一輩裡最出類拔萃的一個，其他幾個哥哥弟弟都表現平平，不出意外的話，家主的位置傳給他，也就是近幾年的事了。

屋子裡靜默下來。房間裡有人為易天著急，也有人等著看他笑話。易海釗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手上已經握了拳，手臂上青筋暴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裡才響起了易天的聲音，「明白。」

老爺子看向他，易天臉上的表不變，沉聲道：「印章就請爺爺傳給其他人吧。」

他的話音一落，易海釗就起了，抓起邊的青瓷茶杯對著易天砸了過去。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時間彷彿回到了過去。這次易天依然不躲不避，任由茶杯砸中自己的額頭，臉上還是淡淡的沒有表。

易天他大伯站起把易海釗按了回去，又勸了幾句話。

易天他爺爺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慢慢放回去，這才道：「我年紀大了，也沒人把我放在眼裡了。」

易海釗臉一變，對著老爺子喊了句，「爸…」

老爺子看也不看他，只對著易天道：「你自己做的選擇，自己要承擔後果，爺爺也不多說什麼。只一句，無論如何你要有個自己的孩子，也讓你父母有個盼頭。」現在這年頭做代孕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老爺子不他家，但是他必須有孩子，這是老爺子最大的讓步。

易天也知道他爺爺話裡的意思，如果他不答應，那上面的話自然也不立。老爺子要出手阻礙他跟穆然在一起，那他本就束手無策。所以易天點了點頭，對著老爺子應了聲好。

老爺子微微歎氣，看著易天的目裡終究還是帶上了失。他揮揮手，道：「行了，出去把頭上的傷理一下吧。」

易天點頭，從地上站起來，對著老爺子和幾個長輩鞠躬示意，然後才走出了房間。

老爺子就算已經不執掌易家的事，但他說的話依然最有份量，易天他父親再想阻攔，也是不可能的了。易天本來以為自己要跟家裡鬧個天翻地覆，甚至做好了跟家裡斷絕關係的準備，他沒想到老爺子會出現，讓他用最小的代價解決了家裡的問題。

家主的位置，說易天不想要，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易天也明白，這個世界永遠是公平的，你要想得到什麼，那麼你就要付出些什麼，沒有誰可以佔盡便宜。他不是依附易家才能生存下去的廢，沒有家主之名，也不過是丟失了些名頭權力，他一樣有能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要他放棄穆然，永遠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