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竹聲響起, 萬寶妝迷迷糊糊地醒來,昨夜睡得太晚,還有些不清醒。
出房門便接到兩個紅包, 卿姨給了一個,里面塞銀票。戰容肅也給了一個,好奇地拆開來看, 里面有一支碧玉朱釵, 還有些圓潤潤的金錁子, 雕有“吉祥”、“如意”的花紋, 又圓潤又胖乎乎的,很是致可。
把金錁子放在掌心滾了幾圈, 有些驚喜:“你干嘛也給我紅包?”
“想給你。”戰容肅淺笑兩聲, 看著白的臉頰和眼里清澈的。
“小孩子他們呢?都在枕頭底下放了歲錢嗎?”
“嗯, 放了。”
“紅涂月他們呢?”
“他們的枕頭底下也放了。”
萬寶妝從一旁掏出一把紅包,把紅的封包,疊扇形舉起來,喜滋滋地攤開展示:“看, 我今天準備的紅包。”
然后彎著眉眼,出酒窩看向對方:“我也有給你準備一個。”
萬寶妝牽過他的手, 放了一個紅包,又拿出幾個金錁子在他掌心:“分你一半‘如意’, 我們合起來就是‘吉祥如意’啦!”
像是昨日夜里在空中綻放的煙花, 頃刻間彩又被風吹散, 飄飄忽忽, 戰容肅只覺得心里一團。
他手將郎落下的幾縷鬢發到耳后,溫熱的手指過耳朵。
萬寶妝只覺得這種覺新奇又奇妙,麻麻的, 半瞇著眼睛蹭了蹭去青年的掌心,厚實溫熱,又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子。
親昵又,戰容肅只是縱容地看著,又幫把東西收好放荷包里,推著椅一起往前廳走去:“大家都在前廳準備用早膳了。”
萬寶妝便坐在椅上,把玩著手上的朱釵,清潤致,他們慢悠悠地穿過長長的回廊,樹掛上的琉璃轉著燈籠,影影綽綽。
“那今日早膳吃什麼呀?”
“是‘燒米線’。”戰容肅隨口回道,“前幾日瞧見你們喜歡吃番柿,不過冬日番柿不多,暖房里長不出多,所以廚娘嬸子攢了幾日,今日拿出來做了燒米,是火烤的番柿、研制的五花、還有許炭火煨的青椒......”
松木炭明火烤的五花,上面還帶著焦香味,將烤好的五花、番柿、青椒一齊剁碎了做碼子,米線細膩清香,又裹上酸酸辣辣的湯,尤其是火烤的番柿,那種酸甜的湯全然激發了出來,最后在最上面撒一點花生碎和蔥花。
家里做的燒米線嘛,嬸子又在碗上面蓋了一大塊烤五花,只是萬寶妝不太大吃,戰容肅便將碗上蓋著五花夾了過去,將剔下來自己吃,躲碼子的沫碎也換了些,順便把自己碗上的那塊瘦也放到碗上。
如今府上好像了些隔閡,又多了些什麼,紅坐在一旁,細細地咬著里的塊。
涂月和戰榮景尤其喜歡吃大塊的火烤五花,又香又,一點也不膩,帶著松木和焦香的煙熏氣息,吃完了便眼地瞧著別人碗里的。
嬸子連忙道:“哎喲,多著呢,馬上燒幾塊出來。”
年人都在吃長飯,一大碗米線不僅加續,桌上的水晶蝦餃和豉蒸爪全都一掃而,之前炸出來的虎皮爪,嬸子又弄了些制調料上鍋蒸制,吃起來飽滿松,齒頰留香。
熱鬧的年會,從熊孩子放鞭炮炸樹、炸魚塘開始。
“嘭!”
結了冰的鯉魚觀賞池,里面已然沒有魚,被涂月幾人鑿出一個,往里丟鞭炮,鬧著玩。
清泉捂和新雨在一旁捂著耳朵,哎呀哎呀地,躲避著水花四濺。
卿姨在一旁給他們繡著新手套:“這才幾個月沒見,就又長高咯,手掌都變大了不呢。”
萬寶妝窩在暖和的房間里,和戰容肅下著圍棋,并不擅長圍棋,只是略知規則,在奇妙館時看見有客人下棋,倒也懵懵懂懂學了些許,但仍然不擅長。
執黑棋,正抿著角,皺著眉頭看向這莫名其妙的棋局,怎麼覺得自己被完完全全堵死了呢?
戰容肅無奈地坐在對面,看著對方沉半晌,仍然不棋子。
萬寶妝干脆抬頭問道:“我應該下在哪呀?”
戰容肅也是第一次在下棋時,被對方問,應該下在哪里。
面對郎明艷人的笑意,戰容肅淺笑著點了一地方:“不若下在這吧。”
“好呀!”
有了這一回,便開始得寸進尺,步步都要問一遍,青年像是自己和自己下棋,偏生還要讓對方一棋。
萬寶妝喜滋滋地收下棋子,略微有些快活得意,眉飛舞地喚道:“那我現在要下在哪呀?”
.......
街道上的花燈逐漸多了起來,萬寶妝的傷養得好,便也愈合地快,待能下地自己走時,上元節也到了。
風輕微翦翦而略帶寒意,可是明燈錯落,皓月當頭,城里取消了夜,進出城門也不需要路費,百姓都興沖沖地來城里欣賞圓月和廟會。
到都是璀璨的芒和明亮的月,鐵火花下,穿著圖騰裳的男子在臺上跳著古老的祭祀舞,韻律激烈,一舉一都帶著澎湃的生命力,敲鼓聲咚咚作響,歌聲洪亮大氣,響徹天空,直沖云霄。
除此之外,還聽見了竹笙管悠揚,居然有打扮致的一群子,在畫廊上翩翩起舞,花枝招展,毫不避諱地唱著吉歌,盡地歡跳連袖舞,彩的袖在飄,悠揚的簫聲四回,風中都是們的胭脂香氣。
花市燈如晝,猶如星雨散落在火樹銀花中,璀璨明亮,浮躍金,桂華流瓦,不管看多次這樣燦爛的場景,還是會被這歡聲笑語吸引,縱游樂。
長長的龍燈聚在城門之上,漂浮的魚兒燈在手藝人上飄轉,今日的上元節,還有古老的太平樂舞獅隊伍,貔貅瑞在鑼鼓聲中回首擺尾,姿態威武。
舞獅助興,長盛不衰,歷代相傳。
萬寶妝看得神,人洶涌,戰容肅只好護著莫要被人沖撞了,紅帶著新雨,涂月帶著戰榮景,卿姨護著清泉,這一次萬寶妝便能安安心心地觀賞這太平下的古老傳承。
邊郎的好笑容映照在千萬盞花燈之下,在寬大的袖之下,戰容肅牽過的手。
手袖下傳來一,萬寶妝仰頭看向他,繁多的燈火點綴著眼里的彩,照得人好似一幅畫。
戰容肅淺笑道:“免得走丟了。”
萬寶妝只覺得星河燦爛,都不如青年星眸里的流,棱棱其爽,的心緒隨著鑼鼓聲起起伏伏,只能出傻傻的笑:“嗯!”
今夜的燈謎似乎變得尤為簡單,不僅有氣質如蘭,才華馥比仙的卿姨,還有學識淵博,對花燈典故信手拈來的戰容肅。
萬寶妝抱著兔兒花燈,云堆翠髻,笑如春桃兮,又濯濯如春月柳,耀耀如朝霞舉。
看著店家愈發苦的臉龐,連忙喊著:“凌風!別猜啦,店家的花燈都讓你猜完了。”
戰容肅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手邊一連串的花燈,有些不自在地取出碎銀遞給店家:“店家,我們只取一盞。”
他遞過兔子燈的錢,牽著萬寶妝往前走去,惹得后眾人噗呲直笑。
清泉牽著卿姨的手問道:“卿姨,繡坊里不是也做了很多燈嗎?”
繡坊里今日也做了不花燈,是繡出來的工藝,更加唯奇妙,又小巧玲瓏,深得各位小娘子的喜歡,在門口聚集了不猜燈謎的人,還有郎擰著自家郎君往前猜謎。
眾人待在后頭,都沒往前了,新雨好奇地踮腳:“這燈到底什麼樣呀?吸引了這麼多人。”
萬寶妝想了想:“燈好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因為寓意吧,都是些有人終眷屬的樣式。”
前方有人退出來,戰容肅連忙半擁著避開,萬寶妝心有余悸地看著人涌:“我們還是往外面走吧。”
戰榮景跑過來牽著萬寶妝:“萬姐姐,前面有個吹糖人的老爺爺,我們去買糖吃。”
“好啊。”
又是那位悉的老人家,擺弄著巧的糖人,不過這個糖人想要吹起來,還得看你自己,老爺爺只負責幫你做樣式并遞上一干凈的麥秸桿。
萬寶妝鼓著腮幫子吹氣,面前的糖人仍是癟癟的,有些悶氣,直接取下麥秸桿一口咬下小狗尾,還帶著熱與的麥芽糖在里融化,甜滋滋的。
戰容肅在一旁悶笑出聲,將手里吹好的糖人遞給,胖乎乎的小兔子真的被吹起來的了,像是一個小小的琉璃兔子。
萬寶妝歡喜地接過來,又把咬斷了狗尾的糖人遞給對方:“那你吃這個,我吃小兔子。”
戰容肅含笑頷首:“好。”
香在麥芽糖的香氣里飄散,在月夜下飄散,也在人間飄。
他們帶著笑意隨人群走,品嘗一番街上的甜點小吃,瞧一瞧丟羅帕的姑娘和紅著臉的小郎君。
人如花似玉,月亮如水似銀,攜手漫游,越往湖邊走,人越,薄云瑞霧籠罩著星斗與皎月,映在幽靜的湖面上。
不知不覺中,只有萬寶妝與戰容肅兩人,卿姨們都好像離開了,戰容肅往后瞧了瞧:“寶妝,我們好像和小景他們走散了。”
萬寶妝站在湖前淺笑:“那我們在湖邊等一等他們吧?”
“嗯。”戰容肅微攏著眉峰,似是有些自責。
原本靜謐的湖上只有零散的彩的花燈照,在另一側,突然煙花綻放,吹落繁星,像是星河倒轉,無數花燈涌現而來,各式彩燈五十花團錦簇,游在湖水之間,月和燈火相映,彩熠熠,波粼粼。
青年微怔在原地,他分明瞧見放煙花的人似乎是涂月,萬寶妝牽過青年的手,仰著微紅的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凌風,我們就是在這里正式相遇的哦。”
“嗯。”戰容肅似乎也想起了那日混的場景,“還好你沒事。”
萬寶妝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似是有些張道不知如何開口:“凌風,在我的家鄉,求婚都會準備一枚代表永恒的戒指,我也準備了一個。”
戰容肅呆愣住了,他全然不能反應,似是在濃醇如酒的半衾輕夢與幻中飄,他輕咳了好幾聲,都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求......求婚?”他知道郎的世界是平等自由的,但他不知道郎竟能如此大膽坦率。
紅意蔓延,本是滿是赧之意,強裝風輕云淡,看見那位不知所措微紅著臉的青年,突然就將手上的戒指遞給對方,口而出:“我是說,你愿意和我為一家人嗎?”
這是一枚極其巧的戒指,黑的玉,里面是星點綴,白的銀鑲嵌在外面,那是用銀做的白鶴,鶴頂冠上鑲著紅玉,是世間最獨一無二的戒指。
戰容肅從未覺得世上會有如此快意的事,心緒就像外面的煙花炸開來,他笑著擁過手足無措的郎,在燦爛的煙火與熠熠生輝的皓月之下做出回應: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