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一開學就跟輔導員提了搬寢室的事。層層審核下來,手續終于在這周五弄了下來。
關潔周五沒課,特意回了趟學校幫搬東西。過兩天也要搬到祝政那兒,順便一起。
唐晚的貨拉拉還沒到,收拾完東西,有點累,唐晚拎著鑰匙下樓買了兩瓶汽水。
擰開其中一瓶,唐晚仰著脖子喝了兩口。喝完,唐晚站在宿舍門口眺了兩眼對面那條油漆路。
馬路空的,沒車沒人。
抹了兩下額頭上的汗水,唐晚沒再等,拿著汽水上了樓。
回到寢室,唐晚拉開椅子坐下來,閉著眼走馬觀花地回憶了一番這三年來寢室發生的點點滴滴。
要說沒有留是假的。無論好壞都是經歷,過了一個寒假,唐晚對魏琳當初的做法早就釋懷了。
仔細想想,大概也明白了魏琳當時的心態。
恨談不上,頂多是自尊心和嫉妒心作祟,心里產生了不平衡。
唐晚上周去輔導員辦公室,輔導員隨口在面前提起了上學期獎學金的事。
魏琳綜合素質排下來跟相差零點幾,最后上了,魏琳沒有。
也是那段時間,魏琳家里出了點事。
魏琳私底下找輔導員問過獎學金的事。不過輔導員沒明說,只讓繼續努力。
唐晚想,魏琳怕是早知道了。
砰的一聲,寢室門被人打開。
唐晚以為是關潔,下意識扭頭看向門口。見是魏琳,唐晚神一滯。
兩人隔空對視一眼又很快避開。
“你要搬出去?”魏琳攥包包,盯著唐晚收拾好的那堆東西,率先打破沉默。
唐晚對上魏琳打探的目,平靜地點了下頭。
魏琳扯了扯角,將包包掛在掛鉤,端起桌上的陶瓷杯灌了兩口水。
灌完,魏琳了張紙了角的水漬,紙巾團扔進垃圾桶后,魏琳貌似無意地問一句:“你是搬出去跟你男朋友一起住?”
“上次講座坐你旁邊那位好像有點眼,你們是不是……”
“不是。”唐晚冷下臉,厲聲打斷魏琳。
魏琳沒想到唐晚反應這麼大,訕訕笑了一下,沒什麼誠意地說了句抱歉。
“我不是故意打聽你的私事。就是上回看你倆在車里接吻,有點好奇。”
“對了,這事不止我一個人在討論。你要不信,可以看看學校論壇。上面那個背影像你的,似乎你也有同款羽絨服。”
唐晚面多有點難看。
跟傅津南的事雖然沒刻意瞞,可也沒到人盡皆知的地步。魏琳今天這話是好奇還是別有用心,唐晚不愿再往下揣測。
至于帖子,唐晚打開學校論壇看了一圈。首頁紅的就是魏琳說的那條容。
唐晚心頭一,手指冰涼地點開帖子。
上面只一張模糊的照片,連廓都看不清,猜測是的也不過憑著一件羽絨服。
驀地,唐晚繃的心像斷了弦,慶幸的心油然而生。
幸好沒拍到臉。
權衡幾秒,唐晚鎮定下來,當著魏琳的面否認:“你看錯了。我沒談,也沒接吻,更沒男朋友。搬出去也是跟關潔合租,跟其他人沒關系。”
“至于羽絨服,今年流行白的,款式一樣的多。還有——我那件羽絨服半個月前送去干洗店了,現在還沒寄給我。憑羽絨服就認定是我,應該算是誹謗吧?”
唐晚撇得一干二凈,半點破綻都不留。魏琳本來就是捕風捉影,自然沒有再問下去的底氣。
魏琳扯了扯角,轉移話題:“那我可能是真認錯人了。你需要幫忙搬東西嗎?”
唐晚不想跟魏琳再說下去,拒絕:“不用,我了貨拉拉。”
魏琳沒再說話,彎腰取出行李箱、拉開柜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半小時后,關潔跟著貨拉拉兩個工作人員一起到了寢室。
關潔留在寢室的東西不多,就一個行李箱,隨時可以走。
唐晚租的房子是一個學姐的,兩人一起參加過辯論賽,算是有點。
知道唐晚要租房子,學姐主私聊,問唐晚愿不愿意租的公寓。
下個月學姐要出國留學,房子閑置下來也沒用,打算租出去賺點外快。
兩人一來二去,聊得差不多了就約在附近簽了合同。
簽之前學姐帶去看了房子,兩室一廳,九十平左右。
租金不貴,一個月一千五,距離學校近,又是新裝修,唐晚算是撿了大便宜。
本來唐晚還不大好意思,學姐讓放寬心,跟代:隨便住,也沒指著它賺錢。
唐晚這才放心。
搬完東西,唐晚請關潔在附近吃了頓日料。吃到一半,祝政打電話找有事。關潔歉意滿滿地抱了一下唐晚,跟說了句下次請就匆匆忙忙拿包離開餐廳。
唐晚一直看不懂關潔跟祝政的關系,關潔雖然每次都罵祝政,可只要祝政有事關潔總是丟下自己手頭要的事去找他。
如果不是特別在意,恐怕做不到吧?唐晚自認,對傅津南再喜歡,也不會這樣。
或許這就是跟關潔的差別。關潔坦坦,顧慮重重。
其實唐晚有時候羨慕關潔,關潔做事不計后果、不問前程。不行,一定要一個結果,無論好壞。
唐晚去付款才知道關潔走之前付了。
走出餐廳,天都黑了。
剛搬到出租屋,很多東西還沒添置,唐晚又去附近的超市買了點急用的。
提了兩大口袋,又多又沉,勒得唐晚手心泛紅。
走進小區,唐晚將東西扔在公園座椅,自己跟著坐了下來。
休息了幾分鐘,唐晚突然想起今天是高三的百日誓師大會。
江然堂妹今年也上高三,跟周煜一個班,中午堂妹發了視頻給江然,江然又轉給了唐晚。
唐晚這才翻出手機看視頻。周煜是高三學生代表,視頻里他穿著黑白條紋校服站在主席臺稿發言,底下是烏泱泱的人頭。
周煜是薄荷嗓,音質干凈通,辨識度高,說起話來溫治愈,很討生喜歡的聲音。
視頻里生的尖聲足以說明周煜在學校有多歡迎。
江然堂妹就是其中一個。
看完視頻,唐晚點開周煜的對話框,從兜里取出耳機上給周煜發了一個視頻通話。
晚上九點半,晚自習剛下課。周煜接通時還在路上。
視頻里,周煜還穿著誓師大會上的那套校服,拉鏈嚴謹地扣到頂端,唐晚只能瞟到他凸出的結。
“姐姐?”那端,周煜略帶詫異了一聲。
唐晚被那聲姐姐差點嗆到,咳了兩下,唐晚沒話找話問:“你才下晚自習?”
周煜嗯了一聲,心解釋:“剛下十分鐘。我去了趟辦公室,現在還在路上。”
唐晚眨眼,有些不大好意思:“那你專心走路,回去了再打?”
周煜趁著唐晚不注意,手推了把旁邊不停探頭的趙曉偉,面不改撒謊:“沒事,我邊沒別人,不打擾。”
“離高考還有一百天了,你不張?”唐晚了鼻子,盡可能地維持姐姐的份。
周煜對上唐晚關切的目正想說不張,不知道想起什麼,周煜頓了一下,點頭:“張。”
旁邊的趙曉偉驟然瞪大眼。
你他媽張??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張了?他恨不得上廁所的時間都刷題,你丫的上課還在玩游戲,這是張?
周煜接到趙曉偉的不滿,默默將手機往下了,下一秒,周煜勾著趙曉偉的脖子低聲警告:“你要是敢話,今晚不陪你上分了。”
趙曉偉氣得不行,瞪了瞪周煜,手做閉的作。
唐晚兒不知道這一幕,只覺得正常。高考前也張。
想了想,唐晚安周煜:“我高考那段時間力也大。你放平心態,記得勞逸結合。平時可以下點搞笑視頻和聽點純音樂。”
“要是失眠睡前喝純牛。英語多記單詞,多看看英語范文。”
周煜認真點頭,過唐晚的手機打量了眼周圍的環境,意識到唐晚還在外面,周煜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姐姐這麼晚還在外面?”
唐晚啊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還坐在公園的長椅。
“上午剛搬完寢室,去超市買了點必需品。我現在就在小區樓下,坐會兒就回去。”
周煜捕捉到搬寢室三個字,忍不住問:“姐姐怎麼突然搬出寢室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跟室友不太來。”
周煜問得真切,言語間沒有李慧蕓那樣斥責,反而是關心,唐晚鬼使神差地說了真話。
“不來就不。姐姐怎麼開心怎麼來。一段關系的維系不是靠一個人,姐姐不用太在意。不過你一個孩子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
“姐姐,你小心別被騙了。”
明明比小幾歲,怎麼說起來話比還?
唐晚這兩天其實很累,聽了周煜的話莫名好了很多。
“周煜,你現在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是哥哥我是妹妹。”唐晚眨了眨眼皮,跟周煜開玩笑。
周煜愣了半秒,不爭氣地紅了臉。一路紅到耳朵,路燈下照得的。
唐晚噗呲一下笑出來,捂著肚子問:“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學校不是很多生喜歡你嗎,沒跟生說過話?”
周煜故作淡定地別開臉,否認:“沒紅,你看錯了。”
“行,我看錯了。反正你加油,要是有什麼問題隨時問我。就先這樣吧,我一會兒回去還得收拾。”
有點冷,唐晚服穿得單薄,起拍了拍屁,打算掛電話上樓。
周煜沉默片刻,目鎖著唐晚的臉說:“姐姐,你再等等我,就三個月。”
就三個月,我就可以到你邊了。
唐晚以為他是在說高考的事,笑著鼓勵他:“那行,你加油,我等你。”
—
電話掛斷,唐晚費力提著兩大袋往電梯走。收拾妥當已經過了十一點。
累得夠嗆,窩在沙發躺了一陣,唐晚翻出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
【搬家真夠累的!】
配圖是一張寫著“累狗”的柯基照。
發完,唐晚翻出睡進浴室洗澡。
洗澡出來,唐晚下意識看了眼朋友圈。好幾個人點贊,連丁嘉遇和柯珍都替點了,柯珍還問搬哪兒了。
唐晚想也沒想,直接把定位發給了柯珍。柯珍秒回:【還以為你跟三哥同居了。】
唐晚:【沒。租的房子在學校附近,一個學姐的。】
別說柯珍,連丁嘉遇都發了條語音過來:“跟三哥在一起?麻煩姑幫我問問三哥,他那手機拿來有啥用。不回短信、不接電話是用來當擺設嗎。”
唐晚聽完,面無表打了一行字:“沒跟他一塊兒,我自己租的房。”
“沒?那你搬什麼家?”丁嘉遇又甩了一條語音。
這次唐晚沒再回復。
傅津南打電話過來,唐晚正準備睡。電話里,傅津南不慌不忙問:“搬出去了?”
唐晚握了握電話,仰著頭躺在床上:“下午剛搬。”
“地址發我。”傅津南沒再多問,直接進主題。
唐晚后知后覺地發了定位,發完才意識到他話里有話,“你要過來?”
“看況。”那頭,傅津南模棱兩可回一句。
背景很吵,意識到他人在外面,唐晚不愿多問,簡短道:“我準備睡了。”
傅津南挲著打火機,嚨里溢一個字:“行。”
唐晚反而沒了困意,坐起,唐晚掖著被子,沒事找事:“你在哪兒?”
“祝政酒吧。”說完,傅津南補充一句:“酒喝多了,頭有點暈。”
“要我接你嗎?”唐晚了,掙扎著問一句。
傅津南甩了個定位,丟了一個字給:“來。”
唐晚看了眼定位想說知道在哪兒。
掛了電話,唐晚下床、換了服馬不停蹄往酒吧趕。
路過藥店,唐晚又去買了盒九松輕片糖。剛聽傅津南覺他醉得不輕。
關潔今晚沒在酒吧,唐晚沒打招呼,直接繞過吧臺,順著傅津南發的包間號走。
不過怎麼也沒想到,著急趕到現場,看到的卻是傅津南跟人接吻的場面。
那人唐晚還認識,前幾個月給簽名的曲舒。
曲舒手搭在傅津南肩膀,正著傅津南說話。原來,平日清高漂亮的影后也會笑,還笑得這麼溫。
難怪丁嘉遇當初神怪異地看著,今天大概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啪的一下,藥盒掉在了地上。沙發上接吻的男、周圍看戲的全都默契地看向門口的唐晚。
唐晚想,天底下最大的傻子肯定是了。
傅津南反應過來,一把甩開懷里的曲舒,了把眉心,出聲招呼唐晚:“坐過來。”
唐晚渾抖,想要轉離開,腳卻生了兒似的,用不起半點力。
旁人看笑話似的,一直盯著不放。一雙雙眼睛看過來,跟看稀奇似的。
唐晚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順著臉頰掉了下來。唐晚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自己的淚失質。
傅津南掛不住面兒,掀開眼皮不咸不淡問一句:“你又怎麼了?”
唐晚對上傅津南薄淡的深窩眼,臉上神滯了兩秒,眼淚跟著止了回去。
“傅津南,你別故意玩我,我玩不起。”咬了咬瓣,唐晚當著一眾人的面,橫下心說。
“好好的,哭什麼,搞得像我欺負人似的。唐晚,你第一天認識我?”
傅津南見狀,臉一黑。一腳踹向面前的矮桌。矮桌擺了十好幾瓶酒,經他這一踹,酒瓶嘩啦啦倒在地上,紅的順著流過各個角落。
紅得發紫,看著駭人。
還沒解氣,傅津南手推了把攔在眼前的曲舒,抬朝唐晚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唐晚的心臟就驟停一下,跟過山車似的,起伏不定。
唐晚頭一回兒見傅津南發火,儼然嚇得不輕。這才意識到關潔當初說的狠是什麼意思。
包間雀無聲,全都屏了呼吸裝沒看見。有的甚至往后躲遠了。
唐晚也想逃。
“你鬧什麼?”傅津南撿起地上的藥盒,掃了眼上面的字,臉上的戾氣了很多,話卻很。
“要不愿過來打個電話就是,沒人你,用不著在這兒給我甩臉子。”
“大晚上的,我招你惹你了?”
唐晚緩緩抬起頭,目筆直地著傅津南。清澈明亮的杏眼里裝滿了平靜,還藏了幾傅津南讀不懂的緒。
傅津南無奈,著打火機換了個問法:“我怎麼你了?能說個明白?”
傅津南剛說完,背后的曲舒笑出聲。唐晚順著聲看過去,曲舒朝若無其事地眨了眨眼皮,故作好奇問:“你是那天在化妝師找我要簽名的姑娘?難怪你跟丁嘉遇認識,原來你也跟了他。”
那個也字,讓唐晚的臉慢慢僵了下去。
“他媽有你什麼事?得你說三道四,滾遠點。”傅津南剛下去的怒火騰地冒起來,轉指著曲舒鼻子罵。
話里沒留一點面,罵得曲舒當場白了臉。唐晚清楚地看到了曲舒眼底的恐懼。
這是傅津南第一次這麼直白赤/地罵一個人。
他倆之間要是沒發生過什麼,唐晚打死都不相信。
唐晚臉也不好看,見包間里的人全停下了手里的事。唐晚沒由來地煩躁,可事從起,不得不打破僵局。
手輕輕扯了扯傅津南的袖,唐晚僵著臉問:“傅津南,我今天剛搬完家,很累很累。我想回去了。你現在要跟我回去嗎?”
聽到回去兩個字,傅津南憋了一晚上的邪火突然散了。
“好,回去。”閉了閉眼,傅津南掩飾住眼底翻滾的緒,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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