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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淪陷》 第64章 柯珍沒有心。

柯珍人在西安。

接到祝政電話,柯珍抱著電吉他,坐在剛演出過的舞臺沿,甩著一條,問:“死了?”

祝政在那頭氣得罵臟話。

柯珍聽得起勁,低著腦袋時不時彈一下弦,又落在破的口,有一下沒一下摳著。

等祝政罵累了,柯珍才噙著嘲笑,問:“不是不讓我回北京麼,怎麼還勞您親自請我了?”

祝政結堵塞半秒,咽了口氣,說:“柯珍,老子沒功夫跟你這耗。老爺子如今撐著最后一口氣就為了見你一面。你要回來,我——”

“行啊,我回去。”祝政話還沒說完,柯珍突然變卦。

柯珍態度轉變太快,祝政差點沒反應過來。剛想確認,柯珍的話接二連三冒出來。

—回北京可以,你得親自來機場接我。

—我回北京想干嘛干嘛,別惹我。

—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你得聽我的。

祝政冷嗤,咬牙答應的要求。

柯珍勾了勾角,笑瞇瞇說:“最后一個要求,你得去我媽墳頭磕三個頭。”

“你他媽還有臉提這個?”祝政踹了一腳凳子,氣急敗壞罵。

柯珍充耳不聞,將懷里的吉他扔在一旁,手機咬里,雙手撐在大兩側,直起腰,蹭地一下,一口氣跳下兩米高的舞臺。

雙腳著地后,柯珍拿過里的手機,口水,放耳邊,打斷祝政的咒罵:“答不答應在你,回不回來在我。你要不樂意,那我也沒辦法。”

“祝政,他死不死跟我沒關系。”

祝政罵罵咧咧半天,出五個字:“得,老子同意。”

柯珍開局勝利,挑眉,故意吹了兩聲口哨。

查完機票,柯珍把航班信息發給祝政,代他晚十點半親自去大興機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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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兩個字被柯珍咬得又重又慢,著重現了對祝政的要求。

祝政冷臉,笑罵:“老子沒聾,聽得懂。”

柯珍笑得一臉燦爛,說:“那您記得準時,過時不候。”

話音剛落,那頭摁了掛斷。

柯珍盯了一陣兒漆黑的屏幕,收斂笑容,抬頭眺著對面的鼓樓,突然有悵然若失的覺。

漂泊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全國巡演今天是最后一場,其實祝政不打這通電話,柯珍也是要回去的。

之前答應過丁嘉遇,要陪他過生日。只剩一個晚上了,當然得回去。

飛機晚點,柯珍抵達北京已經凌晨。

折騰了大半夜,柯珍沒跟旁人一起湊熱鬧,一個人戴起口罩,背著橘黃旅行包,走出機艙。

路過長廊,柯珍邊走邊開機。

祝政打了十幾通電話,全是催的。柯珍面平靜按住那幾通通話記錄,毫無波摁了刪除。

走出機場,柯珍站路邊等了半天都沒打到車。

著空的馬路,柯珍敗陣,最終決定打給祝政,讓他到國到達出口接

祝政接完,罵:老子欠你的。

柯珍不當回事。

等了幾分鐘,一輛黑吉普停在柯珍腳邊,只差一點點就腳了。

柯珍皺眉,抬起頭,迎上祝政不耐煩的臉,角溢出一聲冷呵。

用力踹了兩腳車門,柯珍頂著祝政殺人的目開門坐上后排。

砰——

柯珍丟下旅行包,狠狠關上車門。力道太重,震得車門都在晃。

風掃過來,幾頭發吹進里,柯珍呸了一聲,扯出頭發。

祝政抹了把臉,握著方向盤罵:“你他媽不能輕點,老子剛提的車。”

柯珍往靠背一躺,雙腳搭在扶手箱,怪氣說:“哦,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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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翻了個白眼,沒再搭理柯珍。

他倆天生八字不合,如今能在一個屋檐下,全靠他心慈手

不知道是不是夜太深,一路竟然暢通無阻,一個小時的車程,祝政只開了半小時。

車子開進醫院,祝政坐車里,咽下所有恩恩怨怨,心平氣和說:“咱倆的事先不扯了,你先去看老爺子。”

說著,祝政解開安全帶,繞過車頭,親自走到后排給柯珍開車門。

祝政手搭在車頂,讓出距離,示意柯珍下車。

祝珍斜他一眼,提著旅行包,彎腰鉆出車廂。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病房,祝政抬著下,指了指門牌號,示意柯珍進去。

祝政離開,柯珍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才推門。

許是察覺到靜,祝淮安勉強睜開眼,那雙渾濁不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門口立著的柯珍。

見到柯珍,祝淮安緒激地要起。似乎有很多話要說,祝淮安手舞足蹈半天,想要開氧氣罩。

柯珍瞧著病床上瘦骨嶙峋、老得不人樣的祝淮安,心一時有些復雜。

遲疑片刻,柯珍輕闔上門,抬慢慢走到病床邊。

見祝淮安緒激烈到不過氣,柯珍抿,沉默片刻,問:“你有話說?”

祝淮安雙目瞪大,抬起發麻的手指,指著鼻子上的氧氣罩,同柯珍艱難地點了下頭。

他只剩這口氣吊著,得盡快把話說完。

柯珍挪了幾步腳,彎腰湊近病床,手輕輕取下祝淮安的氧氣罩。

氧氣罩取下,祝淮安幾乎累得不過氣。

“珍……珍,爸爸……有話……有話跟你說。”

祝淮安嗓音蒼老,說幾個字便面紅耳赤,人費力又費勁。

柯珍側著耳朵,湊他邊,示意他繼續說。

“你你……你跟小政……都是我的孩子,爸爸快……不行了。答應……答應爸爸,以后好好……好好待在北京,別……別跟你哥斗了。我我……去找你媽媽賠罪。”

“珍……珍,爸爸錯……錯了,爸爸——”

話音未落,祝淮安驟然斷氣。

去世前,祝淮安還半張著,眼睛瞪得老圓,話還沒來得及代完就去了,連到半空的手都緩緩落了下來。

病房里,柯珍站在一旁,凝著床上睡得安詳的祝淮安,嚨忽然失了聲。

兩分鐘后,祝政聽到柯珍的聲,馬不停蹄走進病房。醫生圍在一堆商量著,祝政轉頭出去吩咐人理后事。

唯獨柯珍像個局外人,恍恍惚惚站在病房,神麻木地看著周圍人忙忙碌碌、吵吵鬧鬧。

祝淮安去的并不突然,祝政早準備了后事。只是祝淮安為了等柯珍,遲遲沒斷氣。

如今柯珍回來,祝淮安提著的那口氣自然斷了。

祝家最近不太平,祝淮安的葬禮一切從簡,祝政連夜安排火化。

柯珍一路恍恍惚惚,直到祝淮安火化,柯珍才察覺不對勁。

回去的路上,柯珍坐在副駕駛盯著祝政問:“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祝政吸了口氣,說:“跟你沒關系,別摻和。”

柯珍牙齒,扯著安全帶,事不關己回:“我也沒想摻和。”

祝政冷呵一聲,開著車,漫無目的問:“你去哪兒?”

柯珍捂了捂發昏的額頭,說:“找丁嘉遇。”

“得,我送你過去。”祝政立馬轉了個方向。

開到一半,祝政點了煙,邊邊說:“你以后別回北京了。你媽那兒,我要好好的,我每年都去給磕頭。”

“我回不回來關你屁事。”

祝政氣急,指著柯珍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隨你開心。”沉默良久,祝政突然開口,“老爺子去的突然,祝家確實出了點問題。不過都跟你沒關系,摻不摻和都沒你事。”

“你不樂意姓祝,我也不指你改。要有人查到你,你打死不認。禍事因我而起,不到你。”

殊不知,柯珍早已經了局人。

車子開進三環,眼見到了丁嘉遇別墅門口,祝政剎車突然出了問題。

祝政狠踩剎車,速度非但沒降,反而不控制往前沖。

眼看要撞上防護欄,祝政死打方向盤,車子剛轉完180度,耳邊突然響起柯珍的尖聲。

“有車!”

祝政作條件反慢了一拍,一抬頭,臉上只剩迷茫。

柯珍見狀,咬牙解開安全帶,站起湊到祝政邊,試圖抓住祝政軌的方向盤。

雙手剛到方向盤,砰地一聲,吉普車猛地撞上岔道躥出來的大貨車。

來不及反應,柯珍下意識用自己的軀擋在祝政面前。

碎玻璃聲、聲、尖聲轟然撕破耳

滾燙、咸腥的水滴順著祝政鼻頭掉進里。祝政,口腔里一大鐵銹味。

似是察覺什麼,祝政驀地抬頭。

那是怎麼一幅畫面?

慘痛,悲壯且毫無掙扎之力的。

祝政著掛在半空,了一鋼筋的柯珍瞳孔猛地放大。

他大口大口著氣,著手,想要柯珍,抬到半空,祝政凝視著柯珍右口的窟窿,心臟咻地沉底。

刺眼的鮮還在不停往下流,順著柯珍的手背流車座,掉在祝政臉上、脖子,染紅他的白襯衫,侵蝕他的理智。

祝政腦子里翻滾的緒轟地炸開,炸得他面目全非,炸得他彈不得,炸得他模糊。

嚨像被膠水黏住,無論祝政多用力,多用力扯嗓子嘶吼,里都發不出一個音。

祝政試圖推開車門,手卻用不上半點力。

玻璃碎片扎進他的手背、大、頭發,更多的砸進了柯珍后背。

不敢,他不敢

他一,柯珍就要死。

祝政揪著心臟,氣,紅著眼,滿目絕地癱在座椅里。

他喊,他,他費力求救。

他一遍又一遍地柯珍的名字,到最后,祝政垂著口嚎起來。

“祝……祝政。我求……求你個事。”迷迷糊糊中,柯珍忍著劇痛,艱難出祝政的名字。

“你別說話!”祝政癱在座椅,絕喊。

大貨車上的鋼筋從擋風玻璃直穿柯珍右側口,柯珍只要一下,鮮便流個不停,不敢

柯珍咬牙關,抬起頭,費力向丁嘉遇的別墅。

著那道飛奔過來的影,柯珍視線很快模糊。

疼,疼,好疼,好疼……

真的撐不住了,撐不住了。

“哥……我好……好累,我……我不想恨你了。你……你跟丁嘉……嘉遇說……說一聲生日快樂。求——”

“柯珍!!!”

柯珍臨死前,最后聽到的聲音是丁嘉遇的。

甚至來不及看他一眼,來不及回他一句就閉了眼。

兩分鐘后,丁嘉遇跑到車禍現場,徒手砸開車門。

安全攥出祝政后,丁嘉遇盯著駕駛座著鋼筋、沒了呼吸的柯珍當場發了瘋。

“柯珍!!!!!!!!!你給老子活過來!!!!柯珍!!!!活過來!!!”

丁嘉遇爬進駕駛座,著滿的柯珍,丁嘉遇張開雙手,不顧一切擁住

周圍人想要靠近,手還沒到柯珍,丁嘉遇不要命地砸退所有人。

人群熙熙攘攘,拍照聲、說話聲、腳步聲、警報聲,救護車聲全都混雜一起。

而駕駛座上相擁的兩人,誰也分不開。

丁嘉遇抱著柯珍的尸,低下頭一一親/吻過柯珍臉上、脖子、手背、口的跡。

親到最后,丁嘉遇雙手捧住柯珍的下在柯珍失,啞著聲,一遍又一遍地喊柯珍的名字。

喊到最后,丁嘉遇哭著嚎:“柯珍,求你,你活過來。”

“別這樣,別丟下,別丟下我。”

“你不是說了要給我過生嗎?柯珍,你這個騙子,騙子。”

“柯珍,你別不說話。你起來打我,罵我好不好?”

“柯珍,我你,我你很多年了。我想跟你結婚、生孩子。你起來,你起來,別丟下我。”

嚎到最后,丁嘉遇癱在座椅,抱著柯珍的地捶打方向盤。

趕到現場的傅津南看到這幕,著氣,彎腰一把拽出丁嘉遇。

見丁嘉遇已經神志不清,傅津南怕他傷到自己,又將他打暈塞進護士車。

一路過去的還有昏迷的祝政,搶救無效的柯珍。

費哲留在現場理后續,傅津南跟車進醫院。

盡管傅津南盡力封鎖車禍消息,這場事故還是被外界知曉。

柯珍、丁嘉遇、祝政,三個人隨隨便便拎出一個便是大新聞。

更何況三個人一起。

柯珍車禍去世的消息一經傳出,外界一片嘩然。

報道鋪天蓋地出現,連帶著丁嘉遇、祝政也了這場車禍的討論對象。

“三角”、“車禍”、“謀殺”為討論重點。

柯珍了網友里的傳奇,那首新發的《墓志銘》也這一生最輝煌的歷史。

輿論后期,所有人從新聞點中回過神,他們不相信。

不相信柯珍會英年早逝,更不相信柯珍死得這麼突然。

可結局如此,誰也無法改變。

誰能改變人生的長度,誰知道永恒有多麼恐怖,但現實往往比命運還殘酷,只是沒有人愿意認輸。

—2017年8月22日上午,著名搖滾歌手柯珍不幸去世。

—柯珍車禍,搶救無效。

—柯珍死亡。

遠在重慶的唐晚看到這條新聞當場崩潰。

病房里,李慧蕓聽到唐晚的哭聲嚇得不輕,急急忙忙問怎麼了。

唐晚攥著手機,悲痛絕說:“媽,我朋友出事了,我要去趟北京。”

說到一半,唐晚捂住臉,哽著聲說:“才二十三歲,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出世了。肯定是騙人的。”

“不可能,肯定是假的,我不信。”

李慧蕓拍了拍唐晚的肩膀,安:“行行行,你別著急。先回家收拾,我幫你訂好機票。看到朋友再說,網上的消息全是假的,你別信。”

唐晚趕了最后一班航班飛到北京。

以為這輩子再也遇不到傅津南了,沒想到一出機場就看到了傅津南。

穿一黑,口別了一朵小白花,整個人融在夜里,一的落寞、孤寂。

估計等好一陣兒了,他指間夾的那煙已經燃了大半,腳邊也七七八八堆了好幾

幾個月不見,傅津南人都瘦相了,之前臉還有點,現在只剩顴骨。

一眼看過去,除了清瘦兩個字,唐晚找不到其他形容詞。

唐晚站了好一會兒才敢上前相認。

兩人隔空對視幾秒,唐晚提著行李箱,神尷尬問:“你怎麼在這兒?”

走近才發現傅津南黑眼圈又重又深,不臉瘦了,整個人也瘦得只剩一副骨架了。

這幾個月,他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唐晚抿了抿干,翻出手機想給關潔打電話。

電話還沒按出去,頭頂砸下傅津南悉的嗓音:“關潔在醫院照顧祝政。我過來送個人,順便接你。”

唐晚緩慢地眨了眨眼皮,點頭,小聲道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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