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驢的幫忙, 秋可謂是收獲滿滿,狗的鼻子靈耳朵尖, 到了竹林,小驢就到嗅,它在哪里停下秋就在那里挖筍,有了準備,剛挖通鼠,就用背簍罩住口,僥幸逃出來的也被小驢給逮著了。
小的扔回去, 大的帶走,裝了大半背簍竹鼠,又挖半背簍竹筍,一人一狗相攜往回走。
快二月了, 山里的花都開了, 蜂閑了一個冬天, 現在忙活在各種味道的花瓣上, 地上的青草已漫過腳踝,微風徐徐, 夾雜著草的青味兒,太照在地面上,花朵泛出一種暖香,之前在竹林里, 竹香醒腦卻有些涼, 走出竹林, 照在上,斑駁的樹影印在臉上,被踩在腳底的青草竄進草鞋里, 草沾在鞋面,小驢在前面打著轉的跑著,秋仰著臉走在山間小道上,背上的重量似乎輕了很多,能這樣輕松自在的一直走下去。
這種氛圍只持續到山谷,剛進山谷,迎面走來的人都笑著催:“快點跑嘍,你家大嗓門又開嗓了”。
而小驢已經加快速度往阿家沖了,它也不想想,滿月都不認識它,跑的再快也白搭。
背著背簍也往回跑,跑到一半沒聽到大嗓門的聲音了,就不急了,改跑為走,一直進了山,看見滿月被他阿抱著,小驢繞著兩人轉圈,滿月被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嚎了。
秋洗了手,過去拍拍手,滿月看見了他娘,頓時癟了,著手要抱,張著就哭,這時小驢也跟著“嗷”,滿月瞅都不瞅它,手著秋的領口,閉著眼睛大聲的哭,那一個委屈啊。
鐵牛娘又氣又頭疼,“哎呦,活像我背著你娘掐你了,伺候你比伺候祖宗還難”。
秋聽了也是抿暗笑,這孩子剛出生時不哭不鬧的,誰抱都要,現在越長越粘人,睜眼瞅不見娘了就嚎,生怕娘被人給賣了。
但他又長的好,皮白頭發濃黑,五長的周正,特別是眼睛,黑亮又清澈,笑時眼睛彎個小月亮,看見他笑容的人都會跟著彎角,所以哪怕每次在他阿懷里哭的震天響,再次見面又是抱著親的啪啪響,只要秋在邊,誰抱都要,給笑給鬧,特喜人,老太太也稀罕,越稀罕這臭小子哭的時候越心疼 ,但又氣得慌,覺伺候了個白眼狼。
秋抱著他進山去喂,讓婆婆把筍子下的竹鼠拿幾個下來,順便幫殺兩個,皮給剝了。
在山里生活一年多了,也只敢殺個拔個,剝皮之類的都是鐵牛在干,現在中午想燉竹鼠吃,只能讓婆婆幫個忙了。
鐵牛娘小驢的狗頭,手怪好,又從頭順到尾,真心的夸道:“這狗真利,打獵這麼有本事,它不在家的時候你跑了三趟,兩趟都走了空,它回來了,這竹鼠你能吃膩”。
“是啊,小驢可厲害了”,秋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小驢可能記得冬天的時候它不能進這個山,所以秋進去了它就在外面等著,聽到秋喊它的名字了,就搖著尾走過去,腦袋頂著簾子,看秋沒出聲,它又大踏步的走進去,在里面東瞅瞅西嗅嗅。
時候不早了,也要回去做飯了,背起背簍,接過婆婆懷里的娃,打個招呼領著小驢走了。
中午,秋把竹鼠給燉了湯,大火炒了一下放進陶罐里慢燉,鮮的竹筍去掉皮切不規則的塊兒,在竹鼠能爛的時候,舀了一大碗起來涼著,然后把筍子加進去,化的鹽水也加進去。
鹽水如果加早了,竹鼠就咸了,跟著竹筍一起加進去,湯有咸味,竹鼠外層咸香,里面鮮甜,而且舀出來的沒有鹽,小驢吃著正好。
狗吃咸了掉還是懷孕的時候發現的,秋天多,鐵牛也不稀罕,吃不完的都倒給小驢吃,到了深秋,都長準備過寒冬了,小驢卻年紀輕輕的開始掉,但又找不到原因,只能看著它的一掉一坨,之后鐵牛下山不在家,它要不跟著秋吃,要不就在山里自己打獵養自己,等鐵牛回來,小驢的狗又長回來了。
從那以后,在喂小驢就給它吃鹽的和飯,現在是膘壯,發黑亮。
冷了就先給小驢吃了,等秋和鐵牛吃飯的時候,小驢已經沒影兒了。
想著它是沒吃飽進山填肚子去了,兩人也沒在意,只是把骨頭都吐桌上,飯后一并攏到小驢的狗碗里。
而現在的小驢正在吃呢,還都是好東西,、咬開皮的兔子,它埋頭大吃,而灰狼守在旁邊警戒。
小驢吃飽后,灰狼把剩下的給吃了,一狼一狗并排著往遠離山谷的方向走,到了有照的草地,灰狼把小驢撲倒在地,把它全了個遍,聞著沒有人的氣味了,就躺在小驢后,前搭它背上,頭靠在一起曬太。
小驢曬著曬著就睡了,灰狼卻豎著耳朵注意遠的靜。
太西斜,這片草地終被樹蔭遮住,灰狼打算領著小驢去它挖的去,小驢卻起來個懶腰,灰狼的筒子,打個招呼準備回家了。
灰狼看著這個傻狼又往人類的地方去,在原地頓了頓,看著傻狼跑的越來越遠,趕追上去,護送它到了山谷外邊的山腳,約好了明天再到老地方加餐,默默的看著狼影越來越遠,最終看不到,它才灰溜溜的轉回去。
哎,草長的太快了,遮住了視線,傻狼回頭都看不到它。
灰狼在回去的路上,在人類打獵的地盤隨便吃了兩只填肚子,回到趴下就睡了,熬了一個下午太累了,狼王不好當。
再次醒來,月亮都進去了,山里的夜晚卻不比白天安靜,不過它不,它要下山轉轉。
進了山谷,只有草叢里蟲子和老鼠的靜,太安靜了,怪不得昨晚剛到那傻狼門口就被它發現了,灰狼在山谷里轉一圈,除了傻狼只有人,放心了。
灰狼麻溜的跑了,它可是絕不跟人打道的。
……
滿月生病了,可能是吹著了冷風,他有點咳,鼻子也不舒服,睡覺的山不能燃油燭了,他聞著那味道睡不好,老是往被窩里鉆,撈出來了就咳嗽,只能熄了油燭,晚上給他喂換褯子屁只能黑弄。
滿月是能睡好覺了,兩個大人卻不了,有油燭的時候,秋一個人就能把他伺候利索,現在必須兩人都起來,鐵牛要腳下炕,拿著褯子出去對著油燭看上面有沒有粑粑,要是憑手,屎能糊一手。
一晚上醒個兩次,熬到滿月病好,兩人眼下都是青黑的,而且這小祖宗還徹底聞不慣油燭燃燒的味道了,鐵牛說這回到了才懷孕的晚上了。
秋想起之前采菌子的時候,松樹上掛的有松油,燒火的時候遇上松枝或松油的時候,火會更大,柴禾也更耐燒,起了用松油做油燭的想法。
實在是黑起夜的晚上太難熬了,孩子吃飽喝足了人倒是清醒了,好不容易睡著了吧,覺沒睡一會娃娃又醒了,然后天都快亮了,秋決定必須抓時間做新的油燭。
秋發現小驢每天下午都會進山,一晃悠就是一個下午,所以就把要出山谷的事放在上午,既不耽誤的事,小驢也能在山里好好的磨練狩獵本事,將來好教它的崽兒。
但永遠都想不到,小驢進山是去大吃大喝去了。
照舊是把睡著的滿月悄悄送給他阿帶,秋提個小竹籃,竹籃里放了個磨尖的竹片,帶著小驢往松樹林走。
松針已經開始變綠了,秋循著有折斷樹枝的松樹,在樹干和地上尋著,半下午下來也撿了不,松樹上還有不松油,但秋不確定一定能做功,撿著這些就打算回去了。
而小驢跟著走到山腳下就不走了,秋喊了兩聲,只見它搖尾卻爪子不,就知道它玩高興了,要進山了。
秋沒再喊它,說了句“晚上早點回來,山里不安全”就走了,等秋進了山谷,回頭看小驢還著呢,搖搖手,進去了。
小驢也轉走了。
剛走過有人類活的地界,灰狼就含只兔子躥了過來。
秋回到家,沒有去接滿月,那里孩子多,沒見著的時候也還好,哭幾聲就不哭了 ,照著平時喂的點過去就行了。
秋把松油塊擱鍋里加熱融化,用小勺舀進兩指的竹筒里,浸在油里的棉線也用細枝兒上進去,帶松油微凝固了就把細枝兒出來。
鍋洗干凈,洗了手,該喂娃了。
秋慌里八張的鎖門往外跑,跑到半路就看見婆婆抱著大嗓門在山外面的山道上到瞅,看見秋過來,臭小子哭的越發凄厲了,他阿躁的趕忙往山里走,秋也是趕跑,這臭小子太惱人了,不吃一點虧。
話都沒多說,抱著大嗓門往小山走,掀開簾子就掀裳,先把這小破給堵上。
耳朵終于清凈了。
到了晚上,竹筒里的松油已經凝固了,就是倒不出來,等鐵牛回來了,秋讓他用刀把竹筒破掉。
暗黃卻亮的松油燭出來了,里面的棉線都能看清楚,秋點燃棉線。
嘿,能燒著,松油燭能用,就是有點費時間,做一只油燭要花半天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