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去四小姐院子里的事很快就在府里傳開了,秦氏得到信兒,非常納悶,老二平時和四丫頭從無流,怎麼會突然心來去探四丫頭的病?
一個庶子,一個庶,秦氏倒不是擔心他們聯手什麼的,只是四丫頭院里不是太景氣,平素也確實沒怎麼關照,就怕老二那個多的,又像上次說婉如一樣跑到老太太那里去嚼舌。
老太太也不見得對四丫頭多關心,可這事怎麼說呢,不關心是的事,只要有人挑起這茬,就會認為自己這個做嫡母的虧待了四丫頭,虧待了的孫,不得又要發一通脾氣。
老東西,整天口口聲聲說自己年紀大了,萬事不想管,只想安安生生頤養天年,可但凡府里有個事,哪一回沒手,遠的不說,就這一段時間,管得還嗎?
怎麼不累死!
這樣想著,為了不讓趙靖玉去老太太那里說,便吩咐云雁去找管事的,讓管事的派人把四小姐的院子打點一下,該添置的東西添上,以前若是克扣了月例什麼的,不要等著人去查,自覺給補齊了,省得惹禍上。
云雁領命去了,半晌后回來復命,說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夫人放心。
秦氏道:“你辛苦了,下去好生歇息吧,這里讓云鶯守著就行。”
云鶯是先前給秦婉如使喚的丫頭,秦婉如回丞相府后,云鶯不能帶走,便又回了秦氏這邊。
云雁謝了恩,正要下去,想起自己在外面聽到的傳言,對秦氏說道:“夫人,我剛剛出去這一趟,聽好多人都在講,是袖兒那個丫頭把二公子帶到四小姐那里去的。”
“袖兒?”秦氏如今聽到這個名字就頭疼,“怎麼又是,哪哪都有,是個鬼魂嗎,為什麼要帶二公子去四小姐那里,又是什麼時候和四小姐有了牽連的?”
云雁道:“這個奴婢不知,只是聽人說,四小姐病了,想喝點爽口的湯,的小丫頭就到廚房去人做,別人都不愿意做,袖兒不但自告勇做了,還親自去給四小姐送去,然后不知怎地就把二公子也勾去了。”
云鶯接過話茬道:“莫不是又嫌廚房里的差事不好了,想結四小姐,去四小姐院子里做大丫頭?”
云雁不這麼認為:“四小姐那里就是個清水衙門,要真想離開廚房,當初為何不去小公子院里?”
“那要不然就是不喜歡咱府里,想等到以后跟著四小姐嫁出去?”云鶯猜測道。
秦氏冷笑一聲:“不喜歡咱府里,我看喜歡得很,不得把府里的家都當完了,今兒個為小公子打算,明兒個又為四小姐鋪路,比我這當家主母還忙呢!”
秦氏真的后悔死了,當初就不該挑頭讓袖兒給侯爺做消夜,現在好了,侯爺吃上了癮,還時不時要袖兒做菜招待客人,那炫耀的勁兒,恨不得全城都知道他家有個心靈手巧模樣好的俏廚娘,害得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袖兒置了都不行,平白為自己留下一個心腹大患。
可要說心腹大患也夠不上,袖兒其實并不曾做什麼對有實質傷害的事,甚至還替平兒擋過謝南風的劍。
覺著袖兒好像沒有想要和作對,至目前沒有,然而邪門兒是,袖兒做的每一件事又恰好能惡心到,從方方面面惡心,讓像吞了蒼蠅一樣,不疼不,卻惡心得要死。
不知道該拿這丫頭怎麼辦。
謝南嘉回到廚房,對蔡大娘說,二公子吩咐從今天起負責做四小姐的一日三餐,直到四小姐病痊愈。
蔡大娘說既然是二公子的吩咐,那你就照他的吩咐做吧,你干不完的活,我讓其他人幫你做。
廚房里的人聽說袖兒去四小姐送個湯都能勾搭上二公子,自以為終于找到了袖兒主對四小姐獻殷勤的原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多個機會接近二公子。
怪不得看不上謝家公子,對世子也無于衷,連伺候小公子的差事都不愿意接,原來的目標是二公子。
真不知道該說二公子魅力大還是該說野心大,也不想想,二公子號稱京城第一公子,多千金名媛都眼惦記著,哪里得到,一個卑賤的丫頭,給二公子洗腳都不配。
可惜,配不配不是們說了算,此后的幾天,謝南嘉一日三餐都往四小姐院里跑,二公子也是一日三餐頓頓不落地過去吃,大伙都快分不清他是為了看妹妹,還是為了蹭飯,還是真的被袖兒勾了魂。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最得益的是四小姐,自從二公子來了一趟之后,的院子就從里到外變了個樣子,屋里添了好多新件,院子里除了草,重新鋪了地,運過來好多花草,還有幾只鳥雀,甚至連下人們的裳都煥然一新了。
這個還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欠了大半年的月例銀子終于發下來了。
趙靖玉再去的時候,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看著滿院的花團錦簇和下人們容煥發的臉,打心底里佩服秦氏的行力。
謝南嘉還好,不算太驚訝,以對秦氏的了解,早就想到秦氏會這麼干,這人慣會做面子功夫的。
“這是怕我去老太太那里嚼舌。”從四小姐的院子里出來,趙靖玉對謝南嘉說。
“那你去嚼了嗎?”謝南嘉問他。
趙靖玉道:“原本沒打算去,既然提醒了我,那我就去,不然豈不是對不起的提醒。”
“你這人真是,別人是多一事不如一事,你是一事不如多一事。”謝南嘉道,“夫人都把一切打點好了,你還有什麼好嚼的?”
“嚼的好啊!”趙靖玉笑道,“花了那麼大的本錢,我不得去夸夸嗎?”
謝南嘉:“……”
也許老太太原本并不知道四小姐得委屈,他一去夸,老太太前因后果什麼都知道了,這到底是夸呀還是上眼藥呀?
“隨便你。”謝南嘉道,“在你上,你怎麼著就怎麼著。”
“真的嗎?我這麼著……”趙靖玉突然往臉上湊過來。
謝南嘉嚇一跳,后退兩步,轉就跑。
聽到里在罵“流氓,無恥,不要臉……”,趙靖玉搖著扇子哈哈大笑,腳步輕快地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剛用過午飯,正坐在榻上和幾個丫頭仆婦閑話家常,趙靖玉進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榻上一歪,頭枕在老太太上,愜意地嘆了口氣。
老太太佯怒道:“這是哪里來的猴崽子,臟手臟腳就往我上躺,快快打出去。”
屋里人也沒誰當真,都抿著笑起來。
趙靖玉哼哼唧唧道:“快幫我肚子,脹死我了。”
“吃了什麼好東西?”老太太拍拍他的肚子,“你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飽,怎麼能讓自己撐著呢?”
“主要是太好吃了,一時沒忍住。”趙靖玉咂咂,漫不經心地把四小姐院子里的事說給老太太聽。
老太太聽了也沒說什麼,著他的鼻子道:“你一個當哥哥的,跑去和妹妹搶飯吃,還吃得傻飽,丟不丟人?”
趙靖玉道:“四妹妹樂意讓我吃呢,說自己吃不完,有我陪著吃,心好,病也好得快。”
老太太了然一笑:“別打量我不知道,你準是看上那個袖兒丫頭了。”
趙靖玉嘿嘿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主要廚藝好。”
“廚藝再好,也不過是廚娘,你不要去招惹。”老太太正道,“我看是個有主見的丫頭,心思不在男男的事上面。”
“那依您之見,的心思在什麼上面?”趙靖玉問道,“一個小丫頭,不想著往上爬,對主子也沒有非分之想,那想干什麼?”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興許人家就是沒有野心,只想安安穩穩地做事,多攢點錢在手里,將來年紀到了放出府,回去找娘親,踏踏實實嫁人,過風平浪靜的小日子,不也好嗎?”
是好,這樣的想法換了別人是好,只是趙靖玉認為安安穩穩,踏踏實實,風平浪靜這樣的詞并不適合用在袖兒上,就憑那抬著死人往水池里扔的勁頭,也不是個能安分的人。
目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到大霧里,沒有章法,看不出門道,但趙靖玉相信,遲早有一天,的野心和意圖會暴出來。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和耗,有他的暗衛隨時跟著,他也不擔心會做出什麼不可控制的事,一旦確定要做的是對他不利的事,他隨時都能殺了。
和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趙靖玉睡意上來,自己滾到里面睡了。
老太太丫頭拿毯子給他蓋上,小聲吩咐嬤嬤:“你去庫房里挑些補子的藥材給四丫頭送去,另外把我睡覺時遮的帕子拿一條,路過秦氏的院子,進去給,就說是我賞的,不用來謝恩。”
“是。”嬤嬤領命去了。
秦氏見到老太太邊的嬤嬤,以為老太太是派嬤嬤來數落,沒想到卻賞了一條帕子。
送走嬤嬤,秦氏對著帕子百思不得其解,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要真不滿意就直接說,滿意也賞個像樣點的,不閑不淡地給個帕子算怎麼回事。
后來有一個小丫頭猜測,老太太睡午覺怕,習慣往臉上蒙個帕子,如今把帕子賞給夫人,是不是讓夫人拿來蓋臉的?
秦氏頓時就領悟了,老太太在嘲諷為四丫頭所做的一切是為了遮丑。
秦氏氣得漲紅了臉,一掌打在小丫頭臉上,人把拖出去打板子,打完板子發賣出去。
曹嬤嬤當然不能放任不管,真要把丫頭打了賣了,傳到老太太那里又是個把柄,于是就對云雁使眼,把人都帶出去,自個留在房里勸夫人。
秦氏怒道:“你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做,等著吧,我早晚慪死在老太婆手里。”
曹嬤嬤道:“夫人不要說喪氣話,你的日子還稠著呢,你上次不是說了嗎,熬也要熬死。”
秦氏道:“我是能熬死,可熬是好熬的嗎,我也真是納了悶了,以前那麼些年,咱們都不曾像今年這樣憋屈,嬤嬤你幫我分析分析,這倒霉日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曹嬤嬤認真想了想,發現秦氏說得有道理,以前們還真沒有這麼被過,哪怕是世子夫人的死惹怒了將軍府,夫人也好好的應付過來了,甚至還抓住那個機會換掉了一大批對不忠的人,把各個姨娘邊都安上了的眼線。
想到一種可能,驚恐道:“呀,夫人,該不會是世子夫人的怨氣……”
“你閉!”秦氏瞬間汗倒豎,厲聲喝止了,“有什麼怨氣,我為做得還不夠嗎?”
曹嬤嬤閉上沒接話。
秦氏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怨我包庇兇手……”
“夫人慎言!”這回到曹嬤嬤閉了。
秦氏心有余悸地打住話頭,卻忍不住在心里胡思想。
曹嬤嬤順著夫人發賣下人的線又仔細理了兩遍,突然眼前一亮:“夫人,我想起來了,被的局面就是從四姨娘回府開始的。”
“四姨娘?”秦氏一愣,“難道是在背后搞鬼?”
“我覺得有可能。”曹嬤嬤道,“夫人你想,自從四姨娘回來,當天夜里侯爺親自去清楓院看,第二天給你請安故意氣你,后來去給老太太請安,袖兒又激怒了你和表小姐,表面上看袖兒是到了責罰,可是你和表小姐被老太太罵得也不輕呀,再后來,袖兒雖然去了廚房,可是食味園的兩樁事,四姨娘都在場,誰敢保證把袖兒調去廚房不是為了掩人耳目,里應外合,如今袖兒又被你派了給侯爺做消夜的差事,你想想,自從那時起,侯爺就再也沒來過咱們院子,焉知不是袖兒在起作用?”
曹嬤嬤分析的頭頭是道,秦氏越聽越覺得有道理,拍著案子罵道:“林蔓蘿,你個賤人,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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