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不能生火,謝南嘉只能借助營地的伙房為趙靖玉烹制食,皇甫則帶了幾個侍衛給打下手。
貴人們的飯菜都是提前準備好的,一回到營地,飯菜就送到了各自的帳篷,土兵和下人們則要去到另一伙房自己打飯吃。
給貴人們做飯的伙夫忙完之后,也得去那邊的伙房吃大鍋飯,他們走后,偌大的伙房就只剩下謝南嘉和皇甫幾人。
趙靖玉寧愿著等謝南嘉給他做飯,都不愿意吃伙夫們做的飯,為了讓他能盡快吃到里,謝南嘉便指揮著皇甫他們把雉剁最小塊,骨頭拍碎,方便燉煮,其他類全都剔骨改刀,切片切,或炒或燜,或放在炭火上烤。
拍碎骨頭又不能拍碎外面的,皇甫頗為為難了一番,不得已只能用力將其震碎。
謝南嘉看了之后非常滿意,還夸他干得好。
皇甫哭笑不得,他大概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力有一天會用在對付骨頭上。
負責切片的侍衛充分發揮了自己湛的刀法,將片切得又薄又勻稱,也得到了謝南嘉的夸獎。
謝南嘉心來地提議:“要不你們別跟著二公子了,咱們幾個在京城開間食肆,保準生意興隆。”
“……”幾個人臉大變,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們誓死跟隨二公子。”
“瞧把你們嚇得,他又不在,至于嗎?”謝南嘉哈哈笑道。
“誰說我不在?”門外人影一閃,趙靖玉信步走了進來,他掉盔甲,洗去風塵,換上致華的紅袍,又搖變回了風流倜儻的二公子。
“你膽子不小啊,挖墻角挖到我頭上來了。”趙靖玉幾步走到謝南嘉跟前,桃花眼似笑非笑,“他們都不愿跟你合伙,你要不考慮考慮我?”
謝南嘉:“……”
還是算了吧,你會自己把自己吃倒閉的。
忙碌了小半個時辰,一桌盛的野味宴便擺上了桌,野山菌雉湯一出鍋,鮮香濃的味道便彌漫了半個營地。
味的食總會讓人心愉悅,尤其是自己親手獵來的食,吃起來更加可口,更加滿足。
趙靖玉悠哉悠哉地坐在帳篷里他的盛晚餐,覺人生圓滿。
只是這圓滿并沒有堅持太久,他那些狐朋狗友很快就聞著味找來了。
最先來的就是程志業,沒進門就吸著鼻子大喊:“什麼好吃的,居然不我!”
說著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直奔餐桌。
“叉出去!”趙靖玉頭也不抬地吩咐。
衛鈞和皇甫立刻上前去拿他。
“別鬧!”程志業往旁邊跳開:“二公子說著玩兒的聽不出來嗎?”
“誰和你說著玩兒?”趙靖玉放下湯匙,一臉嚴肅地吩咐衛鈞,“還不趕的!”
衛鈞和皇甫出手如電,一人抓住程志業一只胳膊,把他架了起來。
程志業踢騰著兩條喊道:“姓趙的,我吃你一口東西怎麼了,當年你剛被侯爺從邊境接回來,本沒人理你,是我爹第一個把我送過去陪你玩的……”
趙靖玉:“……”
回回都搞這一套,他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最終,程志業還是憑借著這套陳詞濫調功地留了下來,迫不及待地拉椅子坐下,連聲謝南嘉給他拿碗筷,盛湯倒酒。
趙靖玉臉一板,招手把謝南嘉到自己邊:“想吃自己手,不吃就滾!”
“……”程志業面對一桌食,沒骨氣地選擇了自己手。
食當前,滾是不可能滾的。
第一塊口,他就深深地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一碗湯下肚,更加將尊嚴拋到了腦后,吃得興起,甚至還十分大方地賞了謝南嘉一把純金打造的彈弓。
“這彈弓是去年秋圍圣上賞給我的,給你吧,回頭我再贏一個。”
謝南嘉沒有接,看了趙靖玉一眼。
這一眼讓趙靖玉莫名地心大好,點頭道:“看我做什麼,給你你就拿著。”
謝南嘉這才接過來,恭敬道:“謝程公子賞。”
“不用謝,明天多做點好吃的就行了。”程志業道,“要不是我先前吃了些,這桌菜都不夠我吃。”
話音未落,帳篷外又來了幾個人,不顧侍衛的阻攔,一窩蜂擁了進來。
“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有好吃的不兄弟們。”
“就是就是,好兄弟有福同,吃獨食是不對的。”
“好香的湯,我最喝湯了。”
“你喝個屁!”趙靖玉還沒急,程志業先急了,“一共就這麼點,我倆都不夠。”
“不夠還有,我燉了兩只呢!”謝南嘉在旁邊了一句。
趙靖玉意外地瞅了一眼。
幾個公子哥也認出了就是半路上見過的小廝,心說怪不得二公子疼他,原來不但長得好,廚藝也好,真是個大寶貝!
程志業暗嘆這小廝太單純,不好再霸著湯,但也不想太便宜了這些家伙,便說道:“我的湯是拿金彈弓換的,你們要想喝,也得拿東西換。”
“這有何難。”都指揮使家的小兒子沈鐸手解下腰間的和田玉佩遞給了謝南嘉。
其他人也紛紛拿出自己隨帶的寶貝塞在謝南嘉手里。
安平郡主的長子周云最實惠,直接賞了一袋子金瓜子。
謝南嘉捧著滿懷的金銀珠寶左右為難。
“收著吧,也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趙靖玉瞥了那些東西一眼,漫不經心道。
“是是是,出來的急,沒帶什麼好東西,明兒個再拿好的給你。”周云慚愧地說,似乎也覺得自己那袋金瓜子拿不出手。
謝南嘉:“……”
一幫人又吃又喝,玩了一個多時辰,才盡興而歸。
等到人都走完之后,謝南嘉在幾個侍衛的協助下收拾了杯盤狼藉的桌子,又忙著服侍趙靖玉洗漱。
趙靖玉也喝了不,如玉的容貌染了紅暈,在燈的映照顯得格外妖嬈。
謝南嘉絞了熱騰騰的帕子遞給他,讓他臉,他不接,說自己手是的,讓謝南嘉幫他。
謝南嘉很順從地答應了,輕輕地給他了幾遍臉,又把他的手放在水盆里,一手指一手指地,連指甲都洗得干干凈凈。
趙靖玉整個人都懵了,瞇著醉意朦朧的桃花眼,歪著頭問:“你怎麼突然這麼乖?”
謝南嘉對他燦然一笑:“咱倆現在是盟友,我當然要對你好一點。”
趙靖玉被的笑晃了眼,怔怔一刻,問道:“你不是我別和這些不務正業的人往嗎,怎麼今天卻對他們如此熱,好不容易燉的湯全給他們喝了。”
謝南嘉把他的手拿出來,用帕子仔仔細細干,解釋道:“你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位子,不能憑一已之力,還要廣積人脈,培養自己的勢力,他們是不務正業,但他們各自都有顯赫的家庭背景,只要合理利用,都可以為你將來的助力。”
“哦?”趙靖玉戲謔道,“這就開始當我的賢助啦?”
謝南嘉微紅了臉,放下帕子,挑了香脂在掌心開,把他的手臉都抹了一遍,聲道:“山里風大日頭毒,多抹些,免得傷了皮。”
的手纖細,掌心卻有一層薄繭,是先前在莊子上勞作留下的,到了侯府之后,雖然干得活比莊子上輕,卻也從來沒閑著過,因此那些繭也一直沒消退。
趙靖玉心底的被的溫順,反手抓住了的手:“回府后,去西院跟著我吧,什麼活都不用干,只須每天陪我說話就好。”
“那可不行。”謝南嘉回手,正經道,“我去了西院,別人就會因為我是你的丫頭而提防我,我還怎麼幫你?”
趙靖玉帶著酒意慵懶地笑起來,抬手住了小巧的下:“如果我告訴你,我看重你遠超過看重那個位子,你信不信?”
謝南嘉頓了一下,笑笑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答應了要幫你,就會幫到底,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那麼,等你的事,我的事都做完了,你要不要跟著我?”趙靖玉問。
謝南嘉想了想道:“萬事皆有變數,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趙靖玉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但不管怎麼說,結盟后的袖兒確實比以前溫順許多,的下都不惱了,可算是一大進步。
于是他也不再強求,囑咐道:“明天多做幾道菜,你會收東西收到手的。”
到了第二天,那些饞鬼果然又來了,還另外帶了一些人來,在趙靖玉的帳篷開懷暢飲,大快朵頤。
所有人都默認了一件事,只要給二公子的小廝打賞,就能在二公子這里蹭飯吃。
這些公子哥都是玩的人,如今到了山里,有錢沒花,想玩沒玩,好不容易找個樂子,打起賞來本不在乎,只要能玩得開心,一擲千金也值得。
兩天下來,謝南嘉狠狠地發了一筆財,收東西的時候看似無心,一腦全堆在一起,等到白天趙靖玉走了,便把那些東西都拿出來,詳細記下哪個件是誰賞的,然后將能夠代表某人份的件單獨收藏。
隨后的幾天,趙靖玉的帳篷簡直了酒肆,連以前在京城不怎麼和趙靖玉來往的人都來了,大家齊聚一堂,把酒言歡,很快就打一片。
因著趙靖玉的帳篷離皇上很近,他們玩是玩,并不敢放肆喧鬧,但即便如此,皇上還是被驚了。
聽了司方正的稟報,宋萬基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對趙靖玉結朋友的能力大加贊賞,將隨戴的紫檀手串給了司方正,讓他拿去給自己換碗湯。
司方正嚇一跳,小心翼翼地勸道:“皇上想喝湯,奴婢那小廝給你單做就是,這手串太過貴重,會折煞他的。”
宋萬基擺手道:“你去你就去,孩子們玩得好好的,咱不能壞了人家的規矩。”
司方正無奈,只好拿著手串去了趙靖玉那里。
眾人一見皇上邊的大紅人過來,嚇得酒都醒了一半,忙忙地和他見禮問好。
司方正笑得十分和善:“各位公子無須多禮,皇上聽聞二公子這兒的湯味道鮮,他老人家也想嘗嘗,命咱家來瞧瞧還有沒有。”
眾人心中一凜,生怕是皇上嫌他們太吵,故意司方正來敲打他們,全都戰戰兢兢地低著頭。
只有趙靖玉不以為然,酒意微醺地謝南嘉:“小路子,湯還有嗎?”
“有的有的。”謝南嘉忙應道,“奴才這就給皇上盛去。”
司方正便含笑將手串遞給了:“皇上說不能壞了你們的規矩,他來時也沒帶什麼好東西,便將這手串賞你了。”
謝南嘉認得這是宋萬基戴了多年的手串,不太敢接,遲疑地看向趙靖玉。
趙靖玉笑道:“還不快謝皇上賞。”
謝南嘉忙接了手串,跪下磕頭謝恩。
一旁眾人都驚得忘了呼吸。
謝南嘉拿食盒裝了湯,本打算要遞給司方正,轉念一想,向趙靖玉請示道:“天黑路不好走,奴才隨總管一起去吧!”
趙靖玉微微一怔,不知想到了什麼,便點頭應允了。
司方正樂呵呵說了聲“有勞”,便抱著拂塵頭前走了。
謝南嘉提著食盒跟在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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