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一直聲稱自己沒見過趙四小姐,等謝南嘉扶著趙蘭芝出來后,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小白兔就是趙四小姐。
這麼一來,倒是他連累了人家小姑娘。
他有心想上前道個歉,可趙蘭芝一直低著頭,看都沒往他這邊看一眼,就和丫頭們一起匆匆而去。
趙靖玉心知四妹妹此刻心里不好,若是面對他,肯定更加難為,因此便默不作聲地站在旁邊,任由們離開,之后也同周云一起走了。
趙蘭芝一走,更室里的孩子們也沒必要再逗留,三三兩兩地相伴走出來。
最先出來的孩子眼尖地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的背影,憑著那大紅的衫,一眼就認出是趙二公子。
孩子們都激起來,不約而同地加快了步伐,想追上去和他來一場偶遇。
心眼活泛的立刻去拉攏趙蘭雅和趙蘭姝姐妹,想著有們在打招呼也顯得自然。
姐妹兩個平時母親的影響,和趙靖玉并不親近,但趙蘭姝天生是個出風頭的子,經不住伴三兩句好聽話,便主跑過去住了趙靖玉。
“二哥哥,好巧啊,你也在這里。”聲喊道,為了顯擺自己這個得天獨厚的妹妹份,特意帶出一種撒的味道,好讓別的孩子羨慕。
果然,孩子們紛紛向投去艷羨的目。
趙蘭雅不恥妹妹的行為,故意落在后面,心里想著回頭定要和母親說說,讓母親好好教育教育妹妹,不要那麼輕浮。
結果等到趙靖玉聞聲停下腳步,和周云同時回頭了一眼之后,的眼睛頓時亮了,三步并作兩步往前走。
可惜還是沒有寧安伯二小姐作快,還沒等走到地方,寧安伯二小姐已經在和周云打招呼了。
雖說是男有別,但趙靖玉和周云都是京城出了名的風.流公子,向來不拘一格,加上孩子的數量多,又都是人,便停下來和們作揖問好。
“二哥哥,你這是從哪里來,要去哪里呀?”趙蘭姝笑著問道。
趙靖玉不明白為何突然對自己這麼熱,錯愕了一下,回答道:“周大公子喝多了酒,我帶他逛逛園子醒醒酒,你們這群結隊的是要做什麼?”
“我們……我們也是出來氣的。”趙蘭姝道,“不如二哥哥把我們也帶上可好?”
“蘭姝,不得無理。”不等趙靖玉答復,趙蘭雅走上前把往后一拉,雙眸盈盈看向周云,納了個萬福,聲對趙靖玉說道,“周大公子既然是喝醉了,二哥哥應當送他去客房躺著歇息才對,外面天冷風大,逛久了怕是要染風寒的。”
趙靖玉:“……”
這兩個妹妹今兒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像跟他很絡似的,一個要跟他逛園子,一個教他怎樣照顧客人。
真是邪了門了。
“那麼請問兩位妹妹,我到底是要接著逛園子,還是該帶周大公子去歇息?”他笑著問道。
趙蘭姝一心想在眾位小姐面前顯擺,對姐姐的多事很不滿。
趙蘭雅卻想著倘若周云去客房歇息,自己便可以借著主人之便去噓寒問暖。
“自然是要以周大公子的為重。”搶在妹妹前面說道,“咱家的園子又不會長腳跑掉,周大公子想逛,以后有的是機會,眼下就該歇息才是,二哥哥是負責招待賓客的,不好冷落了宴席上的客人,你還是快回知味園吧,我來替你把周大公子妥善安置。”
趙靖玉:“……”
周云:“……”
孩子的心思細膩,在上尤其敏,寧安伯二小姐在旁邊冷眼看著趙蘭雅和趙靖玉說話,眉頭一皺,便看穿了趙蘭雅的意圖。
本來按照趙蘭姝的提議,如果二公子同意們跟著逛園子,倒是好的一件事,可趙蘭雅一上來就說讓周大公子去客房休息,瞎子都看出來周大公子并沒有醉,卻一再堅持,分明就是想找借口利用主人之便獨自接近周大公子。
要說趙四小姐肖想周云是賴蛤蟆想吃天鵝,那趙蘭雅可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比這個伯府二小姐更有優勢。
這樣想著,不醋意翻涌,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思,上前一步提議道:“算了吧,公子們怎麼著是他們的事,咱們孩子家湊什麼熱鬧,出來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宴席,家人會擔心的,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這麼一提議,別的孩子也不好再堅持逛園子,只好失地拜別了兩位公子,相攜著回知味園去了。
趙蘭姝氣姐姐擋了出風頭的機會,趙蘭雅氣寧安伯二小姐多管閑事,寧安伯二小姐氣趙蘭雅不講究,肖想的意中人。
什麼狗屁姐妹深,明知道我中意周大公子,自己卻不聲不響的惦記上了,有這麼做人的嗎?
就沖這人品,倘若我得不到周大公子,我寧愿全了趙蘭芝,也不能便宜給,哼!
姑娘們的小心思,趙靖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七七八八,等人都走了,笑著調侃周云:“行啊周大公子,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搶手貨。”
周云翻了個白眼:“我哪有你搶手,你沒看剛才除了你兩個妹妹,其他的孩子恨不得用眼睛把你那啥了。”
“是嗎?”趙靖玉眉梢輕揚,“恐怕不是所有吧,寧安伯二小姐全程都沒看我一眼,還有我大妹妹……這兩位你中意哪個?”
“你可別瞎說。”周云忙打斷他,“我母親管教嚴苛,被知道不得了的,而且我未來的媳婦必須由親自挑選,我喜不喜歡都沒用的。”
“嘖嘖嘖……”趙靖玉咋舌道,“真可憐,連媳婦都不能自己挑。”
“你能?”周大公子道,“你要能自己做主,為何至今還未定親?”
“我那是沒找到合適的。”趙靖玉道,想起那天在侯爺書房皇上對他的警告,頓時意興闌珊,玩笑也沒心開了。
皇上不準他娶沒份沒地位的孩子,說他將來的媳婦必須從王公重臣之家挑選,可是他把京中符合標準的孩子都篩選了一遍,也沒有一個合心意的。
唯獨一個讓他心的,偏偏是個丫頭。
他又想起袖兒那天半真半假地說自己不愿意做妾的話,更加心焦起來。
就這份,別說妾了,恐怕做通房皇上都不會應允的。
這可如何是好?
“怎麼了,突然愁眉苦臉的?”周云問道。
趙靖玉捧著手了臉,犯愁道:“我問你,若是你看上了一個平民家的姑娘,你母親不準你娶,你該怎麼辦?”
“嗯?”周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皺眉想了想,說道,“如果我非不娶,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先給認一門親。”
“什麼意思?”趙靖玉問。
“這你都不懂,你自己不就是侯爺的滄海珠嗎?”周云道,“再比如鎮國公家的小孫,丟了那麼多年,指不定哪天就找回來了呢?”
趙靖玉眼睛一亮,思緒豁然開朗。
周云又道:“這法子可行是可行,但前提是得找到門第相當又愿意配合你的人家,你想想,京里愿意為你冒這險的人有沒有,我覺得程志業他爹你可以考慮考慮。”
“嗯。”趙靖玉若有所思地點頭,突然回過神,忙正道,“我有什麼好考慮的,又不是我的事,我這是在幫你想辦法好不好?”
“嘁!”周云撇撇,“有個詞蓋彌彰你學過沒?”
“滾!”
……
趙蘭芝被眾小姐圍攻,哭得妝都花了,不好再回宴席,謝南嘉便直接把帶回了宜蘭院。
李嬤嬤看到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忙把人迎進屋里,追問是怎麼回事。
謝南嘉本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素荷已經竹筒倒豆子般把來龍去脈全說了。
李嬤嬤心疼自家小姐的委屈,摟著趙蘭芝好言哄勸,免不了抱怨幾句趙蘭姝,說心腸太壞,自家姐妹不顧念,倒和外人一條心,這事要真傳出去,倒霉的不是四小姐,家里幾個小姐的名聲都要牽連的。
抱怨完了趙蘭姝,轉頭又抱怨素荷:“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讓四小姐和外男撞上呢,你的眼睛長在腳底板上不?”
素荷委屈道:“嬤嬤怎好怪我,要不是你非要我帶著四小姐去花墻看,才不會有這事,我覺得袖兒說得對,咱們小姐就不該學那些不檢點的小姐們行事,容易出事不說,真相中了,沒有娘親幫著張羅,也是白搭。”
李嬤嬤被嗆得老臉通紅,眼瞅著四小姐因為的話又掉起眼淚,氣惱道,“你這丫頭,說話沒遮沒攔的,我說你一句,你倒有十句等著我,你除了發脾氣還會什麼,要不是袖兒救場,四小姐這會兒還指不定怎樣了呢,我說,以后干脆還是讓袖兒跟著,你老實在院里待著吧!”
“你……”素荷的火氣眼看就要不住,謝南嘉忙出聲制止,催著李嬤嬤道,“嬤嬤快去打溫水來給四小姐洗把臉,讓四小姐睡一會兒,緩和緩和。”
李嬤嬤便唉聲嘆氣地出去了。
素荷猶自不服氣,嘟囔道:“二小姐也是,四小姐又不是故意撞上去的,人家公子也沒有失禮之,卻嚷嚷的滿世界都是,真不知是何居心。”
謝南嘉剛要制止再說,眼角突然瞥見趙蘭芝地咬了一下。
遲疑了片刻,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素荷:“那位公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素荷想了想道:“個子很高,長得又白又俊,聲音也好聽,穿青衫,別的沒看清。”
謝南嘉失笑:“打個照面就能說出這麼多,還說沒看清。”
素荷也笑起來。
謝南嘉細打量趙蘭芝,見神恍惚,面泛桃,便問道:“四小姐,素荷說的可是真的,那公子當真又白又俊又高大嗎?”
趙蘭芝的臉一下子燒紅了,囁嚅道:“我,我沒看清。”
說話間李嬤嬤端著溫水進來,謝南嘉就沒再多問,在旁邊候著看趙蘭芝洗臉,心頭突然靈一閃,又高又白又俊,穿青衫,可不就是周云嗎?
莫非是周云去似錦院之前到的?
周云說他看見一只小白兔,侯府除了趙靖玉在圍場逮的那只兔子,哪里還有兔子,怕不是說的就是四小姐吧?
這趙靖玉,虧他還自詡是萬花叢中過,怎麼今兒個卻遲鈍起來,竟然把周云帶去看真的兔子。
笨死他算了!
周云居然把人家孩子說是小白兔,如此曖昧的稱呼,莫非這一撞還真歪打正著了?
決定等沒人的時候再探探趙蘭芝的口風。
……
賓客散盡,天已晚,趙靖平的房花燭夜才剛剛開始。
秦氏繃著神經忙碌了這些天,如今一切終于塵埃落定,雖疲累卻歡喜不盡,臨睡前特意去了一趟新房,趁著趙靖平去沐浴更,和侄說了些己話。
叮囑秦婉如不要為了眼前的委屈耿耿于懷,以后日子長著呢,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當前最要是和世子好好相,把他的心攏住,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生了孩子,就算是在侯府徹底扎下了,等過幾年自己再把掌家權往手里一,就侯府真正的主人,就可以和世子恩恩白頭到老了。
秦婉如原本因為這憋屈的婚禮一肚子火,被姑母這麼一勸,心便好起來,笑著應道:“姑母說的我都記下了,我會和表哥好好過的,我不但要做表哥的賢助,還要做姑母最心的小棉襖,等以后兩個表妹嫁出去了,我會替們陪伴姑母,承.歡膝下的。”
秦氏高興得直抹眼淚,盡管經歷了許多的挫折,的心愿總算達了,而且婉如這麼懂事,這麼孝順,足以證明的堅持是對的,娶媳婦就是得親上加親才靠譜。
要是當初沒有謝南嘉橫一杠子,何至于發生后面這些糟心的事。
好在老天爺開眼,總算是要苦盡甘來了,會盡一切努力幫兒子兒媳把日子過好的。
秦氏心滿意足,等趙靖平回來后,又囑咐了他幾句,他對媳婦好一些,睡時當心媳婦的肚子,然后便高高興興地走了,臨走又把云鶯留下給秦婉如使喚。
云鶯始料未及,覺自己在夫人眼里就像個件,扔過來拋過去,一點都不顧及的。
站在門外,看著秦氏和云雁曹嬤嬤一起走遠,想起袖兒曾經說在夫人心中的位置不如云雁,表小姐一來肯定會讓接著伺候的話,一顆心都涼了。
初冬的風嗚咽著吹過廊下,跟著又想起袖兒的另一番話,不打了個冷戰。
袖兒說,你做過什麼,天知地知鬼神知,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問心無愧很簡單,天黑的時候打開窗戶往外看,敢看就是無愧,不敢看就是有愧。
看著院子里影影綽綽的樹木,到一陣骨悚然,下意識地墻壁閉上眼睛。
屋里,趙靖平和秦婉如嬉鬧的聲響傳出來,明明不大,卻無比清晰地鉆進的耳朵。
其他的丫頭忙了一天,都疲憊不堪,見夫人把留下侍候,便都去睡了,空空的長廊就只剩下一個人守著。
不想聽到屋里的嬉鬧,卻又不敢到別去,因為在這里好歹能有個靜,挪到別更讓害怕。
閉著眼睛,像個掩耳盜鈴的人,以為只要不睜開眼睛,就不會有可怕的東西出現。
隨著屋里的聲浪越來越高漲,不得不捂住耳朵。
這時,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頂,匍匐在瓦片上,將一顆披散著長發的腦袋從房檐吊下來,直垂到面前。
閉著眼睛,并沒有發覺。
一陣風吹來,那蓬蓬的頭發飄起來掃過的臉頰
到臉上的,下意識睜開眼睛,慘淡的月下,一顆披頭散發的腦袋正在眼前晃晃悠悠。
“啊啊啊~”發出一串驚恐的尖,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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