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趕問,他撐不了多久的。”胡千山打了個哈欠站起,帶著十二分的不耐煩說道。
大半夜把他從被窩里薅起來,就為了救一個小.賊,他當然不耐煩。
“不是吧?”趙靖玉表示不信,“還有老師你救不活的人?”
“我又不是神仙,你自己下手不留,倒來怪我醫不?”胡千山瞪眼道。
“學生不敢!”趙靖玉笑著抱拳,“老師先去歇息,我問完話去給你肩。”
胡千山哼了一聲,在皇甫的陪同下離開。
趙靖玉吩咐衛鈞把門關上,親自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大馬金刀往那人面前一坐,開始問話。
“說說吧,是誰派你來的?”
“沒人派我來,是我自己賭錢欠了債,想些銀子還債。”
由于銀針的作用,那人神智恢復很快,說話也很清楚,只是這謊話編得太不高明,跟糊弄人差不多。
趙靖玉冷笑,若不是為了謝南嘉,這種人本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更沒有耐心聽他在這里鬼扯。
何況這人現在是回返照,隨時都有可能歸西,他就更不能浪費時間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回手嗆啷一聲出衛鈞的佩劍,劍尖直接那人的咽。
那人瑟了一下,點點頭,別的不說,憑他那張揚的紅,也能猜出他是趙二公子。
“很好,既然知道我是誰,就該知道我的脾氣。”趙靖玉冷冷道,“接下來的機會是你唯一的機會,希你不要浪費。”
那人在他凌厲的目視下打了個寒戰,強自鎮定道:“我剛才聽到了大夫的話,說不說應該都沒機會了。”
“所以你打算不說是嗎?”趙靖玉冷笑一聲,劍尖往前送了送,突然開口出一個名字,“馬四海!”
那人臉大變,惶惶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趙靖玉漠然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有一個六十七歲的母親和一個三歲零五個月的兒子,你妻子兩個月前被債主搶走抵債,你還因此被小舅子砍掉了一手指,你確實是活不了了,但你如果打算死都不開口,就請選擇一個親人陪你上路吧,兒子還是母親,你自己選。”
馬四海驚恐地瞪大眼睛,眼前俊如謫仙的男人讓他遍生寒,他撲通一聲趴伏在地上,手去抱趙靖玉的腳,口中哀聲懇求道:“二公子,我錯了,我是了趙大小姐的指使去殺那個丫頭的,求你不要傷害我兒子,不要傷害我的老母親,求求你,求求你……”
趙靖玉嫌惡地躲開他的手,不讓他到自己的腳,起居高臨下看著他:“你保證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我保證,我保證。”馬四海連連叩頭道,“小的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拿家人的命開玩笑。”
“好,我信你。”趙靖玉點點頭,隨手把劍還給衛鈞,自己大步離開了室。
馬四海沒想到他就這麼走了,一臉懵地看看衛鈞:“侍衛大人,二公子他,他真的會放過我的家人嗎?”
“你把二公子當什麼人了?”衛鈞淡淡道,“你妻子早已被二公子救下,現在水云繡坊做繡娘。”
馬四海愣住,終于明白二公子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多謝二公子大恩,小的下輩子定當做牛做馬.報答你。”他向著二公子離去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隨后一口鮮噴出來,子慢慢倒在地上。
……
學堂里傳出朗朗的讀書聲,學堂外,各位小姐的丫頭們則聚集在院子中間曬著太閑話家常。
謝南嘉向來不愿與眾人親近,獨自坐在廊下想事,斑駁的照在上,給俏的容鍍上一層和的,遠遠看著,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小仙。
“袖兒可真好看。”東府大小姐的丫頭由衷地贊嘆道。
一句話捅了馬蜂窩,激起了一群丫頭的嫉妒之心。
“哪里好看的,我怎麼沒看出來?”趙蘭姝的丫頭云雀不屑道,“做丫頭的再好看有什麼用,左右不過是配小廝,陪嫁,做暖.床丫頭,難不還能去做當家主母不。”
“就是,跟不對主子,還不知道會給什麼阿貓阿狗暖.床呢!”趙蘭韻的丫頭青梅隨聲附和,還順帶著推了海棠一把,“你說對不對?”
海棠下意識地向謝南嘉那邊看了一眼,正巧謝南嘉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也向這邊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相撞,海棠心里一慌,忙躲開了,笑著道:“大家都是丫頭,說這些有什麼意思,還是說點別的吧!”
“對對對,都是丫頭,誰的命還能好到哪里去。”西府二小姐的丫頭也覺得這話沒意思,故意轉移話題道,“聽說你們府里鬧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海棠更加慌起來,“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你們先說,我去方便一下。”
說著急匆匆跑走了。
謝南嘉的目跟著的影移,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來,繼續想自己的事。
過了一會兒,讀書聲停止,一堂課結束,小姐們都出來活。
丫頭們紛紛迎上去,伺候自家小姐喝水更。
謝南嘉就坐在廊下,離得近,最先到了門口。
按照長之序,第一個出來的就是大小姐趙蘭雅,謝南嘉上前一步高聲道:“大小姐辛苦了!”
趙蘭雅被嚇了一跳,往后倒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上后面出來的東府大小姐趙蘭嫣才停下來。
“大姐姐怎麼了?”趙蘭嫣扶了一把,關切道。
趙蘭雅穩住子,拍了拍心口道:“都怪這死丫頭,嚇我一跳。”
謝南嘉死死盯著的眼睛,要笑不笑地問道:“奴隸不過是個小丫頭,大小姐怕我做什麼?”
趙蘭雅被看得直發,不敢于對視,手把開,挽著趙蘭嫣走了。
謝南嘉轉頭看著,若有所思。
傍晚時分,學堂放學,謝南嘉和趙蘭芝一起回到宜蘭院。
剛一進門,珍兒就迎上來對謝南嘉道:“二公子剛剛派人過來傳話,要吃你做的飯,你做好了去請他。”
趙靖玉已經很久沒來宜蘭院吃飯了,今天突然要來吃飯,肯定是從那人口中問出什麼來了,謝南嘉這樣想著,便點頭道:“知道了,我這就去做。”
趙蘭芝聽聞二哥哥要來,也很高興,歡喜道:“你快去做吧,我去洗漱一下,換件裳,等會兒好陪二哥哥用飯。”
謝南嘉應了,進屋換了裳,去大廚房找蔡大娘領食材。
大廚房是個人多口雜的地方,各種消息都傳播得特別快,人雖然離開了大廚房,隔三差五仍會過去走,和蔡大娘始終保持著親近的關系。
蔡大娘見了,第一句話就問:“鬧鬼的事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謝南嘉不笑起來:“大娘當我是差還是半仙,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呢?”
說著不等蔡大娘再問,從懷里掏出一只白狐皮制的手籠遞給:“這是我親手做的,天冷了,給大娘暖手用。”
一共做了兩只,另一只打算找機會送給母親用。
“難為你還想著我。”蔡大娘已然明白不愿多說,接過手籠看了又看,夸贊道,“你這雙手倒真是靈巧,針線廚藝樣樣通。”
“大娘比我更巧呢!”謝南嘉道,“素怎麼樣了,大娘用著可還順手?”
提起素,蔡大娘臉上笑開了花:“素可比你強多了,又能干又乖巧又孝順,從不我心,明年開了春,我就打算上灶了。”
“還不是我推薦的好。”謝南嘉道,“大娘該好好謝謝我才是。”
“死丫頭,你想我怎麼謝你?”蔡大娘笑道。
“先記著吧,沒準過段時間就要麻煩你老人家了。”謝南嘉道。
蔡大娘斂起笑容,正道:“有事你盡管開口。”
“放心吧,我不會和你客氣的。”謝南嘉道。
拿了食材回去,開始忙忙碌碌地燒菜做飯。
李嬤嬤和素荷幫忙打下手,珍兒負責燒火,幾個人熱熱鬧鬧地就把飯菜做好了。
最后一個湯還沒出鍋,李嬤嬤就催著謝南嘉去請二公子,怕晚了前面燒的菜就涼了。
謝南嘉便把剩下的活給,解下圍去西院請趙靖玉。
按照之前的計劃,本應該趁熱打鐵,把鬧鬼的事繼續鬧大,一鼓作氣攻破云鶯的心理防線,沒想到還沒行,有人倒先對了手。
這一下雖然沒能傷分毫,多還是影響到了行事的節奏,讓不得不暫停計劃,先解決了自己的麻煩再說。
在此之前,從來沒想過會有人想要殺,平時是強.了些,但也是很注意借分寸的,除了紅姨娘和當初清渠園那個雜工,好像沒和誰發生過嚴重到要殺人的過結。
先開始曾懷疑是三姨娘,原因是三姨娘因為被侯爺責罰并了足。
后來又懷疑是二小姐,因為多次頂撞過二小姐。
可是今天在學堂時,海棠和趙蘭雅在面對時的不自然,又讓有了新的思路。
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覺便到了西院,里面的守衛仿佛知道要來似的,剛一敲門,門就開了。
“守衛大哥,我來請二公子過去用飯……”福行禮,行了一半卻陡然停住。
守在門口的本不是守衛,而是趙靖玉。
“接著說呀!”趙靖玉笑盈盈道。
“……”謝南嘉很無語,“你不會特意在這里等我的吧?”
“可不是嘛!”趙靖玉笑道,“你給我做藥膳,我傷都好了也沒吃里,簡直快饞死了。”
謝南嘉:“你后來沒說,我給忘了。”
“可見你對我一點都不上心。”趙靖玉推著出了門,和一起往回走,上抱怨道,“早知道你這麼沒良心,昨晚就不該救你。”
謝南嘉忙問:“那人怎麼樣了?”
“死了。”趙靖玉道。
“死了?”謝南嘉大吃一驚,“那他死前可說了什麼沒有?”
趙靖玉點點頭:“說了。”
“說什麼了?”謝南嘉追問。
趙靖玉卻故意賣關子:“昨天的條件你還沒有兌現呢,我若什麼都告訴你,你又該耍賴了。”
“……”謝南嘉斜了他一眼,“你不說算了,反正我也知道是誰了。”
“真的假的?”趙靖玉表示不信。
謝南嘉微微一笑,抓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了一個字,問道:“是不是這個人?”
趙靖玉眨眨眼:“只顧著,沒注意是什麼字。”
“……”謝南嘉沒好氣地丟開他的手。
“再寫一遍,這回我好好看。”趙靖玉又主把手遞給。
謝南嘉只得又寫了一遍。
趙靖玉看清了那個字,不深吸一口氣,訝然道:“你怎麼知道是?”
謝南嘉其實并不確定,見他這麼問,便知道自己蒙對了,當下就把今天在學堂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趙靖玉鬧是鬧,卻不得不佩服的心思縝,僅憑一個眼神,一個作,就能準確無誤地鎖定目標,當真是聰明絕頂。
“你真的只是鬧災荒逃到莊子上的農家嗎?”他探究地打量著謝南嘉,問出心底疑了很久的問題。
謝南嘉心頭一跳,穩了穩心神,迎著他的目反問道:“你不是早就調查過了嗎,是不相信調查結果,還是不相信你手下人的辦事能力?”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回到趙靖玉震驚了,這丫頭到底有多神通廣大,居然連他派人調查的事都知道。
“中秋節的時候,宋策來送蓮藕時告訴我的。”謝南嘉實話實說。
中秋節?趙靖玉算了一下時間,不嘆:“你可真夠沉得住氣的。”
“沉不住氣又如何,我又打不過你。”謝南嘉半開玩笑地說。
“哈!”趙靖玉笑起來,“現在說出來,是有把握打過我了?”
“當然不是。”謝南嘉認真道,“只是現在確定你對我沒有危險了。”
“是嗎?”趙靖玉邪邪一笑,“也許你錯了呢?”
“不會的,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你一直都在保護我。”謝南嘉的語氣突然變得起來。
這個回答大大出乎了趙靖玉的意料,一顆心也跟著變得明起來。
死丫頭,算還沒有徹底瞎掉,終于看到他對的好了。
不對!他轉念一想,這丫頭可不是輕易暴緒的人,突然對他又是坦白又是恭維的,該不會又想騙他為做事吧?
“快說,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他板起臉問道。
謝南嘉狡黠一笑,對他勾了勾手指:“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趙靖玉直覺沒安好心,奈何又經不住的.,掙扎一刻,還是把耳朵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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