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圣上是個勤勉篤行的好皇帝,自登基以來,從未缺席過一次早朝,而今天,他卻破天荒地沒有出現在早朝上。
司方正說皇上病了,特命他代為主持早朝,傳達圣命,匯總員奏折。
如此草率的行事,實在讓人匪夷所思,若非皇上春秋鼎盛,司方正又向來忠心耿耿,百們都忍不住要往別的方面想了。
孟丞相頭一個站出來反對,認為皇上從來沒有因病缺席過早朝,即便真的龍有恙,也該托付太子或有威的大臣代理朝政,讓一個太監代勞未免太過隨意了些。
朝中員多半都是他的人,他提出反對,下面員自然一呼百應,紛紛站出來支持他的言論。
定遠侯不在,武安大將軍也沒來,唯一能和孟丞相唱對臺戲的蘇小國公一直心不在焉魂游天外,余下的都是些保持沉默的中立派。
司方正雖然皇上邊的大紅人,到底名不正言不順,迫于力,只好派人去東宮請太子前來主持大局。
事實上他并沒有得到皇上的命令,因為皇上在昨夜乍聞趙靖玉遇刺的消息之后,就急火攻心病倒了。
這些日子皇后和太子正在和皇上鬧矛盾,他對誰都沒敢聲張,悄悄請來皇上最信任的劉醫,另外又命人通知了定遠侯和武安大將軍。
定遠侯急匆匆來看了一眼,隨即又出宮接著尋找趙靖玉,留下武安大將軍在殿里守著皇上。
這話他沒法和大臣們說,只能依著孟丞相,先把太子請來穩定局面。
宋景行來得很快,雖然一夜都沒怎麼合眼,神頭卻很好,一明黃蟒袍端坐龍椅之上,威嚴天,氣宇軒昂,帝王之相已約可見。
當了二十年太子,今天終于第一次坐上了龍椅,看著下面文武百向自己匍匐叩拜,高呼千歲,宋景行心的激和興難以言表,他會好好記住今天這個日子的,因為從今天開始,他的時代將要來臨。
馮紹站在百的后,離殿門最近的地方,隔著烏的人頭,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年,心同樣百集,復雜難言。
擺了皇后娘娘掌控的太子,手段狠辣得讓人害怕,別人不知道,他心里卻很清楚,皇上突然病倒是太子讓人暗中在乾德殿的熏香里做了手腳,所以皇上才會到刺激時驟然倒下。
而刺殺趙靖玉的計劃,本就是太子想好的一石二鳥之計,既為自己鏟除了外患,又能趁著皇上被氣病,順理章地接手朝政,有孟丞相的鼎力相助,用不了多久,皇上即便康復,權力也會被架空,要麼做個傀儡皇帝,要麼就只能退位讓賢。
雖然目前來說,太子的計劃只功了一半,趙靖玉不知躲去了哪里,但只要接下來的日子太子能繼續把持住朝政,趙靖玉死活都已經不足為懼,一個沒名沒份的在逃私生子,是翻不起什麼浪花的。
“呼!”馮紹長長舒了一口氣,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太子得償所愿,他也算是功德圓滿了,宗耀祖指日可待。
朝堂上的向很快傳到坤寧宮,孟皇后聽完,坐著梳妝臺前發了半天呆,鏡子里映出略顯憔悴的容和無神的雙眼,不得不承認,自己正在迅速老去。
從暈倒那天,太子憤然離去,至今再沒進過坤寧宮,并嚴令東宮之人不許任何消息給坤寧宮,直到那時,才發現這個兒子早已經不是所能掌控的。
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是世間永恒不變的規律,知道早晚有一天兒子會不再需要,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兒子會做得這麼絕。
對如此,對皇上也是如此。
也罷,不管怎麼樣,事總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太子再絕,也不可能不認這個母親,等太子順利登基,這些年的辛苦也算值了。
當娘的,還能和兒子記仇不。
“至于那個趙靖玉,雖然對太子已經沒什麼威脅,死了總比活著的好,你把咱們的人全部派出去,盡快把他找出來殺掉,就當是我這個當娘的送給兒子的賀禮吧!”對王祿吩咐道。
“……”王祿想著太子那天決然離去的影,不不愿地應了聲“是”,躬退出。
然而他和皇后并不知道,太子本不需要他們的幫助,自己就把趙靖玉上了絕路。
早朝進行中,太子正在和文武百討論昨天晚上燈市發生的暴,因當時事發突然,況混,誰都不知道整個事件的原因,更不知道參與暴的到底是些什麼人,只知道暴過后,定遠侯次子趙靖玉不見了。
京都府衙和五城兵馬司連夜調查走訪,只得出一個結論,那伙暴徒是有目的的刺殺,至于刺殺的目標,并不能確定是誰,只是有人聽到他們喊殺穿紅的。
據這一線索分析,那些人的目標極有可能是定遠侯次子趙靖玉,因為趙靖玉穿紅,京城無人不知,但這只是一種猜測,是真是假,還要等抓到那伙人或者找到趙靖玉本人才能確定。
“有人說當時有兵協助暴徒殺人,拿弓箭殺百姓制造混。”小國公蘇賢強打神說道。
到目前為止,人們還不知道他的兒也不見了,他就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才強撐著來上早朝。
“兵應該是暴徒假扮的,我們已經向各衙門證實過,當晚并沒有派出過兵。”京都府尹回應道。
“接著再查,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一點蛛馬跡都沒有,定遠侯是國之重臣,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你們務必要把趙二公子完好無損地找回來!”宋景行真意切地說道。
群臣紛紛稱贊他不計前嫌,心寬廣,肯定能和皇上一樣,為一代名君。
這時,侍在門外通傳,說東山王求見。
東山王和另外幾個王爺一起被太后留在京中過上元節,明天就要起程回封地,這個時候應該是在自己的王府準備起程事宜才對,為何會突然來朝中求見?
眾人都很好奇,靜靜等著太子的反應。
太子似乎也意外了一下,隨即吩咐侍請東山王進殿。
頃,東山王在眾人的矚目下踉踉蹌蹌走進大殿,撲通一聲跪在太子面前,痛哭流涕地說自己的小兒子昨晚在燈市遇到暴,與兄長侍衛走散后,被定遠侯次子趙靖玉殺死在一條偏僻的巷子中,請太子為他做主,將趙靖玉繩之以法,為他兒子償命。
群臣震驚,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呼。
太子臉大變,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晃著子聲道:“皇叔說什麼,三弟弟被人殺了?”
東山王悲痛絕:“太子殿下,兇手就是趙靖玉,請太子殿下為我兒冤呀!”
“東山王是不是誤會了,趙靖玉昨晚在燈市上失蹤,至今未有音訊,王爺怎麼能肯定是他殺了人?”蘇賢忍不住為婿辯解。
“是啊是啊,王爺可有什麼證據證明?”旁的員相繼問道。
東山王從懷里掏出一枚打著青絡子的羊脂玉佩,抖雙手舉過頭頂:“太子殿下請看,這玉佩是從我兒手心里發現的,據知人稱,此乃鎮國公千金送給趙靖玉的定信,想來應該是趙靖玉行兇時被我兒扯下來的,殿下若有疑問,可以請鎮國公千金來辨別真偽。”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一片嘩然,群臣震撼到忘了這是早朝,頭接耳議論紛紛。
小國公蘇賢更是臉慘白,手腳發。
難道東山王之子真的是趙靖玉殺的,他至今沒有音信,是為了躲避刺殺,還是畏罪潛逃?
袖兒同樣不見蹤影,有沒有可能是和趙靖玉在一起?
他此前沒有向眾人兒失蹤的消息,如果這個時候再說兒丟了,會不會讓人連袖兒也一起懷疑?
此時此刻,他又該如何應對?
思忖間,太子殿下已經在喚他:“鎮國公可識得這枚玉佩?”
“……”蘇賢連忙從隊列中走出來,躬道,“回太子殿下,臣對小孩子之間的事不太關注,也沒有親眼見過我家兒送給趙靖玉的玉佩,不好妄下定論。”
“既如此,就勞煩國公將令千金請來協助辨認一下吧!”宋景行道。
“這……”蘇賢為難道,“太子殿下,不是臣不愿意,我家兒尚待字閨中,來朝堂之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認疑似未婚夫的信,對兒家來說實在不妥,我這做父親的,也于心不忍,萬殿下諒。”
“諒什麼,我看你就是想包庇婿!”東山王憤然怒吼,“我兒子都沒命了,你還只顧著你兒的面,真是豈有此理!”
蘇賢溫和,不代表沒脾氣,加上事關兒,登時就和東山王翻了臉:“王爺痛失子,我等深表同,但王爺若因此胡攀咬別人,未免有失皇室統,別說這玉佩還沒確定是不是趙靖玉的,就算是趙靖玉的,焉知不是他弄丟了被別人撿了去,更或者是有人故意了他的玉佩栽贓陷害,王爺如此主觀臆斷,和誣陷誹謗有什麼區別?”
“你!”東山王火冒三丈,騰地從地上爬起來,提拳就要往蘇賢上招呼。
蘇賢不躲不閃,昂首道:“你看清楚了,這里是朝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敢我一下試試!”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旁邊員忙上前將東山王攔住。
宋景行在上面喜怒不辯地沉默了片刻,最后一拍龍椅的扶手,沉聲道:“傳令下去,頃全城之力搜尋趙靖玉的下落,今日天黑之前,孤一定要看到趙靖玉,否則相關人員統統免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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