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雨水充沛,三五日便會下一次雨。
咽下最后一口油條,韓鏡站在廚房門口撐開油紙傘,雨點落在傘面上,發出集的噼里啪啦聲響。
“娘,今兒是祖父的壽辰。”
秦鹿夾了一塊用白菜幫子腌漬的咸菜,道:“我沒有給仇人祝壽的習慣,咱們不去。”
好吧,韓鏡也沒打算回去。
他厭煩了韓家那群人,只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韓鏡,所謂的孝順便是我養你小,你養我老。我是我的父母養大的,韓家沒有養我,我沒有盡孝道的義務。同樣的,你是我的兒子,韓水生夫婦有自己的兒,也不需要你養活他們。他們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們不義。分家后你跟著我,和韓家的關系就會逐漸疏遠。如若我尋個男人親,你就不是韓家的孩子了,可明白?”
背對著母親,韓鏡眼底閃過一抹沉思。
“娘想親了?”
“不想,我只是跟你說道理。咱們娘倆過得好好的,我做什麼要找個男人伺候著,你娘我可不是勞的命。”
韓鏡趕忙點頭,“娘說的是,您是福的命,兒子會讓您過上好日子的。”
“加油哦!”秦鹿沖著兒子揮揮手,“我看好你。”
“……”韓鏡告訴自己要習慣母親的跳,“那我去書院了。”
“好,路上慢點,避著水坑走。”
走出家門口,韓鏡繞過一個水坑,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又不是傻子,專門往水坑里踩?
天氣轉暖后,亮的比較早。
韓鏡年紀小,氣神十足,晚上睡的再晚,早上照舊起得來。
再加上他讀書的進度極快,白秀才生怕自己學生讀的太快,后期會散漫下來,因此并沒有讓他去的太早。
通常讓他辰時正能到就可以,也就是后世的八點鐘。
這個時間倒是方便了秦鹿,早上喜歡賴會兒床,通常在臨近辰時起,洗漱后利用半個小時做飯,再和兒子磨磨蹭蹭的吃上個二十分鐘。
這廂來到白家,正巧看到白逢君從書房出來。
“見過師兄。”韓鏡拱手作揖。
白逢君見到韓鏡就心生歡喜,畢竟和自己的兒子相同年紀,難免用一種慈父心態看待小師弟。
“適才還和父親說起你,說你是他平生僅見的天縱之才,若非你年紀還小,都想讓你明年下場試試呢。”
韓鏡倒是沒聽老師提及,此時不免也生了三分心思。
一只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輕拍兩下,“你還小,縣試五場考試都在二月里,這小板可遭不住,不如過幾年再說。三十老明經,五十進士,你既然有如此天賦,就多在策論和經義上下下功夫。自古以來,三十歲之前高中進士的就極其見,你肯定能更進一步的。”
師兄的話說的在理,韓鏡旋即打消了心里的念頭。
再過幾年看看吧,十歲左右再下場,生試他沒問題。
為數十載,數次擔任會試主考,大盛朝的科舉出題思路他了若指掌,自然難不倒他。
即便真的想一鳴驚人,也不能太過夸張。
白逢君剛回縣里沒幾日,前段時間都在臨縣和妻子一起幫忙打理其岳母的葬禮。
或許是那對老夫妻的尚算不錯,老太太過世后,老爺子的子骨也大不如前。
至頂著這樣的氣神,是沒辦法再續弦了。
這些都是韓鏡在老師和師娘晦的話語里聽來的,兩位老人也沒想到,不到五歲的孩子能聽得懂。
白逢君是秀才之子,這在華縣及其周圍還是很稀罕的。
整個安慶府走出去的讀書人都不多,就好比華縣縣學里,年齡最大的秀才,頭發和胡子都白了,重孫都快出生了,最小的秀才也有近四十歲。
縣令雖然不是個清廉的,可是的對于縣里的學生幾乎不會為難。
縣太爺也想在有生之年,能有考生從自己的治下走出去,好給他臉上增添彩。
縣令是正經朝廷授的兩榜進士出,卻因這方面,在華縣待了十幾年了,愣是沒挪窩。
若非背后沒有后臺,他何至于在這個位置熬到現在。
生試每三年兩次,縣令是次次跟著忙碌,次次大失所。
也是因為考中的概率極地,但凡是本縣有誰中了秀才功名,他都會拿出一筆錢,給秀才修建牌坊。
非是縣太爺多熱心,而是牌坊代表著他的面。
可惜,他上任十幾年,只出了兩名秀才,名次還多是末尾,生倒是有五六個,那也是因為生的人數較多,UU看書 www.uukanshu.com掛著一個尾。
即便真的有天才,可是天才也是需要灌溉的。
華縣本臨近邊境,對于子孫的教育上心的不多,沒有那個意識,再好的天才也得埋沒。
東桑村兩百多戶人家,讀書的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人,這些人的家庭條件相對在東桑村是最好的,有那個閑錢。
不過有些是不愿意在家里做農活,才打著讀書的名義躲懶。
真正用心讀書的,能有三五個都算是好的。
其中里正家的韓博文是村子立至今,唯一的生,目前在縣學讀書。
就算日后韓博文考不中秀才,也能在縣衙找個文書的工作。
最差也是個板上釘釘的東桑村里正。
科舉是需要填寫祖上三代名諱的,曾祖,祖父和父親。
韓鏡對這個不擔心,保人的話,只要找到里正,韓氏一族的長輩自然很多愿意的,本“麻煩”不到韓水生。
生試的一位秀才保人有老師出面,院試的話,縣里的秀才有好幾位,他們也都不會拒絕作保。
不說其他,一些老秀才只是靠給人作保,也能拿到一些銀錢,多多的問題。
“師兄放心,我還不想那麼早下場。”
白逢君點點頭,將韓鏡送到書房,他便離開了。
這次因為岳母去世,在縣里停留了近一個月時間,安葬了岳母后,他便有些待不住了。
妻子心低落,正好他準備一下,帶著妻子去外面走走,放松下心。
至于兒子,自是要留在白夫人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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