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接過他遞過來的信,那信上油蠟封,沾了點跡,打開后信中只寫著一些寒暄之詞。
扈盛林說家中突發意外,扈言留在這邊進學不便,讓他堂兄扈盛全幫忙照顧扈言些時日,教導他進學之事。
信中也提及了扈家小姐跟平遠伯庶子的婚事,扈盛林言辭懇切請求堂兄幫忙去平遠伯府商議婚事延期的事,還說平遠伯府若是不愿,嫌棄三年孝期太長,可讓扈盛全幫忙替兒退親。
這信中毫沒提及黑礦以及扈容的事,看著也都是十分正常的寒暄,可扈盛林既然突然讓扈言離開,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或是察覺到扈容母子為人滅口到了危機。
他既然替他兒子留下了退路,總不會半句不提才對。
薛諾在旁問道:“公子,這信里說的什麼?”
沈卻搖搖頭:“什麼都沒說,扈老爺只是托扈侍郎照顧扈公子他們。”
薛諾忍不住嘀咕,“可是扈夫人才剛死,扈老爺不讓兒留下來守孝,怎麼把他們送去京城?扈小姐也就算了,扈公子以后可還想當的,孝期出門,不怕被人脊梁骨嗎?”
沈卻聞言抿抿,連小孩兒都知道的道理,扈盛林怎麼會不知道。
他這分明是想要讓一雙兒去京城避禍的。
沈卻垂眼看著手中信紙,里面沒有夾層,信上也沒什麼值得推敲的暗語,可是扈盛林既然讓一雙兒去京城避禍,那他必然是察覺到邊出了問題,甚0至提前知道自己有可能會出事。
既然如初,他肯定會留下東西讓扈言兄妹自保。
“扈公子,你父親讓你進京拜訪扈侍郎,又讓你暫住在他們府中,有沒有給你準備什麼東西讓你帶上?”沈卻問道。
扈言聲音沙啞:“有是有,可都是一些平常的見面禮,最貴重的也就只有一把古琴。”
“古琴?”沈卻疑。
扈言紅著眼解釋說道:“我父親喜歡彈琴,堂伯父年時也擅長君子六藝。”
“三年前父親帶我進京的時候兩人還曾一起彈琴對弈,前段時間父親得了一把極為名貴的古琴,每日都要把玩,這次家中出事,父親就說讓我進京的時候將那琴帶去京城給堂伯父當見面禮。”
沈卻若有所思:“那讓你帶走的東西都在哪?”
扈言說道:“古琴在我爹書房,他說要先調試一番,等我離開的時候再給我,其他東西還在庫中,都裝箱放在偏角。”
沈卻立刻有了決斷:“你帶我去書房找古琴。”復又吩咐邊的人,“你們兩個,跟扈家的下人去庫中看看那些東西,仔細留意里面有沒有放著什麼。”
扈言被今夜幾近滅門的慘事嚇得又驚又懼,沈卻不僅救了他,也同樣是他現在唯一能抓著的救命稻草,所以對于他的話毫不猶豫,吩咐下面的人帶著兩個護衛去庫中察看,他自己則是被人背著,領著沈卻他們去了書房。
扈家的院子極為寬敞,扈盛林的書房就在其中一座閣樓之中。
跟其他人家書房就在一層不同,扈盛林將書房放在了閣樓二層,等眾人過去時就發現那書房房門大開,木栓被撞斷了半邊,門前的書架歪倒在一旁,而書房里面顯然是被人翻找過了,各種東西凌散落在地上。
“有人來過這里。”薛諾低聲道。
“扈家如果真握著什麼把柄,他們來滅口之前自然不會放過書房這種地方。”
沈卻早有預料,之所以剛才沒讓人進來搜看也正是因為這原因。
那些黑人起了滅口的心思,定然會先將“證據”銷毀,而書房這種地方向來都是不會錯過的地方。
扈家的下人全被屏退在外,門前有護衛守著。
薛諾在里頭掃了一圈,就連忙小跑到一旁角落里:“公子,琴。”
從那邊倒下的柜子下面,拉出一架古琴,那琴通黑,迎著門前照進的火時又泛著幽綠,琴邊雕刻著紋路猶如綠藤蔓纏繞于古木之上,琴弦在夜晚的燭中泛著幽澤。
薛諾趁著清理在琴上的東西時,順手了一遍,很快就在琴側面到了一極為的隙,佯裝什麼都沒發現,抱著琴回到了沈卻跟前。
沈卻接過后問道:“這就是你父親讓你送給扈盛全的琴?”
扈言有些難過地道:“就是這個,我爹自從把這琴帶回來后就一直擺在書房里,隔三差五就會拭一次,偶爾還會彈奏一曲,他說這琴是他好不容易才搜羅來的,平日里都不讓任何人它。”
沈卻低頭撥了撥琴弦,聲音溫勁松,純粹完,琴弦停擺之時依舊有余音繞耳:“的確是張好琴。”
薛諾聞言好奇的著爪子撥弄了一下,又抬眼看了眼房中:“你們家不怕招賊嗎?”
“啊?”扈言疑。
“旁人得了好東西誰不是藏著掖著,扈老爺要是真喜歡這琴也該好好收起來才對,怎麼擺在這里,瞧瞧剛才被人推倒了架子,要是再歪一點非得被砸斷了不可。”薛諾不解地說道。
沈卻手中一頓,著琴弦時,那琴上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
這琴的確是好琴,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扈盛林既是琴之人,又從來不讓人這架琴,的確該好好將其收起來才是,哪怕不至于藏起來,也不該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萬一被哪個下人不小心掉了或者是損傷了怎麼辦?
換做是沈卻自己,喜之必好生珍藏,將其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而不是一進書房一眼就能看到的架子上。
古琴不是刀劍等經得起折騰,保養不好都會影響了音質,扈盛林這樣完全不像是對待珍之,反而更像是蓋彌彰,借用燈下黑的道理來讓有可能闖這書房里的人不去留意。
沈卻連忙讓人點了書房里的曲頸長燈,將琴抱到一旁。
他垂頭仔細看了一遍,又在琴上敲了敲,片刻后才在琴側邊上找到了暗匣,將其打開之后,果然就看到那琴里面居然是空的,里面用油紙包著放著一冊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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