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戰場上流傳著三句格言：“誰敢爭第一”，這是行神速的SAS突擊隊員的口號；“力量和榮譽”，是“匕首特遣部隊”總部的作戰信條；“速度、奇襲和猛烈打擊”，是“三角洲”特種部隊的做法。

與這些充滿力量與熱的口號不同，“從不遲疑，毫不憐憫”是狼群的生存守則。這個生存守則從文學角度聽起來似乎缺乏自信，甚至帶些蕭索的自卑和冰冷的殘忍。富的一直被狼群摒棄，因為它會影響作戰決斷，但這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接的，而不能接者的命運就像沙漠里的河床一樣——枯竭了！

連續三天不間斷行軍耗盡了大家的力，這種機械式的行進仿佛永無盡頭。每繞過一座山梁，便會看見前方是更多、更無盡的曲折往復的雪覆山梁，它們的面貌都一模一樣，都是那同一種噬人的蒼茫，當雪景從趣盎然變單調，人的心便開始煩躁，等煩躁積累到令人作嘔的程度時，便是寒帶行軍的痛苦進了前戲階段。

極度疲憊和困乏像個無形的巨大蚊蟲，貪婪地吸干了所有的力后仍不放過我，酸麻的空乏從五臟六腑向上頂得人頭重腳輕。每走一步我都覺得自己搖搖墜，這種失衡覺讓我想起小時候母親買給我的“不倒翁”，那是一個慈祥的壽星老，調皮的我總是喜歡把“他老人家”倒著立起來，千方百計但卻穩不住他沉甸甸的屁的覺和現在是多麼相似。

我的雙腳已然沒有了知覺，被失掏空熱量的一片冰冷，冷風吹來沒有阻擋地便穿過向后漂去，突突跳的眼皮像吊了鉛塊，稍不注意便摔下來砸住了視線，了始終弓著的腰，肋扇間的劇痛走了些眼皮的重量，讓我從“睡魔”的捆綁中掙出片刻。

借著痛苦換來的清醒，我嗅了嗅被雪花拭過的空氣，清冷、深邃、干干凈凈。月被雪層反投映回天幕上，把本應淡黑的視線涂了灰，自然界的奇跡仿佛將時間固定在了黃昏。

此時我站在沒膝的雪坡上抬頭看，月亮正圓，卻擋不住滿天擁的星星，一條銀河橫夜空，一無際的雪線，層層疊疊的群山，白云似乎就飄在旁，天空一塵不染，藍得空靈。這是城市中見不到的景。

“砰！砰！砰！……”一陣槍聲震碎了我眼中幻如仙境的平和，涌來的危機嚇得我一屁坐在雪地中，勉強把狙擊槍口調轉瞄準了槍聲響起的位置。在即將扣下扳機之時，我才看清打槍的原來是杰麗。這時想停住扣扳機的作卻有力不從心的覺，如同大腦的指令延遲無法傳達到，手指不聽指揮繼續了彎曲作。

眼看這一槍就要將面前的瘦弱子撕兩段，我只能拼命仰頭帶微微地后仰，這才抬高了一些槍口，轟然炸響后，子彈溜邊從記者邊飛過，進了背后的山坡中。

巨大的槍響震醒了所有被疲憊折磨得恍恍惚惚的隊員，原本只是遲鈍地扭頭看向打槍的杰麗的唐唐和結婚男打了個激靈從迷茫中恍醒。狼人和刺客則被我失控的行為嚇了一跳，沖過來一把將槍從我手里搶了過去。而杰麗仍自顧自地對著不遠的樹叢掃，毫沒有意識到死神肩而過和子彈已打完。

刺客沖過去卸了的槍，一掌扇了個跟頭，然后又趕把從雪地里拎起來搖醒，扶著肩讓站好，這才開始檢查的狀態。過了片刻，刺客扭頭對狼人搖了搖頭，表示杰麗已經到了極限，支撐不下去了。

能支和多日不休，再加上高原缺氧，會造嚴重的大腦機能障礙。心憔悴、神恍惚下許多人會將普通的樹木看敵人，把堅的石頭當做面包，甚至出現各種奇怪的幻覺，時間長了神便會崩潰。

坐在雪里，涼的覺鉆進屁眼，順著腸子開始向上爬，穿過的部位反而沒有了冰冷的覺，取而代之的是一滾燙的熱意，仿佛肚子里燒起了一把火，炙烤著包裹在外的皮，力量開僵的管激活了無力的，原本疼不可抑的肋骨經熱流掃過，也化了淡淡的舒暢。但這熱流沒有讓我有星點的，且嚇得我不知從哪里得來的力氣，騰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失手走火？這可不像你！”狼人拎著我的武在我眼前晃了晃，“是不是不行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搶過槍地握在手里，希借著手里的充實找到力量。狼人端詳了我片刻，疲憊地搖了搖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開了。他也不是鐵打的！

按著肚子了片刻，驅散原本應是如此冰天雪地中求之不得的暖意，當冰冷和疼痛重新收復失陷的陣地后，我才緩緩地長舒了口氣，但心中的恐懼卻沒有隨著這口熱氣離開我的，不安和張咬住了我繃的神經。

“覺熱？”水鬼拄著自己的槍挪到我的邊，看著我肚子的手笑問。

“你也？”我猛地抬頭盯住眼前整張臉已經凍脹紫的家伙。

“嘿嘿！”水鬼想撇大笑，卻不凍僵的臉皮，只是做出了個比鬼還難看的古怪表，然后搖搖頭徑自向前走去。

凍死的人不是的，這是因為失溫過度會導致腸胃功能紊，腸溫一旦低于攝氏34度人便會神志不清，到倦怠睡和甘的恍惚，最終失去正常的思維能力和產生幻覺，很多凍死的人的表并不痛苦，甚至是熱得服便是這個原因。

刺客仍在意圖重新理順杰麗的意識，唐唐卻瞇著眼走到我的邊無打采地哆嗦著。猶豫了片刻后鼓起勇氣向我問道：“我已經穿得極厚，一直都沒有到冷，可是現在不知為什麼開始越來越冷，現在已經冷得不了！這是為什麼？”

我還沒解決自己因失造的溫流失問題，竟然了別人的取暖顧問，上帝真是和我開了個振人心的玩笑。但別人已經問上門了，我總不能拒之門外，只能仔細打量起眼前已經裹球狀卻還抖不停的人。

過了片刻，我似乎看出了點端倪，直接問道：“你穿的什麼？”

“什麼？”明顯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愣了一下竟然臉紅了，躊躇了半天后才低聲說道，“艾麗的浪漫閑系列……”

“我沒有問你品牌！什麼材質的？”怪不得會不好意思，看來穿的一定是型的。

“純棉的！”唐唐看著我，為自己的誤會不好意思起來，頭含得更低了。

“了！”我出刀子遞給，“棉質吸汗是好，但在高寒的地方活的話，棉質簡直就是殺手。如果不是專業的排汗，吸收了汗水的棉質變涼后會吸走你大量的溫。”

“現在？”唐唐看著我遞過去的刀子遲疑了。

“如果T恤也是棉的，就把你從睡袋里出來的羽絨層墊進去，隔開它和皮的接。”我勾了勾塞在軍里的原本睡袋里的保暖層，“注意頭盔的保暖，人一半以上的熱量是從頭部和頸部散失的。”

“噢！”唐唐慢慢地把的純棉褪掉后，從領子和腰里扯了出來，在里面不覺得如何的，到了外面經寒風一吹凍了冰坨后，唐唐終于明白手里的“浪漫閑”走了不存活下去的幾率。

加上進山前的兩天，大家已然五天沒有睡覺了，邊上過相同訓練的結婚男已然支撐不下去，離無意識狀態相去不遠了。但唐唐仍然能保持清晰的思考能力，不得不承認男不及耐寒、耐、耐疲勞、耐神力。

我手袋了所剩不多的巧克力和能量棒，我們千辛萬苦訓練出的強悍軀消耗的能量倍于普通人。普通行軍我們只準備一個星期的口糧，這種環境下能量消耗會加倍，即使盡量節省，剩下的余糧也已然不多了。

傷失的能撐到現在，我已經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了。但看著一無際的雪原，我有種力不從心的覺。面臨死亡的威脅早已不是第一次，有幾回的經驗比現在還糟，甚至肚破腸流，但這次不同，即使我仍有力，卻明顯覺到死神的雙手已然掐了自己的脖子。

“你怎麼了？”唐唐整理完自己的服后，努力睜大眼隔著防風鏡打量我的表。

“沒事！”陣陣昏睡從眼底傳到腳底，引起一陣陣輕。骨骼寒戰提供了微不足道的熱量，隨之而起的沉重麻從骨神經線放到皮，舒服極了！

不能睡！不能睡！我不停地在心里呼喊。但卻不聽從大腦的指揮，不斷突突地抖，沒法協調。

“還能走嗎？”在我沉浸于與自己的戰斗時，狼人走到我邊問道，“食尸鬼！食尸鬼！”

強烈的搖把我拽回現實，用手指頂了頂眉頭撐開些眼皮，我看著已然走在隊伍前面的水鬼，不由心中產生一強烈的慚愧，咬了咬牙逞強道：“嘿嘿，我是鬼！怎麼會有事？”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再搭個雪屋！”刺客拎著吃了點提純咖啡因后醒點神的杰麗走了過來。前天我們費了數小時的工夫才搭了個雪屋，誰知才剛進去口氣，后面的追兵竟然騎著驢追了上來，人數不多，都是偵察兵，見了我們也不火扭頭便撤，不費一槍便得我們放棄了半天才建造的休息室，帶著追蹤后加倍的疲勞再次開始行軍。

“不，那來不及！他們有驢子代步，我們不能停。”我打斷了他的話，“我沒事！只是對眼前一不變的景有點厭煩而已。狼人，你知道我的能力不止如此。”

“兄弟們，快來！”水鬼越過面前的山頭突然急促地大起來，嚇得刺客還以為遇到了敵人，丟下杰麗匆忙向他跑去。狼人聽到遲疑了一下，慎重地審視了我片刻，把手搭在我肩上點了點頭，才跟在刺客后面向前跑去。

“噢，上帝呀！”狼人和刺客的低呼同時從無線電中傳來，其中包含的驚詫讓我莫名心慌起來，跺了跺傷的左腳，借著些微疼痛為雙奪回的知覺，我拔向他們消失的山頭跑去。

可是當我翻過山坡到達山頂時，驀然間，一方碧藍仿佛自天而降闖了我們的視線，五天，除了白什麼也沒看見，突如其來的新鮮刺痛了我的眼球，頓時將我們那因為貧乏而開始干的眼睛清涼地安下來。

大家都愣在了那里看著谷底純凈的藍湖水，乍看下，平靜的湖面襯著的雪山如同一顆巨大無瑕的藍寶石鑲嵌在潔白的天鵝絨上。

那種藍，它是如此寧靜地躺在遙遠的谷底，它就像是藍的家園，它就是藍本，就是寧靜與遙遠本。

那種藍，那種凝固、深沉、矜持的藍，在四周削立的褐黃峭壁的映襯下更顯出一種雍容和高貴，仿佛深藏著一個人類無法知曉的，因為這，卻又顯得如此泰然自若。

等我慢慢適應了眼前的自然界奇跡，才開始注意到眼前的山中湖如同溢出的一杯酒，在山谷狹窄轉折狂瀉而下形層層雪白的瀑布，四一片水氣氤氳，飛沫在空氣中游。

“好！”大自然的景投進我的眼中，腦中長久抑的白恐怖被這一塊藍砸得碎。

“藍！是湖，是湖！”連已瀕臨崩潰邊緣的杰麗也從茫然中被撼醒，捂著臉痛哭起來。

“贊奧丁！”托爾翻過山頭跪在地上，手著想夠眼中的這一片水，貪婪地汲取跳的河水傳來的活力。

結婚男已然激得說不出話，撒向湖邊跑去，那里有座小木屋，像是捕魚者居住的船塢。可是他還沒有跑出去兩步，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頭栽進了雪里，等他回頭一看，嚇得慘出聲：“人！”

“嘩啦！”狼人我們幾個被他的聲擾醒，本能地抱起了武把槍口對準了結婚男摔倒的方向。等他慌張地在雪地里撥拉了幾下，顯現出一穿著軍裝的尸后，我們才又放松了下來。

“國人！”大家圍到尸周圍打量面前僵的人后，托爾翻開死人的白雪地迷彩出式軍服抬頭說道。

“難道是我們要找的那群家伙？”在所有人都對本次前來這里的目的不再抱有希的時候，卻出現這種轉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埋怨。

“沒有軍銜？他們不是正規軍！”托爾繼續翻找了片刻后找到一張卡片說道，“保安職業資源公司？是傭兵？”

狼人從尸周圍的雪地中找出一把史太爾AUG后點頭道：“式制服，奧地利武。是傭軍！”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看著死亡，對于虛弱的人頗有“振人心”的作用。

“不知道！但不是凍死的。”托爾是東歐人，那里高山雪原多，他對失溫致死很有經驗，“凍死的人臉應該紅潤，像喝過酒一樣。但你看他的臉，都快茄子了！”

托爾說到這里翻轉過得像石塊的尸，背后肩頭的防彈背心上的布料上一個彈孔赫然目。

“把子彈取出來！”狼人對托爾說道。有口沒有穿出口，那說明子彈還在里面。

“好主意！”托爾掏出瑞典NL1雷神大博依刀，用盡全力一刀刺在了傷口周圍。凍了的人不但看著像石頭，砍上去的度也像。好在托爾高力大，手里的家伙又是世界頂級鋒利的夾鋼刀，這才刨開了地上的凍尸。等看到他取出的子彈，大家都神一振。

那個套著外殼的標準錐頂圓柱，很明顯地告訴了大家，這東西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子彈。

“AP！”我從托爾手里接過那個彈頭仔細查看片刻，認出手里的子彈是國貨。

“M995穿甲彈？”邊上的唐唐和結婚男是國兵，當然了解這種為他們開發的用來對付輕型裝甲車的專用彈。

“從彈頭外殼的碎裂程度看，這一槍應該是遠距離狙擊。最500米開外！”刺客看了一眼破裂的錐彈頭外殼，搖頭說道，“5.56口徑？這種天氣？這種風力和可見度？絕對是好手！”

確定死者穿的不是防紅外線軍裝后，狼人用熱能探測對著周圍觀察了一遍后說道：“這里沒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