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剛打開堂屋大門，一新鮮空氣迎面撲來, 伴隨著一縷縷涼爽的秋風，太還沒有出來，正躲在云朵后邊準備著上崗燦爛的笑臉。

趙國生走出屋外, 習慣貪婪的呼吸了口新鮮空氣，幾只小鳥兒在樹枝上清脆地鳴著, 屋院子門前幾許雜無章，生命力極強的星星點點小草還留著夜里打的晨霜, 不知名的野花含苞放的蓓蕾上, 晶瑩明亮的珠閃爍著，顯得生氣。

每每早起時，都讓趙國生出一種“采東籬下, 悠然見南山”的清閑幸福。

生命在于運, 只要是寒冷起不來的冬季, 往往趙國生都會選擇在早晨稍稍運下。

在農村, 尤其是這個年代的農村，趙國生的行為舉止不能太過怪異不合群, 只有快步走路來施展子, 走的越快越好，最好能出一汗。

院子里，屋門前左邊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個瓜架，跟著季節的不同，種植不同的瓜類, 或種瓜，或種南瓜，黃瓜等等，讓那些瓜藤順著瓜架攀上棚架，爬的高高的，當瓜果時，藤上掛著的瓜果，一個接一節，煞是好看。

這時瓜棚架上爬滿的正是黃瓜，趙國生隨手著珠摘了綠油油的黃瓜，回屋從水缸里舀了瓢水順便沖沖，用了兩下，往里一塞，解又好吃。

“國生，大早上的，你吃什麼黃瓜？也不怕肚子鬧荒？”一只手輕松提著一大桶豬食的劉蘭秀悄然無聲的出現在趙國生面前，真嚇了他一跳。

趙國生：“……”覺好吃的呀。

黃瓜，不能在或者一大清早沒有吃東西的況下吃，不然，吃了后很容易心里發慌，難。

還有，農村人種黃瓜，香瓜不是為了變一碗菜擺上桌子，更多是給孩子們當零食，吃著好玩。

在零食貧瘠匱乏的年代，農村里很多農作都能為孩子們饞的零食。

比如，花生，紅薯，芋頭，黃瓜，香瓜等等。

見趙國生低頭顧著說黃瓜，沒心思搭理，劉蘭秀又笑著說：“那今天早上我們醋一碗黃瓜吃吧。”

不是很喜歡吃生黃瓜的劉蘭秀突發奇想的提議道。

早上一碗醋黃瓜，在炎熱的‘秋剝皮’季節，很好的打開人的胃口。

“行，你看著辦吧。”趙國生矜持的點點頭表示同意。

其實心里早已為劉蘭秀這個提議點贊了。

早上一碗禿禿，干的‘原原味’從壇子里挖出來的酸豆角，很整潔的一大把，碗里還殘留著壇子的酸水的酸豆角配昨晚的冷飯，太寒酸了。

能換醋黃瓜，那再好不過了。

說真的，為了趕時間去鎮上看兒，可也不能待趙國生啊。

還有家里幾個熊孩子，明明早上是在家自己做早飯，吃過早飯后去的學校，為什麼不多做一兩份？留些給他也行啊。

現在家里三個熊孩子都在鎮上上初中，三孩子采用協調配合的方式，一人一天，三人流著早上起來做飯。

在劉蘭秀態度堅決的教育下，養了自己的事自己干，絕不麻煩他和劉蘭秀。

偶爾趙國生想想，覺得自己和劉蘭秀狠心的。

特別是冬天，天未亮，他們幾個熊孩子點著燈在灶臺一邊燒火，一邊煮飯的忙碌。

于心不忍的趙國生有刻意和劉蘭秀談論深究過，被劉蘭秀一句，誰家孩子不是這麼過來的？到他們幾個就特殊了？

一句話，堵得趙國生無法反駁。

那一刻，趙國生覺得自己特別矯，自己懶得很，試圖把這份心疼和責任推在劉蘭秀頭上。

后來，家里幾個熊孩子得知了，反過來笑著安趙國生。

“想什麼呢？我豬都喂了，你怎麼還站在這里發呆？”喂完豬，拎著個空桶的劉蘭秀皺著眉頭奇怪的看著他。

“沒什麼，在想小外孫長什麼樣呢？”劉蘭秀的問話把陷愧疚深思種的趙國生給喚醒了。

也許，那也是一種鍛煉？

很會找理由的趙國生自我安的想。

像這傷發呆的緒，向來不是趙國生所擅長的，這種緒就像一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肯定像艷啊，這還用想？”劉蘭秀自信的暗暗得意。

接著想到了什麼，馬上催促著：“國生，我現在做飯，你快去爸媽哪里說一聲，讓爸幫我們看著點家里的事。”

這事昨天下午已經和趙父打過招呼了，臨行前再去說一聲，更放心罷了。

“知道了”趙國生低聲應了聲。

心里想著多此一舉，明明昨天就打過招呼，商議好了，不就是幫著喂豬嗎？他爸還能忘了不？

前不久，趙國生房子的右后方小水塘邊坍塌了一座舊房子，是通達趙父家的近路。

自從那座破舊的房子坍塌后，趙國生一家再去趙父趙母家，都盡量走這條近路，不用路過斜對著趙父趙母家后院方向那一面老三家的房子。

超近路，路過被青草綠樹包圍的小水塘，這個小水塘是死水，不想村口的池塘，池塘底下是連著溶和沼澤區，是有活水的，這個小水塘完完全全是靠降雨水多來存活的。

今年雨水多，這時候水塘里還有大半水塘的水，水塘綠油油的，看起來不太清澈，水塘里邊有許多灰白的鴨子，水塘面上長滿了綠浮萍植，連城一片，倒了鴨子的食。

“爸，姆媽，在家嗎？”超近路橫穿過小水塘，拐過彎就是趙父趙母家。

“在的呢，國生這麼早就過來了？你爸在后院抓呢。”杵著拐杖，行不算靈活的趙母笑盈盈的從屋里蹣跚走出來。

久病無孝子，四個月，老大家和老三家已經恢復常態，不常來了，只有老二家，無論兒子兒媳，還是孫子孫，天天來報道。

兒子兒媳來不來，無所謂。

只要孫子孫每天放學后，能過來坐一坐，陪他們聊聊天，說說學校的新鮮事，打發點時間就好。

“噢，姆媽，你跟爸說一聲，中午幫我們家喂豬啊。”和鴨中午一頓沒什麼，反正和鴨在外面能找到食吃。

話帶到，態度周全就好。

忽略趙父大清早在后院抓這件事。

好吧，趙國生心里確實懷疑猜測這抓是不是跟今天他要去鎮上看艷有關。

轉，趙國生趕時間的急忙準備離開。

“國生，你著急走什麼呀，你爸在后院抓呢，你捎過去給艷坐月子吃，他生了個八斤八兩的大胖重外孫，是個大功臣，要補回來。”趙母杵著拐杖急忙在地上重重的敲打，示意阻攔著趙國生的步伐。

“姆媽，那還是留著你和爸補子吧，你才養幾只啊，你忘了蘭秀今年養了多了？給艷坐月子吃足夠了。”果不其然，趙國生的第六很準確。

難得啊，對孫一向不重視的趙父趙母開始關心起艷來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出發點是好的，心意是真的。

“那哪，你們家的是你們做父母的心意，我們家的是我們爺爺的心意，那哪能一樣。”趙父昨晚給做了半宿的思想工作，好不容易想通了的趙母心里不樂意了。

趙國生越是拒絕，趙母越是想塞給他。

“就是，國生，我們又不是給你的，你在哪里嚷嚷什麼呀，我們是給艷坐月子的。”趙父頭上頂著幾，手里的抓著一只，不高興的板著臉訓斥。

趙國生：“……”

怎麼有種強買強賣的覺？

早知道就讓劉蘭秀來了，他詞窮，不太會說話。

萬一說些不中聽的話，把一腔熱想關心孫的趙父趙母熱急眼了，那還得了。

實話是說不得了，說了是他們倆老頭的心窩。

心思敏的還誤會著趙國生在指桑罵槐的舊事重提的暗指他們以前重男輕。

這趙艷坐月子，又不是趙家出嫁中第一個生孩子坐月子的孫。

用趙父趙母封建思想的話來說，既不占嫡，又不占長。

憑什麼有特殊待遇？

大哥趙福生家三個兒早早出嫁，孩子都好幾個了，坐月子時，怎麼不見趙父趙母火急火燎的趕著上去送老母補？

有過上次買電視機事件后，趙國生反思了許久。

從那以后，沒做一件事，但凡是牽扯到三家和趙父趙母有關聯的，他絕對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再給人留下把柄。

搞得三兄弟破裂，有隔閡。

“爸，我聽說你前幾天又捕捉到幾條大草魚？要不捉一條過去？老母就算了吧，你不知道，艷媽昨晚抓了六只。”原本趙國生不想提到六只這個‘龐大’數量的，怕趙父趙母心里有別的想法。

老母和草魚的價值和意義不一樣。

如果說另外兩家知道趙父趙母專程送了一只老母給孫趙艷補子。

不說暴跳如雷，怪氣的酸言酸語是會嘀咕很長一段時間的。

世上沒有不風的墻，這事遲早會傳到三位已經出嫁的侄耳朵里的。

到時候，他們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很難說。

作為夾雜在中間指里求生的趙國生，立場很尷尬。

如果說另外兩家知道趙父趙母給趙國生帶回幾條魚，還讓他送給了趙艷坐月子，補子。

聞言，他們也只是在心里稍稍苦的笑笑。

畢竟，這段時候，三家一起照顧趙母，只有老二趙國生家最盡心盡力。

三天兩頭的，不是老母湯，就是黃豆燉豬蹄，還有燉豬肚子之類的。

在這種況下，趙父趙母送幾條魚給趙國生家，也是理之中的禮向往來。

轉了一個中介站，經過趙國生的手，魚再到趙艷哪里也很正常。

趙國生疼兒，在趙家是出了名的。

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六只？一下子拿那麼多啊？”趙母有點愣神的提高聲音，似乎有點不高興。

“坐一個月子，吃六只補子也不算多，既然這樣，爸去后院池子里捉兩條魚上來。”趙父不著痕跡的瞪了趙母一眼，阻攔著繼續想說下去的話。

作為多年的老伴，趙父哪里會看不懂趙母臉上那激愣神的小表，和接下來念念叨叨的啰嗦，明里暗里嫌多了的意思。

好在趙父反應能力快，趕在趙母繼續開口前掐斷了。

“那老婆子，這只我們今天自己燉著吃。”說完魯的重重往灶臺柴火堆里扔，借機用子遮擋住了趙母不高興的目。

在趙父眼神的又一次警告中，趙母反應過來了，收起臉上的不虞，笑著說：“好，這只我們自己燉著吃，你快去后院池子里捉魚吧，國生他趕時間呢。”

“嗯”趙父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

整個過程，心大意的趙國生只嘆著趙父趙母轉子的對孫好方面去了，毫沒有注意到趙父趙母兩個間的暗涌。

提著兩條大草魚和兩條大鯉魚回去時，趙國生傻乎乎的樂呵著慨，在劉蘭秀面前不停的幫趙父趙母刷好度。

噢，這是一個很好的誤會。

除了趙父趙母，誰也不知道事的真相。

也正因為如此，一直對趙父趙母半信半疑態度的劉蘭秀也改變了心態，唾棄自己太小心眼，往后的日子里，對公公婆婆更加孝順。

在趙父趙母家耽擱許些時間，匆促的吃過早飯后，東方已經出現了瑰麗的朝霞，村子里的屋頂飄著縷縷炊煙，空氣中彌漫著輕紗似的薄霧。

太，馬上就要升起了。

在劉蘭秀一次次不確信的檢查后，鎖好門，把鑰匙放在只有自家人知道的地方，他們一起踏上了去鎮上的腳步。

乘著朝霞，迎著初秋的晨風，在太一點點普照大地之前，兩人懷著急切見到小外孫的心，在山野道路上健步如飛。

終于，在趙國生手臂用盡最后一分力氣悔不當初沒有用扁擔挑或者扁擔扛，生出一連帶籠子一起扔下的想法時，抵達了。

瞧著劉蘭秀那輕松快意的模樣，趙國生悔恨的想給自己兩耳，讓你，要臉面，搞得焦頭爛額的氣吁吁，渾是汗。

這種手臂大力士的事，就應該給吃菠菜的大力水手劉蘭秀。

死要面子活罪，說的就是趙國生。

大男子主義要不得。

不過，想到他一個大男人，力氣還不如一個廋弱的小子，確實不太好意思。

“親家，我們來了。”隔著王家院子六七米的距離，劉蘭秀迫不及待的扯著大嗓門喊起了。

趙國生：“……”

這是鎮上，是城里。

不是趙家村，可以在站在村東頭大聲對著村西頭大聲嚷嚷喊。

沒瞧見隔壁鄰居幾戶人家都著頭在院門外，好奇的打量著嗎？

“哎，親家，快進來，來得早的，你們吃過早飯了？”王母滿臉笑容的在手里拿著幾塊漉漉的尿布，來不及放下，急忙走到門邊迎接。

“親家，我們是吃過早飯過來的。”見王母不嫌棄的手里拿著幾塊尿布，劉蘭秀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王家很滿意艷生了個孫子。

“吃過了啊？那趕進屋，你親家公在燉豬蹄。”王母也不多啰嗦，急忙朝屋里喊到：“老王，快出來，親家來了。”豬蹄吃多了，容易下。

回過頭，才注意到趙國生拎著個大籠子，忙不迭的說：“我說親家也太客氣了，怎麼拿這麼多東西？不是說了嘛，拿著尿布過來就好，其他的東西，家里都備著呢。”

不要看王母住在鎮上，是一個城里人，這屋院子比起農村的房子，惶恐不讓半分，又的種蔬菜，又是種水果的，甚至在趙艷懷孕期間，還養了不。

可惜，養是一門技活。

不是你孵幾個蛋就會變小的，也不是你養幾只就會全部存活的養大的。

略保守估計，按照數量來算，起碼五十只打底，最后存活到能吃的程度，只有八只。

“也沒什麼，都是自家的東西，花不了什麼錢，你們在鎮上，什麼都要花錢買，多不劃算啊。”有句話劉蘭秀沒說，這是給兒補子的，有什麼舍不得。

“好好好，親家就是客氣。”王母笑著接過籠子，快速的數數了的數量，才放到用木板隔起來的舍里。

“親家公，今天，我們倆老爺們得好好喝幾杯。”王父笑得紅滿面的拍著趙國生的肩膀，哥倆好的勾肩搭背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