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發現,沈夜瀾是真的不喜歡那薛蓉蓉。
不過仔細想來,薛蓉蓉的確不討喜。
自己準備讓逃,卻信不過自己,反而朝那遼人舉報自己。而且還天真地以為那沈大人表妹的份那震懾到這些遼人。
便想有這樣的思路,只怕是真沈家的老太太寵壞了,如此看來,在沈家老太太的心里是何等的重要了,不然怎麼能將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寵了這副模樣,事的輕重不分就算了,連好壞都不能辨別。
沈夜瀾似乎能看出心里在什麼,于旁邊的椅子坐下,“我祖母姓薛,當年薛家也是京里數一數二的將門,曾經與□□皇帝一起打下這大齊的江山,薛家未曾破滅之前,府邸門口還有□□皇帝欽賜的鎮國柱石。”
孟茯好像聽說過,薛家后來被臣楚異陷害與金國勾結,一門二十七口人,全慘死先皇的刀下。
唯獨剩下一個當時在南州沈家養病的小爺。
薛蓉蓉便是這位病弱爺的獨了。
后來沈家替薛家翻了案子,薛蓉蓉沒了親人,就一直住在薛家。
哪怕是個兒,但因為是學家的孤,所以沈老太太也將寶貝一般養在眼前,萬般護。
“這樣的世,祖母放在上的心思遠超沈家的任何一個后輩子弟,只是過于溺了,也養了如今的這驕縱子。”祖母過份溺,與是只有壞沒有好的,等于捧殺一般,沈夜瀾的母親早前說過幾句,卻惹了老太太的不快。
只道是沈夜瀾的母親這個做媳婦的容不得薛蓉蓉。
所以自此后,誰也不敢多,任由老太太折騰。
也正是薛蓉蓉這樣的子,所以沈夜瀾的父母寧愿他娶了沒曾見過面的孟茯,也不愿意他遂了老太太的意愿,娶薛蓉蓉做媳婦。
孟茯聽到沈夜瀾的這些話,一時覺得這薛蓉蓉如今這個樣子,只怕老太太是不了干系的。
只是也不好去說沈夜瀾祖母的不是,便沒在言語了。
轉眼就到這寅時了,此刻正是晝夜替之時,溫度最低。
又馬上要秋了,這酈縣還被群山包圍,水汽氣也就重了些。
孟茯穿得,可這披風雖大,裹著里卻是面空的,只覺得腰冷脖子冷腳都冷,不打了個噴嚏。
驚得靜靜坐在一旁不知思略什麼的沈夜瀾猛地起到跟前,口氣竟有些著急:“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點冷。但是已經將沈夜瀾的披風據為己有了,總不能他將衫也給自己吧?
可沈夜瀾卻已經下外袍了,“你先把這個穿在里面。”但是想起自己這外袍上濺了不遼人的臟,孟茯上那樣白的皮,弄臟了怎好?
不免就想到當時孟茯穿著折西域舞娘的裳,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著,心里就有些發悶,越想就越是生氣。
孟茯愣愣地看著他下裳,明明要遞給自己,又忽然穿上,還一臉凜然殺意,頓時給嚇得不輕,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先生?”
這又又輕的聲音像是羽一般,落在沈夜瀾心頭,這才猛然反應過來,恢復了常態,“我沒事,這裳臟,這會兒也快天亮了,我帶你回去吧。”
說著,見孟茯起,很自然就攔上了孟茯盈盈不握的腰肢,給橫抱起來。
孟茯剛想掙扎,就聽沈夜瀾說道:“你若走,那披風也擋不住。”一雙修長白得發的……
他都不曾好好看過,憑何再給別人瞧了去?
雖然這會兒外面也沒什麼人。
而孟茯聽到他的話,忙了披風,這樣一來騰不出手去抓他的襟,覺得有些不穩,于是只能將整個子朝他了過去。
隔著那青的薄薄披風,孟茯能清晰地覺到沈夜瀾手上的溫度,不免是有些覺得不好意思,但回頭一想,左右以后要嫁給他,就算是假夫妻,但肯定要住在一間屋子里,到時候肯定也會磕到到。
這會兒就權當是提前習慣了。
回到下,天才微微亮起來,隔壁的婆婆卻已經起來了,見沈夜瀾回來,跟他打了招呼,有些擔心道:“你家媳婦一宿沒回來,我喊了老頭去衙門里報,也不曉得有消息了沒。”
“多謝婆婆,昨夜與我一,如今在屋子里,讓婆婆費心了。”沈夜瀾朝謝著,見打水,忙將手里的水給他送到灶房里去。
婆婆聽著孟茯在屋子里,也就放心了些,見沈夜瀾給自己打水,也就出去買菜了。
沈夜瀾也趁著這會兒,借家的灶火燒了熱水送到屋子里去。
孟茯洗完了澡出來,沈夜瀾也用涼水洗了,換好干凈裳,將孟茯的臟裳要來,與自己那沾的黑袍一并扔到灶火里燒了個干凈。
回頭又見孟茯穿著一昏黃的對襟,栗鑲邊,不免想起昨兒那一勾人魂魄的妖模樣,與今兒的裝束簡直是大相徑庭,便忍不住道:“你不喜歡鮮一些或是暖一些花麼?”
“喜歡啊。”孟茯哪里不喜歡了,只是一直要干活,穿那些不要一個時辰就給弄臟了。
上這個也是一天一換,但臟了不是那麼明顯。
何況也曉得自己這材有些超綱了,穿這個樣子,還能被那好的蕭元脩認出來,要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以后上街哪里還方便
“喜歡為何總穿著些,你年紀還小,若是喜歡就挑些好看的。”他想,待此間事了,待了玖皁城,就給買許多好看的裳頭面。
忽然又想起自己送的梅花簪,“那個,你不喜歡麼?”
孟茯先是沒懂他問的是什麼,直至發現他的目落在自己的頭上,才恍然反應過來,“與裳不搭。”戴上有些不倫不類了。
沈夜瀾聽罷,暗自點了點頭,有些自責自己心大意,怎麼上次就沒想到給買裳呢?不過這些他也不大懂。
算了,還是等回去了,帶去挑。
“走吧,咱們去吃飯。”
孟茯跟在他后想,其實有些想問玲瓏的事兒,但是昨天沈夜瀾那時候的氣場有些嚇人,怕自己提起玲瓏惹他不高興,于是又給吞了回去。
尋了一小店吃過早飯,沈夜瀾也不放心將留下了,索將人帶著去了昨兒晚上停留的那院子。
好坐在隔壁看書,窗外是一庭秋,才打著花苞,想是缺乏打理,橫七八豎地倒在一,枝丫也沒人修剪,看起來有些糟糟的。
靠墻卻種著兩株碗口的桂花樹,這會兒花金的花朵還沒完全凋零,仍舊將這一片小院暈染得香醉。
孟茯看累了書,便趴在窗前往外瞧。
那韓宣云領著一個小青年走來,也不知道絮絮叨叨跟他代著些什麼,只見那小青年頻頻點頭,然后便轉走了。
孟茯本還擔心打擾他們商量正事,轉本回目,沒想到那韓宣云卻朝這兩走來了。
“孟大夫。”窗戶下面就是橫七八豎的花,那韓宣云踩在花壇上走過來。
“韓先生有事麼”孟茯好奇地看著他,想起那孫買辦說他武功很高,底子好,上的傷好得快,所以不由得將目落到他手臂上綁著紗布的傷口,“沒見骨頭吧?”
“見了也無妨。”韓宣云回著,轉而朝隔壁窗戶正好和孟茯這里別開的書房看去,“你家沈先生多半是被你這倒霉運氣嚇怕了吧?如今是打算將你做孩子一般寸步不離地帶在邊了。”
說道運氣這一事,孟茯也很抓狂。
上一輩子運氣就不好,別人值夜班的時候,都沒什麼病人。
到值夜班,運氣好的時候就五六個產婦來生孩子。
那不好的時候,曾經有高達十五個產婦,自己本就忙不過來,有時候還遇著那胎心異常,或是大出,有一次還遇到那羊水栓塞。
半條命都給嚇沒了。
同事們都不愿意與值班,實在沒辦法在一起了,也是苦連天的。
反正是大半夜隨著產婦轉院去上級醫院好幾次,有一次路上還出了車禍。
就盼著醫院里趕將婦產科分婦科產科,也好去婦科。
可是沒等到醫院分科,就到了這里。
運氣也沒見好過。
如今聽到這韓宣云侃調,也是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好運氣全部用來遇到沈先生了,我也沒得法子。”
韓宣云聽罷,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家沈先生若得了你這話,必定十分歡喜。不過他也沒辦法一直帶著你,我估著這一次回了玖皁城,就將你送到他兄長府上。”
孟茯聽著這意思,沈夜瀾還要遠行?不免想起了沈大人的話,只說沈夜瀾是個極歸家的人。
下意識就朝韓宣云問道:“他要去何?去多久?”
“去多久不知道,興許要去草原一趟吧。我們干的這些事你也知道了,已經死了不兄弟,就是不知到底有沒有用。”
他們做的這些事,每一件都算得上是行俠仗義,不計報酬,卻每一次都有著命之憂。
其實孟茯不解,沈夜瀾既然是當今圣上欽點的狀元郎,他要做的這些事,有朝廷勢力不是輕而易舉麼?又不是每一件事都跟這一次凰山礦的事一樣。
所以便問道:“你們要做的,既然都是為了老百姓,那為何不與朝廷合作呢?”
韓宣云聽到這話,卻是‘呸’一口。
不過倒不是吐孟茯,而是對當下的朝廷,“但凡沒讀過書的人都曉得,如今咱們這大齊朝廷是個怎樣的,反正我等是灰心了,靠著他們不如靠自己。”
朝廷腐敗,皇帝貪圖樂,不問朝政,這倒是事實,不然好好的一個齊國也不會折騰這番模樣,四方諸國虎視眈眈,都恨不得來咬下一塊。
事實上遼國金國都蠢蠢好幾次,也得了不的好。
韓宣云顯然沒有打算跟孟茯說太多,又因提起朝廷,滿腔都是憤憤不平,自己把自己氣得不輕,便先走了。
可他的那些話,卻像是在孟茯心里扔了一塊石頭一般,再也安不下心來看書。
等著沈夜瀾來尋吃午飯,不得要問起:“韓先生說,你要去草原上,去多久?”
“還沒確定,是那蕭太后壽辰,但朝廷那邊還沒合適的人選。”事實上是那樣的狼虎之地,文文弱弱的齊國人們不愿意去。
可這一次又非去不可,因為是那蕭太后六十的壽辰。
至于沈夜瀾想去,還是想在暗將這凰山的事擴大些,暗中推波助瀾,使得黑水部落與蕭家徹底反目。
中間還有一個白隼部落。
這時候孟茯卻忽然道:“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嗯?”沈夜瀾頗有些好奇地看著,“方才宣云的話我聽到了,這一次朝廷沒有人愿意去,所以他希我做了這使節,一路上也能給予他們不方便,到了遼國也好行事。”
但是他實在厭惡這個朝廷。
孟茯沒有想到他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意圖,但還真沒發現韓宣云跟自己是一個意思,只繼續與他說道:“我從前聽過一個故事,有一位年輕人,他生的時代和我們是有些相似的,他年一戰名,忠國,嫉惡如仇,卻因子過于直爽得罪了當時的權貴,所以郁郁不得志,直至臨死也沒能再繼續上沙場。”
“他有一首詞,我記得甚是清楚,‘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后名。可憐白發生!’①。這整篇詞里,唯獨第一句和最后一句是真的,其他的便都是他的夢。”
“是夢,也是他一生的夢想,只是到他臨死,家國仍破,江山未歸。他興許是時運不濟,但是他一顆心終究是是牽掛這百姓和國家,可惜他遇到的朝廷和咱們的朝廷也是一般模樣,他不得重用郁郁而終,到死也沒有放下面臨破亡的家國。他的國家興許欠了他一個盛世,也辜負了他的一腔熱。”
孟茯說到此,朝沈夜瀾抬頭看去,“你與他有一樣的夢想,所以我想說莫要辜負了這一腔熱。”畢竟沈夜瀾的家世擺在那里,自己又曾經是狀元,他想要做,是輕而易舉的事。
既然心中有夢,有大好的資源,為何還要一個人踽踽獨行孤軍戰呢?
也許他站了出來,會讓許多已經放棄的人又重新看到希。
這大齊不乏中有夢想之人,亦如這韓宣云。
朝廷的衰落,又不能代表所有的人放棄了這個國家和民族。
那僅僅代表了一部份罷了。
沈夜瀾靜靜地看著孟茯,也不曉得將的話聽進去了多,眉眼里含著幾許思略,似乎又在認真想,似乎又只是單純地看著孟茯。
從窗戶斜進來的灑在他半個肩膀上,襯得他整張臉都顯得溫華清雅。
孟茯不敢去打擾他,該說的已經說了,有沒有用不知道。
只是覺得大家都是凡人,離不開這人間煙火,可像是韓宣云他們這些人,將自己都全搭在了這些事上,連命都沒有辦法保障。
他們死了,還要將家里的錢財砸進去,那家里人呢?
明明他們是再位大齊的子民們奉獻,可這對他們的家里人不公平。
而朝廷那樣的好資源,卻在一旁白白給那些庸才貪糟蹋著。
與其如此,沈夜瀾還不如給拿過來放在韓宣云他們的上。
而且很多事,經朝廷的手一過,明明就是事半功倍的。
遠比他們這樣師出無名要好辦得多。
就如同這一次韓宣云他們想要去遼國,如果沈夜瀾能做這個使節,那就方便了許多。
“你說的對。”良久,沈夜瀾淡然地回了孟茯一句,“吃飯去吧。”
孟茯有些不準,他這答應了還是沒有答應?
直至晚上那韓宣云拿著一個折子,在窗戶前走過,笑道:“果然還是這枕頭風最好使。”
孟茯臉頓時紅了大片,“你胡說什麼?”
那韓宣云卻是笑得開心不已,很快就出了小院。
這時房門從外被推開,是沈夜瀾走進來,“天不早,回吧。”
在這酈縣又待了兩三日,孟茯偶然聽到有人和沈夜瀾說起薛蓉蓉的消息,說是被那格日勒帶到山里去了,正打發人去找。
好歹還有個蹤跡,但愿能尋到人吧,不然那沈家老太太不得將沈夜瀾給活生生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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