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聽罷,心里不已,“他們才下山來一年罷了,去年雖種這藥材得了幾個銀子,可哪家兒不花錢?還不曉得是從何省下來的,你若是得空了,須得一筆一筆記下來,到時候可要將這人還回去的。”
沈玨認真地頷首,“這些天各送來的,都一一記下了。”這幾天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沈玨前所未聞的,四的老百姓們主捐贈出了多余的資,這是歷史上前所未有的。
讓沈玨忍不住想,若以往與他國開戰之時,整個大齊的老百姓若都能如此齊心,扭麻繩一般,那這大齊便是所向披靡了。
怎可節節敗退?如今大遼金國欺辱踐踏?
對于遠在朱仙縣的小叔,以及眼前的小嬸,都佩服不已,只覺得做做小叔這樣,才算是真正撐得起真正的‘國士無雙’!
再想到王大人才上門來,沒說清楚緣由,馬不停蹄才從石頭縣里趕回來的小嬸,二話不說,沒有半點猶豫,就大方地給朱仙縣的老百姓送了那麼多東西。
也是開了這個先例,才引得各商戶們如此積極,不要朝廷員,紛紛主出援手。
而且這麼多天了,還在維持。
這讓他忽然意識到,不管是男子或是人,其實都一樣的,只是大部份都像是母親一般,只局限于宅之中。
所以便忍不住想,如果人們若都能像是小嬸一般,不被男人束縛在宅之中,將來是不是都是能有大作為的,就像是小嬸一樣?
不由得將目落到妹妹沈清兒的上,“清兒,往后你是想像是小嬸一樣,還是像母親一樣?”
沈清兒在給他研磨,忽聽得他這問話,有些不著頭腦。“阿兄這話怎講?”
沈玨放下手里的小狼毫,認真地看著說道:“困于宅,眼界便狹窄,只顧得到眼前,唯看得到兒丈夫;可若是走出宅,過這道高墻,所見便是天下。我如今總算是明白,為何小叔當初一定要不顧一切地娶小嬸了,他這般的人,的確不是尋常子能配得上的,也只有小嬸這樣的,才能與他并肩而行!”
他曉得小叔的夢,便是收服舊山河,從前他覺得遙遠不可及,可如今他竟然有些期待著。只盼著自己快些養好,來日也能提槍刀于腰間,跟著小叔一起將大齊山河收復!
他說得如此細致,沈清兒也是聰慧之人,如何還能不明白?滿眼的向往,“倘若有機會,我自然想為小嬸這樣的人,我從來不覺得子會比男子差半分,我們兒家缺的,只是與男孩們一個同等的機會罷了。”
沈玨卻笑道:“你照顧了我這十幾年,往后這余生,哥哥便是拼盡了全力,也要為你掙一個機會,不會你一輩子只困于后宅里,為那樣的閑雜瑣事浪費一輩子的好!”
“當真?”沈清兒在爹娘的眼里,素來都是叛逆的野丫頭,所以當聽到沈玨的話后,高興不已,那眉眼里都帶著歡喜。
只是兄妹倆的快樂很快就被從京城里送來的一封信給打破了。
那信里,他們的外祖父,也就是房相,為了顧全房家以及小崔氏和幾位兒的名聲,打算將這件事下去。
到底,這親姐姐被庶妹害死取而代之,還害了侄兒外孫,就算發生在普通人家,也不是什麼彩的事。
更何況是聲名賢德的房相家里了。
若真傳了出去,這個跟著殺人兇手一起同床共枕多年的他,名聲不得是要損,還有那幾個兒,皆已經娶嫁,若是對方姻親曉得他們有這樣一個狠毒的生母,豈不是毀壞了他們好好的家庭?
所以房相的意思,勸著沈晝言就此罷了,索現在嫡長子還能救,沈玨也無大礙了,養個八九年的,總會好的。
他在別可做些賠償。
沈清兒子最烈,看完了信,當即就怒罵起來,“果然是人走茶涼,枉死的到底不如這活著的。外祖父說得如此輕巧,這些年臥病在床備折磨的不是他自己罷了!”
說罷,一面回頭朝沈玨看去,“阿兄,不是我要故意挑事,只是你吞得下這口氣麼?撇開阿舅和外祖母不說,便是這些年你病在榻間,阿娘遭了外人多白眼?你又背地里被那些個狐貍罵了多次?”
孟茯看過信了,也覺得這房相明顯偏袒了小崔氏,如今人證證俱在,居然輕飄飄一句索大家都沒事,就此作罷!
別做補償?哪個像是缺銀子的人了?
沈晝言的意思,他不想就這樣作罷,如果小崔氏不得到罰,他那意思是,就算是撕破了臉皮,他也要告到衙門里去。
但一是賢名在外的房相,一面則是儒門大家,不得是要引起軒然大波的,因此他此番來信知會兒一聲,只愿以后與房家那邊撕破了臉皮,兒們不要怨恨他做事太絕。
他這樣做,只想為枉死的岳母大崔氏,以及纏綿病榻多年的兒子求個公道罷了。
孟茯其實是有些意外的,沈晝言子散漫,這一次卻堅決不點頭。此刻看著沈清兒緒激,連忙拉過到邊坐下安著,“索,你阿爹這次是護著你們的,他愿意為了玨哥兒和你阿娘,去狀告你外祖父,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氣。”
沈家雖說也不尋常人家,可到底是沒有實權在手,可房相不一樣。
他大權在握!
沈晝言這又是他婿,婿狀告岳父,不得要人指責辱罵的。
沈清兒方才顧著生氣,如今聽到孟茯的話,才想起阿爹來信里主要原因是什麼。一時便擔心起來,“我阿娘子,不曉得還能不能幫他半分,若是外祖父那邊說幾句話,就放棄了可如何是好?到時候我阿爹這個做婿的,真的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孟茯雖也擔心,但想到沈大哥那頭做事英明果斷,沈夜瀾這里就更不必說了吧?這沈二哥到底與他二人是一母同胞的,總不能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吧?
沈玨也擔心起來,只朝孟茯看過去,“小嬸,我是當事人,我想親自去一趟京城!”他從前只覺得他阿爹是不靠譜的,不大管他,可是仔細想來,他雖不能事無巨細地照顧,但大事上面,還是向著他們的,沒糊涂。
到底是有那骨相連,父子之,他爹又是為了他討公道,從前的不好便一掃而盡,只記著沈晝言待他們的好。
孟茯倒是想滿口答應,此時此刻的確是一家人在一才好,可沈玨的還是不放心,為難不已。
沈清兒也滿懷期地朝孟茯看去,顯然也想跟著一起去。
孟茯手底下如今能使喚的除了玲瓏和劍香之外,沒得旁人了,書香要留在府里。
事他們,全都去朱仙縣那邊了,兩個兒子年紀又不大,如今還跟著護送資,以保證朱仙縣老百姓和將士們能正常生活。
手邊竟然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閑人出來,正猶豫著,若不玲瓏或是劍香,打發一個送他們去?
這時只瞧劍香急匆匆進來,不及口氣就忙稟:“快天亮的時候,有海盜妄想在沙子村登岸,總共兩千人,被咱們的火星石炸了大半,剩下的都抓起來了。”
聽到戰事,這些個家事,哪里還顧得上,眾人齊齊都朝劍香看去,沈玨更是擔憂地問道:“咱們傷亡如何?”
“犧牲了兩個,重傷八個,輕傷三十來個人。”劍香說著,又添了一句:“咱們的人太了,那沙子村里,左右才五六百將士罷了,若不是有那鐵所鍛造的甲和武,還有這火星石,只怕傷亡更慘狀,指不定那些個海賊已經從沙子村殺上岸來了。”
“是了,兩軍數量懸殊太大。”也不是一個海賊團伙,而是所有的海賊團都聚集而來,那得十幾將近二十萬人啊,南海郡拿什麼去拼?
因此只問著,“朝廷那邊的支援,幾時才到?”
不提還好,提起此事,劍香就有些惱怒:“早前就說讓在潿洲城外的定北軍過來幫忙,但后來又說怕他們水土不服,來此幫不得半點忙反而添,又說從京里調。”
可京里哪里有什麼人?林軍麼?還是城外的軍?
玖皁城倒是有,可那里鄰雙燕關,提防著遼人,本就不得。
孟茯聽到這里,一時心涼了半截,這關鍵時候朝廷還抵不上老百姓有用,哪里還不懂當初沈夜瀾不愿意朝為,是為何緣故了!
抖著子跌坐到后的椅子上,有些絕,又有些憤怒:“這樣說來,一直是沒有援軍?”
劍香頷首,“如今咱們就指著星盤山的老師傅們。”早些將那改良的弩炮塔做出來。“不過,我昨晚見著了事,聽他說三皇子倒是召集了不人,不得有三四萬,如今正分批往南海郡趕來。”
“三皇子?”孟茯有些意外,前些日子他跟著石頭縣送藥材到朱仙縣的隊伍時,孟茯就有些疑,覺得他又想圖謀什麼。
但現在聽到劍香的話,一時只覺得越來越不著三皇子的所作所為了。
皇子殿下們,手底下哪里會沒有一點兵力呢?當藏都藏不及,他如今卻都召集來對抗海賊……
即便是贏了,他也不會得朝廷半分褒獎,指不定還要一張圣旨,革了他所有職,找一小院落將他豢養起來呢!
再嚴重些,直接一個謀反罪名架在上,給凌遲了。
孟茯覺得,自己應該重新了解一下這三皇子,到底是個什麼人?
沈玨和沈清兒也都滿臉的詫異,大敵當前,朝廷無于衷,這三皇子竟然出自己的私兵……他要說是為了以防萬一,才養了這些個私兵,可誰相信呢?
誰曉得他是不是為了篡位呢?
兄妹倆面面相覷,一時也猜不三皇子走的什麼路數了。但他此舉,肯定是沒得好下場的。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早些時候他還要害咱們三公子呢!如今卻又拼死相救,很是人匪夷所思。要說他邀功,可也不帶這麼邀功的。”劍香回著,忽又想起那石頭縣建造書院一事,“我還聽說,當初在石頭縣里,夫人您給送了銀子去后,三皇子不也讓三皇子妃送了雙倍的銀子麼?當時只說是家私盡數奉上,大家還只當是客氣話,誰曉得他真沒有什麼余錢了,這一次召集兵馬,三皇子妃還當了不首飾。”
還是同三公子一個朋友做的易,只是卻不曉得那當鋪掌柜的,和三公子是有來往的。
如今還當是神不知鬼不覺。
孟茯這次是真的傻了眼,當下問道,“三皇子妃,如今在城里?”那樣大筆銀子,石頭縣里的當鋪,是易不了的。
劍香側頭想了想,“應該還在。”
“你去與我請來,算了,我親自上門拜訪!”不管對方是抱著什麼居心,可眼下三皇子召集他自己的私兵助南海郡抵抗海賊,這是假不得的事。
當下便要去換裳,但看到桌上京城里沈晝言的來信,一時有些為難地看朝沈玨兄妹倆。
二人哪里還不明白?兄妹倆相視了一眼,當下就做了決定,“外敵當前,我們家這檔子事又算得了什麼,小嬸先顧著眼前,我們也不去京城了。”這個時候斷然不可添。
“嗯。”孟茯得了這話,自安心去拜訪三皇子妃柯子瑜。
可是,越是在這樣的大事大非之前,房相的此舉在沈玨兄妹倆看來,越發的覺得瞧不上眼。
他不配那賢德之名!
城中一小別院里,三皇子妃柯子瑜正坐在院子里發愣,旁管事的大丫鬟在旁伺候著。
這大丫鬟同心從前是前伺候的,嫁到三皇子府里后,也一并跟過來了,同心是個專心事業的人,不曾思嫁,還是個心高氣傲的,既不似別的丫鬟那般,妄想著哪天得了三皇子的青睞,得了個妾室,生個一兒半,將來若是三殿下有造化,們的兒龍上天也是指不定的事。
也不甘心配小廝,所以便自梳,一輩子不嫁人,往后跟在三皇子妃邊做個姑姑。
所以柯子瑜對也自然比旁人信任幾分,有個什麼重要的事,也吩咐去辦。
如今手里拿著一疊當票,滿臉發愁,“您就不勸一勸殿下麼?”著實是糊涂了。
柯子瑜本來早前是想勸的,覺得李琮為了孟茯做的一切已經足矣了,犯不著把家命都給搭進去。
可是后來看到這南海郡,甚至是河州,各方都紛紛不吝往朱仙縣送資,也是個有良心的人,哪里能不容?
所以當李琮將那些暗中養在各地的私兵召集來,就沒有勸了。
而是立即當了自己大部份首飾,一面去信京城與父母斷絕關系,以便將來東窗事發,不會連累到柯家。
然后又打發心腹去接了兒,一路帶著往北方走。
他們這走的,是一條絕路!那時候可能是憑著一口意氣。
事后也后悔,只是木已舟,后悔麼?肯定是后悔的。但又想,殿下作為李家子孫,他是沒有辜負這南海郡的來百姓的。
將近二十萬的海賊近,朝廷無于衷,僅僅憑著這南海郡這幾萬人,無疑是以卵擊石。
也不曉得三殿下這些兵力夠不夠,但肯定能抵擋一陣子。
看了看那些個當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能贖回來。所以便朝同心吩咐道:“燒了吧。”
同心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當著的面給燒了,一面念念叨叨,只說自家三皇子妃做的這些不值當,不管這些海賊能不能抵住,可三皇子上這叛賊之名是背定了的。
厚厚一疊當票,頃刻間就被火苗所吞噬,了一堆無用的灰燼,隨著那拂過的風一吹,散了個干凈。
“三皇妃,沈夫人來訪。”這時,蜿蜒小廊上,急急忙忙跑來了個小丫鬟。
柯子瑜有些愕然,不曉得孟茯所來何意,隨即就吩咐道;“請進來吧。”一面讓同行將這小亭打掃干凈,端了幾盤瓜果茶水待客。
孟茯并非輕而來,因在來拜訪三皇子妃之前,當鋪里竟然將三皇子妃的東西都送到府里,讓孟茯轉與三皇子妃。
孟茯總不能白讓人家賠錢,執意要將贖銀填上,只是來送東西的管事如何也不收,為此僵持了好一段時間。
這會兒后的腳夫們抬著幾個笨重的大箱子,還沒到小亭,柯子瑜遠遠看著,就滿心疑,起迎了出去,“沈夫人這是?”
孟茯只人將那箱子打開,又讓玲瓏將一個致的匣子捧了上來,遞給,“不管如何,我相信南海郡能撐過去,三殿下也亦無事。”
的口氣很篤定,讓人莫名覺得安心。
柯子瑜看到那箱子里悉的頭面首飾,本就十分吃驚,忽然得了孟茯這話,越發疑,何出此言?一面緩緩將那匣子打開。
只見里面竟然是那張丹書鐵卷。
這是當初孟茯從遼國得哈青馬時,陛下賞給的。
一時柯子瑜臉上的神變化萬般,不知道為何,忽然有些想要哭的覺,事實上的眼眶的確是紅了,抬著那匣子問孟茯,“你當真愿意將這丹書鐵卷贈予我家殿下?”
“拿都拿來了,難道只給你瞧的麼?你快些收起來吧。”又見要哭,忙笑道:“若是沒用上,可要記得還我。”
柯子瑜捧著那丹書鐵卷,滿心的激,殿下若是曉得孟茯將這丹書鐵卷送給他,只怕是死也覺得值得了。當下朝孟茯鞠躬道謝,“多謝沈夫人,我代我家殿下,向你道謝!”
孟茯忙扶住的肩膀,“人家都說患難見真,我不管從前你家殿下做過什麼,如今我就曉得你家殿下為了這南海郡的老百姓,愿意堵上他自己的命,此事我記著心里了,旁的我幫不上什麼忙,就指這東西,能讓你們安心幾分。”
又指了指當的那些首飾頭面,“且收好,這掌柜是我家大人的摯友,也是巧,我臨行出門來拜訪時,他讓人將東西送了過來。”
柯子瑜聽得這番話,心下有著一說不出來的愫,只是曉得了,原來這人與人之間,也不見得是爾虞我詐。
本想讓同心將當票拿來,可忽然想起方才全都燒了,如今不免是有些尷尬,看朝那幾個箱子,雖有些不舍,但還是下定決心說道:“送回去吧,真金白銀我是拿到手里的,沒道理占人的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①【繡袈裟緣】作者:長屋(唐)
我奔了,這周沒榜~~~小喬你要穩住呀!!!
謝在2021-02-0323:26:09~2021-02-0422:39: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君臨80瓶;今天也不想努力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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