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心想,莫不是真是為了這蘇公子好,所以此舉如此決絕,是讓蘇公子因此厭惡,忘記了?
若真是如此,那萱兒們豈不是錯過了那王姑娘?
正想著,拓跋箏不知道從何來,手里提了不剛采摘的桑葚子,紅彤彤的。
孟茯手撿了兩顆放到里,“哪里摘來的?”
“我哪里有這閑心,是那假和尚從星盤山回來的路上摘的。”無緣無故摘這個給吃?當是小孩子麼?但丟了也怪可惜的,便送過來給萱兒和李紅鸞解饞。
孟茯看著好大一籃子,“這東西不好摘,都是刺兒,他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閑心了?”一面問著拓跋箏,“他早前不是嚷著要修建寺廟麼?如今衙門里承頭工了,卻是不見他半個人影。”
“只有你才將這話當了真,他這些年什麼時候在寺廟里待過半日?真真建好了,也是白浪費,難不還能指他去菩薩面前誦經半日麼?”拓跋箏反正是不信獨孤長月真將他自己置放在這紅塵外面。“還是惠德師父可靠些。”
萱兒聽罷,和李紅鸞相視一笑,忍不住說道:“惠德師父好像也不大靠譜,現在每天回來,都是大魚大的,不給他吃,他還說往后住在寺廟里,吃不著了,可一直吃,那如何遭得住?”
孟茯這些天心思放在別,晚上好幾次回來也沒趕上晚飯,哪里曉得。
如今聽得萱兒這般一說,“他已經那樣胖了,怎還如此縱容,一會兒你們去給蘭若說,多給惠德師父搭配些素菜,別全由著他來,這樣吃下去,只怕沒等寺廟建好,他就先去地藏菩薩那里磕頭了。”
萱兒連忙應了,見著孟茯和拓跋箏也不吃這桑葚了,便提起籃子道:“正好你們也不吃,我拿去給蘭若姐做些凍,咱們換個口味,也好跟蘭若姐姐說。”
倆去了,孟茯見著倆丫頭有些圓潤的背影,憂心忡忡:“這樣吃下去,往后還不曉得能不能嫁出去呢!”
“小姑娘家有什麼可擔心的,倒是蘭若也及笄了,你到底該給琢磨婚事了。我看跟著在天就十分不錯。”拓跋箏曉得在天總往廚房去,除了拿些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主要還是去跟蘭若斗的。
事他們六個和自己是同齡的,所以孟茯覺得不合適,搖著頭,“不行,年紀有些差距,何況蘭若還小。”
“有差距的是熏跟時莊主。”拓跋箏提醒著。
有他夫妻二人在前,這相差個幾歲都不算。一面看朝孟茯:“何況你與你家沈大人,不也是相差了幾歲麼?”
孟茯笑了笑,好像也是,只是可能覺得在天年紀大的緣故,是出在蘭若上,畢竟蘭若才面前到十六罷了,在眼里是個未年的小姑娘。
不過孟茯更好奇拓跋箏,“你自來是不管閑事的,如今怎麼還熱衷做起這牽線的紅娘子了?”
“我哪里有那個閑雅致,不過是見你總將心思放在生意上,邊這些個人的事你也不張羅,不管你承不承認,事他們六個總是拿你做主子長輩來敬的,他們的婚事也必然是要等著你來張羅,你自己倒好,親幾載了,可是他們與你也一般年紀,你不幫著張羅就是了,人家自己找了,你又不合心意。”
“當真是我的錯了?”孟茯莫名其妙被拓跋箏這樣說落了一回,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我也不知道蘭若如何想的,還有那在天也不是經常在我跟前,我是曉得為人沒差,可是不知道他待蘭若到底幾分真心。”
“這有什麼,你只管將口風出去,想給蘭若找婆家,你看在天急不急,他若是著急,自然會主求到你跟前來,若是真沒有那個心,就不會來尋你了。”拓跋箏給出著主意。
孟茯倒是覺得妥當。
不過現在他們幾個人里,最讓孟茯擔心的還是謀事,如今讓失心了的玲瓏傷了一只眼睛,他素來又是幾個人里話最的。
也不像是在天那樣能說會道,往后只怕娶媳婦難了。
關鍵包辦婚姻自己也不提倡。
想到此不免是頭疼,“也不曉得謀事如何了?”又沒在這府上安頓,不然該去看一看才是。
“書香照顧著,你倒不必擔心。”拓跋箏也有些可惜。
忽覺得這一陣子好似那多事之秋一般,也虧得蘭若大了,除了廚房那邊,這府里的事多說能張羅一些。
嘆了一回氣,見天不早了,“我雜貨鋪那邊,如今也快要竣工了,我要去一趟,早前都是使喚下面的人瞧,這如今也該去瞧一瞧,修了是什麼樣子?”
“你這倒是拖了好幾個月,蘇家小夫妻在石頭縣的雜貨鋪子,如今已經十分有名聲了,那縣下鎮里的小鋪子,也在他家的雜貨鋪子里進貨。”拓跋箏這一段時間去了兩回,每次都待了不時間,自然是曉得這些事。
孟茯聽罷,有些無奈,“本來早就要去石頭縣看看他家這雜貨鋪子的,可是時間一直不湊巧,這一拖再拖,還不曉得能不能在開學季前去一趟呢。”
“劍香呢?”孟茯這要出門了,拓跋箏才留意到,沒見著劍香的影。
“不知道,是兩個時辰沒瞧見了,莫不是去看玲瓏?”孟茯也不知道,那會兒沈夜瀾來了,劍香就退下去,此后就沒見過了。
拓跋箏聽罷,“既如此,我與你去一趟吧。”城中治安如今雖是好的,可就怕運氣不好,真出了什麼事,便是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能跟著自己出去,孟茯自然最是歡喜的。
兩人去了一遭,晚些回來又去看了郭氏,見已經好了不。
李大人近來在工地上的時間甚,這會兒也在府上,見孟茯從屋子里出來,便迎了過去,“阿茯妹子,我有一樁事要拜托你。”
“李大哥請講,若是能力范圍之際,自然是鼎力相助的。”孟茯應著,一面與他到廳中來。
那廂有丫鬟上了茶水給和拓跋箏后,李大人才說道:“黃兄的骨灰我打算找人送到老家里去。”總不好他魂留在外鄉。
孟茯聽得他這一說,“是打算讓人也將三月送回去麼?”
李大人卻搖著頭,“我找你幫忙,正是為了他的事。”說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想不知曉前,那孩子便是他們一家子的命子。
可是老天爺便是這樣喜歡開玩笑。
“黃師爺老家是有幾個姐姐,可各家有各家的事,他們也不寬裕,若是黃兄還在的話,尚且還好說,這一年半載多能給一兩石米,們各家自然不會短缺孩子什麼,可是如今他不在了,他那些個姐姐們縱然是有心,但做主的到底是夫家人,我若是把三月送過去,到底是要遭罪的。何況黃兄于我不管如何,是有著大恩的。”
所以他怎麼能眼睜睜地將孩子送到火坑里去?再有自己不管怎麼說,也是朝廷命,能他吃飽穿暖。
只是現在唯獨是怕夫人不待見他了。
其實李大人見到三月,也容易想起自家那可憐的孩子,可是孩子丟了不是他的錯啊!
而如今他這般說,孟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幫忙去說服郭氏。“不管如何,我也要將養人,見他娶妻生子,將黃家這一脈傳承下去,不然我往后就是死了,也無面對黃兄啊!”
可是這件事也還沒過多久,孟茯擔心郭氏接不了,便勸道:“此事急不得,等嫂子緩一陣子吧?再有若是出去的人能帶來好消息,豈不是更好。”
李大人也盼著能得好消息,但可能麼?所以這也是自我安的想法罷了。但也接孟茯的意見,“也好,只是那頭往后就他一個小孩子,孤零零的,我也不放心。”
孟茯原本是想說既如此,送到那里去?反正多一個不多,一個不。
卻拓跋箏輕輕推了一下。
也不曉得拓跋箏為何推自己,但也將這話吞了進去。
等著出了李家的大門,才忍不住疑,“你方才為何不讓我說?那三月你也見過,是個懂事可憐的。”
“不是我無,你是這些天沒見著惠德師父,你不曉得他一直在嚷著那三月有慧麼?”拓跋箏說道。
孟茯一怔,“我不知道啊。”大家顧著說惠德天天大魚大的,怕吃壞了子,可沒說這事兒。“你這麼說來,他想收三月做徒弟?”
“只怕是這樣的,若你真將三月帶到府里了,那正好和尚魚如得水,三月又還小,若真聽了惠德師父的話,皈依佛門了,李大人如何想?”拓跋箏剛才可聽得清清楚楚,李大人還想等著三月將來娶妻生子,給黃家傳宗接代。
孟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可真是不敢做這好人了。”至于惠德若真將那三月勸著了,拜了他為師,那也跟自己沒關系,李大人怪不到自己上來。
又連朝拓跋箏道謝,說起自己近來做事總是丟三落四的,便道:“邊果然還是得有個人,多雙眼睛多張,我也做些糊涂事兒。”
兩家離得不遠,走幾步路說幾句話的時間便到了。
等進了府里,孟茯就見著燈籠底下微黃的亮里,萱兒小跑著撲過來,一把拉了的手,“阿娘,了不得,出大事了。”
“又怎了”在門房那里看到了惠德師父放在那里的金剛杵,莫不是惠德師父吃太多,脂升高了?
卻聽得萱兒低聲音說道:“惠德師父把三月帶回來了,還刮了和他一樣的頭,亮澄澄的,說往后要和他一起做和尚。”
聞言,孟茯不由得朝拓跋箏看過去,“隔壁那邊應該還不知道吧……”
拓跋箏搖頭,倘若知道怎麼還讓孟茯勸郭氏呢?只催促著,“你快些人過去說一聲罷了。”
孟茯心說這都是什麼事兒,那頭李大人還嚷著要三月長大人娶妻生子,將黃家傳承下去,往后也好有個孫輩給黃師爺燒香供奉。
哪里曉得惠德師父速度這般快,已經將三月哄得剔了頭。
又道惠德是糊涂,這四五歲的孩子哪里還懂什麼皈依僧,只怕還是因這世的緣故,不曉得自己往后安置,才剔了頭做他的徒弟。
當下打發人去隔壁,一面去尋惠德師父。
只見他正在給三月說教。
見了孟茯連忙起高興道:“阿茯,你來得正好,做個見證人。”
孟茯才不要做什麼見證人,與三月點了點頭,只將惠德師父請到一旁,避開三月,問他:“你到底如何想的?李大人只怕是不樂意的。”
“管他作甚,這又不是他的親骨,如今孩子可憐兮兮的一個人丟在那宅子里陪著兩副棺材,好不可憐,我佛慈悲,貧僧才將他引渡到門下來,這是天大的好事。”
這話還真是沒病,可孟茯就怕三月那里不懂,糊里糊涂做了和尚,正要說,卻發現一只小手拽著自己的角。
垂頭一看,竟然是三月。
“三月有什麼事麼?”孟茯將聲音放了些,問著。
矮矮小小的三月看了看惠德,又看朝孟茯,“小僧是自己愿意出家的,與師父沒有什麼關系。”一面雙手合十,上雖然還穿著孝素服,可卻頗有些模樣了。“這幾日小僧想了許多,父親雖已經死了,可欠了李家的一切卻還沒有還,所以小僧甘愿遁空門,往后將為李家積德,更求佛祖保佑被換走的那位施主能平平安安歸來。”
郭氏是個好母親,可卻不是自己的母親。
三月說罷,朝孟茯行了一禮,轉到石桌前拿起自己的行禮,進了房間里去。
孟茯看著那小小的影,腦子里回響著方才他那般話,一時無言以對。
反而是那惠德師父頗有些得意地看了孟茯一眼:“阿彌陀佛!這話你是聽清楚了。”
孟茯當然聽清楚了,只是從客院里出來,李大人就來了。
孟茯搖了搖頭,“我方才去問過了,他自己要替黃家贖罪,又想還你們家的恩,我勸不。”
但李大人不死心,在他眼里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他怎麼能讓黃兄斷子絕孫呢?
但最終也是無功而返,回了家里去,不得是要想左了,只說了幾句責怪郭氏苛刻的話,“都是膝下一口飯一口養大的,你怎麼就這樣忍心,若早些接了家里來,他豈會去做和尚?”
郭氏心里還掛憂著自己那可憐兒子的生死如何?忽然聽得李大人責怪自己,愣了一回,“夫君這是在怪我?”
李大人見紅了眼眶,想著夫妻倆一路艱難走來,到如今是十分不易的,一時心了幾分,“我沒有怪你,只是覺得對不住黃兄,你也知道此事與黃兄本就沒有什麼關系,他卻為此付出了命,終究是我欠了他的不是。”
郭氏聽他說著這些話,想起那黃師爺從前待夫君的好,可是這幾年不也將黃師爺的兒子做親兒子來疼了麼?
兩相抵過,誰也不欠誰才是。
所以便勸著李大人,“他是待我們好,可我們待他的孩子難道還不好麼?”
“哪里有這樣算的?”待三月好,那是以為三月是自己的親兒子,倘若知道不是,能這樣好麼?
李大人見著跟郭氏說不到一去,也不愿意再為此事掙個臉紅脖子的,便到書房里去了。
夫妻倆這還是頭一次紅臉,不過郭氏這當頭也顧不得去哄他,自己還難過呢!
過了兩日,李大人瞧著是適宜歸鄉的日子,便找了一隊人,將黃師爺夫妻的棺槨連帶那個假的巧哥兒送回黃師爺老家去。
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只是邊了這麼一個得力助手,到底是讓李大人不適應,只又匆匆忙忙找個師爺。
孟茯聽了,心里還想著不然給他介紹個沈家的子弟,如今書院里都放假了,大家都得閑的。
沒曾想,他已經自己聘了一個。
也不是旁人,就是那狀告秦淮強搶民的蘇公子。
孟茯見著有些年輕,私底下只與拓跋箏說:“不曉得頂用不頂用,我原意為他會找個有些閱歷的來幫忙。”
“你這份閑心作甚?”拓跋箏說罷,這兩日都難得見到劍香的影子,逐問起孟茯,“你劍香留在那邊照顧玲瓏了?”
孟茯搖著頭,“沒有啊,傷勢也才好了些,我哪里敢冒這險?”若是玲瓏再度復發,只怕就沒有上一次的好運氣了。
心下也留意一些,看看劍香忙個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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