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淩灰頭土臉地回到公司，看一眼表，已經是下午2點了，飯還沒吃，肚子得咕咕響。

“怎麼樣啊？”剛一落座就看到張月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兩杯關東煮，看到，勻過來一杯。

溫淩說“謝謝”，怏怏地接了過來。

張月見表不對，納罕：“不是去見紫那邊的高層了嗎？你怎麼是這個表啊？沒功？”

溫淩搖搖頭，咬了口甜不辣：“總之是說來話長。”旋即把紫集團董事長就是之前他們在廈門工廠和不久前會議上見到的那位先生說了。

張月的張得可以塞進一個蛋了。就在溫淩以為要共一下的境遇時，就聽得慨：“我就說嘛，這大叔長得這麼正，氣質也這麼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啊。”

溫淩：“……”我跟你說工作你跟我聊男人？！

張月捧著臉，搖頭晃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溫淩：“……”還牡丹花，這是霸王花你知道嗎？！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見臉不好，張月忙轉換口風：“不過，他要是對這個項目沒興趣，干嘛要見你啊？耍著你玩？不會吧，那樣的人，哪有那個閑逸致？應該沒那麼無聊。”

“誰知道，也許，就是還個人吧。忘了跟你說了，我老師幫忙牽的線。”

“你老師？薛洋啊？拜托，他只是紫集團下面的一個小領導，還是個被罷黜的，有那麼大面子？我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說錯話了？既然見你，說明對這個項目興趣啊，沒道理臨時又改變主意。”

溫淩皺眉想了想，不確定：“……應該沒有吧。”

一直很禮貌，明明是他全程在打。

溫淩搖搖頭，決定不去想了，心卻還是往下down了好幾個度。有了希再失，比從來沒有希還要惱人。

……

傅南期下午還有會議，溫淩離開后，坐在位子上直接翻起了報表。

由于他是第一個來會議廳的，幾個高層和董事說說笑笑著進來時，臉都僵了一瞬，不約而同停在門口。

尤其是其中某個禿頭董事和一個矮個子，大氣不敢。

傅南期看完手里的財務報表才抬起頭，對他們笑道：“都杵在門口干什麼？坐啊。”

幾人干笑，這才坐下去。只是，表都有些不自在。

四下里看了眼，心里更是惶恐起來。今兒被來開會的這幾個，以葛亮為首的，基本一大半都是傅南期離京這段時間跟傅宴搭線的。有的已經站隊傅宴，有的則關系曖昧，仍于觀中。

不過，出乎他們的意料，會議上，傅南期只跟他們討論了一下本季度財務的問題，以及下個季度要達的目標、投資和研發重點云云云云，態度平和，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說到一些問題時，也采納了一下幾人的觀點，似乎好說話。

底下卻沒人松一口氣，越是不知道他要干什麼，心里就越沒底。而且，以這人往日狠辣決絕的作風，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人。

“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吧。”傅南期起告辭，跟他們頷首。

幾人戰戰兢兢地起相迎，互相對視，無一不是面面相覷，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到了外面，傅南期一秒沉下臉，遠遠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傅平。

他快步上來，把擬定好的升遷名單呈上來。

傅南期接過，面無表地翻過，大無誤后道：“就按這個調令去執行，馬上。”

“是。只是，會不會明顯了點？”

“不會。這幫老東西，一個個自私自利，心里只有他們自己。如果是你，看到昔日的同盟被對家重用，你還會相信他嗎？我不用做什麼，就看他們互相猜忌自陣腳吧。狗咬狗，有意思得很。”

傅平了然一笑：“我知道了。”

傅南期整理了一下袖口，冷笑：“我不過去了澳洲半年，一個個的，都當我死了呢。”

“這幫人是什麼貨，您還不知道嗎？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玩意兒。”

“對了，我讓你查的呢？”

“您是說今天早上過來那個孩子嗎？是興榮的產品經理，目前負責H5，還有一條單獨的生產線，能力一般，人緣還可以。不過，應該不是陳家恕那邊派來打探虛實的，上級是許述安。這幾天，忙著四求告找人幫忙呢，可能以為陳家恕要放棄這個項目吧，小姑娘還可憐的。”

傅南期微頓，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那需要現在就跟陳家恕談嗎？四那邊，會不會也采取行？”

“再觀兩天。他越急，我們就越不能急。”

“我明白了。”

……

溫淩再次見到傅南期是兩天后。

那天下班后，早早收拾了東西下樓。往常，都是加班到最后一批那一類，這幾天實在沒有心。

穿過馬路，去對面的影院一樓大廳兌了幾個游戲幣。

投了好幾枚，卻一個都沒搖到。

心暴差，卻像是跟機較勁起來，一口氣又買了100塊的幣。此刻的，猶如輸紅了眼的賭徒。

當然，結果是什麼東西都沒抓到，錢也打了水漂。

愣愣地看著櫥窗里的娃娃，忽然心頭酸，悲從中來，一顆眼淚“啪嗒”一聲砸在了手背上。

怕遇到同事，忙手抹眼睛，不忘回頭張。

不偏不倚，對上后方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傅南期的目在臉上微微停頓了一下，禮貌地移開了視線。

溫淩臉上還是火燒火燎，倔強轉開，想當作沒看見他。可轉念一想，那也太沒規矩了，后來還是老老實實轉回來跟他問好：“傅總好。”

傅南期讀懂了的表，只覺得可樂，抬手指了指機，表示他只是在排隊，沒有看笑話的意思。

溫淩怔松，明白過來，更覺得窘迫，連忙讓開了機前的位置。

他往里投了兩枚幣，見還眼杵在旁邊，忽的想起剛剛看到連續敗北的慘狀，難得好心地給講解起來：“你這樣是搖不到的，像這種機，爪子都是很松的，概率也是設置好的，要提高功率，得掌握一點技巧，看準時機……”

溫淩本來不以為然，聽著聽著，卻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只是，上不愿承認，沒吭聲。

傅南期側頭，覺得此刻的表像極了一只生悶氣的小鵪鶉，不經意笑了一下：“你不會在心里面罵我吧？”

溫淩悚然一驚，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就不要擺出這副我欠了你幾百萬的表。表管理是職場第一課，你呢，什麼緒都寫在臉上。薛洋就是這麼教你的？要是以后做事都是這種態度，原本還在觀的項目恐怕也會黃掉。”

“而且，商人逐利，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更不覺得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的。”

他的目并不嚴厲，溫淩卻被他看得垂下頭去，人也清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確實不應該把緒帶到工作上。

“對不起。”

他清淺一笑，算是接的道歉了。

過了會兒，溫淩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你……啊不，您是說，您還會選擇繼續投資H5？”

喜形于，跟他鞠躬，“謝謝傅總！”

他抬手制止：“我可沒這麼說，怎麼樣，我要看況。”

溫淩腆著臉笑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您能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

傅南期好笑道：“你這變臉速度可真夠快的。”

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撓撓頭。這麼一回想，之前對他確實是偏見了，而且主觀化了。

站在他這個位置，謹慎一點才是正常的。

忙道：“我一定會努力的。這樣吧傅總，我請你喝汽水。”沒等他應下，去柜臺那邊要了兩杯，小跑過來。

他看了眼徑直過來的手，拒絕了：“我不喝碳酸飲料。”

溫淩訕訕地回手，左右杯都自己抿了口，算是給自己寥解尷尬。

傅南期靜靜看了半晌，忽然一笑，定定道：“你什麼名字啊？”

“溫淩……溫度的溫，‘淩’是三點水加……加……”絞盡腦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他似乎有些不耐，遞過手。

溫淩看著徑直展開在面前的寬大手掌，怔了怔，后知后覺地在他掌心寫下了一個“淩”字。

這時外面廣場上有放風箏的，他回頭去，道：“機會是靠自己爭取的，以后不要哭鼻子了。”

溫淩被他說得很難為，扁扁，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不不愿地應了一聲，可又有那麼一點不服氣：“……我沒有哭鼻子。而且，機會哪有那麼容易……”

他似乎知道下面要說什麼，道：“做這行，不要這麼浮躁，永遠要知道怎麼沉得住氣。就像放風箏一樣，只要線在手里，它就永遠在你手里。”

溫淩似懂非懂，但已對他改觀太多，誠摯道：“我知道了，謝謝傅總。”

“那你知道現在我心里在想什麼嗎？”

溫淩一怔，就見他點了點太的位置：“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多思考，多腦子，回去好好想想我早上為什麼拒絕你。”

話到這里就結束了，他轉離開。

溫淩著他的背影，皺眉思索了會兒，不是很理解。

他是在說……不腦子嗎？

當時，并沒有想那麼多，也聯想不到紫部的各種明爭暗斗，只單純的以為是自己的項目問題。

所以，一個禮拜后傅平通知這件事敲定了，讓再過去一趟時，還跟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