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期走出來時, 遞給了一個黑的禮盒。盒子大的,瞧著直徑有半米的樣子。溫淩好奇地接過來,撥了撥上面純白的蝴蝶結。
“打開看看。”他從桌上撈了杯水, 慢條斯理抿一口。
溫淩不急著打開, 而是把盒子放到耳邊搖了搖。有聲音,聽著不算重, 但也不算輕巧,不知道是什麼。
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才拆開。誰知, 里面裝的竟然是最簡單的禮——一個包。
不過, 也不簡單, 是一只棕褐的Birkin。
溫淩雖然不買這種奢侈品,之前接過的客戶有人用過, 這包不便宜,而且這種熱門沒那麼好買。
但是轉念一想,他應該不用自己手, 一個指令手底下的人自然會幫著去買。
那點兒就散了,反而更多幾分惴惴和不解:“干嘛送我這個?”
“之前在那個酒店, 不是弄臟你一個嗎?”他解釋。
溫淩想起來了, 他說要賠一只的。不過, 只當是玩笑話, 而且, 弄臟了而已, 回頭就能用了, 又不是弄壞了。
“這麼貴,我可不能收,頂我一年多的工資呢。”推回去, “無功不祿。”
不過,話雖如此,誰不喜歡呢?
眼睛不忘往那包多瞅幾眼,作艱難。
傅南期沒有去接:“我應該沒那麼令人討厭吧?送兩件小玩意兒還要被推三阻四的。”
他是淡笑著說出這句話的,落溫淩心里,卻像狠狠投湖面的石子,一下子濺起層層漣漪。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是真收了,他必然是要在別的地方索取回來的。
這一點,心知肚明。
可是,要是拒絕,確實顯得矯。對他真的毫無覺嗎?
不,只是在害怕。
怪不得說酒不能喝太多,當時大腦混沌,也不知怎麼,竟然沒有一口拒絕。他后來去酒窖拿了瓶紅酒,一人一個酒杯,跟了兩杯,又開了電影給看。
兩個人,背靠著背坐在鋪著絨毯的地板上對飲,邊喝邊看電影。
放的是一部黑白默片,沒有字幕,還是法語,溫淩聽不懂,只能通過人的肢作才猜到底發生了什麼。
時而皺眉,時而放松,思考時就忍不住又抿兩口紅酒。
他竟然也不勸阻,只偶爾回頭瞧兩眼,但笑不語。
溫淩覺得這樣奇怪的,又看不懂:“你平時也會自己一個人看電影嗎?”
“偶爾會這麼放松。”
“不無聊?”溫淩奇異。
“為什麼會無聊?”
“一個人啊……”手里的杯子比劃一下,努力想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他笑起來:“不會,我喜歡獨。”
溫淩:“……”沒法聊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這樣的功人士,必然心堅毅,能耐得住寂寞。而且,他這人確實靜的。
溫淩說:“我還是喜歡熱鬧。”
他出聆聽的表。
忙解釋:“不是那種鬧哄哄的熱鬧,是約一兩個心的朋友,吃點兒小點心,聊點天那種。”
他了然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溫淩想起來那次在會所見他,忽而道:“你會下棋?”
他點頭:“還可以。你想下嗎?”
想了想,點頭,總比跟他在這兒看這看都看不懂的勞什子法國電影要好。
他去了房間。
一開始兩人下的是圍棋,溫淩輸得很慘。就耍賴:“圍棋我不練,我們換象棋試試,我象棋很厲害的。”
“厲害?有多厲害?”他語氣不變。
溫淩卻看到了他眼底并不掩飾的笑意,有點不高興:“你又笑話我!”
“笑還不讓笑了?”
見不開心的樣子,他岔開話題:“最近出門小心點,最好換個地方。”
果然上鉤:“為什麼啊?”
隨即想到張月的事,眉頭鎖,但是過會兒又開口道:“不至于吧?這事本來就是自己不對啊。”
他薄笑一下:“要是覺得自己有錯,還會來找你麻煩?”
這一笑里的諷刺意味可太明顯了,溫淩被刺得臉燙。轉念想,確實是想當然了。
張月這人確實不壞,不過,不求上進、自私自利是真的。現實里,這樣的朋友很多人邊都有,不至于深,平時不遇到原則問題時也能相愉快。
但是,這樣的人都是利己主義者。一旦發生這次這樣的事,難免不會狗急跳墻。
傅南期提醒:“別對的節抱有什麼僥幸。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留手。你如果聽我的,就不會弄得這麼狼狽。如果還抱有僥幸心理,可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凡事還是多做一點保障吧。”
想了想,鄭重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但我搬去哪兒啊……”
這話出口,覺四周莫名靜了一下,不安地抬頭。
他正定定著,眼睛里的意味讓一下子紅了臉。忙轉頭去看電影:不會是想的那個意思吧?
好在他沒說什麼。
溫淩提起的心又落下來些許,一口氣喝了半杯紅酒。
一只手過來,奪過了手里的杯子。
兩人繼續下棋。
心了,這次更是輸得慘烈。
可能是喝多了,比平日忘形:“一點退路都不留,是不是太過分了?你邀請我下的,也不讓讓我?”
“邀請者必須要讓嗎?這是什麼道理?誰規定的?”傅南期好笑道。
哪怕是質疑,他說話亦是有禮有節。
反倒顯得無理取鬧了。
溫淩低頭擺弄一顆棋子,不吭聲了。
傅南期把弄著一顆棋子,道:“知道你為什麼輸嗎?”
才又抬起頭,一半好奇,另一半也帶著點兒不服氣地道:“謹聽傅老師教誨,請您不吝賜教。”
他自忽略了的兌:“雖然是三局定輸贏,但是事實上,第一局已經決定了。這里,有一個很重要的一點——氣勢。第一次將軍時,像你這樣的人,就已經注定了后面輸得一敗涂地。你太沉不住氣了,缺乏自信。”
溫淩一開始還覺得很有道理,搖頭晃腦點著頭附和,可聽到“像你這樣的人”時,就像是被踩到尾的貓,狠狠瞪他:“怎麼這樣?”
“我不對我不對,失言了。”他笑笑。
溫淩也順著臺階下去,哼了聲,不計較了。
后來又下了了兩次,均是輸得徹底。把棋子一丟,回頭看電影:“不玩了,左右下不過你。”
他在耳邊道:“輸贏有那麼重要嗎?”
離得太近了,像是吹氣在耳邊似的,熱意拂面。
溫淩不自在地回頭,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他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高大的影把困在沙發和茶幾之間。
心跳很,深呼吸,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心里的念頭,呼之出。
不是讀不懂他的眼神,這樣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而,也并不是亦無所覺。酒的那點兒催化,更是占據了的心,讓人有些恍惚而不真實。
思緒就這樣飄,紛地飄。
那一刻,腦子里七八糟閃過很多東西,最后定格在他削薄的上。等反應過來時,兩片已經在一起。
里好像有什麼在燃燒,讓人意,分不清自己在何。
可又心甘愿地沉淪。
期間回頭看了眼電視屏幕,已經放映到中期,男主正熱烈地吻著主角。依舊聽不懂,但是,臉已經炙烤得紅艷艷的。
他拿過遙控,將音量調到最低,回頭掰過的臉,整個人都僵住了,但是沒有反抗。
只覺得氣溫在不斷升高。
這是完全陌生的驗。此時,不免想起傅宴,他永遠是像火一樣,攻勢熱烈,傅南期則完全不一樣,游刃有余,若有似無的撥,但是始終掌控著全局。
讓人心甘愿,溺斃在他的溫鄉里。
他放開,見直愣愣著他,邊含了笑:“還有三秒鐘可以反悔,我不乘人之危。”
那一剎那,臉火燒火燎的。
真是恨極了這個人。
如果他不說,自當默認地沉浸,他說出來,好似是扯開了遮的布,更讓人赧,不知所措。
可是,他這樣說,心里也生出幾分意氣:“反悔什麼?又不是三貞九烈的小姑娘了。我當白睡一個極品帥哥!”
說得氣,臉卻紅得快要燒起來了。
好在四周昏暗,瞧不明顯。
他莞爾:“那我是不是應該馬上掉,讓你為所為啊?”
他怎麼這樣?!
溫淩真是沒見過這種人,平時很給人臺階,這種時候,卻好似偏偏要捉弄,讓下不來臺似的。
偏偏不服,瞪著他,語氣很:“那你啊。”
他看一眼,手按在最上面那顆扣子上,眼神中那種心照不宣的曖昧讓心跳得快蹦出來了。
更加不敢看他了,可偏偏要看著他,好像是在跟他較勁似的。
他的外套進門時就了,這會兒只剩件襯,目下移,就看到他慢條斯理地解開扣子。
馬上移開了目。可過會兒,又移回來。誰知,他已經走去浴室,只給一個寬闊的背影。
雖然只是背影,也人浮想聯翩。
以前只覺得他很高,肩膀寬闊,瞧著又瘦的,材應該不差。沒想到這一天能親眼瞧見,果然是寬肩窄腰,背部的理更是流暢實,沒有一贅。
想到接下來可能要發生什麼,又撤回目。
浴室里很快傳來水聲。
掰掰手指,又拿出手機玩,心卻怎麼都靜不下來。
他很快就洗好了。溫淩聽到開門聲一抬頭,他竟然著上半出來,側頭拿一塊巾著發。
溫淩忙收回目:“……你……你怎麼不穿服呀?”
似乎覺得這反應很好玩,他笑了下:“反正一會兒也要的。”
溫淩聽出他語氣里的暗示,臉又是一陣燒。
這人正經起來是真正經,可要是不正經起來,那真是半點兒包袱都沒有。是真玩不過他,看出來了。
鬧夠了,他不逗了,從柜里取了件襯、穿上。
默默天,頓了會兒,泄了氣:“我要洗嗎?”
他有心逗逗:“你也可以不洗,我不嫌棄。”
被嗆了一下,站起來:“我要是去洗吧。”逃也似的鉆進了他剛剛進去的浴室。結果,浴室里按鈕太多了,不知道哪個是浴霸,回頭又鉆出一個腦袋,問他:“哪個是暖氣啊?我怕冷。”聲音弱弱的。
他走過來,一一給指出,末了還問一句:“會了嗎?”
點頭,臉快要滴了,忙不迭關上門。
這個澡洗得神思不屬。
可到底還是洗完了。只是,洗完后發現沒有服了,只好又半開一門:“有沒有服呀?”
他遞給一件白襯。
是他的,看著很大,溫淩接過來后,飛快又把門關上,對著鏡子比對了一下。
襯衫裁剪立,質料很高檔,看著也不是便宜貨。不過確實很大,穿上后,下擺一直蓋到大下面。
若若現的,瞧著很……
磨蹭了很久才出去,他已經靠在床上看電視了,看得格外專注。
從的角度去,他的側臉安靜而俊,清清冷冷,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可他單曲起,搭在膝蓋上的修長手指上,還夾著正燃著的香煙。
煙霧籠罩中,那張冷靜的臉無來由有些靡艷。
也不是沒見過他這樣的反差,但是,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的腳步就有些邁不了。
他從電視里抬頭,看到,拍了拍邊的位置。
只好著頭皮過去,然后,在距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停下,兩只手揪著服下擺,別別扭扭的樣子。
他看得好笑:“怎麼?后悔了?”
搖頭,又很快頓住,想了想說:“這服……”
他故意板正著臉,疑的口吻:“服怎麼了?這是意大利名設計師的高定,70萬一件呢,別揪壞了。”
溫淩嚇得忙撤開手,看向他:“真的假的?我可沒錢賠啊!”
“那你下來。”他語氣認真。
溫淩:“……”看到他邊含著的那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犟道,“要是一會兒你給扯壞了呢,也算我頭上?”
“我怎麼會扯壞?我又沒暴力傾向。”
“那可說不準,萬一你有什麼特殊癖好呢。”紅著臉把頭別到一邊。
他把煙摁熄了。空氣凈化一吹,室很快歸于清凈。
片刻的功夫,他已經走近,兩手指輕易住的下:“特殊癖好?你覺得我能有什麼特殊癖好?”
被迫這樣著他,溫淩說不出話來。
玩大發了!
他近時,不自覺后退,膝蓋到床沿,不自覺坐了下來。這下好了,他站著,坐著,只能抬頭勉力仰視他,心里更加虛起來。
目跟對上時,又飛快垂下來,像小學生在老師面前那樣,并攏著膝蓋端坐著。
因為垂著頭,烏黑的頭發松松地從肩上落,泛著綢緞般的澤。他手撈一下,驚似的抬頭。
“長發好看。”他松了手。
心里卻好似被電了一下:“不要手腳的!”
知道自己這是應激反應,說完后更不敢抬頭。平心而論,不討厭他,甚至很有好。但是,那跟曾經的傅宴是不一樣的覺……對他,既有慕向往,也有小心翼翼的敬怕,就好比心中供奉的一座神像,不愿輕易打破。
老半晌不見吭聲,他勾起的下。
像沙灘里被驚飛的鷗鷺,驚怔著他。目匆匆一掃,他襯衫上的幾顆扣子盡數解開,就中間還松松系著兩顆,理若似現,沖擊著的。
他俯靠近時,上那淡淡的煙草氣息也弄得有片刻的迷,握了手心。
“你不會真的反悔了吧?”他單手搭在肩上,好整以暇地著。
一開始的混后,溫淩此刻也有了幾分恨意和惱怒。他這是涮著玩兒嗎?還是想辱?
咬牙:“誰后悔誰是小狗!你送那個包不就是想這樣嗎?吃人短,拿人手短,這點節□□還是有的!”
他一點也沒有生氣,探尋般著:“你覺得我送你禮,是想要這樣?你覺得我這樣的,缺人?”
溫淩一堵,但仍是不服氣地著他。
不愿意就此服輸、氣短。
他握著肩膀那只手溫暖而有力量,骨骼分明,欺而上時,籠罩住的影也很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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