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南期約定的旅游沒去, 這個年,溫淩也沒能好好過。
只因年前,興榮和紫的關系再一次惡化。業更有小道消息傳出, 這兩大公司背后的老板分贓不均, 導致H5項目的推廣計劃陷僵局,產品遲遲不能上市。
一時之間, 各大金融雜志、報刊甚至是八卦頭條都在爭相報道,不可謂不熱鬧。
一上午只吃了兩個包子, 快11點的時候, 溫淩已經得前后背。拿了杯子去茶水間倒咖啡, 還沒靠近就聽得兩人小聲議論著:
“這怕不是要變天吧?我們這種小公司, 怎麼跟紫集團那種巨擘啊?這不是以卵擊石?”
“你也太小看大老板了吧,他海外的產業也不, 雖然各行各業投的分散,也不是個吃素的。真要剛,咱也不怕, 左右有人接盤。而且,就算出什麼事, 也不關咱們的事兒啊, 你就別瞎心了。”
“哎, 我們能不心?你這部門, 就算事業出去也很快能找下家, 我這就不好找了。現在就業這麼難……”
“你也太杞人憂天了, 都是年人了, 還能死不?再說了,還沒到那地步呢,別想那麼壞。”
溫淩接了水回來, 心事重重地坐回了位置上。
桌面上還擱著一份文件,是早上擬定后重新給許述安復核的,他原封不地了回來。
且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跟說,連安都沒有。
可見形勢已經到了何種嚴峻的地步?
不免開始思考自己以后的路,只覺得一片迷茫。
雖然有上進心,想好好賺錢、出人頭地,對自己未來的規劃并沒有太大的展。之前,最大的愿就是好好做好這個項目,然后升職加薪。
沒想到,項目完后竟然遇到這種問題。
該怎麼辦?
此刻,溫淩覺得自己的頭頂像是時刻懸著一柄劍,就要斬下來。
那個禮拜,都過得渾渾噩噩的。到了周末,早上起來卻不見傅南期人影,屋子里空的。
在原地站了會兒,嘆了口氣,就要出門,發現他給留了紙條。
溫淩收拾了一下,決定去紫資本找他。
到了門口,又遲疑了。周末還加班,也許是有什麼要事呢,雖然是他讓有事就來這邊的,這麼貿貿然過去,是不是會打擾到他?
溫淩想了想,拿出手機撥出電話。
電話接通,他那邊似乎還有別的客人,一面跟人致歉一面按著手機去了外邊走廊,電話里終于安靜了。
他說:“怎麼了?找我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滿腔的郁氣似乎又重了點。可這話一出,又閉了,心里得很。
他那邊也是好一陣的沉默。
最近的事,兩人都有些心力瘁。
雖然不是彼此之間的矛盾,在那個位置,每天聽著耳邊關于兩邊陣營的絮叨,難免有想法。
傅南期也有好幾天沒回新城國際了,溫淩也不好問,有兩天也是去程易言那邊跟睡。
程易言是個大,有時候也問“是不是吵架了啊,這種公子哥兒很難伺候吧”。
溫淩都是一口否認,說傅南期對很好。
當然,這也不是假話。的要求,他向來有求必應,不管工作上遇到什麼事,從來不對發火。
不過,兩人間有距離也是真的,在他眼里,可能真的是小孩,他從來不會把工作上的事跟說。其實,說了也不懂,給不了什麼參謀。
溫淩把電話掛了,在原地站了會兒才進電梯。
電梯升到22樓的時候,進來兩個員工,似乎是紫資本的普通員工,聊著些雜事:
“瑞這是真的不行了吧?昨天價都跌到那個數了。”
“趙有良前幾天不是還在采訪時大放厥詞嗎?笑死了,今天就上公司來大鬧。”
“傅董沒把他轟出去?”
到了,溫淩按著包快步出了電梯,腦海里響起那日飯桌上的事。關于瑞的這個趙總,多有點印象。
路上匆匆,沒多想,到了地方徑直去叩門。
誰知,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推開了一條。溫淩正詫異,就聽里面傳來一個悉的聲音,嗓門之大,都嚇了一跳:“做事留一線,日后好想見!傅董事長,別太絕了,瑞雖然不像紫這樣家大業大,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傅南期的聲音倒是平淡得很:“瑞都要倒了,還有什麼見面的必要?趙總,再不走,我可要保全了。”
“你……”
繼而是另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似乎架住了趙有良,把他往外勸:“老趙,冷靜點,冷靜點……”一面又跟傅南期致歉。
溫淩腳步停住,頗為尷尬,只好站在原地干等著。
好在這兩人很快就出來了,三人在門口打了個照面。上次都見過,一個是大洋信托的CEO劉能,另一個就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瑞老總趙有良了。
看到溫淩,這人也沒個好臉,似乎想起是誰了,冷哼一聲,甩袖離去。他那張漲紅的臉就跟豬肝似的,顯然怒到極點,極為難看,又覺得丟人得很。
劉能尷尬地跟點頭,忙跟上去:“老趙……”
溫淩這才回推門。
傅南期在跟傅平說話,抬眼一看,兩人神都凝重的。不過,看到,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傅南期看一眼,合上了桌上的文件,遞給傅平:“你先出去吧。”
“是。”傅平躬離開,也跟溫淩打了招呼。
溫淩禮貌點頭,跟他擺手。
“很忙嗎?”走過去,拿起他擱在桌上的鋼筆,有些無聊地轉了轉。
“這兩天有點。”他臉不大好,松了松領帶,看到過來才笑一笑,“喜歡這支筆啊?送給你好了。”
“你要送也送我好點的啊,這筆頭不是金也不是銀,忒寒磣了吧?”故作嫌棄道。
傅南期向出手掌:“那還給我。知道這筆是誰送我的嗎?”
聽他這麼說,這普普通通的筆似乎還有些來頭,溫淩詫異地向他,求知滿滿的眼神。
傅南期說了個名字。
溫淩怔住:“……真的假的啊?”忙把筆還給他。
傅南期收回了那支筆,笑了笑:“你要真喜歡,改天我送你一支金頭的,這筆是長輩送我的,不好轉贈。”
幽幽翻他:“你送我我也不敢用啊。”
他莞爾。
見他還有工作要理,溫淩假模假樣地開口:“我出去吧,不打擾你了。”
傅南期:“不用,你就待這邊吧,我還有十分鐘就搞定了,一會兒一起吃飯。”
“嗯。”
晃悠悠到了他的書架邊,跟之前比起來,多了幾本新書。隨便翻了一本下來,封面是可的,是一只卡通啄木鳥,打開一看,發現是本金融書,還是全英文的。
溫淩:“……”
默默把書塞回去,回到沙發里刷視頻。
以前這個點兒還有班可以加,現在這樣,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一團,想努力都沒有方向。
回頭去看傅南期。
他永遠是那副從容鎮定的模樣,理工作時,格外干練沉著。
似乎覺到在看他,他抬頭,笑一笑:“無聊了?”
溫淩當然不承認:“有點累。”
“那你去里面躺一躺。”
“……那還是算了。”默默轉開目。
傅南期說十分鐘就不會拖到11分,他把批改完的文件疊到一邊,走過來推推:“走了。”
溫淩酸乏的眼睛站起來。
“困了?”他攬住的肩膀,笑話,“剛剛不還說不困?”
打了個哈欠:“不困。”
“那你還打哈欠?”
“打哈欠也不代表我困啊。”
他點點頭:“你有道理。”
紫資本有獨立的餐廳,他們去頂樓吃,這個點兒人不多,不過,餐廳里稀稀落落的幾人看到他們還是目詫異。當然,他們的目更多聚焦在傅南期上。
溫淩混沌的腦子清醒了點,如坐針氈:“要不我們還是換地方吧。”
他已經坐下了,聞言抬頭:“為什麼?”
的表看上去憂心忡忡的:“這些員工里,會不會有人認識我?要是說出去……”
“說出去什麼?”他低頭挑一茼蒿,神淡然。
溫淩沒聽出他語氣里的異樣,急道:“我們的關系啊?我們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他們要是說出去……”
“溫淩。”他語聲清晰,喊停了。
溫淩有些惶急的表停住,看向他。
傅南期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溫淩著他平靜的表,默了會兒,才道:“你跟陳總,真的像報紙上說的那樣……”后面的話沒往下說,又或者,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說清楚。
問完后,表懊喪,似乎也不寄希于他會回答似的。
傅南期卻溫聲道:“別想那麼多。商場上,像這樣的事是很正常的,退一步說,就算紫和興榮合作破裂,你也不會到什麼影響。”
聽到這兒就急了:“怎麼會不到影響?我跟你這樣,我又在興榮工作,還負責H5這種重要項目,紫和興榮又是因為H5這個項目才導致的關系破裂,我怎麼可能不到影響?外面人不知道怎麼想,我在其中,到底扮演著什麼角?我……”
“溫淩。”傅南期打斷了。
下一秒,的手被他包裹住,傅南期掌心穿來陣陣熱意。
溫淩愣怔抬頭,他的目同樣深沉而溫,給予安的力量:“你最大的病就是想太多,簡而言之,就是杞人憂天。就算外面人說你,那又怎麼樣?他們又沒證據,隨他們去說唄。你只要功,就不會有人說你半句。”
溫淩怔住,連日來盤桓在心頭的翳消散了些。
不過,還是心有余悸。
努努,嗔道:“你大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放你上確實不是什麼事,我就是一個小職員。”
他笑了笑:“你是在兌我嗎?”
溫淩聽出他語氣里的揶揄,更覺不好意思,低頭繼續飯。
傅南期下午還有會議,兩人下到會議廳,在樓道里分別。溫淩去了一下洗手間,誰知,迎面到個人。
腳步停了停,面無表地彎腰開水龍頭。
盥洗池是自應的,按了兩下水都沒出來,心里不由煩躁。
一只纖長瑩潤的手放到應把手下,水流嘩嘩流出。
“放這邊,應才準確。”簡寧舒道。
輕飄飄一句,看似是提醒和幫助的話,溫淩卻覺得膈應得慌。這人的話看似漂亮,其實無形中都在打別人抬高自己,這也是不喜歡這個人的另一個原因。
不是一般的虛偽。
“謝謝。”雖然心里這麼想,面上還是維持著虛假的禮貌。
肩而過了,冷不防簡寧舒道:“等一下。”
溫淩回頭,皺著眉,表快維持不住:“你還有什麼事嗎?”
簡寧舒沒說話,只是從上到下把打量了一遍,好似是在判斷著什麼,讓溫淩十分不舒服。
就在想掉頭就走時,簡寧舒款款上前,目落在前的針上。
那是傅南期送的,一枚六角星型針,三種的鉆石由深到淺鑲嵌而,和圖案都很有層次。
他送的時候沒說來歷,溫淩只當是店里一兩百的水鉆針,沒什麼力就收下了,可是過幾天蘇聞舟看到,無意說了一,說是意大利某個名設計師的設計,曾在蘇富比上拍出7位數金的高價。
很喜歡,也很護。
簡寧舒過上面排列齊整的鉆石,道:“他沒告訴過你,這枚針不是這麼戴的嗎?”
溫淩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替別正。說來也怪,“咔噠”一聲,那枚針居然被翻了過來,原本褐、咖啡和白的鉆石順序瞬間就變了,變得更加熠熠生輝。
溫淩面上像是被扎了一下似的,火辣辣的——好像穿了大人的名牌服,結果卻穿反了。
也對,這原本就不是的消費水平該用的東西。
簡寧舒盯著,不打算放過面上一一毫細微的表。
但是,失了。溫淩臉上除了漠然就是冷漠:“如果沒有別的事,簡總,我告辭了。”
簡寧舒的目循著的步子,愕然發現,離開的方向不是樓下,而是會議廳——傅南期還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