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正吃著, 外頭卻有靜了。
擱下筷子,夏和安說道:“奴才去打聽打聽出什麼事了?”
阮煙點了下頭。
夏和安帶著何順出去了。
沒多久后,他們倆回來了。
夏和安額頭上滿是細汗, 他了汗水道:“小主, 聽說是翊坤宮烏雅常在發了。”
烏雅常在要生了?
阮煙怔了怔,“這麼快?這還不到十個月吧?”
沒什麼生育的常識,上輩子雖然談不,可沒到結婚生子的地步,這輩子是家里最小的,兩個嫂子生孩子的時候章佳氏也不讓多問, 因此阮煙對此是一竅不通。
“奴婢聽說這婦有孕未必十個月才生,前幾天后幾天都是有的。”
言秋突然說道。
阮煙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這麼說, 那就不是烏雅常在出什麼事。
這便好。
雖然說阮煙和烏雅常在不怎麼悉, 也就見過幾次面,但是子不易,何況還是生孩子這種生死關口, 總希們能夠母子平安的。
得知發生什麼事,阮煙就放下心來了。
將剩下的幾口飯吃了,讓人撤了膳桌后, 去外面走了走。
才酉時三刻,天已經黑了。
風也大了。
阮煙轉了幾圈就進去了, 夜里看了會書, 不知怎麼的,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想來想去, 索進書房抄了會佛經。
宋嬤嬤過來時, 阮煙剛把金剛經最后一點也抄完了。
娟秀清麗的小楷行云流水。
宋嬤嬤只看了一眼, 都忍不住嘆:“小主有一手好字啊。”
阮煙笑了笑, 道:“嬤嬤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宋嬤嬤道:“是這麼回事,孕婦所住的地方講究很多,奴婢想著找個時間幫小主瞧瞧屋子里的布置可有不妥當的,就是不知道小主什麼時候得空。”
原來是為這事。
阮煙恍然大悟。
笑道:“明日卯時三刻,嬤嬤過來就行。”
卯時三刻,宋嬤嬤心里默記了下來,而后屈膝行禮:“那奴婢不打擾小主了,小主有什麼吩咐就只管讓人去尋奴婢。”
阮煙點了下頭,看著宋嬤嬤離開,自己又犯困了,洗了手,換了裳就上床睡覺。
這一覺卻睡不安穩,丑時三刻就醒來了。
外頭言春聽見靜,捧了蠟燭進來,“小主怎麼醒了?”
“睡不著了。”阮煙微微打了個哈欠,心里也不知怎地總好像記掛著什麼事一樣,便睡不著,“翊坤宮那邊烏雅常在生了嗎?”
“沒呢。”言春搖頭道,“要是生了,肯定會有人來報信的。沒信就是沒生。”
阮煙睜大眼睛。
這都幾個時辰了?
翊坤宮里。
康熙因為明日還有早朝先離去了,這里有蘇麻喇姑和佟貴妃。
佟貴妃聽著產房里烏雅常在的聲音,心里頭都七上八下的,“剛剛烏雅常在不還的大聲?怎麼這會子沒聲了?”
烏雅氏突然要生,佟貴妃本來就被嚇了一跳。
如今產房里連聲音都沒了,一瞬間什麼想法都出來了。
甚至還想到要是烏雅氏母子出了什麼事,該怎麼和萬歲爺代?
蘇麻喇姑看出慌,安道:“許是嗓子喊啞了,貴妃娘娘不必擔心,穩婆說了烏雅常在這胎很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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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妃勉強笑了笑。
事前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平安生下孩子啊。
正在佟貴妃著急時,產房里響起一陣嬰兒啼哭的聲音。
佟貴妃猛地站了起來,儀態規矩都顧不得了,掀開簾子往產房跑去。
產房就是西配殿的次間。
翊坤宮就住了佟貴妃和烏雅常在,因此地方很是闊綽。
接生嬤嬤滿臉喜氣地抱著出生的小阿哥出來,對佟貴妃屈膝行禮:“貴妃娘娘,常在生了個小阿哥,母子平安。小阿哥有六斤一兩重呢。”
佟貴妃朝小阿哥看去。
剛出生的孩子小臉紅通通的,雙眼閉著嚎啕大哭。
這聲音這麼響亮,子板肯定好。
佟貴妃心里松了口氣,又問道:“小阿哥怎麼哭的這麼厲害?”
“小孩子剛出生都是這樣,大概是了,讓嬤嬤喂就好了。”接生嬤嬤解釋道。
佟貴妃這下徹底放心了。
母、母、宮、太監全都是事先已經準備好了。
拉拉雜雜加起來小幾十個人。
這后頭還得再加人呢。
“生了個小阿哥。”阮煙聽到烏雅氏總算生了,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能母子平安就好。真是有福氣的,就是這生的時間也太長了。”
從昨晚到寅時,得小五六個時辰了。
阮煙聽著都覺得可怕。
宋嬤嬤邊指點言冬和言秋把桌子屏風的凸角都拿棉緞包裹起來,邊笑著說道:“烏雅常在這還是順利的呢,有些人生孩子得生一天。”
阮煙臉刷地一下白了。
“一天?!”
直接驚恐了。
瞧見臉不對,宋嬤嬤又道:“不過,也有人一眨眼一閉眼就生了。這都不一定。小主只要養好,將來生育肯定不難。”
阮煙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打定主意要老實做好胎,絕對不要生一整天。
那也太可怕了。
烏雅常在生下四阿哥,萬歲爺當天賞賜就下來了,不但賞賜了一堆金銀首飾,甚至還晉升了烏雅常在為貴人。
而四阿哥則讓佟貴妃養。
這兩道口諭是同時下來的。
烏雅氏被攙扶著下床磕頭謝恩,的心復雜,不知是喜是悲。
“妾烏雅氏叩謝萬歲爺恩典。”
來宣口諭的太監笑道:“恭喜貴人,賀喜貴人,貴人如今誕下皇子,富貴的日子在后頭呢。”
烏雅氏扯了扯角,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示意太監打賞了這個公公。
等人走后,才無力地坐回榻上。
宮連枝歡快地說道:“小主,今兒個闔宮都得羨慕壞您了,萬歲爺滿打滿算就五個阿哥,您生了四阿哥,以后可就站穩腳跟了。”
羨慕?
恐怕其他人羨慕的該是佟貴妃吧。
烏雅氏攥了手中的被子,明明早就知道這孩子生下來注定是給佟貴妃養的,為什麼心里還是那麼難。
那孩子,到現在連一面都不曾看到。
烏雅氏朝自己的腹部去。
懷胎十月,如今孩子平安生下來了,的心卻不知怎地漸漸地沉了下去。
小阿哥的出生,讓翊坤宮一時間為了后宮矚目的焦點。
洗三那日,還大辦了。
地點就在翊坤宮。
后宮妃嬪都來送禮了。
阮煙和安嬪一塊去的,們兩個準備的禮都是中規中矩。
洗三是小孩子的第一個大日子。
阮煙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最近“很有名氣”的小阿哥。
只可惜這四阿哥沒看到,因為這孩子還在睡,被母報出來的時候沒睜開眼,被澆上溫水的時候也沒睜開眼。
“這孩子是真乖巧,夜里從不哭的。”佟貴妃帶著幾分得意說道。
那拉貴人看著小阿哥那結實的小板,紅潤的小臉蛋,心里羨慕不已。
先前就生了個小阿哥,萬歲爺起了名萬黼,已經四歲了,可因為出生時子骨弱,到如今都沒養好,三不五時就生病。
那拉貴人疑心萬黼出生前自己被人害了,這才想投靠端嬪,盼著讓端嬪庇護自己的孩子。
這樣即便自己的孩子將來要養在端嬪膝下,也心甘愿。
“可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將來肯定孝順。”
敬嬪臉上簡直能稱得上是皮笑不笑了。
又問道:“對了,烏雅貴人呢,今兒個這樣的日子,怎麼不出來,也好讓咱們道道喜啊。”
敬嬪的話音落地,翊坤宮主殿安靜了下來。
佟貴妃臉沉,蘇麻喇姑是代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來的,此時忙打圓場,笑道:“烏雅貴人得坐月子呢,今兒個天這麼冷,還是別出來走的好。貴妃娘娘,吉時也快到了,別誤了時辰。”
佟貴妃這才沒發脾氣。
吉祥姥姥是佟貴妃特地從慈寧宮請來的一個經歷過三朝的老嬤嬤。
老嬤嬤年紀不小,可子骨朗著呢。
做事說話也有規矩的很。
蘇麻喇姑先代表太皇太后、皇太后給了洗三禮,小半盆子的吉祥如意花樣的金錁子,接著是康熙給的添盆,卻是金花生,其他妃嬪也都是用金銀來添盆。
阮煙默默地跟著添盆后,心里想到,怪不得先前言春說那些賞賜不算什麼。瞧瞧就今日洗三添盆的東西,說都有幾百金了吧。
這吉祥姥姥這回可發大財了。
論規矩,添盆的東西全都是給吉祥姥姥的。
雖然出了敬嬪的岔子,可洗三禮還是順利結束了,沒人敢給佟貴妃找麻煩。
洗三結束,人都散了。
佟貴妃忙了半天累的夠嗆,心里卻是高興的。
周嬤嬤給端了杯茶,“娘娘喝口參茶吧,今兒個可真是夠累人的。”
“只要小阿哥能平安長大,本宮累多些也沒什麼。”佟貴妃喝了口茶潤了潤干涸的,又問道:“那吉祥姥姥走了嘛?”
“走了,去的時候連聲夸小阿哥子骨好,將來肯定能長得壯壯實實。”周嬤嬤笑瞇瞇地說道。
佟貴妃臉上笑意這才了出來。
辛苦扶持烏雅氏承寵,又照顧了十個月,不就是為了今天。
正高興,想起剛剛敬嬪的話,又覺得有些膈應,“敬嬪的子真是越發討人厭了,早知不會說話便不該說話。”
“娘娘何必同計較,這是嫉妒您呢。”周嬤嬤打趣道:“也是誰讓沒那福氣,郭貴人在那里一點靜都沒有,偏偏去了景宮就有了好消息,能不氣歪了。”
佟貴妃忍不住笑了,“你這張真促狹,卻也有理。”
笑過后,佟貴妃道:“話是這麼說,以后這承乾宮多盯著。”
現在后宮那拉貴人、郭貴人都有孕,要是出什麼麻煩事,這個貴妃就得被萬歲爺問責。佟貴妃也不愿意生出什麼麻煩來了。
“喳,奴婢一定讓人盯著承乾宮。”
周嬤嬤滿口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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